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1、小酒馆，日，内

立凡：你现在怎么就敢确定那就是她？

曲凤志：前阵子，我又看见她站在大门外，那神态就像是在找什么人。对了，那天你也在门口，正好和丽华慕成提着菜走在一起，我看她见你们一起进了大门便转身走了，一路上好像还在擦眼泪。

立凡：她一定是误会我和丽华了！天哪！命运怎么用这样的方式捉弄我？太残忍了！（喝酒）老曲，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曲凤志：我也是刚才听你说赵雨虹在桃溪才突然想起那人应该是赵雨虹，但也不敢完全确定。再说，就算我确定那人是她，想到这么多年丽华对你……，而且也听说你们马上要结婚了，所以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告诉你。

立凡：是啊，疯子，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事闹得我都快精神分裂了。

2、楼下，夜，外

曲凤志架着喝醉的立凡走来，丽华从后面走来，见状帮忙把立凡扶上楼。

3、立凡家，夜，内

丽华和曲凤志一起把立凡扶到床上。

丽华：疯子，你怎么让他喝成这样？

曲凤志：这……他……总之你好好照顾他就是了，我走了。

丽华送曲凤志到门口，转身拧来毛巾给立凡擦脸。

立凡：（抓住丽华的手）雨虹，我们相隔这么近……相隔这么近你都不来见我，你……你好狠心啊。

丽华吃惊地抽手。

立凡：（不放手）别走，雨虹你别离开我，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天天都在想念你，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现在抓住你了就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再也不会放开了。

丽华用力地抽出手，立凡嘟哝两句翻身打起鼾。

丽华后退两步，突然想起立凡慌里慌张地往抽屉里放东西，急步走到桌前打开抽屉，见是咏天的信，犹豫一下抽出信纸，看完后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立凡。

4、丽华家，夜，内

丽华流着泪呆呆地看着桌上的户口本和单位开的结婚介绍信。

回忆：

（1）立凡到单位报到时和队长陈兴刚在院子里握手，丽华倚着门看着英俊帅气的立凡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2）野外迷路，丽华在绝望之时扑到立凡胸前：我就希望在死之前，你能抱抱我！抱抱我！我就抱那么一会儿，好吗？

立凡流着泪轻轻搂住丽华。

（3）丽华被王力雄强暴后怀孕，绝望之余上吊，刚悬在房梁上立凡箭步上前抱住她。

返回：

慕成进屋看见丽华在流泪很是吃惊。

慕成：妈，你这是怎么了？

丽华：（擦掉泪水）没……没什么。

慕成：（拿起户口本和介绍信）妈，你不是都要和杨伯伯结婚了吗？怎么又在为他流泪？

丽华：（擦泪）谁告诉你妈是为他流泪？

慕成：别瞒我了。告诉我，是不是他又变卦了。

丽华：我都说了不是。

慕成：那你伤心什么？

丽华：是……是……（哭）是咏天她妈妈还活着，就在我们旁边的枫桥镇桃溪大队，她一直没结婚也在等着你杨伯伯！

慕成：啊！

丽华：儿子，你说你妈该怎么办？

慕成：那你赶快和杨伯伯结婚啊。

丽华哭着摇头。

慕成：你不想和杨伯伯结婚了？

丽华又摇头。

慕成：那你哭什么？明天你就和杨伯伯去把结婚证领了，断了他的念头。

丽华：儿子，我们做人做事不能这样。

慕成：妈，你真是糊涂了，这么多年你对杨伯伯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你千万不要把自己快到手的幸福让给别人了。

丽华：她不是别人，是咏天的妈妈！

慕成：咏天的妈妈又怎么样？这么多年她狠心地丢下杨伯伯和咏天，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现在还好意思回来和杨伯伯破镜重圆？

丽华：那都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不是她的错。

慕成：管她有错没错，总之你这么多年的苦不能白吃了。

丽华：我吃什么苦？咏天她妈妈才真正地吃了不少苦。

慕成：她吃苦又不是你造成的。妈，你千万不要犯糊涂，你现在和杨伯伯结婚是理所当然的。我再说一遍，你千万不要再犹豫再犯傻把自己深爱的男人拱手让给别人了，你一定不要放手！

