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集

1、山坡，日，外

笑梅和燕子背着背篓说着话从山上下来。笑梅手机响了。

笑梅：（接电话）是我，啊？真的，那太好了，我们会做好准备的。

燕子不解地看着笑梅。

笑梅：燕子，刚才啸……赵博士告诉我，说省水利厅同意了他们的地下水开发方案，已经答应拨配套经费了。

燕子：真的？太好了。

笑梅：赵博士说，工程马上就要启动。他还说，一定争取在明年春天试堵地下河成功，让珍珠泉重新流起来。

燕子：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爸去。

2、水源家，日，外

水源正在院子里编竹篮。

燕子：（兴冲冲地推开院子门）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面批准野猪弄地下水开发工程方案了。

水源：啊？

树康：（闻声从屋里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燕子：赵博士打电话告诉姑时，我就在旁边。姑还说明天专家们就要下来了。

水源站起来说了两声好，又不知所措地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想想扛着锄头走了。

树康：妈，我爸这又是怎么了？

淑芳：你爸这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亏你是他儿子，这点都看不出来？

燕子：他不是都想通了吗，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淑芳：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懂得了他的心思？树康，你赶快去买点香烛纸钱。

树康：现在又不是清明节，也不是鬼节，买那些东西做什么？

淑芳：我让你去你就去，哆嗦干什么？

树康：好好好，我去，我马上去。

3、水源家堂屋，夜，内

吃完晚饭，燕子和淑芳在收拾桌子，水源闷声坐在椅子上一个劲抽烟。树康打开电视和树茂、瑞林坐在一起观看。燕子在厨房门口向树康招手，树康走过去。

燕子：（悄声）爸不是又反悔，又不同意修水库了吧，我看他今天都是一付不高兴的样子。

树康：我去探探他。（走过去坐到水源身边）爸，我决定做一件大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水源：你能做什么大事？

树康：爸，我是你儿子呢，你怎么就这么看不起我。

水源：好，我看得起你，你说说看，你要做什么大事？

树康：现在国家提倡农民组织起来集中生产……

水源：我知道，那叫农民专业合作社。

树康：爸，你真行，连这个都知道了，真的是与时俱进了。

水源：你小子想说什么就说，用不着拿糖衣炮弹开道。

树康：嘿嘿，爸，我想成立一个专门种水稻的专业合作社，打算取名叫“桃溪贡香米专业合作社”。

水源：那是我正在考虑的事情，让你小子先给说出来了。

树康：这说明我们父子同心，英雄所见略同嘛。

水源：我正打算明天怎么跟笑梅说，由我来当这个合作社的理事长。

树康：啊？

树茂：爸，这事你就算了吧，还是让哥当理事长比较好。

水源：我为什么不能当理事长？

树康：你年纪大了，思想怎么跟得上形势？

水源：（抓起身边的扫帚）刚才你还说我与时俱进，转眼就说我跟不上形势，我……

树康跳开，瑞林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淑芳：（从厨房出来拦住水源）动不动就打人！孙子都那么大了，也该给儿子留点面子嘛。

树康：就是了，道理不是打出来的。

水源又举手被淑芳和树茂拉坐下。

淑芳：老头子，你先别发火，我觉得，儿子们的话难听是难听了点，但道理是对的，你本来就老了，做什么事都不如树康了嘛。

水源：连你这个死老婆子也看不起我，说我老了是吧。告诉你们，我就要当这个合作社的理事长，干出点丰功伟绩给你们看看。

树康：这个理事长，我也当定了。

水源：我不让。

树康：我也不让。

淑芳看着水源和树康，不知道说哪个的好。

树茂：（眼睛坏坏地转转）我看爸和大哥势均力敌，都富有领导才能。但一山不能有二虎，理事长也只能有一个。我看这样，干脆抓阄好了。爸和大哥，谁中签，谁就当理事长。

燕子：这个办法好。

淑芳：不行，老头子，你就别和儿子争了。

水源：不是我和他争，是他和我争？

树康：我跟你争？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树茂：你们都不用争，就让运气说话。（用纸做阄）你们谁抓到当字，谁就当合作社的理事长，另外一个也就自然放弃了。

