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集

1、农家乐凉棚下，日，外

雨虹一家围着餐桌落座。凉棚下摆满餐桌，人们正在进餐，服务员被客人吆来喝去。

水根：啸天，听你这一说，修水库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啸天：还要征求地方政府意见。不过，我相信地方政府应该会支持。

小叶：当然要支持，这么好的事。

啸天：再说，现在国家有扶持农村水利建设的专项资金，县里可以根据我们的方案，去申请修水库的配套资金。（对杨浩）杨浩，怎么没见你妈呢？

杨浩：老妈开矿去了，不来了。

啸天：你说什么？开矿？她开什么矿？

杨浩：不知道，总之早上吴叔叔来接她的时候说是商量开矿的事。

啸天：（生气）这个文珊，她到底想干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气氛顿时有点僵冷。

水根：（眼睛转了转激动地拍桌子）好！好！修水库就是好！

小叶：你用得着那么激动吗？难道你要回去种田？

水根嘿嘿笑。

雨虹：水根你不用回去养鱼，如果水库方案被批准，你回去发展桃溪的旅游。

啸天：对头，姐，姐夫，你们别只想着种田，要把眼光放宽一点。我告诉你们，我们针对水库和眉毛洞也规划了一个旅游方案，如果水库被批准，你可以带头把桃溪的旅游业搞起来。

叶繁：那太好了，爸，我们回去办一个旅游公司怎么样？

水根：办旅游公司需要投入，要找得到投资商才行。

小叶：这几年我们也挣了些钱，妈，啸天，我们合资办个旅游公司行不。

雨虹：你们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们回去组织桃溪的百姓办一个旅游公司，给大家创造一个赚钱的机会。

水根：对哦，还是妈的思想境界高。啸天，等你们水库修起来，我们立马回桃溪组织大家办个旅游股份公司。

啸天：好，我支持你。

2、啸天家，夜，内

啸天在厅里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文珊：（开门进来）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啸天：是我回来得早吗？你看看都几点了？

墙上钟已经快指到十一点。

文珊：哟，都这么晚了，大家在一起聊天，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对不起啊。

啸天看着电视不回答。

文珊：杨浩呢？

啸天：现在才想起来问儿子，早回学校去了。

文珊：哦。

啸天：今天大家都到农家乐吃饭，你怎么没去呢？一整天都干什么去了？

文珊：我本来也是想去的，临时有点事才没去成。

啸天：你什么事比家人聚会还重要？

文珊：这个……嗯……哎呀，也没什么大事，你没必要知道。

啸天：（拿出存折）家里二十万不在了，是不是大事？

文珊：这……

啸天：我应该有权知道钱到哪里去了吧？

文珊：这……这……好，我就给你明说了吧，我投资了。

啸天：投资？你投资什么了？

文珊：我投资吴刚的矿业公司了。

啸天：你……你到底还是陷进去了？

文珊：怎么是陷进去了？告诉你，这条路我走对了，我投资才几个月，就已经获利了，获大利了。

啸天：获大利了？

文珊：是啊，吴刚已经给了我五千元的分红。

啸天：真的？

文珊：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站起来）我去洗澡了。

3、啸天家，夜，卧室

文珊坐在梳妆桌上打理自己的脸，啸天坐在床上拿着报纸看着她。

文珊：（上床）老看我做什么？是不是又老了？

啸天：（握住文珊的手）你没老，而且越来越有魅力了。

文珊：（抽回手）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你糊弄不了我，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早就是豆腐渣了，连你那个山沟里的野花都不如了。

啸天：（又握住文珊的手）文珊，你能不能不要瞎想。我告诉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渣，在我眼里你都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个模样。

