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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海龙囤》

来源:作者:绿野来客时间:2015-12-20热度:0


               《风云海龙囤》



             编 剧:  袁 浪   陈跃康

  故事背景:在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中国革命著名的转折之地——遵义市北郊三十公里,有一处国家级文物保护遗址—海龙囤。海龙囤是明代播州末代土司杨应龙的军事据点,也是明代平播之役的主战场。四百多年过去了,海龙囤的军事设施早已毁于战火消烟之中、海龙囤的遗址淹没于岁月的蒿草荆棘之下,海龙囤的故事则若隐若现地在民间流传着。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海龙囤遗址无意中被当地村民发现,其残缺而宏大、坚实的铁、铜、虎、凤、龙关口及城墙、天梯、新、老王宫等遗址建筑,震惊世人,被文物、历史、旅游专家、学者誉为中国保存最完美的中世纪军事城堡。随着考古发掘、历史研究、旅游开发的不断深入,那一段被历史烟尘掩埋的海龙囤历史风云,渐渐展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剧本揭示了民族团结、国家统一、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主题深刻、事件重大、情节跌宕、人物复杂、感情丰满。即有以史为鉴的纵深感,又有影射台海关系的现实性;即有主旋律的亮点与兴奋点;又有市场化的看点和卖点。
  该剧本先后在《杜鹃花》、《贵州作家》发表,2007年获贵州省电影家协会“贵州山水杯”影视剧创作一等奖,2013年获贵州省第十一届“新长征”职工文艺创作一等奖。


  故事梗概:明代播州第二十九代土司、骠骑将军杨应龙五十大寿之时,因不满明王朝改土归流政策,在播州擅自称王,并与当地官府产生了一系列武装冲突,朝野震惊,皇上大怒。公园一六00年二月,万历皇帝命兵部侍郎李化龙,调集川、滇、黔、湘、鄂、桂、豫、鲁八省官兵二十四万人马,分八路围剿播州,发动了明末最大的一次征讨战争。明朝官军与播州兵在娄山关下、海龙囤上展开了殊死搏斗。故事在展开这一武力镇压事件的同时,设计了另一条情节线,用细腻、优美的笔触描写了杨应龙的长子,第三十代播州土司继承人杨朝栋与明王朝都司杨国柱的干女儿林丹霞凄美、缠绵的爱情故事,并反映了杨氏家族新一代成员和播州军年轻将领维护国家、民族统一、支持“改土归流”的政治倾向。为世袭杨氏一家自唐朝以来,延续了七百余年的播州土司制度,杨应龙等顽固抵制“改土归流”政策,最后,在海龙囤破囤时,玉石俱焚,令人叹息。

  剧本描写了明王朝万历年间平播之战的全过程,讲述了明王朝“改土归流”改革政策推进的重重困难,描写了“千年的土司,百年的王朝”的政权斗争的残酷性与复杂性,揭示了中央政府与地方土司之间的深刻矛盾,刻画了以杨应龙为代表的土司政治、军事力量的人物群像和以李化龙为代表的明王朝政治、军事力量的人物群像。

  平播之役,彻底废除了贵州土司制度,奠定了贵州行政管理体制,巩固了明王朝的中央集权。


 
 剧中主要人物简介:


  杨应龙:男,五十岁,明代播州第二十九代土司、骠骑将军,自封播州王,在平播之役中,兵败自焚而亡。

  李化龙:男,五十余岁,明王朝兵部侍郎,四川总督,平播之役主帅。曾是杨应龙好友。

  杨朝栋:男,二十三岁,杨应龙长子,播州土司第三十代接班人,林丹霞男友。在海龙囤绣花楼战死。

  林丹霞:女,二十岁,明朝都司杨国柱干女儿,兵败自杀时被杨朝栋救起,后成为杨朝栋女友,在海龙囤绣花楼战死。

  肖时泰:男,四十岁左右,杨应龙军师,海龙囤破囤后,随杨应龙自焚而亡。

  刘  铤:男,四十岁左右,明王朝四川总兵,平播之役重要功臣。

  苏志钦:男,二十余岁,播州军将领,杨朝栋好友,海龙囤后关守将,海龙囤破关关键人物。

  田雌凤:女,约三十岁,杨应龙小妾,海龙囤破囤后被俘。

 
  