5、县委门口，日，外

肖任祥满面春风地走出大门。

思佳：（从旁边闪出来）任祥。

肖任祥：你怎么在这里？

思佳：我等你啊。今天儿子回来了，你不想见见他？

肖任祥：想啊，我的儿子，我怎么不想见？你回去告诉他，我在（指对街的群众饭店）那里等他，你让他过来。今天我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心里正高兴，我们爷儿俩好好撮一顿。

思佳：何必到饭店里浪费钱呢？这样，你回家，我去买菜，我们一家子好好庆贺一下。

肖任祥：一家子？你还是让儿子出来，我和他单独见见面说说话就行了。

思佳：任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肖任祥：我早就原谅你了。

思佳：说谎，你原谅我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肖任祥：思佳，你小声点好不好，过往的人都看着我们呢？

思佳：（拉肖任祥）那你就跟我回家去。

肖任祥：（挣开）思佳，你就对我死了那份心吧，难道你不明白，我们的缘分真的是已经尽了，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思佳：不对，不是我们的缘分尽了，是你移情别恋爱上赵雨虹了！

肖任祥生气地看着思佳说不出话。

思佳：肖任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贱，别人赵雨虹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杨立凡！

肖任祥：真正的爱是不需要回报的，赵雨虹爱不爱我没关系，我爱她就行了。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到底真正爱过谁？

思佳哑然。

肖任祥：对不起，我要走了，麻烦你告诉儿子一声，我在群众饭店等他。

6、雨虹家，夜，内

雨虹一边流泪一边看信。

咏天：（画外音）妈妈，快放寒假了，我和弟弟早就是归心似箭了。自从与您重逢后，我做梦都在憧憬我们一家四口团圆时的幸福情景，弟弟也告诉我，他经常梦见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老天真眷顾我们啊，我们终于要团圆了，我和弟弟终于要有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了。

雨虹流泪。

咏天：（画外音）最幸福的当然是爸爸了，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等待您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他真的是每时每刻都没有忘记您。妈妈，从这一点来说，您真是幸福的女人……

雨虹：（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7、矿区门口，日，外

雨虹躲躲闪闪地站在矿区大门口向内张望时，立凡和丽华推着车说着话从大门里面出来。曲凤志在远处看见雨虹，又看了看立凡和丽华，为难地挠了挠头，摇头走了。

立凡和丽华走近，雨虹赶紧躲进旁边的小卖部。

8、小卖部，日，内，外

立凡和丽华走到小卖部门口。

胖女人：杨总，丽华，夫妻双双把街上啊？

立凡笑笑，把车交给丽华扶着，和胖女人一起进了小卖部，雨虹赶紧躲到最里面埋下头佯装看东西，立凡接过售货员递给他的剃胡刀，付了钱出门和丽华骑上车走了。雨虹赶紧追到小卖部门口，目光追随车尾走远，这时又进来一个女人，和胖女人打声招呼聊起来。

女人：看见没有，丽华同志终于要修成正果，成为总工夫人了。

雨虹一只脚已经迈出小卖部，听女人这么一说，愣了一下又回到柜台佯装看东西。

胖女人：看见了，等了这么多年，等的让我们这些旁边的人都不耐烦了。

女人：听说过几天，等咏天放假回来他们就举行婚礼。

女人：阿弥陀佛，这场旷世稀有、感天动地的马拉松之恋终于要圆满结束了。

胖女人：丽华太不容易了，痴痴地等了杨总十年。

女人：哪才十年啊，听说她对杨总是一见钟情，但是当时杨总已经有未婚妻了，她被逼无奈才嫁给王力雄的，算起来等了二十多年了。

胖女人：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明白了，丽华和王力雄离婚也快十年了，他们怎么拖到现在才想起要结婚？

女人：这事你还不明白啊，是杨总这里（指自己心）始终放不下他的前妻。听说现在是因为他前妻平反了都不来找他，他对她彻底死心了才愿意和丽华结婚的。我想啊，这么多年了，她前妻恐怕早就把他给忘了。