文珊：最近你也学会哄女人开心了。

啸天：我说的是真心话。

文珊没吭声。

啸天：文珊，你去给吴刚商量一下，我们把投出去的钱撤回来好不好？

文珊：为什么要撤回来？这不是挺好的吗？

啸天：开矿风险太大了，我们就那么点钱，万一……如果杨浩想出国读书，我们怎么办？

文珊：你就认定我要赔？就对我的朋友那么没有信心？

啸天：我早就跟你说过，现在小煤窑小矿山遍地开花，管理很差，到处都在出事故，万一哪天吴刚的矿……

文珊：呸呸呸，乌鸦嘴，你说点吉利的话好不好？

啸天：这是现实，我们总不能掩耳盗铃吧。

文珊：好好好，我不跟你说了，我睡了。

文珊说着躺下拉上被子。

啸天：（看着文珊叹了口气）好吧，过去投进去的就算了，往后你可就不要再往里面砸钱了。

文珊：嗯。

啸天：还有那个……那个吴刚，你们有必要接触那么频繁吗？

文珊：（生气地坐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啸天：我没说什么啊？你怎么这么敏感。

文珊：是你说话难听还是我敏感？

啸天：好好说，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摆出一付吵架的样子，吵架解决不了问题。总之我话已经说到了，请你好自为之。

文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啸天：我的意思很明白，难道还需要我重复？

文珊：我和吴刚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我们清清白白。

啸天：这样就好。

文珊：退后一万步说，我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永远赶不上你，所以，应该是我请你好自为之才对。她说完背对着啸天躺下。

啸天看了她几秒，摇摇头也背着她躺下。

4、村委会，日，内

笑梅和树康正在往墙上挂图，德山进来。

笑梅：德山，来，再递给我一只图钉。

德山：图钉在哪里？

笑梅：在桌子上。

德山：（递图钉给笑梅，退一步念）野猪弄地下河流域地下水资源开发规划图。

树康：（钉好图，念）野猪弄地下河流域石漠化综合治理规划图。姑，你哪来的。

笑梅：赵博刚寄来的，（指图）这可是专家送给我们的两颗大珍珠。

树康：珍珠？

笑梅：是啊，你们没听老人讲啊，说过去有个小姑娘到地主家当丫环，地主每天让她上山割一背蒌青草，而且是要鲜嫩的青草。大冬天的山上哪有青草啊？小姑娘背着背蒌在山上走啊，走啊，走到天黑都没有找到青草。因为害怕回地主家挨打，小姑娘就躲在山洞里睡着了。

5、痞子厚家，日，内，外

新禹在工地指导砌砖，抬头看见云娟在窗内向他招手。

新禹：（走到窗前）又有什么题答不上了？

云娟：（递过书）报告肖老师，是这道物理题。

新禹接过题，思索一下指点云娟几句，云娟认真写起来。新禹靠着窗台，目光从笔端慢慢移到云娟脸上，云娟写完题双手拿起本子递给新禹。

云娟：做好了，请老师检查。

新禹呆看着云娟一时没有回过神，云娟立即红了脸，埋下头把作业本塞给新禹。新禹局促地看了看作业后把本子递给云娟，云娟接过本子，两人相视着突然无话。

新禹：（打破尴尬局面）你……你打算考什么专业？

云娟：还没有想好。

新禹：总有一个方向嘛。

云娟：有啊，就学将来回到桃溪用得上的。

新禹：你打算学完还回桃溪？

云娟：是啊。

6、村委会，日，内

笑梅：第二天天亮了，小姑娘睁开眼睛，看见在她身边就有一大兜青草。小姑娘开心极了，把青草割回去向老地主交了差。第二天小姑娘又上了山，可是满山都是枯黄没有青草啊，她又走到昨天割草的地方，没想到昨天割过的草又长出来了，而且比昨天还茂盛。往后，小姑娘每天都到这里来割草，天天青草都长得和头天一样茂盛。

树康：该不会下面有什么宝物吧。

笑梅：一天，小姑娘好奇就拔起青草，发现草根下面有一颗闪闪发亮的大珍珠。

树康：珍珠！（指着图）珍珠？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两张图就是帮助我们脱贫致富的大珍珠。

德山：对对对，这就是两颗宝贵的大珍珠。

7、痞子厚家，日，内，外

新禹既吃惊又赞赏地看着云娟，云娟被看得红着脸低下头，这时响起几声拍掌声，两人吃惊地转过身，原来是莫铁钳站在身后。

莫铁钳：云娟，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嫁给我，原来是跟这个小白脸勾搭上了。

云娟：莫铁钳，不许你胡说八道！

新禹：你小子还敢在这里乱说话？

莫铁钳：笑话，我和我老婆说话，还有什么不敢的？

云娟：莫铁钳，谁是你老婆？你不要脸！

莫铁钳：我不要脸？（指新禹和云娟）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们两个不要脸？（突然扑向新禹）敢勾引我老婆，你小子不想活了？

