第三十四集

1、凤枝家，夜，外

笑梅擦着泪推开院子门，看见屋里灯光下，凤枝摇着轮椅苍老的身影又悄悄拉上门离去。凤枝听到大门响动，摇着轮椅出来。

笑梅的身影转过房角。

2、村委会，夜，外

笑梅走来，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望见水塘边当年和啸天一起种的香椿树，走过去扶着树止不住地低声哭泣起来。

凤枝在榕树下心痛地看着笑梅，不住地捶打自己的残腿。

凤枝：（画外音）梅啊，都是妈害了你，是妈对不起你啊。

3、村委会，夜，内

树康和德山来。

树康：（摸钥匙开门）今天怎么是支书迟到了？

树康和德山进门刚坐下，笑梅进来。

笑梅：对不起，我来晚了。

德山：我们也刚进来。

树康见笑梅似有泪痕，留意地看了她一眼。

笑梅：（躲开树康视线坐下）怎么样？考虑了几天，思路理清没有？有想法就快点拿出来。

德山：（摸出烟）树康你先说。

树康：（挠头）好，我说说我的想法。

笑梅：（从抽屉里拿出笔纸）你先说吧。

树康：照专家的地下水开发方案，明年就要试堵地下河……

4、村委会后窗，夜，外

青岗悄悄走到村委会后窗下伸头往里看，但窗户太高他什么也看不见，想想搬过旁边的石头站上去偷偷往里看。

灵秀走来也伸着脖子往里看。

5、村委会，夜，内

树康：水库修起来就有水种水稻了。我打算成立桃溪贡香米专业合作社，争取在五年内把“桃溪贡香米”作为牌子打出去。

笑梅：树康，你这个想法很好，水源大哥知道了，一定会强力支持你。

青岗的头伸出窗口。

德山：（吐出一口浓烟）树康，我第一个报名参加你的合作社。

笑梅：（咳嗽）德山，你别只想着参加别人的合作社，你自己有什么主意？

德山又吐出一口浓烟。

笑梅：德山，看你抽得屋里乌烟瘴气的，保护环境从眼下做起。她说着起身推窗户，看见青岗的头想收手已经来不及。

砰地一声响，青岗的脑袋不见了，树康和德山听到声音赶忙站起来。

树康：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笑梅：（没好气地）没事，撞到一条野狗。

德山：野狗？野狗怎么能爬那么高？

6、村委会后窗下，夜，外

青岗咬牙切齿地嘟囔着从地下爬起来，转身撞到灵秀身上，灵秀看见青岗额头有血，刚要惊叫被青岗捂住嘴。

7、村委会，夜，内

笑梅：管他是什么狗东西，打着他都是活该。我们继续开会，德山，说说你的主意。

德山：我对冯博士说的那个种草养羊很感兴趣。你看过去，我们的山羊都是放养，那家伙，上山遇到什么就啃什么，把山都啃光了。冯博士说了，要帮我们引起先进牧草，把合适种草的坡地都种上牧草，把牛羊都圈起来养。

笑梅：是应该把牛羊圈起来养，这样既保护了山上的树苗，也保护了村里的卫生环境，也保证了生产沼气的原材料。

树康：我让我们家燕子加入你的……什么合作社？

德山：我名字还没有想好。

树康：干脆就叫德山牛羊专业合作社好了。

德山：德山牛羊？不行，听起来像我是什么品种的牛羊似，不能用我的名字。

笑梅：怎么不能，我看别人沿海发达地区成立的农业专业合作社，就有不少用真人名的。

德山：我认为应该打桃溪的招牌，你们看，桃溪贡香米专业合作社，桃溪牛羊专业合作社，桃溪什么什么合作社，这些牌子打出去，别人首先就记住了桃溪。

笑梅：这也对，这样可以壮大气势，形成规模。

8、灵秀家，夜，内

灵秀：（给青岗额头贴创可贴）你老婆还真爱你，把你都亲挂彩了。

青岗：（推开灵秀的手）你说什么风凉话。

灵秀：别动，还没贴好，要是感染了留下个大疤，你老婆就更加爱你了。

灵秀贴好创可贴，青岗站起来要走，灵秀按青岗坐下，变戏法一样拿出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瓶酒，两个酒杯。