胖女人：退而求其次！丽华也是，是我啊，才不和他结婚呢。

女人：你懂什么，这才叫真正的爱情。

胖女人：唉，话又说回来，这世上能有几个男人像杨总那样痴情，老婆二十年音信全无还守身如玉地等着她。

女人：是啊。杨总真是难得的好人。这么多年他对待丽华就像兄长对待自己妹子一样。

雨虹听着两人的对话，呆住了。

售货员：（走到雨虹跟前）同志，要买什么？

雨虹支吾着走开。

售货员：站在那里看这么久又什么都不买，神经病。

9、雨虹家，日，内

雨虹拿着化石看着窗外。

回忆：

胖女人：听说过几天，等咏天放假回来他们就举行婚礼了。

女人：阿弥陀佛，这场旷世稀有、感天动地的马拉松之恋终于要结束了。

返回：

雨虹抚摸着化石流泪，画外音：立凡，没想到等待我们的命运是咫尺天涯，老天太残忍，真的太残忍了。

咏天画外音：妈妈，快放寒假了，我和弟弟早就是归心似箭了。自从与您重逢后，我做梦都在憧憬我们一家四口团圆时的幸福情景，弟弟也告诉我，他经常梦见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老天真眷顾我们啊，我们终于要团圆了，我和弟弟终于要有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了。

雨虹从抽屉里拿出咏天和啸天的合影：我的儿，妈妈何尝不想我们一家团圆，但是不能，不能啊。

敲门声响起，雨虹把化石和照片放进抽屉，擦掉泪打开门。

肖任祥喜气洋洋地看着她：大白天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做什么呢？

雨虹：没做什么，你进来坐。

肖任祥：不坐了，我来就是告诉你，我的工作问题解决了，还是回水利局担任局长。

雨虹：祝贺你。

肖任祥：县里也同意你留在宁西，还说你愿意到哪个单位由你自己定。依我看，你就到我们水利局好了，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共同努力让桃溪的山再绿起来，让珍珠泉再流起来，然后把野猪弄的水稻再种起来。

雨虹：好啊。

肖任祥：怎么好像热情不高？不愿意到水利局啊。

雨虹：怎么会，如果留在宁西，水利局的工作肯定是最适合我的了。

肖任祥：如果？你还没拿定主意？

雨虹：这个……我……

肖任祥：没关系，你慢慢考虑，不愿意到水利局到县里其他部门也行。

10、办公室，日，外，内

丽华拿着一叠资料向立凡办公室走来。

立凡画外音：你是说，那天我和丽华上街的时候，雨虹她就在大门口？

丽华脸色突变，停在门外。

曲凤志：是，那天她就站在小卖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你和丽华骑车走的。

立凡：你看这……这事情搞的？她当时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

曲凤志：是啊。

立凡：你说我，这么多年都在做着与她重逢的梦，结果她都几次走到我眼前了，我却每次都把她错过，而且还总让她看见……看见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她当时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我……我都快成杀人犯了。

曲凤志：我说你还是到桃溪去见见她。

立凡：怎么去？刚知道她在桃溪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即飞到她身边，但是……但是那时我已经答应丽华要和她结婚，我把事情搞得这样糟，哪还有勇气去找她？再说，我也不能不顾丽华的感受，是吧？

曲凤志：说的也是。

立凡：丽华这么多年对我的感情你都看见了，我的良心也不允许自己再让她为我伤心了。

曲凤志：是啊，的确挺为难你的。当年你刚到单位丽华就对你一见钟情我看在眼里，这么些年你对你前妻的想念我也看在眼里，现在你答应了丽华要和她结婚，你前妻又找来了，唉，老天，这该怎么办？

立凡：疯子你别再说了，再说我就要疯了。

丽华流着泪悄悄离开。

11、丽华家，夜，内

丽华垂头和慕成吃饭。

慕成：妈，你不能让他们见面，他们一见面肯定是旧情复燃，到时候你是功亏一篑，鸡飞蛋打就什么都完了。

丽华：说的什么话？难道你妈我离了他杨立凡就活不成了？

慕成：妈我是说……

丽华：你什么都别说了，大人的事你少管。

慕成：妈你……

丽华：我说了你别管我的事。

慕成生气地把碗推开：不吃了，吃着憋气。他说着走了出去。

丽华收拾碗筷开始洗碗。

慕成画外音：妈，你不能让他们见面，他们一见面肯定是旧情复燃，到时候你是功亏一篑，什么都完了。

丽华自言自语：赵雨虹，赵雨虹，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把碗放进碗柜）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看看她赵雨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守身如玉地等了她二十年。