新禹猝不及防脸上挨了一拳，他愣了一下反击莫铁钳，两人打起来，修沼气的村民赶紧目前拉劝。

8、村委会，日，内

笑梅：（指地下水资源开发规划图）没想到埋在地下的野猪弄地下河给他们调查得这么清楚，连枝枝杈杈的小支流都调查出来了，有多少水资源也算出来了。我们虽然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自己地底下的宝贝却是一无所知。

树康：别人科学家就是科学家，所以你我都是在这里白活了。

德山：（指石漠化治理规划图）我的天，这个图也规划得好详细，一下子怎么干得了那么多事？

笑梅：专家是全面规划，我们需要分步实施。今天开会就是要你们读懂这两张图，然后好好思考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分步实施，制定一个桃溪的五年发展规划。

树康和德山：好。

松仔：（喊着跑来）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打我姑姑！

三人吃惊地站起来。

9、痞子厚家，日，外

莫铁钳和新禹已经被人拉开，不服气地瞪着对方，笑梅和树康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来。

笑梅：莫铁……小莫，你怎么跑到别人家里来打人？太无法无天了吧？

莫铁钳：（指新禹）这个小白脸勾引我老婆，难道我不该教训教训他？

云娟：你说清楚，谁是你老婆？

莫铁钳：你收了我家的彩礼，就是我的老婆。

云娟：胡说，我什么时候收你家的彩礼了？

人们寻找痞子厚，痞子厚的身影闪到屋后。

笑梅：这个……莫铁……小莫，你跟我来。（对村民）没你们的事了，大家散了吧。

10、村委会，日，内

笑梅：你请坐。

莫铁钳气鼓鼓地坐下。

笑梅：打人打到别人家里了，你欺负我们桃溪没人啊？

莫铁钳：不是，田支书，我真的是喜欢云娟，可是她……

笑梅：可是云娟并不喜欢你。上次你把她骗到家里，她跳窗跑走就已经证明这一点了，你怎么还不死心？

莫铁钳：她收了我们家那么多彩礼钱，怎么会不喜欢我？都是那个小白脸在背后……

笑梅：莫铁钳……啊不，小莫，请你不要乱说话，云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莫铁钳不吭声。

笑梅：小莫，据我了解，是云娟她爸收你的彩礼，云娟到现在也不知情。

莫铁钳：谁收不是一样的，总之都是他们家拿了我们家的钱。

笑梅：就是云娟爸爸收了你家的钱，那也不能成为你逼婚的理由，你难道不知道，买卖婚姻是犯法的。

莫铁钳：那……那这样，田支书，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娟不嫁给我，我也认倒霉了。但是，他们总该把彩礼钱退给我吧？