燕子：树茂，你不参加？

树茂：我不参加，我已经打算和永生合伙，成立一个水果专业合作社。（摊开手上纸团）爸，哥，你们谁先来？

树康：我先来。

水源：（推开树康）我先来。

树茂诡谲地对树康和燕子笑笑，向水源摊开纸团。水源忐忑不安地抓起纸团，大家立即围上来要他打开。水源打开纸团，见上面写着“不当”二字，生气地把纸揉成一团扔了。树康赶紧拿起烟杆递给水源，树茂马上把手上的纸团点燃给水源点烟。

水源：（站起来）我不抽，我不抽烟！

大家不敢说话了。

水源：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转两圈停下指树茂）还有你？

树茂：我？我怎么了？

水源：你给我打电话，叫你二叔回来，好好的田自己不种扔给我们种。如果我们不种不是就荒了那么多年，他就一点都不心疼啊？是不是长了狼心狗肺！

一家人偷笑。

树茂：（掏出手机）好好好，我马上就给二叔打电话，要他回来种他的责任田。

4、水源家院子，日，外

水源坐在院子里抽烟，淑芳在门口看见，叫来瑞林说了句什么。

瑞林：（跑到水源跟前）爷爷，你还在生我爸爸的气啊？

水源：他那个……（转怒为喜）没有，我在想事呢。

淑芳：（走来）这就对了。树康愿意出头做事，我们做父母的应该高兴才是，这说明我们家是一辈强一辈。

水源笑容展开。

瑞林：辈辈强到头。

水源：（沉下脸）你说谁是强盗？

瑞林：爷爷，我说的是到头的到，不是强盗的盗。爷爷真没文化。

淑芳：你看，瑞林都比爷爷有文化，我们家还真的是一辈强一辈，辈辈强到头了。

5、榕树下，日，外

笑梅和桃溪的村民聚集在榕树下，笑梅对雨虹和凤枝说着什么。

新禹和云娟站在人群外窃窃私语，永生躲在人群里沉着脸不时关注两人。

大榕见大家都穿得整整齐齐的，唯独中汉一付邋遢样，拧住他的耳朵。

大榕：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穿成这个样子还敢出来见人，还不快点回去换了。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汉挣脱大榕，捂着耳朵跑了。

宏福穿着崭新的西装和皱巴巴的裤子挤到灵秀面前，灵秀一看眉头皱起来。

宏福：今天是好日子才穿的，精神吧？

灵秀：神经！

大家笑，宏福得意地咧开嘴。

中汉：（换衣服走到大榕面前）这下该体面了吧。

还没等大榕开口，大家又笑起来。中汉低头一看，原来扣子扣错了，连忙重新扣，大家正在笑闹时，洪渡村支书黄春田带着村干部来了。

刘二哥：（拍黄春田肩膀）老弟，这下你们洪渡可鼻涕流到嘴里头，捡着便宜吃了。

大家皱眉头做恶心状。

刘二嫂：（对刘二哥）你连好话都不会说。

青岗：二嫂，二哥没说错，他们洪渡是捡了我们的便宜，（对黄春田）你们该怎么感谢我们呢？

黄春田和村干部：（掏出烟见人就发）水库修好，我们不是成了同饮一个水库水的一家人，一家人不说外人话，抽烟，大家抽烟。

燕子：黄支书，桃溪可不是只有男人哦，将来就是你们把隧道打通，我们女人不答应，水也不一定就会流到你们洪渡去的哦。

灵秀：是啊，姐妹们，到时候我们谁上山，谁就关他们的闸。

黄春田：（掏出一把糖）姑姑奶奶大妹子，使不得，关闸使不得，使不得，看，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来，吃糖，吃糖！水库一修，大家的日子都越过越甜，大家吃糖。