12、村边，日，外

丽华走过水塘上了坝子停下来四下张望，刚好肖任祥从屋里出来，大概是两人都觉得对方气质不同寻常，不由得互相打量。

丽华：请问，这里是枫桥公社桃溪大队吗？

肖任祥：是啊。

丽华：队里有没有一个叫赵雨虹的？

肖任祥指雨虹家：有啊，那就是她的家。

丽华给肖任祥道了谢，往雨虹家走去。

肖任祥不解地看她。

13、雨虹菜地，日，外

雨虹正在房子旁边的菜地里摘菜，凤枝倚着拐杖隔着栅栏边绣鞋垫边和雨虹说话。

凤枝：原来事情是这样，啸天他爸还真是世上少找的好男人。

雨虹：凤枝，说实话，我苦熬了这么多年，现在实在不甘心放手，让立凡和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结婚。

凤枝：是啊，如果他喜欢她，她们应该早就结婚了。依我说，你就去找啸天他爸，你们复合才是应该的。

雨虹叹了口气伸手摘菜。

凤枝：我知道你心里也放不下肖局长，我没说错吧？

雨虹：老肖这些年对我啥样你都知道，我怎么也不能做出伤害他感情的事。

凤枝：那你答应他留下来了？

雨虹摇头：也还没有。

凤枝：我看你快被煎成两面黄了。

雨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开玩笑。

雨虹说着扭头看见丽华走来，带着一丝敌意从容淡定地看着她。

丽华越走越近，她被雨虹的优雅高贵又沉着坚定的气质所折服，脸色越来越缓和。

雨虹看出丽华眼中的善意，两个深爱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在对视中成了朋友。

14、雨虹家，日，内

丽华打量房子。

雨虹搬来凳子：请坐。

丽华坐下，雨虹又给她递来一杯水。

丽华接过水：大姐，我可以叫你大姐吗？

雨虹在丽华对面坐下：当然可以，实际上我也比你大。

丽华：大姐，我千次万次地想过你是什么模样，但就是没有想到过原来是你，我们真是有缘啊。那年在矿区，你怎么说是找你女儿呢？

雨虹：那是我到这里收养的女儿。

丽华：哦。

两人一时无语。

丽华抬头看见柜子上的化石，眼里闪过一丝惆怅站起来，走过去拿起抚摸。

雨虹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丽华咬了咬牙，像下定某个决心后似地长长地舒了口气，换上笑脸转过身。

雨虹勉强笑笑。

丽华：大姐，你……你回家吧。

雨虹明白了丽华的意思，眼睛开始温润。

胖女人画外音：听说过几天，等咏天放假回来他们就举行婚礼了。

女人画外音：阿弥陀佛，这场旷世稀有、感天动地的马拉松之恋终于要结束了。

雨虹假装吃惊：回家？我的家就在这里啊。

丽华：不，大姐，你的家应该在这块化石的另一半待的地方。

雨虹：那里？那里……我想那里应该是你的家才对。

丽华：我也盼望那里是我的家，但是我没那个命。

雨虹疑惑地：你们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丽华举起化石：今天看见它，我决定不和他结婚了。

雨虹：这……为什么？

丽华：因为我看见另半块化石被抚摸得和你这半块一样的铮亮。

雨虹眼睛湿润。

丽华：大姐，说实话，这么多年我都在羡慕那半块化石，做梦都希望自己能变成它。（流泪）二十年了，我为此做了许多努力，我以为我成功了……但是，今天看见你的这半块化石，我知道我失败了，而且知道失败的原因了。大姐，你回家吧，立凡他一直都在苦苦地等着你，你们一家四口应该团聚了。