(画外音:一个苍凉浑厚的声音在沉重的诉说)
  [字幕]: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就是统一和分裂的斗争史。一六○○年,地辖当今黔北广大地区的播州土司杨应龙为了保全杨氏二十九代、七百余年的土司世袭制度,反对明王朝“改土归流”的统一政策,企图依仗播州千里疆土和海龙囤天险,聚军对抗明朝中央的统一大业。尖锐的矛盾演绎了贵州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战争——平播之役。

  一轮金红的太阳低垂天边,千里长天如血。
  一阵歌声仿佛从如血的天幕深处飘来,如怨如诉、哀婉凄切。歌声浸透着血泪情爱的真挚缠绵、浸透着岁月流逝的悲怆无奈,从歌声中似乎听到了历史的叹息:
  乌江水,九曲回,金戈铁马盼郎归,天缺一角无处补,地陷一方再难回。哥哥呀,悬崖放马终生悔,不归路上等妹归。
   江山情,儿女泪,孤舟一叶何处随,娄山擂响惊天鼓,千年城堡化飞灰。妹妹呀,海龙囤上生与死,一腔情血绽红蕾。
  随着歌声,镜头缓缓摇过暮霜轻笼如黛的群山,如血如金的长天下,似海一样的墨绿苍翠占据了整个画面。
    随着画面的推近,镜头掠过海龙囤那三十六步天梯的巨大石阶。缓缓掠过海龙囤全景。同时叠映出剧中主要人物和主要场景的特写与回放。歌声止,画面完。一支巨大的黑杆红头毛笔在画面上急速地写出苍劲如剑的行书片名:


              《风云海龙囤》

演、职员表依次推出。

1、山野,日、外
   苍翠起伏的群山,蜿蜒的官道上,一身着明军甲胄的士兵骑着矫健的战马疾驰。特写出士兵严肃冷峻的面庞。战马奔驰的速度几近极限,但他仍焦急地连续挥鞭催打马臀。清脆的马蹄声在山谷中震荡。
    士兵到一山间旁的驿站下马,将一卷筒文书和文夹递与另一士兵,急促的喘息到:“快,六百里快报!”
   另一士兵接过卷筒文书,跃上另一匹高头大马,挥鞭起程。


2、城中,日,外
   播州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在店铺如林的街头巷尾,一队播州士兵敲锣呼号:“播州土司、骠骑将军五十大寿,百姓乡绅自愿捐资献匾,以贺大寿,祝寿期间苛捐税赋全免。”众人闻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商贩对一掌柜道:“名是自愿,实为摊派。这里免播州之赋税,那里交土司之寿礼,还不是一回事。” 
  掌柜低声道“这算得什么?骠骑将军要借机在播州称王,会引起朝野的震动啊!”
  另一秀才打扮的人插言道:“山高皇帝远,朝廷也许一时顾不过来,但播州从此就不会太平了!”
  众人闻言,皆露忧虑之色。
  一队播州兵士巡查而来,人们匆忙散去。