大榕：（摸黄春田的头）你这个娃仔乖的很嘛。来，大家来吃糖。

女人们一拥而上把黄春田围住抢糖，这时望溪的田谷满带着村干部来了。

笑梅：田支书，来了。

黄春田：（大叫）慢点，慢点，哎呀，裤子都给你们扯掉了。

大家哄笑着散开，黄春田拍整衣服抬头看见田谷满。

黄春田：你来干什么？

田谷满：你能来我们为什么不来？修水库也有我们的一份啊。

黄春田：水库又不修在你们的地盘上。

田谷满：不修在我们地盘上，我们照样出力。田支书，今天我当着大伙的面表个态，水库是我们大家的，出钱出力都有我们望溪人一份。

笑梅和桃溪人鼓掌叫好。

黄春田：你说的倒好听，就是两手空空。

树茂：是啊，田支书。

田谷满：我……

喇叭响，越野车已经开过水塘。

田谷满：（指越野车）我把专家给带来了。

大家说着拥到车边，把啸天、李成田和项目组的人迎下车。

李成田：乡亲们，我远远的就看见大家等在这里了，洪渡和望溪的村干部也来了，话不用多说，看大家喜气洋洋的样子，我就知道野猪弄地下水开发工程成功在望了。

大家鼓掌。

啸天：乡亲们，我们的工程方案一报到省里就得到批准，而且省里还马上就答应给配套资金，珍珠泉和桃花弄两个隧道的工程款全部由省里给，堵坝的工程款由我们项目组经费支付。就是说，整个工程不需要大家掏一分钱。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相信。

李成田：乡亲们，不相信啊？赵博士讲的话句句是真！

大家欢呼起来。

啸天：隧道工程款是以以工代赈的方式拨付。

大家又不明白了，纷纷问什么是以工代赈。

笑梅：以工代赈就是政府出钱给我们修建溶洼水库，但工程上的活要我们自己干，然后政府又给我们发工资。

大家又不相信地互相探望。

雨虹：笑梅说的没错，政府出钱修水库，还发工资。

大榕：妈呀，这才是个真正的大金元宝。

笑梅：（站到高处）乡亲们，我们常说桃溪过去有多美，现在有多丑，为什么丑呢？那是因为桃溪得了一种病，一种叫石漠化的病。现在，赵老、赵博士、冯博士还有专家们来了，他们都是国家派来给我们桃溪治病的专家级医生。

大家鼓掌。

笑梅：治病光有医生不行，还要有护士，这个护士我们桃溪人自己当了。我们不能再给国家增添负担，医生开了方子，取药、喂药，护理病人就我们自己动手。

大家又鼓掌。

笑梅：国家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支持，我们自己要积极行动起来，工程施工需要组建工程队，我希望大家动员家里在外面打工的壮劳力回村来，我们在专家的指导下，共同建设我们美丽家园。

大家：好。我们支持。

6、村委会，日，内

大家抢着打电话叫家里在外面打工的男人回来。

啸天：笑梅，桃溪群众的热情真的很高。

笑梅：只要家门口有活干，谁愿意离乡背井出去打工？

啸天：是，这样留守老人和留守妇女儿童的难题也都可以得到解决。

凤枝：（摇着轮椅走到兰花跟前）兰花，你也赶快打电话叫成山回来，还有少亮，把他们都叫回来。

兰花：都叫回来？

凤枝：是啊，你看别人（指着打电话的人）我们也不能落后，是不是？

兰花小声嘀咕着挤进人群，拿起电话想想又放下。

7、野猪弄垭口，日，外

李成田、啸天、笑梅和乡亲们站在垭口，远远看见水源带着一家人在给三担上香。

8、三担坟，日，外

坟前摆着整鸡、几盘水果和酒。香烟缭绕，两根红烛随风摇曳。

水源一家整整齐齐地跪在坟前，李成田带着大家悄悄站到他们身后。

水源：（泪流满面地烧纸钱）爸，野猪弄马上就要修成水库，再也种不上你想要的贡香米了。对不起，是我……我没出息。

树康、树茂和燕子一齐紧张地扭头看水源，啸天、李成田和笑梅也紧张地面面相觑。

水源：我知道您老人家的心愿，在我们这样的喀斯特山区，有这么大一片水稻田真的是太宝贵了，它养活我们桃溪一辈又一辈人，你舍不得放弃，我也舍不得啊。

树康、树茂和燕子的眼睛越瞪越大，啸天的心也悬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源。

燕子：（伏到树康耳边）老爷子变卦了？

树康摇头。

水源：但是，我是一个老党员，老支书，我也应该有全局思想，眼睛不能只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只想着我们桃溪的利害。