雨虹快被丽华说服，她激动地握住丽华的手。

胖女人画外音：丽华太不容易了，痴痴地等了杨总十年。

女人画外音：哪才十年啊，听说她对杨总是一见钟情，但是当时杨总已经有未婚妻了，她被逼无奈才嫁给王力雄的，算起来等了二十多年了。

雨虹看着丽华鬓角的白发，猛然放开丽华的手：不，不，我不能回去。

丽华：为什么？

雨虹：不为什么……就为那里不是我的家，那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说着她禁不住泪下。

丽华：不对，那里是你的家，立凡和咏天都在盼着你回去！

雨虹：不，我不回去，我已经习惯没有他们的日子，不想回去了。

丽华不相信地看着雨虹：既然不想回去，为什么还流泪？

雨虹擦掉泪水：没有，是刚才……刚才……

雨虹和丽华看着对方默默流泪。

肖任祥画外音：雨虹，家里来客人了？

雨虹和丽华赶紧擦泪。

肖任祥大步走进院子，陡然看见雨虹和丽华神色异样地站在堂屋，又吃惊地站住。

雨虹灵机一动拉过肖任祥：老肖，这是我朋友，刘丽华。

肖任祥伸手：你好。

雨虹：丽华，他是县水利局肖局长，我……我男朋友。

肖任祥吃惊地看着雨虹。

丽华不相信地打量肖任祥。

雨虹：老肖，你不是要去县里办理我落实工作的事吗？怎么还不动身？

肖任祥：哦，这个……不……不是说好明天去吗？

雨虹：对了，是明天啊？你看我这记性。（对丽华）我已经决定留在宁西工作了。

丽华似信非信地看着雨虹，又看看肖任祥。

15、办公室，日，内

丽华流着泪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回忆1：

雨虹和凤枝说着话扭头看见丽华走来，带着一丝敌意从容淡定地看着她。

回忆2：

慕成：妈，你千万不要犯糊涂，你现在和那杨伯伯结婚是理所当然的。我再说一遍，你千万不要再犹豫再犯傻把自己深爱的男人拱手让给别人了，你一定不要放手！

回忆3：

雨虹拉过肖任祥：丽华，他是县水利局肖局长，我……我男朋友。

回忆4：

雨虹柜子上铮亮的化石。

返回：

丽华理不清，剪还乱，闭上眼睛死命地摇头。

响起敲门声。

丽华：请进。

立凡进来：今天上午你到哪里去了？别人找你办事，到处都没见你人？

丽华：我到伤心地去了。

立凡：你说什么？伤心地？什么伤心地？

丽华挤出笑容：没什么，我乱说逗你的。你来做什么？

立凡：我就是来看你在不在，上午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没上班。好了，既然你没什么事，我走了，做事去了。

丽华：嗯，去吧。

立凡转身向门外走去，丽华万般纠结地看着他的背影，就在他快出门的时候，丽华突然站起来：立凡！

立凡站住转身：嗯？

丽华脱口而出：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立凡愣了一秒：嗯？

丽华：前阵子你就说下周有空就去领证，现在都过去几个星期了。

立凡：哦，看我好……好糊涂，我们明天就去。

立凡说完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门。

丽华如释重负瘫坐在椅子上。

16、肖任祥家，日，内

肖任祥回到家，看见思佳已经做好饭菜摆好酒杯碗筷呆住了。

思佳：傻站着干什么，赶快洗洗手吃饭。

肖任祥犹豫一下，默默地洗完手坐到桌前。

思佳赶紧递上酒。

肖任祥不接：说，又来做什么？

思佳拉肖任祥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说。

肖任祥躲开：别拉我，我问你，你又来做什么？

思佳：急什么，先吃饭。

肖任祥：你不好说是不是？你不好说我帮你说，现在四人帮打倒了，施红卫也倒台了，你又想起我了，对不对？

思佳：任祥，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就没有放下过你。

肖任祥看着思佳冷笑。

思佳：你别拿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说的是真心话。这几年我过得并不快乐，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任祥，我们复婚吧！

肖任祥：复婚！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思佳：怎么不可能？难道你就不怀念我们在一起生活时的幸福，不怀念我们热恋时的疯狂？