9、村委会，夜，内

笑梅：你们还有补充的没有？

树康和德山：没有了。

笑梅：好，我来说说，我的五年规划就是——两条道路一个目标。

树康：两条道路？

笑梅：一条道路就是借溶洼水库创造的条件，大力发展经济。“粮食生产、经济作物、旅游观光”三箭齐发。

树康和德山：好！

树康：再一条路呢？

笑梅：再一条道路就是以专家的规划为蓝图，持之以恒地坚持治理石漠化，“封山育林、植树种草、沼气建设”三炮齐响！

树康：好！

德山：还有一个目标。

笑梅：争取五年以后，把“桃溪”二字，作为品牌打向全国！

树康和德山齐声叫好。

笑梅：你们先别叫好，三箭齐发，三炮齐响，一个目标说起来就十二个字，但是，要让这十二个字都活起来并不轻松，还得需要我们村委齐心协力，群众团结互助，干部群从共同努力才行。

树康：这是必然的。

笑梅：下面我们讨论一下具体怎么实施……

10、灵秀家，夜，内

青岗：（醉熏熏地拉住灵秀的手）都……几十年了，你心里还……还装着他，忘不了他……我……

灵秀：青岗，你醒醒，我是灵秀。

青岗：哦，你是灵……灵秀啊，我……我怎么在……在你家里……

灵秀：你醉了，来，我送你回去。

青岗：（站起来推灵秀）我没……醉，我自己能……走。

11、笑梅家，夜，内，外

笑梅回到家，打开灯，见青岗不在又走进卧室，见卧室也没人又返身出门，看样子是去找青岗。

笑梅打开院子门，看见不远处灵秀扶着青岗摇摇晃晃地走来，闪身躲到门后。

灵秀：（扶着青岗走到门口）小心，门坎。

青岗：（迈进门）我知……道，这……这是我们的……的家，我当然知……道有门坎……

灵秀：（生气地松开青岗）你就知道你的家。

青岗即将摔倒之时，笑梅从门后一步上前扶住他。灵秀愣住。

笑梅：（冷冷地）灵秀，青岗他在哪里喝这么多酒？

灵秀：这……这……

笑梅：谢谢你送我们家青岗回来。

灵秀转身。

笑梅：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大门拉上，不然什么东西都敢往我家院子里乱窜。她说完扶着青岗往屋里走去。

灵秀“嘭”地一声把门带上，气冲冲地走了。

笑梅扶青岗到床上，给他盖被子，青岗就势把笑梅拉倒在身上。

青岗：赵啸天，你……你算什么东西？笑梅……是我……是我的！

笑梅：（挣脱青岗）好好，我是你的，快睡吧。

青岗：（捉住笑梅的手）我不要你……你走，我一辈子……都……不放你走！

笑梅：我走？我能往哪儿走啊？

青岗呼呼睡去。

笑梅：（给青岗盖被子）自寻烦恼。笨蛋！

12、笑梅家，晨，堂屋

笑梅煮好稀饭，摆好咸菜时青岗揉着眼从里屋出来。

笑梅：睡醒了，快去洗洗吃饭。

青岗洗了脸坐下来吃饭。

笑梅：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喝的酒，怎么醉成那样？

青岗：（挠头）我记不得了。

笑梅：要不要我告诉你，是谁把你扶回来的？

青岗：谁扶我回来的？

笑梅：是灵秀把你扶回来的。

青岗：灵秀？怎么是她扶我回来？

笑梅：你问我？这是我应该问你的呀？

青岗：（低下声音）笑梅，你……你可别误会啊？

笑梅：误会？误会什么？你放心，我才不会像你那么糊涂，我是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青岗尴尬地笑笑，低头扒饭。

13、枫桥镇，日，外

痞子厚被莫铁钳和几个年青人逼进死胡同。

莫铁钳：说，什么时候把钱还给我？

痞子厚：我……我真的没钱。

几个年青人拉开架式要打痞子厚。

莫铁钳：（拦开年青人，对痞子厚）看见没有？今天是有我在，如果我不在，他们怎么收拾你我就不知道了。说，什么时候还钱？

痞子厚：你……你缓我几天，我想……想办法凑钱还你。

莫铁钳：那好，我就宽限你几天。如果下次你还不还钱，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痞子厚：是是是。