大家松口气。

水源：我还要为下面的望溪，还有山那边的洪渡着想，他们也应该有大米吃，爸，你说对不对？

树康：对对对。

淑芳：别插嘴。

树茂和燕子偷着兴灾乐祸。

树康：我是说……（给三担作揖）爷爷，爸是想说，野猪弄修成溶洼水库体现了我们桃溪人具有舍小我保大我的高尚情操。我们牺牲一个野猪弄，救了洪渡三千亩，还解决了他们的人畜饮水困难，你说是不是高尚情操？

水源点头。

树茂：爷爷，看起来我们的野猪弄是牺牲了，其实不然，水库修好我们可以搞旅游，到时候您老也会亲眼看到高鼻子蓝眼睛长黄毛的外国人。

树康：爷爷，现在科学技术很发达，专家说要让弄外的水稻田产出比弄里还要好的大米，您老放心，弄里的损失一定会从弄外超倍地补回来。

树茂：是啊，爷爷，我打算在水库周围种上百亩桃花……

瑞林：啊？那我太爷爷不是在地下天天交桃花运？

所有人忍俊不禁笑起来。

燕子：（拍瑞林一巴掌）你瞎说什么？

水源听到后面的动静，站起来，李成田抢上一步扶起水源握住他的手。

李成田：老支书，谢谢你，谢谢你。

水源：对不起，李书记。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思想跟不上形势，差点就成了国家建设的绊脚石。

李成田：哪里啊，老支书。你对土地的这份感情，就是激励大家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巨大动力。

9、野猪洞口，日，外

“野猪弄溶洼水库工程开工典礼”的横幅高挂，县长、李成田和啸天给工程剪彩，一时鞭炮齐响，树康和刘二哥使劲地敲锣打鼓。

水源和雨虹喜笑颜开地站在人群前面。

10、珍珠泉，日，外

珍珠泉周围满地鞭炮残红，树康和刘二哥等一群村民围着水利局陈工摆弄测量仪。

11、野猪洞口，日，外

青岗、树茂和民工们准备进洞。

笑梅：（替系青岗安全帽的扣）进洞干活要注意安全。

青岗：知道了！你真是草原的官，管得宽。

笑梅：（笑骂着推青岗）不识好歹，滚吧。

啸天和一群男人正准备进洞。

痞子厚：（突然跳出来拦）不准进去！

大家吃惊地停下。

刘二哥：痞子厚，你发什么神经了？

笑梅：是啊，老皮，你捣什么乱，走开。

痞子厚：（蛮横地）我说不准进去就不准进去。

12、痞子厚家，日，内，外

云娟正在学习，新禹提着袋子进来。

新禹：云娟。

云娟：是你啊，什么时候从县里下来的？

新禹：（打开袋子）刚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云娟：（拿起试卷）啊，全都是高考试卷啊？

新禹：是啊，我一个同学的妹妹今年正好读高三，我让他把那些试卷都找了来，全部复印了一份，都在这里，够你慢慢做了。

云娟：（拿着试卷爱不释手）新禹，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新禹：你考上大学，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云娟：听你这么一说，我不考上大学都不行了。

新禹：对啊，所以你要加油，别忘了我在等着你哦。

云娟愣了一下，含羞低下头。

新禹：（掩饰地）我……我是说……

云娟：（强作镇定地）报告肖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复习，明年一定考上大学。

新禹：（顺坡下驴）云娟，你真是我的好学生。

新禹话音刚落，抬头看见两个警察走来，和云娟一起奇怪地迎到门口。

13、野猪洞口，日，外

笑梅：为什么？

痞子厚：我不准你们堵了我的龙脉，堵了桃溪的龙脉，破了风水！

痞子厚的话似在平静的水中扔下一个石头，村民们有人摇头有人点头争论起来。

水源：你的龙脉，痞子厚，你真是赖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大榕：你话不能这么说，地下河大坝就是修在别人痞子厚承包的那边山底下。

中汉：（把大榕拉出人群）你少说两句话会死吗？

大榕：我是担心桃溪的龙脉堵了，我们也跟着遭怏！

中汉：你怎么不说专家在我们蚂拐弄做示范试验也破了我家的风水？

大榕：（伸舌）哦。对了，我怎么又犯错误了，往后我再也不相信封建迷信了。

14、痞子厚家，日，门口

警察1：请问，这是皮则侯和皮云娟的家吗？

云娟：我就是皮云娟，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警察1：（出示传唤证）你和你父亲皮则侯涉嫌以婚姻进行诈骗，请你们跟我们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云娟：我……我怎么会诈骗？这不可能！