肖任祥：热恋？我们热恋时的环境温度是零上38度，它把我烧得晕乎乎的，让我没法看清你的真实面孔。这么多年你没看出来，我们当初结婚就是一个错误！

思佳：不是的，当初我是那么地爱你，而且你也是爱我的，要怪都怪赵雨虹，就是你现在，你也是被赵雨虹那个狐狸精迷糊涂了才这样说的。

肖任祥：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替你狡辩。你所谓的爱是什么，已经被历史检验了我也不再做评论。现在我只想告诉你，当年你抛弃我的时候，那个环境温度可是降到了零下38度，我对你的心已经彻底冻死了，连我对你的情感也一起冻死了！

思佳既惭愧又不甘心地看着肖任祥。

肖任祥：怎么？还没听明白啊。你不明白我就明着给你说吧。林思佳，你给我听明白了，我们当初的结合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我怎么也不会愚蠢到两次掉进同一个泥淖？（指门外）你请吧！

思佳负气地拧起包走了。

肖任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17、雨虹家，日，内

雨虹正在喂鸡，看见思佳走进来冷冷地招呼她坐下，给她倒来水。

思佳坐下接过雨虹递来的水，喝着喝着泪水掉下来。

雨虹脸色缓和下来，但两人一时都不知道怎样开口。

思佳打破僵局：听说你要和肖任祥结婚了？

雨虹：这事儿和你有关系吗？

思佳：你爱肖任祥吗？

雨虹想了想才回答：我和他在风雨中相互搀扶着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十年。

思佳：那也不是爱！

雨虹哑然。

思佳：我没说错吧？你根本就不爱肖任祥，你心里永远都只爱杨立凡一个人！

雨虹看着思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思佳口气缓和下来：雨虹，我知道我上次来对你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今天我向你道歉。你就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不要计较我的过错了好不好？

雨虹：你上次对我说了什么，我都全部忘记了。

思佳：那就是说，你已经原谅我了？

雨虹：思佳，我们是老同学老朋友，我们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

思佳抓住雨虹的手：那你去跟肖任祥说你不爱他，让他不要再对你抱什么幻想了，好吗？

雨虹抽回手：你确信我放手了，老肖就会接受你吗？

思佳落泪：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他！

雨虹：你是离不开他还是爱他？

思佳：我……我爱他。

雨虹：看你自己说这话都没底气，我都怀疑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爱。

思佳：这么说你不帮我了？

雨虹：你说，我能帮得了你吗？你请回吧。

思佳生气地站起来：赵雨虹，你不愿意帮我就好了，还和他一样的损我。（走出门又回头指了指肖任祥的房子和雨虹）你……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你等着看吧。

雨虹鄙视地依着门看着思佳走远。

18、婚姻登记处，日，外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等在门外的几对情侣窃窃私语。

丽华幸福地不时看立凡一眼，立凡掩饰着内心的矛盾陪着丽华。

一个男人走来：对不起，今天负责婚姻登记的同志家里出了点状况，来不了了，请各位明天再来吧。

丽华和其他几对情侣顿时失望地叹息，立凡的眉头却舒展开来。

丽华挽起立凡胳膊：我们既然都出来了，干脆趁这个机会去置办一些结婚的东西。

立凡：那……行。

19、街道，日，外

丽华朝街边的摊位走去，立凡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

丽华拿起锅铲：买个锅铲，家里那个应该淘汰了，你觉得这个怎样？

立凡：嗯，这个汤勺还不错。

丽华：你这人，问东答西，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

立凡：有吗？没有吧？

丽华：怎么没有，你看这个是汤勺吗？

立凡笑：主要是我对买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什么概念，看什么都一个样，所以总说不到点子上，你别生气。

丽华：生气？为这个犯得着吗？

20、商店，日，内，外

立凡站在丽华旁边看她挑衣料。

丽华指着一块花布要售货员拿过来。

立凡：雨虹，你真有眼光，这块布料正适合你。

丽华吃惊地看着立凡：啊！？很……适合我吗？

立凡拿起布料：是啊，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有一件衣服的花色跟这个差不多，你穿上真的很好看，当时把我们男生的眼睛都看直了。