笑梅：行，今天请你先回去，我保证会让云娟的父亲尽快把钱退给你们。

11、代销店，日，内

笑梅：听我一句话，把钱退给莫家，从此两家再没关系。

痞子厚：我……我没收过他们家的钱。

笑梅：真的没收？

痞子厚：真的没收。

笑梅：那别人怎么口口声声说你拿了钱？

痞子厚：他……他那是栽赃！

笑梅：你们之间的事，只有你们清楚，不过，我要提醒你，拿了不该你拿的，早迟都要吐出来，你不要惹火上身。

痞子厚：他们真的是栽赃我！

12、住地，日，门外

车停下，笑梅和刘二嫂迎上去，笑梅打开车门，扶雨虹下车。

13、住地，日，内

雨虹：（坐到沙发上看了看四周）哎，还是这里舒服。

刘二嫂：（端来水）赵老，您现在身体还好吧？

雨虹：很好，让你们费心挂念了。你们都还好吧？

刘二嫂：好，大家都好，又有好几家要修沼气池了。

雨虹：是吗。看来桃溪的沼气池建设是真的推广开了。

笑梅：（提行李进来）是啊，现在大家对沼气池建设的热情是越来越高。赵老，这都要归功于您的大力支持。

雨虹：我可没出什么力，都是你们的工作做得好。

笑梅：赵老，赵博的方案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下桃溪来？

雨虹：方案已经通过专家论证，现在啸天在县里向领导汇报，明天他们一起到桃溪实地论证，如果县里通过了，就准备和县相关领导一起到省里汇报，争取工程的配套资金。

笑梅：哦，进展挺快的嘛。

雨虹：是啊，你这边水源的思想工作……怎么样？

笑梅摇头：你们走后……

回忆：

村里小路上。

水源：（拦住笑梅）笑梅，啸天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野猪洞给我疏通？

笑梅：这个……嗯……不太清楚。好像听说疏通野猪洞困难太大。

水源：哦？

笑梅：其实，既然疏通野猪洞那么困难，不如干脆把它堵起来，把野猪弄修成水库好了。

水源：你说什么，把野猪弄修成水库？亏你想得出这个馊主意！

笑梅：我……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水源：你说都不要说。说完背着手走了。

返回：

雨虹：这个水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狭隘？

14、水源家，夜，内

水源正在看电视，淑芳把碗放进柜子，擦好手正准备出门，树康进来。

树康：妈，我有事对你说。他说着回头看水源。

淑芳：有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树康：（压低声音）明天赵博士要带省里和县里的专家，还有领导到野猪弄现场考察……

瑞林走进厨房一边倒水喝，一边偷听。

树康：总之你就想方设法把我爸拖住，坚决不让他出门闹事就好了。

淑芳连连点头。

3、水源家，晨，内，外

一家人在吃早饭。

水源：树康，树茂，今天你们两个跟我到地里把黄豆收了。

树康：爸，今天我要到镇上开会。

水源：你要去开会啊，那就去吧。哦，对了，是不是赵博他们又下来了？如果是他们下来了，你赶快帮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才把野猪洞疏通。

树康：赵博他们什么时候下来，我……我也不清楚。

水源：成天在外面跑，你都跑些什么？树茂，你和燕子跟我上山收黄豆。

淑芳：树茂要去拉水，水缸都见底了，再不拉水中午就没水吃了。

燕子：爸，我也去不了，瑞林舅舅打电话来，说我妈病了，我想回去一趟。

水源：亲家母病了？那你快点回去看看，顺便代我问问好。（放下碗站起来走开）好，你们都有事，我就一个人上山了。他说着向院子走去。

树康：妈，你快装肚子痛。

淑芳：（压住肚子）哎哟。

树康：哼大声点，哎哟！

水源：（转过身）树康，你怎么了？

树康：我？不是我……是……是我妈……我妈说她肚子痛，头也晕。

树康、树茂和燕子装出着急的样子围着淑芳。

淑芳：哎哟！

水源：（急步进屋）怎么了？老太婆。

淑芳：我脚痛，头也晕。

树康：爸，我妈突然肚子痛。

淑芳：对对对，是肚子痛。哎哟。

瑞林暗中偷笑，树康悄悄掐了他一下，他撅着嘴退到一边。

水源：快扶你妈到床上。

大家手忙脚乱把淑芳扶到床上。

淑芳：我不该吃昨晚剩的凉菜。（对树康）你们各人做各人的事，都走吧。

树康给树茂和燕子使了个眼色，三人说着安慰的话走了，水源也跟着往外走。

淑芳：老家伙，往哪里走？你就不怕我死在床上？

水源：我哪是走啊，我是去给你端开水拿药。

淑芳：我不吃药，我要你在这里陪陪我就行了。

树康：爸，我妈说你陪着她，她肚子就不痛了。说完三人笑着走了。

水源：（回到床前）老太婆，我看你也是电视看多了，学城里女人那个娇滴滴的讨厌样子，也不怕儿子媳妇笑话。

淑芳：那你也走，让我死了好了。

水源：好好好，我不走，我陪着你。

15、野猪弄，日，外

李桐和小王摊开方案图。

啸天：（指图）从这里堵住地下河，就等于卡住了野猪弄地下河上游的脖子，（指远处）野猪弄、丝瓜弄、桃花弄这一片的几个旱涝交替严重洼地和地下河都蓄上水，相当于一个大型水库。