警察2：所以我们才请你协助调查。

新禹：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云娟她不会……

警察1：你是她什么人？

新禹：我……我不是她……什么人。

警察1：既然你与她没关系，那就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对云娟）皮云娟，请吧。

两个警察做出请的手势，云娟无辜又无奈地用眼神向新禹求助。

新禹：云娟，你去吧，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

云娟无可奈何地跟警察走了。

15、野猪洞口，日，外

树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讲什么龙脉风水！

雨虹：是啊，乡亲们，什么龙脉风水，那都是传统文化的糟粕，大家不能再相信了。（对痞子厚）你也不要再出什么怪招了，快闪开让大家进洞施工。

痞子厚：你又不是桃溪人，我让不让他们进去施工关你什么事？

水源：（冲到痞子厚跟前）痞子厚，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笑梅：痞子厚，你少在这里无理取闹。地下河坝是修在你的山……山的肚子里，又不会破坏到你的山林，你凭什么干涉？

痞子厚：那座山是我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下面十万八千里也都是我的！我凭什么没有资格干涉？

大家哄地一声笑起来。

树茂：十万八千里都已经是美国的天空了，老皮，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嘛！

痞子厚：这……这……

宏福：皮叔要当美国总统了。

大家又哄笑。

痞子厚：你……你们别笑，我说的是有道理的。

水源：痞子厚，你那是什么浑帐道理？闹够了没有？

痞子厚：我没有闹，我说的……

笑梅：你胡搅蛮缠！国家相关法规规定，你承包的只是那座山的山林，土地可是国家的。

痞子厚：我不管，总之我就是不让你们进去把地下河堵了！

他话音刚落，扭头看见两个警察站在他面前，立即蔫气，嘟哝着“沼气不是我扯的”往野猪洞里躲。

警察1：皮则侯，你站住！

痞子厚硬着头皮站住，两个警察向他走去。

痞子厚：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警察1：我还什么话都没说，你就说不是你干的，看来事情就是你干的。

痞子厚：那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警察2：是不是你干的，到派出所去说清楚。

笑梅：警察同志，这是……

警察：皮则侯和他女儿皮云娟涉嫌以婚姻为名进行诈骗，我们请他们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痞子厚糊涂地乱转着眼。

16、村头，日，外

老人小孩们围着警车议论纷纷，云娟坐在警车里流泪，新禹隔着车窗焦急万分，这时，痞子厚被警察带来，上了警车后车鸣叫着开走。

17、村头，日、外

新禹：田支书，（指着远去的警车）云娟到底出什么事了？

笑梅：莫老板告皮则侯和云娟合伙以婚姻诈骗钱财。

新禹：不会，不会，云娟怎么会做这种事，肯定是诬告！

永生：没错，肯定是诬告！

笑梅：云娟是个好姑娘，但皮则侯究竟做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所以，在警察没把事情调查清楚前，谁也不好下结论。

新禹：不管怎么说，我就不相信云娟会做这种事！不行，我要到派出所去问个清楚。

越野车开来，雨虹放下车窗。

雨虹：笑梅，新禹，快上车，我们去镇派出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把小姑娘吓坏了。

笑梅和新禹赶紧上车，永生正要上车被刘二哥拉住。

刘二哥：关你什么事，不准去。

永生：云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要去。

刘二哥：你敢去，我不打断你的腿！

永生妥协，车开走。

8、镇派出所，夜，内

警察：对不起，当事人正在接受调查。

雨虹：你们什么时候能调查清楚？

警察：这个……一下子不好说。

新禹：怎么不好说？法律规定传唤时间不得超过六小时。

警察：现在还远远不到六个小时，你们请回，明天再来问情况吧。

新禹：赵姨……

雨虹：警察同志让我们明天来，我们就明天再来吧。

新禹：那我现在就回县里去，找在公安局工作的同学帮忙打听一下，云娟到底犯了什么事。

雨虹：也行，我们开车送你到车站

9、住地，夜，内

松仔不停抹泪。

啸天：（拿出饼干搂过松仔）松仔，吃块饼干。田支书和新禹叔叔已经到镇上去接你爷爷和姑姑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松仔：真的？