丽华眼眶湿润了，转过头：好吧。师傅，给我量一件衬衣的衣料。

售货员量好布，丽华付了钱，两人走出商店。

立凡：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丽华：下一个？（犹豫一下，看表）我突然想起一个事，镇上我有个姐妹约我谈点事，你拿着东西先回去好了。

立凡接过东西：哦，那我就先回去了。

丽华：你走吧，我晚点回来。

立凡走了，丽华看着他的背影开始流泪。

21、丽华家，夜，内

丽华拿起锅铲。

回忆：

立凡：嗯，这个汤勺还不错。

返回：

丽华拿起花布。

回忆：

立凡：雨虹，你真有眼光，这块布料正适合你。

返回：

丽华难过难忍，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回忆：

雨虹：那里不是我的家，那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说着她禁不住泪下。

丽华：不对，那里是你的家，立凡和咏天都在盼着你回去！

雨虹：不，我不回去，我已经习惯没有他们的日子，不想回去了。

丽华不相信地看着雨虹：既然不想回去，为什么还流泪？

雨虹擦掉泪水：没有，是刚才……刚才……

返回：

丽华自言自语：赵雨虹，我知道你是在牺牲自己成全我和立凡，可是你不知道，杨立凡自始至终都是只爱你一个人啊。

慕成从里屋出来：妈，你怎么又动摇了，我原来对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丽华：儿子，不是我动摇了，而是我根本替代不了你杨伯伯心目中的赵阿姨，他是真心爱她的。

慕成：你怎么总说这些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丧气话，杨伯伯那人我了解，只要你和他结了婚，他就会一心一意对你好。

丽华指着自己心脏：那这里呢？如果他这里没有装我，只是对我好有什么用？

慕成：时间久了他就……

丽华：好了，你别再说了，妈的事妈自己心里有数，你睡觉去吧。

慕成嘟哝着回到里屋。

丽华看了看表，想想站起来出门走了。

22、立凡家，夜，内

立凡正准备睡觉，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丽华站在门口。

立凡看了看腕上的表：都这么晚了还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丽华进门：没什么事，就想把有些话告诉你，不然我睡不着觉。

立凡：哦？什么事那么严重？

丽华坐在桌前，立凡给丽华倒了杯水后坐下。

丽华看着立凡突然喉头发紧开不了口。

立凡：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丽华快抗不住了，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画外音：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温和细腻暖人心窝，为什么你不学一点点王力雄的粗野野蛮，对我凶一点，恶一点。你那怕是表现出一点点的不耐烦，我今生也就不会为你伤心、为你难过、为你流泪这么多年！

立凡不解地走到门：丽华，你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是身体不舒服？

丽华突然转身暴发：我没有，我好得很，我今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好。

立凡：那……

丽华挥手止住立凡，稳稳自己情绪走到桌前坐好：我好了，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立凡狐疑地坐下：哦。

丽华：你到桃溪去找雨虹姐吧。

立凡愣了。

丽华彻底冷静下来：我不想和你结婚了。

立凡：这……这……为什么？

丽华：因为我到过桃溪，看到了雨虹姐，知道了她的许多故事，她真了不起，绝对是一个值得你等待这么多年的好女人。

立凡：丽华你……

丽华：你去找她吧。我累了，太累了，想休息了。（站起来往外走）我走了。

立凡愣愣地站起来：丽华……

丽华：你别再说什么，我主意已定，如果你想我过得好，就别再来打扰我。

立凡怔怔地看着丽华开门走了。

23、镇边，日，外

立凡心事重重地骑着车拐上通往桃溪的小路。

思佳迎面走来，看见立凡愣了一下大叫起来：杨立凡。

立凡立即刹车，冷不丁差点摔倒。

思佳走上来：没叫错，还真的是你。

立凡：你……思佳，林思佳。

思佳：是我。杨立凡，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变，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你这是往那儿去？