莫铁钳：而且我还要到法院告你骗婚，让云娟和你都一起蹲铁笼子去。

痞子厚：行行行。

莫铁钳：哥儿几个，我们走。

莫铁钳一伙吹着口哨走了，痞子厚哆哆嗦嗦站起来。

14、住地，夜，外

痞子厚：（醉熏熏地走来）你不嫁……死丫头……跟我对着干，修沼气……修你妈的鬼沼气……（走到住地和刘二哥家旁边又仰头喝一口酒，摔了一跤站起来指着村子边的路和沼气池）走这边……走那边……（指沼气池）对，应该走这边……（他跌跌窜窜地念叨着扑到住地的墙上，呕吐两下又站起来念念叨叨扶着墙往前走）老子还钱，就是没有！（摸到沼气输气管）这……是什么……沼……沼气管？沼气……沼你妈的气……

他抓着输气管一个蹒跚摔倒在地。

15、住地，夜，内

沼气输气管从接口处被拉脱。厨房门开着，雨虹和新禹的住房窗户也开着，大厅门紧闭。

16、痞子厚家，夜，内

痞子厚摸摸索索爬上床，横在床上睡着了。

17、住地，夜，内

新禹一动也不动地睡着，雨虹翻了个身，又昏昏睡去。

18、痞子厚家，夜，内

痞子厚翻身坐起来碰到床上的酒瓶，他似乎想起什么，使劲摇了摇头。

回忆1：

痞子厚：（摸到输气管）这……是什么……沼……沼气管？沼气……沼你妈的气……

他抓着输气管一个蹒跚摔倒在地。

返回：

痞子厚酒醒一半，害怕地怔住。

回忆2：

新禹：屋子里的沼气达到一定浓度就会使中毒，严重的会造成死亡。所以，大家平时一定要注意关好燃气灶的开关，也要经常检查沼气的输气管道，确保没有沼气泄漏。

返回：

痞子厚的酒彻底醒了，他想想倒在床上大声呻吟。

云娟：（披衣来到床前）爸，你又怎么了？

痞子厚：（按肚子）哎哟，我肚子痛死了。

云娟：你又在耍什么花招？这回我可不上你的当了。

痞子厚：我……我这次真的是肚子痛，哎哟，痛死我了。

云娟：你真的肚子痛啊？那我马上送你上医院。

痞子厚：哎哟，等走到医院都把我痛死了。

云娟：不上医院怎么行，万一……

痞子厚：你……哎哟……你赶快到修沼气的那个小子那里，去给我讨点药就行了。

云娟：人家怎么有治肚子痛的药？

痞子厚：哎哟，肯定有，他们城里人喜欢……赵……赵雨虹那里肯定什么药都有。

云娟：好吧，你忍忍，我马上去给你讨药。

19、住地，夜，外

云娟打院子门，没人应。云娟想想紧张起来，死命地狂打门，周围的人被惊醒了，陆续出来。

刘二哥：云娟，出什么事了？

笑梅：（披衣而来）云娟，你怎么一大早天都没这来这里敲门，出什么事了？

云娟：我爸肚子痛得要命，我来向赵老讨药，我打门不开，我……我害怕……

刘二嫂：赵老在家啊？怎么会不开门？

笑梅：赶快撞门！。

刘二哥和几个男人用力撞开院子门，又撞开大厅门。

笑梅：嗯？沼气味怎么这么重？（见新禹倒在厅里，赶紧扶起）新禹！

云娟：（扑上来）新禹，你怎么了？

新禹：（醒来）快……快……关灶……沼气……开……开门窗。

大家七手八脚开窗户，刘二哥跑进厨房。

新禹：（指雨虹房间）赵老……

笑梅和树康冲进雨虹房间。

笑梅：（画外音）不好，赵老昏过去了！（打着手机出来）120吗？

刘二哥：（画外音）燃气灶是关上的啊？

新禹：看……看管子……接上表……表没有？

云娟：二叔，你看看输气管接上气压表没有？

刘二哥：（画外音）糟了，输气的管子从表上脱下来了。

20、医院抢救室，日，内

笑梅等村民焦急地等候在外面。啸天急冲冲赶来，笑梅迎上去。

啸天：笑梅，我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笑梅：沼气中毒，正在抢救。

医生出来，大家拥上前。

医生：已经脱离危险了。

大家松口气。

医生：幸好发现的早，抢救也及时，再晚来半小时，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家心有余悸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21、榕树下，日，外