领导专家们连连点头。

啸天：通往珍珠泉的隧道设计输水量是原来珍珠泉丰水期最大流量的两倍，这样一来，不但桃溪、望溪的灌溉和人畜饮水问题完全得到解决，就连望溪下面几个村都能受益。

望溪支书田谷满满意地笑了。

16、南坪地下河口，日，外

青岗、树茂、刘二哥、痞子厚几个在装水。

刘二哥：操他娘的，没想到我们桃溪人居然混到跑这么远来拉水吃的地步。

痞子厚：青岗，听说专家要把地下河堵起来修水库，是不是真的？

青岗：不清楚。

痞子厚：你老婆成天跟在赵家那小子的屁股后面转，你怎么会不清楚？

青岗：（泼痞子厚一瓢水）你说的什么话？放屁！

痞子厚：（泼青岗）操你妈，敢泼老子水。

两人打起水仗。

刘二哥：（拉住青岗）青岗算了，他到底长你几岁，就不跟他一般见识好了。

青岗：他为老不尊，活该。

刘二哥：痞子厚，你也是，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消气。在别人地盘打架，不怕丢我们桃溪人的脸。

树茂：就是，等野猪弄地下河堵起来，珍珠泉的水流出来，你们到珍珠泉打去。

痞子厚：地下河不能堵！

树茂：为什么不能堵？

痞子厚：堵了地下河那不是堵了龙脉。那龙脉能堵吗？

树茂：笑死人，神五神六都上天了，你还讲什么龙脉，太落后于时代了吧？

17、桃花弄，日，外

啸天：（指垭口）翻过这个垭口，那边就是里塘镇的洪渡村。

洪渡支书黄春田：对，翻过去就是我们的第三村民小组，有三百来口人。

啸天：我们在垭口下设计了一条八十米长的隧道，通过隧道把水库水引到洪渡，可以部分解决他们的饮用水和灌溉问题。

县长：好，跨流域调水，充分利用了水资源，这个想法好！

黄春田：（拱手）谢谢政府！

田谷满：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劳改犯，谢什么政府。

大家笑。

黄春田：谢谢领导，谢谢专家。

笑梅：你就不谢谢我们桃溪人民的无私奉献。

黄春田：谢谢桃溪广大人民群众。

笑梅：光嘴说没用，水库修起来，杀两头猪，送到我们桃溪来。

黄春田：不成问题，不成问题，只要你们给我们水，把我杀了都没问题。

笑梅：杀你干什么？你的肉酸酸的，又不好吃。

大家又笑。

李成田：老黄，专家要给你们送水，你们自己也要积极点。我先对你讲啊，县里只能帮你们向省里申请打隧道的资金，隧道以下的渠道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修。

黄春田：（挠头）啊？大家都那么穷，这钱从哪来，困难大呢。

李成田：愁什么呀，告诉你，现在国家资助农村小水利建设，你们赶快向县水利局打报告，申请经费。

黄春田：（拍头）对了，我怎么忘了还有一条这么好的惠民政策，水库方案批准我就打申请报告。

18、水源家，日，内

淑芳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水源打瞌睡悄悄坐起来。

水源：（惊醒）你好了？

淑芳：（又压住肚子）哎哟，还有点痛。（嘀咕）这个死树康，什么不要我干，非要我装病，搞得我比真生病还难受。

水源：你说什么？

淑芳：我说你出去抽杆烟，我想睡一会儿。

水源：（打着哈欠站起来）我出去抽一杆。

淑芳：你去吧。

水源打着哈欠走出房门。

淑芳：别走远了。

水源：（画外音）我就在院子里抽一口。

19、桃花弄，日，外

啸天说着什么，王耕田愁眉苦脸地站在人群外。

李成田：老王，怎么了？是不是要淹你的房子，你舍不得？

王耕田看了看残破的房子，又看了看半山坡上的坟头，不说话。

县长：（指嶙峋山坡）这里的自然环境太恶劣了，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赵博，这一带像这样的住人洼地还有几个。

啸天：库区还有一个，那个洼地也只住有一户人家，生态状况和这里差不多。

县长：通通都移到外面去。田支书，你赶快制定一个移民方案，尽早向国家申请生态移民补助。

笑梅：好。我马上就办。

王耕田：田……田支书，真的要我们搬出去啊？

笑梅：是啊，你没听县长说，要我们提出生态移民补助申请了吗？

王耕田：搬……搬出去我们住在哪里？还有啊，没有地种，我们吃什么？

李成田：老王，把你的心安安稳稳地放进肚子里吧，政府会把你安排得比现在更好。

王耕田：（看着房子和祖坟）那……就……就好……

20、水源家，日，内

淑芳探头见水源走远，刚打算坐起来，瑞林又跑进来，她吓得又赶紧躺下。

瑞林：奶奶，爷爷走了，你不用装病了。

淑芳：谁告诉你我是在装病？

瑞林：昨天晚上我亲耳听爸爸说，让你今天装病，不让爷爷出去惹事。奶奶，爷爷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要惹事？连我都不如。