啸天：（点头）叔叔不说谎。

松仔接过饼干，雨虹和笑梅进来。

松仔：（拉住笑梅）田姑姑，我爷爷和姑姑呢？

啸天：皮则侯和云娟的事情严重吗？

雨虹：莫老板那边一口咬定云娟跟他假结婚，骗钱。

笑梅：说是皮则侯收了莫家不少钱。

20、肖任祥家厅，夜，内

肖任祥和丽华关了电视正准备去睡觉。

新禹：（开门进来）爸，妈，你们回来了？

丽华：儿子。（拉新禹到灯下）我看看，我们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你饿瘦了没有？

新禹：没有，我还长胖了呢。

丽华：真的，长得又黑又壮，看来还是乡下的水土养人。

肖任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新禹：我急忙赶回来是因为……

他如此这番地向肖任祥和丽华讲了回家原委。

肖任祥：是这样啊。如果他们没收男方家里的钱，警察调查清楚就会放人的。

丽华：儿子，那个云娟是什么人啊，你怎么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肖任祥：你怎么这么说话，儿子现在是在桃溪挂职，村民出了事他关心是应该的。

新禹：还是我爸理解我。

丽华：我看问题不那么简单。儿子，跟妈说实话，你该不会是在跟那个云娟谈……

新禹：（赶紧转移话题）爸，妈，告诉你们，你们经常提到的那个赵阿姨，她也在桃溪。

肖任祥：啊，你说什么？雨虹她现在在桃溪？

新禹：是啊，还有赵阿姨的儿子赵博士，他正带领专家在桃溪开发地下水资源，治理石漠化。

丽华：那老杨呢？

新禹：你是说赵博士的父亲啊？他……他前不久去世了。

丽华：什么？他去世了！

新禹：是啊，他是在调查野猪弄地下河的时候，心脏病突发去世的。

丽华：啊！

21、肖任祥卧室，夜，内

丽华：（靠着床头抹泪）这个老杨，他怎么就这样走了？

肖任祥：（上床坐到她身边）还在伤心啊。老杨他倒在自己一生喜爱的工作岗位上，应该是功德圆满死而无憾了。

丽华：（泪水又下来）他那个人，历来都是工作狂。

肖任祥盯着丽华看。

丽华：你看我做什么？

肖任祥：我在想，将来我死的时候，能不能赚来你这么多眼泪？

丽华：还说我，一听说雨虹姐在桃溪，眼睛瞪得，哼，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想你那心脏也跳得快从口里蹦出来了吧？

肖任祥：（笑）看你，老都老了还醋劲十足。

丽华：（躺下）不是你招惹我，我才懒得理你呢。

肖任祥：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跟你说，明天我想跟儿子一起去桃溪，你去吗？

丽华：去啊，我们一起去。

22、派出所，日，内

警察：我们调查清楚了，他们这种情况属于民事纠纷，构不上诈骗罪，人已经放回去了。

新禹：已经回去了。谢谢警察。

新禹走出派出所，掏出手机。

23、住地，日，内

啸天和笑梅正准备去派出所，笑梅手机响了。

笑梅：（接电话）哦……人已经放回来了……哦，那就好……好。嗯？你说谁要来？嗯……好，我不说是谁来，保证不透露半个字。（关掉手机）小肖说，老皮和云娟可能快到家了，我们也不用去了。