树下的人在议论纷纷。痞子厚在小卖部像热锅上的蚂蚁。

灵秀：太可怕了，赵老被抬出来的时候都昏过去了。

痞子厚：不知道现在抢救过来没有？

灵秀：谁知道？

痞子厚：阿弥陀佛，但愿能抢救过来。

宏福：痞子厚，你什么时候转了性，也知道关心人了。

痞子厚心虚地躲进小卖部。

男人：看来沼气不是什么好事，我不修了。

大榕：是啊，太危险了，我也不修了。

灵秀：我也不修了。

22、病房，日，内

雨虹醒来。围在床边的人舒了口气。

啸天：妈，感觉怎么样？

雨虹：没什么，就是头有点痛。

笑梅：赵老，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新禹：那天好险，云娟打门把我吵醒了，但是我爬到厅门口就再也动不了了。云娟，谢谢你救了我和赵老的命。

云娟：我也是碰巧了。

新禹：不管怎样，你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雨虹：是啊，云娟，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23、病房，日，内

雨虹：新禹，你想过没有，好好的输气管怎么会脱落呢？是不是当初安装时没拧上紧？

新禹：不是拧上紧。赵老，后来我去看过，输气管是被人故意扯脱的。

雨虹：啊？这个人是谁呢？一定要把他抓出来，这是刻意破坏。

笑梅：我们已经报案了，派出所正派人调查。

云娟似乎想到什么。

新禹：通过这件事，我也得到一个教训，往后沼气管一直要进了屋后才能走明管。

24、痞子厚家，日，外

云娟回到家，痞子厚急忙迎上来。

痞子厚：云娟，你终于回来了，快告诉爸，赵雨虹救活没有？

云娟：还在抢救，还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

痞子厚：（跌坐到凳子上）啊！

云娟：爸，你怎么了？

痞子厚：我……我关心赵老啊。

云娟：你关心赵老？

痞子厚：当然啊，别以为就你们关心她啊？

云娟：（怀疑地看痞子厚）赵老已经脱离危险了。

痞子厚长长地松了口气。

云娟：爸，那天晚上你肚子痛的真巧啊。

痞子厚：是……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就那么巧让你救了他们，看来，我……我们跟他们还是有缘的。

云娟：那天我睡下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痞子厚：我……

云娟：你是不是又喝了酒了？

痞子厚：我没……没……（生气）喂，死丫头，你是在审问我啊？他们中毒关我什么事啊？

云娟：我不是审问你，只是觉得事情太巧了。

痞子厚：芝麻都有掉进针眼里的时候，天下巧事当然多得很。我跟你说，死丫头，你也不要乱猜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老子我经受不起。

云娟：我又没说是你扯脱了沼气管，只是觉得你糊里糊涂地倒成了赵老和新禹他们的救命恩人。

痞子厚不自然地嘿嘿笑。

25、笑梅家，日，内

笑梅疲惫不堪地进屋到堂屋坐下。

青岗：（从厨房伸出头）回来了？

笑梅：回来了。

青岗：（出来）这几天累了吧？赵老现在怎么样了？

笑梅：没事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青岗，你说，到底是谁扯掉赵老家的沼气输气管呢？

青岗：这两天我也在想，但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人干的这件缺德事。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笑梅：我也想不出来。（看见神龛下的燃气灶）你怎么把燃气灶搬这里来了？