水源走到院子里，摸出烟袋见没有烟丝了，又往回走。

淑芳：瑞林，快扶奶奶起来。哎哟，没想到装病比真生病还难受，下次你爸给我一万元，我也不干了。这时水源刚好走到门口，听到淑芳的话气冲冲地走进来，淑芳吓得又倒在床上。

水源：（拉起淑芳）死老太婆，原来你是装病啊？

淑芳：我……我没装病啊。

水源：你还骗我，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说，为什么要骗我？

淑芳：我……我……

水源：（放开淑芳）一定是树康这个狗杂种有什么事想瞒我，我出去看看。（边走边回头）死老太婆，和儿子合起伙来骗我，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淑芳：（拉住水源）你往哪里走啊。

水源甩开淑芳往外走。

淑芳：（扑上去）你不准出去！

瑞林：（拉水源）爷爷，你别上山去，野猪弄来了好多人，爸爸说不让你去闹事。

水源：好啊，果然是野猪弄的事。奇了怪了，他们到底要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让我知道，（甩开淑芳和瑞林）不行，我非要上山去问个清楚。

21、眉毛洞下，日，外

啸天：（指眉毛洞）水库设计水位就在眉毛洞那个位置，这样眉毛洞就可以行船了。

笑梅：那如果水库蓄水，就可以划船穿过眉毛洞到丝瓜弄了？

啸天：对。野猪弄和丝瓜弄的自然风光都非常秀美，再通过眉毛洞把它们串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很好的风景区，所以我们在报告里也规划了旅游资源开发。

县长：（站住）对，发展经济要多元化，不要因为我们是农民，就死死地把目光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发展旅游业就是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子。

22、住地，日，外

水源急冲冲往村外走，刚好雨虹走出院子。

雨虹：水源，走那么急干什么？你要到哪里去？

水源：（站住）赵老，我问问你，你们家赵博士带了领导到野猪弄，为什么要瞒住我一个人？

雨虹：这个……嗯……他瞒你了吗？

水源：赵老，连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实情，难道我是地富反坏右，破坏分子？

雨虹：水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说那些话？

水源：你们没事瞒我，为什么树康要淑芳装病把我拖在家里不让我出门？是不是他们有什么阴谋？不行，我现在就要到野猪弄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他说着又要走。

雨虹：（拉住水源）好了，水源，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水源停下。

雨虹：我知道，自从啸天他们来后，你就一心盼着他们把野猪洞疏通，但是……

23、山坡，日，外

啸天一行边走边说。

啸天：溶洼水库充分利用了地下和地表水的调蓄功能，是喀斯特地区水资源利用的最佳调配方式。修了溶洼水库，野猪弄上游这一片峰丛洼地的旱涝交替问题也可以得到根本解决。

冯战军：堵野猪弄地下河修建溶洼水库对野猪弄地下河上游的石漠化治理也有推波助澜的积极作用。

县长：哦？

冯战军：库区形成湿润的小气候环境，可以促进封山育林和植树造林早见成效。森林植被面积扩大了，水土流失等问题也就自然减轻，石漠化也就必然会向良性循环的方向发展。

县长：这倒是充分体现了党的十七大报告精神，既充分利用了资源，又能促使环境朝良性方向发展。不过，我担心淹了野猪弄，桃溪有部分群众可能一下子想不通。

啸天：是啊，原来的老村支书，水源大哥就是我们要攻的下一个堡垒。

县长：像黄水源这样的农民，对土地的感情非常真挚深厚，淹了他的地就等于要了他的命，你们镇党委和村委要多做他的思想工作。

李成田和笑梅：是。

县长：你们要告诉黄水源，淹了一个野猪弄，救了洪渡三千亩，这就是奉献！

李成田：黄水源他是老党员，老支书，这个问题，他应该想得通。

笑梅：嗯。

24、住地门口，日，外

水源：赵老，您别给我说那些大道理了，我是农民，就只知道有田种田，多打粮食就是为国家做贡献。

雨虹：难道你……

水源：您别说了，我要去找啸天，我要问他，他把当初对我的承诺丢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男人，说话到底算不算数？他说着走了。