雨虹：那就好了。警察到底是怎么说的？

笑梅：警察调查后，认为这只是一个民事纠纷，构不上诈骗罪，不立案。

啸天：这就对了。

雨虹：笑梅，好像小肖告诉你说谁要来？

笑梅：这个嘛……等来了你就知道了。

雨虹笑：你和小肖合起伙来卖什么关子。

笑梅：总之是现在不能说。

笑梅话音刚落，肖任祥和丽华走了进来，雨虹愣住。

丽华：大姐。

肖任祥：怎么？雨虹，不认识我们了？

雨虹：（急步上前握住两人的手）老肖，丽华！你们怎么来了？

24、痞子厚家，日，内

云娟伏在床上嘤嘤地哭，痞子厚垂头丧气地站在窗前。

云娟：（站起来）你这人……怎么连亲生女儿都要卖？你还是我亲爸吗？

痞子厚：我……我……

新禹：（冒冒失失地跑进）云娟，云娟。

云娟慌乱抹泪站起来，痞子厚识趣地走了。

新禹：（拉住云娟的手）云娟，你没事了吧？

云娟：我没事了。

新禹：没事我就放心了。

云娟：（又掉泪）只是平白无故在大家眼前被警察带走，丢脸死了。

新禹：事情已经弄明白了，（抹云娟眼泪）别再哭了，大家都知道这事与你没关系，你也就别想那么多了。

永生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悄悄退走。

25、珍珠泉，日，外

雨虹、肖任祥和丽华在啸天和笑梅的陪同下往珍珠泉隧道口工地走去。

啸天：（指刚开始施工的隧道）地下河坝修好后，地下河水将从隧道引到珍珠泉，（指东、西渠道）为了增大下游村庄的供水量，东边和西边两条渠道还要进一步扩宽。

肖任祥：看来整个野猪弄地下河流域的村庄都受益了，真是个惠民工程。

雨虹：老肖，当年我没有兑现的承诺，现在我儿子可是替我还上了。

肖任祥：啸天干得真好，完全超出我的想象。雨虹，现代科学发展得真快，啸天现在的思路是我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雨虹：现在提倡科学的发展观。

丽华：老肖，你们俩说些什么？像打哑谜，我都听不懂。

雨虹：丽华，你不知道，当年我曾经答应过老肖，要留在宁西建设宁西，可以后来我逃跑了，当逃兵了。

肖任祥：这……

丽华：哎哎哎，打住，老肖，下来之前你可是向我保证过：旧地重游，旧事免提。你可不要惹我老姐姐不开心啊？

肖任祥嘿嘿笑。

一行人走到施工现场，树茂和宏福停下手中的话，举手和大家打个招呼后又继续打炮眼。

肖任祥：这两个年轻人是谁？

雨虹：一个是水源的二儿子，树茂，另一个是住在丝瓜弄的老覃家的大儿子，宏福。

肖任祥：啊？我们离开桃溪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还是小孩子呢？

雨虹：是啊，你没看见我们现在都成老人家了。

26、沼气池，日，外

新禹：（指着沼气池）现在这个沼气池产的气不但解决了刘叔和我们项目组十多口人的做饭问题，而且刘叔家还点起了沼气灯。

刘二哥应声点亮沼气灯，尽管是白天，但还是看得出光亮的充足。

肖任祥：（连连点头）发展沼气的确是解决农村能源问题的好办法。儿子，你干得不错。

云娟一直满眼爱意地看着新禹，新禹受到父亲的当众表扬，得意地扭头看云娟，丽华察觉出两人的表情异常，吃惊。

燕子：（挤到大榕旁边指着肖任祥和丽华）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看起来好有气派。

大榕：听说那男的是原来下放到我们这里的走资派，痞子厚的亲家。

燕子：什么，新禹在和云娟谈恋爱？

大榕：这么大的新闻你还不知道啊？

燕子：不知道。

大榕：哎哟，这事早就在村里传来了，就你不知道罢了。

肖任祥和丽华听到两人的对话，沉下了脸。

27、水塘边，日，外

肖任祥：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在跟痞……皮则侯的女儿谈恋爱？

新禹：爸，妈，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丽华：是谣言吗？今天在沼气池边我看你们两人眉来眼去的就觉得有情况。

新禹：妈，什么眉来眼去的，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丽华：别嫌我说话难听，就怕你稀里糊涂做错事。你好好想想，你是什么人，城里追你的女孩我知道都有……有少说也有一打，你怎么会看上那个乡下丫头？