青岗：看见赵老中毒，村里人都不敢烧沼气了，我也不敢再烧了。

笑梅：赵老中毒跟烧沼气有什么关系？

青岗：但不烧沼气赵老怎么会中毒？总之别人都不烧了。

笑梅：别人不烧是别人，我们还是要烧，你把灶拿回去重新安好，烧沼气多好啊，你看，厨房，还有这房子都干干净净的。

青岗：你就不怕沼气中毒。

笑梅：水淹死人就不下河了？汽车压死人就不上路了？胆小鬼。

青岗嘿嘿笑。

笑梅：听我的，把灶安上。只要按操作规程做，注意安全，就不会出事了。

26、村外路上，日，外

冯战军和小王准备进山时与拉水回来笑梅和燕子相遇。

笑梅：冯博士，小王，你们又要上山做试验啊？

冯战军：对。田支书，又到南坪拉水了？

笑梅：嗯。

冯战军：把野猪弄的地下水开发出来，你们就没这么辛苦了。

笑梅：我们都盼着这一天。

冯战军：这一天很快就会来的。哦，对了，田书记，我们打算选蚂拐弄搞生态恢复和生态重建示范，但不知道蚂拐弄是谁承包的，可不可以请田书记帮我们给承包户沟通一下？

笑梅：没关系，我保证负责做好蚂拐弄承包户的工作。

冯战军：那就谢谢田书记了。

笑梅：冯博士您太客气了。该谢的应该是我们。

冯战军：大家都别客气。田书记，我们进山了。

笑梅：好，再见。

冯战军：再见。

冯战军带着小王拐进山里。

笑梅和燕子拉着水往村里走。

燕子：冯博士真有意思，你看他那个眼镜，一圈一圈的，就像我们弄里的梯田。

笑梅：知识分子嘛。

燕子：赵博士也是知识分子，他怎么不戴眼镜？

笑梅：你问我这个，我哪知道？

燕子：姑，你看我一说赵博士，你的脸色就不对。

笑梅：我的脸色怎么不对了？

燕子：总之有点不对。姑，听说你和赵博士从小就好得很，是那个什么青梅竹马。

笑梅：别听别人瞎说。

燕子：别人肯定不是瞎说的，因为我看赵博士看你的眼神都和看别人不一样，姑，你们后来怎么又分开了呢？

笑梅：唉，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我早都忘记了。

燕子：忘了？你就别骗我了。电视上说的，真正的爱，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笑梅：电视上的话你也信？

燕子：当然要信啊，不是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吗？

笑梅：哟，看来你还懂得不少嘛。

燕子：姑，你笑话我了。

27、皮面笑家，日，内

中汉在收拾院子，皮面笑坐在旁边晒太阳，大榕欢天喜地地回来。

中汉：捡了金元宝了？那么高兴。

大榕：比捡了金元宝还高兴，我告诉你，冯博士他们要在我们的蚂拐弄搞什么什么示范。

皮面笑：生态恢复和生态重建示范。

大榕：对，就是爸说的那个示范，冯博士说，种的树苗都是他们买，不要我们钱，还要帮我们护什么理，就是照看的意思。

中汉：哦？

大榕：是啊，你说是不是比捡个金元宝还高兴。我算看出来了，啸天和冯博士他们真是一心一意为群众的好人，中汉，往后你要好好跟着他们干。说着进屋去了。

中汉笑：爸，看把他乐的，浑身的毛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皮面笑：进步了。

中汉：这算什么进步，是得了便宜卖乖。

28、菜地，日，外

燕子在种菜，兰花背着柴禾走来。

兰花：燕子，种菜啊。

燕子：是啊，种点萝卜。婶子，进山收柴了？

兰花：现在不让进山砍柴，只好把地里的桔杆收回来当柴烧。燕子，我看见冯博士和小王在大榕家山里指指画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燕子：冯博士他们选了大榕家的蚂拐弄搞生态恢复和生态重建示范，可能是在商量怎么搞吧。婶，我告诉你，大榕这下可赚了，冯博士给他们家种树种草，一分钱都不要他们掏。