3、骠骑将军府,日、外
  骠骑将军府前,杨应龙身着大红描金寿袍,满面喜色,带领家人向前来贺寿送礼的宾客抱拳相迎、连连称谢。
  管家不时高声报知送礼人的身份、姓名和礼物… …
  这时,播州骠骑将军府军师肖时泰带领一群衣冠楚楚的播州乡绅名流抬着一块楠木大匾,匾上覆盖一幅红绸来到府前。一儒雅长者,白髯垂肩,面如重枣,双目有神,走近杨应龙先施一礼道:“杨将军,自您世袭播州土司之位凡以来,播州风调雨顺、丰衣足食、治理有方啊!杨应龙谦逊道:“那里,那里!”长者紧接又道:“如今我播州疆土日益扩展,西南之域唯我为大,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朝廷也要敬畏三分啦,实乃将军王者之才,我播州之洪福也!”
  杨应龙忙还礼道“为播州一方百姓造福,乃我杨家祖训。应龙也是尽本份之责,先生过誉了。”
   长者更为动情:“巍巍娄山关,滔滔乌江水。今借将军五十之寿辰,播州百姓捐资修匾一块,以表敬贺之意,望将军笑纳。”言罢手一挥,高声喊道:“揭匾”!
  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长者邀杨应龙走近大匾,一起徐徐揭开红稠:“播州王”三个烫金大字赫然展现(特写)。
  杨应龙见之大喜,向献匾的乡绅名流谢道:“列位先生,乃我播州俊杰精英,今尊应龙为播州之王,实为对不才应龙的褒奖,也是应龙五十生日之大礼,在此,应龙及家人谢过各位了”,言毕,正准备跪谢,长髯长者急忙扶住杨应龙“不可、大王,不可也!”
  军师肖时泰见状一声长喝:“给播州王拜寿!”在场所有人等皆伏身跪拜齐声道:“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杨应龙满面春风地接受了众人的贺寿跪拜之礼。
  镜头摇远,播州城门上高悬一面“播州王”大纛,迎风招展。


4、贵阳府衙,日,内
  贵阳府。贵州巡抚大堂。五十余岁、身形微胖的巡抚江东之正同文武官员议事。江东之满脸愤慨之色,扫视了一眼两旁的文武官员道:“多年来我都是用软弱的怀柔之策对待杨应龙,他已不将我江东之放在眼中,竟然还敢在播州称王,似可忍,孰不可忍也”。
  江东之有力地将手一挥,面露得意:“这次杨应龙在播州城做五十大寿,必轻于防备,本巡抚派出三千精锐,偷渡乌江,直取播州,定能将其一举擒获,已绝朝廷之患。”
  满堂文武闻言俱皆点头,左右相视首肯。
  江东之也捋须微笑,站了起来,环视左右后正要说话——
  与此同时,拖着长音的“报——”声从门外震响大堂。
  巡抚门外,手握卷筒文书的士兵跃身下马。高喊报声直冲大堂,在巡抚案前扑身跪下,手捧文书急促地:“巡抚大人,都司杨国柱中播州军埋伏,在乌江飞练堡全军覆没”。
   报声一完,满堂惊诧,画面掠过一张张满腹惊疑的面庞。
  江东之刚才那得意自信的脸庞立即定格成了惊愕之状,捋须的手变成了僵硬的紧捏胡须的拳头。他用瞪圆了的目光看着跪在堂上的士兵,好一阵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都司杨国柱何在?”
  士兵:“杨都司已战死!”
  江东之绝望地哀叹一声,一屁股跌在座椅上。
  文武们嗯地惊站起来,当他们离坐拥向前的时,满堂响起了“巡抚大人!巡抚大人!”的惊呼声。