立凡看了看远方的路：我……我这是……

思佳：你是想去桃溪见雨虹，对不对。

立凡点头。

思佳：你……还用得着吗？

立凡：你是什么意思？

思佳：你还不知道啊，雨虹早就跟肖任祥勾搭……

立凡皱了一下眉头。

思佳：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

立凡：不会吧？

思佳：怎么不会？文革时两人还为这事被批斗过，不信你到桃溪去打听打听，他们俩的事谁不知道。

立凡不相信地看着思佳，画外音：雨虹真的爱上老肖了？

思佳：要不然为什么肖任祥平反了回宁西县当水利局长，雨虹二话没说就跟了去，连地质队也不回了，也不来见见你，她早就知道你在里塘了。

立凡怔怔地想着思佳的话。

思佳见目的达到，暗自笑笑：今天我还有急事要办，改天我们老同学好好聚聚。

立凡点头。

思佳道了再见走了。

立凡似信非信地：雨虹真的和好老肖好了？（慢慢掉转车头骑上车，画外音）老肖是个好人，两人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应该的，发生什么事都是应该的，的确应该的。

24、丽华家，夜，内

丽华刚收拾好桌子，立凡醉薰薰地撞门进来，丽华和慕成赶紧扶住他。

丽华：快，快把杨伯伯扶到你床上。

两人把立凡扶到慕成床上，立凡昏沉沉睡去。

慕成不满地看了看丽华又看了看立凡，推门走了。

立凡：水，水。

丽华倒来水，扶起立凡喂他。

立凡喃喃倒下：应该的，她和老肖好是……是应该的，我没生气，我真的没生气。

丽华：你到桃溪见到雨虹了？

立凡又睡着了。

丽华搬来凳子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立凡，忍不住吻了吻他的脸颊，又坐到凳子上流泪。

立凡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床上，又看见丽华趴在床沿睡着了，彻底清醒过来，仰头想想伸手轻轻地抚摸丽华的头发。

丽华醒了：你醒了？

立凡坐起来：我怎么睡在这里？

丽华：你说呢？喝得醉薰薰的，吓坏我和慕成了。

立凡下床：真对不起，我怎么会这样呢？真不该。

丽华：你见到雨虹姐了？

立凡：不用去了。

丽华：为什么？

立凡想了想：刚才我醒来看见你睡在床沿，突然之间你对我的许多过往事像镜头一样显现在我眼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原来很自私，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顾及过你的感受，（拿起丽华的手）真对不起，丽华。

丽华抽回手：又说对不起。

立凡：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对你说对不起。我们明天一定去把结婚证领了。

丽华看着立凡百感交织，没有回答。

立凡：我回去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领证。

丽华把立凡送出门，回头倒在床上掩被嚎啕大哭起来。

25、立凡住宅楼下，日，外

一辆吉普车停在楼梯口，立凡和丽华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

立凡出门后看了车一眼径直往前走，丽华一步上前拉住他，司机赶紧拉开车门。

立凡：就这么点路，你怎么还要了车？

丽华：搭个顺道车而已。

司机笑着点头。

立凡毫不怀疑地上了车，丽华坐进副驾驶室。

26、雨虹家，日，内

雨虹流着泪轻轻抚摸当年和立凡咏天的全家照。

肖任祥提着个大箱子进来：雨虹，这个箱子我用不着，给你装衣服好了。

雨虹赶紧把相框塞进床上的衣服堆里：嗯。放那吧。

肖任祥：情绪不对，怎么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

雨虹：我……谁说我闷闷不乐了？

肖任祥：雨虹，你不是会说谎的人。

雨虹：我……我是在想，我就这样走了，把小叶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办。

肖任祥：你看看外面两人是什么状态？瞎操什么心？

雨虹伸头看堂屋。

小叶和水根一边打行李包一边打趣。

肖任祥：小叶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自由而欢欣鼓舞呢。

雨虹回头笑：真是女大不中留。等工作落实后，我得赶快把婚礼给他们办了。

27、路上，日，外

丽华指给司机路，司机转方向盘，车拐弯。

立凡：小张，你走错路了。

丽华：别理他，你照我指的路开就是了。

立凡：丽华，你这是要把我拉到哪里去？

丽华：到了你就知道了。

立凡：卖什么关子嘛。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