兰花：是吗，有这样的好事？

29、笑梅家，夜，内

笑梅把锅装上水放在灶上，打开沼气。

兰花：（进来）笑梅，做饭呢？

笑梅：大嫂来了。

青岗进厨房。

笑梅：回来了。

青岗：回来了。（对兰花）大嫂，你看我家厨房现在怎样？

笑梅：是啊，大嫂，你看我家厨房和城里人的没什么两样，烧沼气真的很好呢，你也赶快修一个吧？

兰花：我……我是想修，可就是你哥他死也不同意。

笑梅：我哥？

兰花：笑梅，听说冯博士他们在大榕家的蚂拐弄做什么试验还是示范？

笑梅：生态恢复和生态重建示范。

兰花：听说冯博士在她家山上种树种草都不要她们的种子钱，是真的吗？

笑梅：是啊。冯博士他们有试验经费。

兰花：笑梅，不是嫂子说你，有这么好的事你怎么就不照顾自己娘家人，推荐我们家的山弄做示范呢？

笑梅：嫂子，示范点是冯博士他们根据科研要求自己选的，这事我们村委会可做不了主。

兰花：他们自己选的？别糊弄我，他们什么事不找你们商量？

笑梅：有关项目的事，他们专家怎么会找我们商量呢？

兰花：哦，那就算我什么话都没说过。她说着就往外走。

青岗：大嫂，怎么就走了，不多坐会儿？

兰花：（没好气地）不坐了。说着出了院子。

青岗：这下好了，你大嫂一定生你的气了。

笑梅：她爱生不生！

青岗：你大嫂这人，真是太精明了。

笑梅：（洗菜）所以我懒得理她。

30、凤枝家，日，内

兰花：（虎着脸把桔杆扔在灶后）这些东西当柴火，一点不耐烧，自留山可以砍的也都砍光了，往后吃生的好了。

凤枝：（摇着轮椅到灶后生火）那就修沼气池啊。

兰花：修沼气池？我没钱，我娘家妈也没钱偷偷地塞给我，我修不起。

凤枝：（愣片刻）那……那就省着点烧，封山育林条约是村里定下的，笑梅她是村支书，我们自家人总该支持她的工作才对。

兰花：妈说的对，笑梅当支书我们应该支持她。不过，她也应该想着点我们才是啊。平时叫我们这也带头，那也带头，真正有好处的时候，就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凤枝：看你说的，有什么好处，笑梅把我们忘了？

兰花不吭气。

凤枝：你说呀。

兰花：那我就说了？

凤枝：（低头往灶里加柴）不是要你说吗？

兰花：冯博士他们选洼地做示范，她宁愿让他们选大榕家的也不选我们家的，妈你评评理，笑梅她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凤枝：这件事恐怕笑梅做不了主吧。选哪个洼地做示范，这样的事应该是专家说了算。

兰花：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的胳膊肘倒从来没有往外拐过。

凤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和笑梅两家，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

兰花：可我们是手心里的肉，笑梅是手背上的肉。

凤枝：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兰花：妈你不明白啊，我说给你听。这手背上的肉呢，它要抹护肤霜打理，是要给你撑面子的。这手心里的肉呢，是什么烂的臭的脏的冷的烫的都先抓上，是受磨受累做牛做马的。

兰花说着往外走，凤枝气得看着她后背瞪眼。

31、村委会，日，内

村委会围满人，笑梅和新禹在给修了沼气池的村民发银行卡。燕子乐哈哈地拿着卡出来，大榕从她手上拿过卡。

大榕：还真的有补助啊。

燕子：（夺过卡）这下你相信了，赶快修沼气池吧。

笑梅：宏福。

宏福：在。

笑梅把卡递给宏福，宏福举起来左看右看。

燕子：看什么呢？难道你还怀疑是假的？

宏福：不知道里面到底有钱没有。

新禹：补助的钱都在卡里，你们要不相信就马上到银行去查，查了就知道了。

32、储蓄所柜员机，日，外

桃溪的男女七嘴八舌围着笑梅取钱。柜员机一阵响，吐出一叠钱，大家高兴地嚷起来。

笑梅：（举起钱）我说上面说话算话，这下你们相信了吧？

宏福：（挤到柜员机前）我来试试。

燕子：你取了该我了。

新禹：（对围观村民）你们别在这里看着眼热，回去把沼气池修起来，你们也有补助。

村民们支吾。宏福数着钱过来。

新禹：大家的补助款到手了，回去就应该把沼气重新烧起来了吧？

宏福：（支吾）嗯，哦，有钱了，买头猪回去养，田支书，我走了啊？

宏福说着走了，大家也都跟着走了，笑梅和新禹无奈地看着大家走散。

燕子：（取好钱出来）姑，怎么一下子人都走光了。

笑梅：都忙着赶圩去了。

燕子：上次我看中一件衣服钱不够没买成，走，帮我参谋去。

笑梅：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燕子答应着走了。新禹对笑梅无可奈何地摊开手。

33、住地，日，内

雨虹正在整理资料，笑梅和新禹垂头丧气地进来坐在雨虹对面。

雨虹：你们两个怎么了？情绪这么低落？

笑梅：我以为发了沼气补助款，修了沼气的会再烧起来，没修的也会开始修，谁知道大家还是对沼气的抵触情绪还那么强烈。

新禹：我已经都告诉大家了，上次的沼气中毒是偶然事件，就是没人信。怎么农村人的思想那么顽固！

34、榕树下，日，外

村民们聚集在榕树下。

雨虹：发展沼气，保护森林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宏福：赵老，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们都明白。但我们还是害怕呀。