雨虹：水源……

刘二嫂：（拦住雨虹）赵老，赵博士交待过，你的腿不能上山去。

雨虹：这个水源啊。

25、野猪弄，日，外

水源气呼呼地走到垭口，看见山上空无一人，正独自生气时，刘二哥背着背篓上了坡。

水源：老二，你看见赵博士那小子没有？

刘二哥：看见了。你找他做什么？

水源：他们在哪里？我找他算账去！

刘二哥：他早就走了。你找他算什么账？

水源：这混小子，答应我要疏通野猪洞治理野猪弄，结果现在他要把它修成水库，你说，我……我……我怎么能答应他？你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刘二哥：说是到南坪去了。

水源：（拉住刘二哥）走，我们一起到南坪去找他。

刘二哥：（挣脱）我不去，大哥，你也别去了，去了也没用。

水源：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也没用？

刘二哥：我听他们说，方案都已经定下来了，县长还说什么省里还要给水库大坝工程配套经费，还要在桃花弄打个隧道把水送到洪渡村去。

水源：啊！淹了我的野猪弄不算，还要把水送到洪渡去？

刘二哥：是啊，我听他们就是那样讲的。

水源：走，我们去找他们，不能让他们这样干。

刘二哥：我……我觉得修水库也不错啊，我没意见，不去。

水源：（推开刘二哥）你不去我去，我要去问问县长，问问镇长，还有那个卖国贼赵啸天，他们凭什么要淹我的野猪弄，凭什么要把我们的水送给洪渡！他说着走远。

刘二哥：哎，大哥，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26、南坪地下河出口，日，外

啸天：第二级开发工程就建在这里，地下河出口。初步设计在这个位置筑一个15米高的重力坝，坝建好后，可以把地下河出口的水位抬高13米，然后在坝首安装几个不同扬程的水轮泵，靠水能把水送到不同的需水高程，这样，（指图）地下河出口上下游的缺水问题都可以得到缓解。

南坪支书：用水轮泵提水好，一来不用拉电线，节能，二来也经济耐用，效益高。

大家点头说好。

27、住地门口，日，外

雨虹和刘二嫂正着急，树茂进来。

树茂：赵老，您看见我爸没有？

雨虹：我正着急呢，你爸上山去找啸天他们去了。

树茂：啊，他也真是！我去找他回来。

话音刚落，水源气冲冲地走来。

树茂：爸，你到哪里去了，我妈说她肚子又不舒服了，她要我找你回去陪她。

水源：你小子还敢骗我！啊，你们这帮小杂种，老子把你们养大了，你们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居然合起伙来骗老子。说着就要打树茂。

雨虹：（拦）水源，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你自己，有话慢慢说嘛。

水源：慢慢说什么？好，我慢慢问你，赵老，你和赵博士吃没吃过野猪弄的大米？喝没喝过珍珠泉的水？对我们桃溪人到底有没有感情？

雨虹愣住。

回忆1：

凤枝：（拧起行李）你大老远的来到这里，从今后大家就是一个队的人了，你有什么困难要记得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回忆2：

雨虹背着一大捆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三担几步上前，强行夺下柴捆，背起来大步走了。

返回：

雨虹泪水流下来。

刘二嫂：（扶住雨虹）水源，看你都胡说些什么？把赵老气得……

水源“哼”一声转身就走。

树茂：（追上去）爸，你又要到哪里去？

水源：我到南坪，找赵博士，找县长，找镇长，我要问他们，为什么要把野猪弄那么好的农田修成水库。

树茂：爸，算我求你了，你别去了好不好？

28、榕树下，日，外

树茂：（拉住水源）爸，等你走到南坪，别人县长他们不知又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追得上？你实在要找他们，不如就在这里等好了。

水源：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打转回来？

树茂：你想想，赵博士住在这里，他们一定会送他回来，是吧？

水源：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找个石头坐下又站起来）树茂，你给老子搬个凳子，不，搬个椅子来，我就坐在这里等他们，他们不跟我交待清楚，我今天就不回家。