新禹：乡下丫头又怎么了？妈别你动不动就拿有色眼镜看人。

肖任祥：怎么，你对她真的……

新禹：没有。

丽华：没有。没有我也要给你提个醒。儿子，往后你们相处的时候保持一点距离，不要给别人造成什么误会，这样对人家姑娘也不好。

肖任祥：什么保持一点距离？就不要和她接触。我告诉你啊，新禹，你不准和皮则侯的女儿谈恋爱！

丽华：我也同意你爸的意见，千万不要跟那个什么云娟的谈恋爱。

新禹：爸，妈，你们今天是怎么啦？原来你们都很开明，从来不管我的事的啊？

肖任祥：现在我们也开明，你的事情也是你自己做主。但就是这件事除外，你坚决不能和皮则侯的女儿谈恋爱。

新禹：为什么？

肖任祥：不为什么，就是不准。

28、村前，日，外

雨虹和啸天以及水源和村民们在送肖任祥和丽华。

肖任祥：（把雨虹拉到旁边）雨虹，我求你点事？

雨虹：看你都说些什么话？找我办事还用说求？有什么事你说吧。

肖任祥：你告诉我，新禹是不是和皮则侯的女儿在谈恋爱？

雨虹：啊？他们两人恋爱了吗？

肖任祥：刚才在参观沼气池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们。

雨虹：哦？新禹正在给云娟家修沼气池，是不是两个年青人接触得多了一点，引起多事的人瞎议论。总之我没听说过两人在恋爱。

肖任祥：看来问题还不严重。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发生什么事都是说不准的，雨虹，请你一定帮我管管新禹，不要让他跟皮则侯的女儿谈恋爱，我谢谢你了。

雨虹：为什么……

丽华：（从车里伸出头）老肖，上车了。

肖任祥：好，来了，来了。（对雨虹）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愿和他这样的人做亲家。你真的帮我管着点他，啊？拜托了。

雨虹：行，你放心地回去吧。

29、住地，日，内

笑梅和啸天，雨虹正围着图纸在说什么，黄春田领着几个人急冲冲闯进来。

笑梅：黄支书，出什么事了？

黄春田：（拱手）田支书，赵博士，求求你们帮帮忙吧。王耕田他……他……

笑梅：王耕田？王耕田他怎么了？

黄春田：王耕田他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让隧道施工。

笑梅：啊？

啸天：走，我们去看看。啸天说着和笑梅、黄春田往门外走去。

雨虹：（追到门口）啸天，你要好好做他的思想工作，不能发火。

30、桃花弄隧道工地，日，外

王耕田坐在地上，两个男人见劝不走他，便上前拉他。

王耕田：你们谁敢再拉我走，我就去挖谁家的祖坟。

两男人松开手，围观的人七嘴八舌指责他。

笑梅和啸天挤到人群前面。

啸天：老王，你不是都已经同意修水库了吗？

王耕田：我……我同意过谁了？

笑梅：嘿，耕田，你也学会耍赖了？那天你当着县长的面是怎样说的？

王耕田：我……我那是给县长面子。

笑梅：你？那你现在是不是又要我们请县长来请你离开，你才让洪渡的人施工？

王耕田拧着头横着眼不回答。

笑梅：耕田，你平时那么好，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

王耕田脸色缓和了一点。

笑梅：你不能只关心自己。你站起来看看，桃花弄的石漠化这么严重，一点耕种意义都没有，修成水库却可以缓解洪渡村的干旱和人畜饮水的大问题。这个账你应该算得清楚吧？

王耕田：（嘀咕）我算不清楚！

啸天：（拉王耕田）老王，这笔账很容易算清楚。走，上你家，我们坐下来慢慢算，保管算得你满意。

王耕田顺坡下驴站起来。

31、凤枝家，日，外

兰花在院子里扫地。

凤枝：（摇着轮椅进来）兰花，村里不少外面打工的都回来了，刚才我看见中汉家的柱子也回来了，怎么成山还没回来呢？他们不是在一个工地吗？

兰花：腿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

凤枝：你……你电话里是怎么跟他说的？

兰花：（心虚）我……我不就是照你说的说的。

凤枝：这就奇怪了。

兰花拿着扫帚进屋。

32、住地，日，内

王耕田老婆和刘二嫂正在厅里说什么，见雨虹从屋里出来赶紧住了口。

雨虹：你们怎么站着说话……

王妻抹泪。

雨虹：你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刘二嫂：是他们家耕田，还是不同意修水库，在家里闹绝食。

雨虹：啊？不是说他已经同意了吗？

王妻：他就是舍不得他那个破房子，还有他们王家的祖坟，现在不敢公开说，就在家怄气，都两天两夜没吃一口饭，喝一口水了。

雨虹：真是顽固脑袋死疙瘩。二嫂，走，陪我去劝劝他。

刘二嫂：（拦雨虹）赵老，你的腿怎么能走那么远的山路。

雨虹：没关系，我慢慢走就是了。

刘二嫂：不行，你不能去。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