新禹：你们害怕什么？我敢保证地说，烧沼气真的很安全。

灵秀：（低声）安全个屁？上次不是痞子厚半夜发病，云娟碰巧救了她和肖技术员，她们早就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大家乱哄哄地说是啊。

雨虹：大家想想，如果烧沼气真的那么危险，我们国家就不会大张旗鼓地推广沼气了。

新禹：公安局的调查结果已经证明了上次的沼气中毒只是偶然事件。而且是有人蓄意破坏造成的。只要我们按照操作规范要求一步步来，肯定不会发生中毒的事情。

痞子厚躲闪着挤出人群进了小卖部。

灵秀：总说是人破坏的，那你们把人抓出来啊。

笑梅：大家放心，这个案件早迟都要破的。

灵秀：那好啊，等你们抓住了破坏沼气的人，我家立马就修沼气池。

大家乱哄哄地说对。

雨虹：（对笑梅和新禹）看来只有把上次的中毒事件调查清楚，才能打消大家的顾虑，沼气池建设才能真正地推动起来。

笑梅：是啊，不然群众不放心。

新禹：到底是谁扯脱了沼气输气管？抓到这个人，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痞子厚听到新禹的话，头缩到柜台之下。

35、蚂拐弄，日，外

冯战军指着洼地说什么，小王、树茂和永生紧随着他。

冯战军：这个洼地很有做生态恢复和重建的示范价值，你们看，植被比较好的这边，一部分让它自然恢复，一部分引进一些先锋树种，用人工干预方式促进植被恢复。石漠化非常严重的这边，也是一部分让它自然恢复，一部分用人工干预方式重新建立起一套生态系统。

小王点头。

树茂：冯博士，我想在野猪弄那一片山坡都种上桃树，还有柿子，不知道行不行？

冯战军：行啊，怎么不行？

小王：树茂，你好像有点偏爱桃子和柿子。

树茂：我是这样想的，桃树春天开花，夏天收果，柿子夏天开花，秋天冬天都可以收果。那样的话，野猪弄一年四季不是红就是绿，还一年四季都在闹丰收。

小王：你的想法很有创意啊。

冯战军：你的创意还很有科学道理，可以组织实施。

36、山路，日，外

永生：树茂哥，你不如干脆成立一个桃溪水果专业合作社。

树茂：你怎么不自己搞一个。

永生：我是想搞的，但我太年轻了，怕压不住阵。树茂哥，我们俩一起干吧。

树茂：好啊。

永生：你当正的，我当你的副手，总之野猪弄也有我们家的一片山。

37、村委会，日，内

笑梅：树茂，永生，你们俩的这个想法很好，不但给自己创收，还给桃溪将来搞旅游增添一道风景资源，我支持你们。

树茂：可是野猪弄周围的山不全是我们两家承包的。

笑梅：你可以动员大家啊，对了，你干脆成立一个桃溪水果专业合作社，我协助你们。

树茂和永生击掌。

笑梅：怎么了？

树茂：田支书，你的想法跟我和永生的想法不谋而合。

笑梅：是吗？（拿起电话）野猪弄有两个承包户全家都出去打工了，我打电话找他们协商，让他们把山转包给你们。

树茂：可以转包吗？

笑梅：当然可以，现在国家允许无力耕种或转营他业的人将土地交给集体统一安排，也可以经集体同意，自找对象协商转包。（放下电话）要不，你们自己协商，具体的政策是你们每年要给他们一定的转包费，付粮食，付钱都行。

树茂：只要他们愿意把山转包给我们，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38、痞子厚家，日，内，外