5、飞练堡,日,外
  早晨,群山起伏,乌江如带。随着镜头推近,千纫绝壁下乌江咆哮奔腾。
  象山一样撰刻着“飞练堡”大字的巨石占据了画面。巨石背后,可见数间沿山势而建的高矮不齐的大小房屋,一律是灰白的石墙石瓦,其规模就是一座江滨小镇。
  随着山一样“飞练堡”的缓缓出画,震耳的江涛声嘎然而止。
  飞练堡下的场坝上躺满了大战后成百具身穿官军战服的尸体,硝烟缭绕、大地赤红,所有战尸上都衣血模糊。
山石上,一士兵紧握着插在颈部的弩箭,伤口还在滴血。
  躺满了尸体的通往飞练堡的石梯上,一对士兵的刀剑刺穿了对方的身体,相对跪在石阶上。
  蓝天下,一只孤独的山鸦从战场上飞过,它那一声声刺心的鸣叫更令人觉得血战后的场坝静得瘆人。
  一位身姿壮伟、眉目清秀、年约二十二三岁的青年将军(杨应龙长子杨朝栋)满身血迹、带着十余名甲胄不整的将士匆匆从尸群中走下石梯。他那明亮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战场略一沉思后喊到:“张让!”
  一位三十左右,身着苗军战服的头目拱手到:“卑职在。”
  杨朝栋:“杨国柱已全军覆没,其义女林丹霞何在?”
  张让:“林丹霞率十余骑女兵突出重围,已被督军总管杨珠将军逼上了“望江崖”绝路。
  杨朝栋一行骑马急驰而去。

6、山野战场,日,外
  督军总管杨珠带着大队兵士已经将林丹霞仅剩的六名女兵逼到了山林脚下。六名女兵已是人人带伤且甲衣不整,但仍然同追兵拼力死斗、毫无惧色。
  画面掠过一张张视死如归的面容,然而毕竟寡不敌众,五名女兵先后以不同的身姿倒下 (特写)。
  画面上特写出三十五六岁、短须如针的杨珠观战的冷漠的脸。
  林丹霞带着最后一名女兵在且战且走中被逼上了山林间一条两旁怪石嶙峋的羊肠小道。
  杨珠身旁一士兵端起了弩弓朝着林丹霞瞄准。画面中突然响起了张让的高声呼喊:“少将军有令,要活的。”
与此同时,已按动了弩机的士兵来不及收手,弩箭呼啸射出。
  林丹霞身边的女兵猛地扑向林丹霞,一声惨叫,箭已射中女兵后背,倒在了林丹霞身上,鲜血从女兵后背涌流而出。
  林丹霞立即蹲下搂住女兵急唤:“小芹、小芹!”
  女兵苍白的面容上溢满依恋和痛苦,在林丹霞那令人心碎的呼叫声中闭上了眼睛。
  这时杨朝栋一行赶到。
  兵士随着杨朝栋向林丹霞走近。
  林丹霞放下怀中的女兵,握剑对着杨朝栋,朝山上退去,退到了山顶,江涛声大了起来。已被鲜血湿透了甲衣的她令对方只能仰视。亭亭玉立的她虽然鬓发散乱缺不失俊美,尽管血透甲衣却英气逼人。她清澈的目光中满溢悲愤,怒视着眼前的杨朝栋。
  林丹霞娇声怒斥:“你们不服朝廷一统大业,抗拒天兵,残杀了我义父和大明三千将士,我和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杨朝栋:“家父与小姐义父同朝为官,情义颇深,今天兵戎相见,乃是遭人陷害。”
  林丹霞剑指杨朝栋:“三千大明将士的鲜血,不容你辩解,我也无颜活在世上。”她神情悲愤庄重,向后退了数步,站在悬崖边上。
  人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画面上掠过杨朝栋和士兵们惊疑的脸。
  林丹霞身后如血的残阳长天,两旁的绿树繁花簇拥着她占据了画面。   
  林丹霞从容地转过身去,难舍地看了一眼金红的天幕,又看了一眼蜿蜒曲折、连着天尽头的乌江,猛然间张开双手,对着天悲怆地喊道:
  “义父啊,我来了!”
  就见她踊身一跃,跳向了悬崖下的乌江。她的呼喊声撞击着丛山中的崖壁山涧,发出了一阵阵悠远的回声。