树茂：好好好，我去搬，我去搬。说完嘀咕着走了。

29、凤枝家，日，外

雨虹和凤枝坐在院子里。

雨虹：（抹泪）那个水源，他居然问我和啸天吃没吃过野猪弄的大米，喝没喝过珍珠泉的水，他还问我对我们桃溪人到底有没有感情。我和啸天怎么对桃溪没有感情，我是在桃溪人的保护下才活到今天的，啸天他是喝着珍珠泉的水长大的，我们怎么对桃溪没有感情？

凤枝：这个水源，我看他是气糊涂了。好了，雨虹，别生气，我们年纪都大了，就不跟小辈计较了。

雨虹：我没有跟他计较，是他那些话让我想起当年在桃溪的日子。当年，要不是桃溪人拿我和啸天当亲人一样看待，要不是三担队长、三哥三嫂，还有你们处处护着我和啸天，我们那能那么容易渡过那一段艰难的日子！

凤枝：那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好了，雨虹，我问你，野猪弄真的要修成水库？

雨虹：啸天他们是这个主意，专家论证也通过了，现在要看县里和乡里的意见。

凤枝：等方案确定，我们一齐做水源的工作。

30、榕树下，黄昏，外

水源又装上一袋烟，叭嗒叭嗒抽起来，这时宏福骑着一架破自行车过来。

宏福：水源大哥，今天有闲啊，坐在这里抽上了。

水源：宏福，下来，我有话给你说。

宏福下车走过去。

水源：你知不知道野猪弄要修成水库？

宏福：早起听人说过。

水源：淹了野猪弄，你同意？

宏福：淹野猪弄又不是淹我丝瓜弄，关我什么事，我当然同意。

水源：丝瓜弄也要淹。

宏福：丝瓜弄淹了我才高兴，正想搬出来和你们住在一起呢。

水源：你小子自私！

宏福：是是是，我自私。说着飞身上车骑走了。

31、水源家，黄昏，外

瑞林在院子里做作业，燕子挑着粪桶从外面回来。

淑芳：（从厨房出来）燕子，你爸到哪里去了，这半天都没见个人影。

燕子：还在村口树下等县长和专家呢？

淑芳：死老头子，他就是死了也不是老死的，而是倔死的。

树康：（进院子）爸还没有回来啊？

燕子：还在树下等呢。

树康：（好笑）人家县长和专家早就从南坪回镇里了，他还在那里等，傻不傻啊？

淑芳：（拿铲子追出来）知道了还不快点叫他回来，还笑，有良心没有，小心雷劈死你！

树康：（躲）好好好，我去，我马上去劝他回来。

瑞林：（放下作业站起来）奶奶，我去叫爷爷。

树康：你去干什么？又想偷懒，做作业去。

瑞林：（撅嘴坐下）好，爸，你去吧，你去我们就有好戏看了。

淑芳：对了，树康你别去。死老头子看见你，肯定又火冒三丈，别你们父子俩在外面就干起来。（对瑞林）瑞林，还是你去叫爷爷。

瑞林：（站起来）就是了，对付爷爷，我才是最尖端的武器。

树康：（举手）你少在老子面前逞能耍威风！

淑芳：（对树康举起铲子）你敢打我孙子？

瑞林得意地冲树康晃晃头，一溜烟跑了。

32、榕树下，黄昏，外

笑梅：水源大哥，你回去吧，大嫂已经把饭做好，在等你了。

水源：我不回，等不到县长和啸天他们，我就不回去。

笑梅：我都跟你说了，县长和啸天他们早就从南坪回镇里了。

水源：你骗我。

笑梅：我怎么骗你呢，送走他们，我和树康才回来的啊。

水源：啊！（站起来）他们……他们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我到镇上找他们去。

笑梅：我说水源大哥，堵地下河修溶洼水库是经过专家论证的，今天县乡两级领导现场研究后都同意了，你就不要再固执了。

水源：天王老子同意了，我都不同意。

笑梅：你……

瑞林：（跑来）爷爷，奶奶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饭去。

水源看了笑梅几秒，咽下话拉起瑞林走了，笑梅无可奈何地看着水源和瑞林走远。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