云娟停下笔伸头看窗外，看到沼气工地空无一人一片狼藉，想想站起来。

39、住地，日，内

新禹背对着门伏在桌子上胡乱地写着沼气二字，云娟兴冲冲走进来，见状悄悄进去抽走他的笔。

新禹：你怎么来了？

云娟不说话，拉着新禹就往外走。

新禹：云娟你这是……你这是干什么？

云娟不但不回答，反而跑起来，新禹被她拉着，只好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跑。

40、村委会，日，门外

树茂和永生走出村委会，永生拔腿就往云娟家方向跑。

树茂：永生，你家在这边，怎么往那边跑？

永生：我要告诉云娟，让她加入我们的合作社。

41、痞子厚家，日，外

云娟拉着新禹走到沼气坑边停下。

新禹：云娟你这是……

云娟：对，我要你帮我赶快把沼气池修好！

新禹：（兴奋地摇云娟的手）云娟，你太好了！

云娟：（红着脸撑脱新禹的手）你……你帮我修沼气池，应该我感谢你才对。

新禹：（局促地在裤缝上擦手）我……我是说感谢……感谢你带头重新修沼气池。你不知道，自从沼气中毒事件发生后，大家都不敢再修沼气池了，就是修了的也不再敢烧了。这阵子沼气池建设推动不起来，把我都愁死了。你现在带了头，就是星星之火，我相信它一定会烧成燎原之势的。他说着又激动地握住云娟的手。

这一幕刚好被兴冲冲跑来的永生看见，顿时失落地站住。

42、笑梅家堂屋，夜，内

笑梅和青岗看电视。

笑梅：青岗，树茂说他和永生要成立桃溪水果专业合作社。你看，现在大家都行动起来了，你也应该想想做点什么吧？

青岗：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笑梅：你就不知道动点脑子。

青岗：有你，我为什么要动脑子？你既然能为村里，为他人想那么多发财路，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家也指一条？

笑梅：你就不是村里人？

青岗：（想想）到时候我看看加入那个合作社。

笑梅：这就对了，我们家有水田，有旱地，还有山，哪个合作社我们都可以加入。

青岗：现在名堂真多，种田就种田，又成立什么农民专业合作社。

笑梅：你呀，枉自在外面混那么多年，还不知道生意要成行的道理。成立农民专业合作社，就是在家庭联产责任制的条件下，组织大家集中生产优势农产品。

青岗：产品形成规模才容易引起商家的注意，更容易推向市场，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笑梅：你总是后知先觉。

43、痞子厚家，日，内，外

云娟的沼气池又动工了，痞子厚背着手从外面回来。

宏福：痞子厚，没想到你会带头修沼气池，是不是昨晚在磨盘上睡觉——想转了？也想积极一把！

痞子厚尴尬地咧嘴笑笑，进屋冲着云娟吼起来。

痞子厚：谁叫你让他们修沼气池的？

云娟：我叫的，怎么了？

痞子厚被云娟看得心虚起来，嘟哝着坐下，又不服气地端起一盆水往门外工地方向泼去，大家骂起来。

云娟：对不起，我爸他不是有心的？

大家骂着重新开始干活。

云娟：（对痞子厚）爸，你不是一贯要发泄什么都是干喊干叫的吗？怎么改变风格玩阴的了？泼人水算什么？

痞子厚不吭声。

云娟：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底气不足了？

痞子厚：有你这样说你老子的吗？我问你，老子做了什么坏事了？

云娟：这要问你自己的良心了。总之老天是把什么都看在眼里的。

痞子厚扭头不理云娟。

44、菜地，日，外

云娟正在摘菜，永生背着背篓从旁边小路上走过。

云娟：永生，上山啊？

永生见是云娟立即沉下脸，应付性地“嗯”一声低头继续往山上走。

云娟：永生，你怎么这样？我做什么事得罪你了？

永生：（站住）你怎么会得罪我呢？

云娟：（走到地边）听你这话就有音？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了？

永生：你……我……你没有得罪我，是我担心你。

云娟：担心我？担心我什么？

永生：这个……云娟，你听我跟你说啊，我们都是地上爬的赖蛤蟆，是吃不上天鹅肉的。

云娟：永生，你说些什么呀？你再自卑也不要糟蹋自己呀！你说，谁命中注定是赖蛤蟆，谁又命中注定是白天鹅？

永生：虽然说奋斗可以改变命运，但你的起点就跟人不一样，你不会不承认吧？

云娟：朱元璋，什么人，乞丐小和尚！刘邦什么人，和我们一样的布衣农民！他们最后成了什么？开国之君，成就几百年的家天下。

永生：（指着云娟）你……你……野心也太大了吧？

云娟：（拍开永生的手）我没有野心，只有信心！我也不敢去想当什么开国之君，我只想把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永生：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赖蛤蟆就是吃不上天鹅肉。

云娟：（拿菜砸永生）放屁，你才是赖蛤蟆！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