7、播州城,日、外
  播州城。鸟瞰下繁华的古镇街市由远及近,随着镜头的缓缓前移,鳞次栉比的酒楼商铺从画面上掠过。一阵苗家风韵的芦笙鼓乐声悠悠传来,声音由小到大,完全放出。在喜庆的、火辣的音乐气氛烘托下,一座雕梁画栋、碧瓦飞檐的楼宇占据了画面。
  楼宇正中的牌匾上,“骠骑将军府”已被“播州王府”所取代。

8、播州王府,日、内
  芦笙鼓乐声中,楼宇内的大殿宽敞华贵,富丽堂皇,一派王者风韵。
  殿堂正中,年届五十的杨应龙莽袍玉带、金冠苗服,壮实的身躯红光满面,炯炯有神的目光得意地看着殿堂中的人们。他的左右坐着年约二十左右、妖冶秀美的爱妾田雌凤和年近四十的妻周氏。
  大殿两旁又各分了四张长案,上面摆满了酒食。案前坐满了文武。大家纷纷起身敬酒:祝福、祝寿之声不绝于耳。
随着笙鼓歌韵,十六位身着傩戏服装的男女每人手执一面“寿”旗,跳着节奏鲜明、令人心醉神摇的傩舞(傩舞的节奏动作及唱合之声表现了只有黔地苗族才有的古朴神奇)。
  透过舞人的身影空隙,杨应龙左顾右盼地同妻妾们谈笑。
  一阵透着激动惊喜的高吭“报——“声盖过了歌舞器乐声,人到音到,一小校快步穿过人群,到杨应龙案前扑身跪倒。
  杨应龙朝大厅两边一挥手,歌舞声嘎然而止,左右妻妾也起身而退。
  大厅出奇的静,小校大声地:“大王,我播州军乘夜埋伏,飞练堡之战大获全胜,杨国柱全军覆没。”
  话音刚刚落,满堂欢呼声顿起。坐在大堂前桌年约三十四五岁、英俊儒雅的军师肖时泰起身拱手贺道:“大王,少将军如此神勇,我播州无忧也!”
  随着肖时泰的贺声,一干文武官员皆起身同贺。
  “哈哈哈——”杨应龙在一阵大笑中立起身来,其声内气充盈,大堂为之震颤:“后辈能如此,我亦无忧尔!”
转而,他目视案前小校,面露思虑之色:“都司杨国柱何在?”
  小校:“回大王,杨都司临死不降,连杀我数名兄弟后身带重伤自刎而亡。”
  沉思中的杨应龙一挥手,小校退了下去。杨应龙环顾左右道:“杨国柱同本府有着兄弟之情,曾同我在平倭剿乱中立下不少战功,今日竟死在我播州之地,朝廷岂能容我。”
  军师肖时泰:“大王,朝廷欲派员接管播州,已是对大王生疑,今又乘我不备而突出奇兵,更是欲取而代之,杨国柱受江东之之命,为朝廷死得其所,大王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督军总管苏志钦道:“杨都司乃朝庭命官,今葬于我手,恐被心怀不测之人趁机挑拨,对大王实为不利”。
  杨应龙思虑中透出几分凄然:“同僚相逼,圣上多有误信,看来我杨家从唐至今的七百年基业,要面临一场天地风雨了。”
  督军总管杨珠道:“大王无忧,凭我播州千里沃土和数十万兵士誓死相随,有谁能耐何我播州不成。”
  殿堂文武俱皆相视点头,一片赞同之声。
  杨应龙沉思的特写占据了画面。

9、明王朝大殿,日,内
  宏伟的紫禁城城门占据画面。
  太和殿龙案前,明神宗皇帝气愤地将关报掷于案上:“江东之庸碌无为,误朕大事,杨应龙聚兵设伏,残杀官兵,大逆不道”,他环视了一周满朝文武:“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兵部尚书出班奏道:“臣以为,天下一统为国体根本,杨应龙抗拒天兵,罪在不赦,朝廷应调集精锐之师,作速平定播州之乱。”
  兵部侍郎李化龙出班奏道:“杨应龙虽有抗拒之罪,巡抚江东之亦有处置不当之过,身为一省督军,完全可先对杨应龙晓以朝廷恩威,杨应龙必不敢贸然反叛。江东之却妄图巧胜,逼杨应龙兵戎相见,才酿成全军覆灭之祸。臣以为,当今之计,以朝廷之威使杨应龙请罪就范为上,不宜用兵讨伐。”
  万历帝:“爱卿试说朝廷不宜用兵之理。”
  李化龙:“播州遥在千里之外,虽与云贵川相壤,也是穷山恶水阻隔,更何况今日地域已达贵州之半,膘悍勇猛的苗汉之兵不下数十万,朝廷一旦用兵,非速战能决,其巨大的耗费恐国库也难以支撑。”
  一大学士立即出班奏道:“李侍郎之言实属纵容反贼之论,想我大明二百三十年的顺天之治,从无守土之臣敢如此猖狂,飞练堡之战天下共睹,不剿灭杨应龙恐后患无穷。”
  万历帝正襟危坐,听罢臣下之论后,沉思地仰靠在龙椅上,良久后说:“若不费一兵一卒而使杨应龙认罪就范当然是上策。大学士之论亦属正理,先走一步看看罢。”说着又目视李化龙道:“既然爱卿有如此见地,就着爱卿为朕代劳。拟旨!”
  万历帝身后的秉笔太监应声道:“奴才在。”
    万历帝:“贵州巡抚江东之督办不力,用兵乏策,着革职听用。任都指挥使郭子章为贵州巡抚,总督贵州军政事。李化 龙代朕妥处飞练堡一事。”
  大殿响起一片“吾皇圣明”的呼声。

10、“播州王府”,夜,外

   月朗星稀,长天湛蓝如水。
  朦胧起伏的山峦中,拥抱播州府的是一片片星星点点的灯火,画面温馨恬静。
  画面掠过夜中的街市、掠过“播州王府”牌匾,随着镜头前移,石墙,中间月亮门,月亮门上书“竹水轩”的建筑占据了画面。
  月色下,“竹水轩”中不大的院落石山流泉、竹影婆娑。

11、“播州王府”,夜,外

廊柱后,房间里的烛光透过窗纸,更显得画面柔和清幽。
  杨朝栋带一随从送来一盆含苞欲放的杜鹃花,两名侍女接过放在林丹霞房间的窗台前。杨朝栋站在离床稍远的堂中,目视着床幔中昏睡的林丹霞,神情沉思中有着担心。
 (闪回:播州兵士奉杨朝栋之命,在林丹霞跳下悬崖的树丛中找到了摔伤昏迷的林丹霞,杨朝栋命人将林丹霞一路轻车软轿送回播州城“竹水轩”养伤。)

12、贵州巡抚大,日,内
  贵州巡抚大堂。两边吏员排列整齐,巡抚江东之端坐在大堂案前。
 “圣旨到——”的清亮呼喊从大堂外传来。
  随着喊声,钦差太监带着一小太监和四十一二岁,神态显得干练深沉的新任巡抚郭子章走到近前。钦差太监大声道:“江东之接旨!”
  江东之慌忙起身离坐,到太监前伏身跪下。
太监:“奉天承云,皇帝诏曰,贵州巡抚江东之督办贵州事务不力,致使得损兵折将,播州乱事不息,着革职听用。都指挥使郭子璋接任贵州巡抚,对杨应龙晓以朝廷恩威,推进改土归流国策。钦此。”
  江东之叩首道:“罪臣谢圣上隆恩!”接着站起身来。
  郭子璋走上前来,神情友好地呵呵笑道:“宦海沉浮乃仕途常事,东之兄无需过虑。皇上既让仁兄听用,我等还是一殿之臣,更何况兄与下官还有同窗之谊,巡抚衙门怎能少了仁兄的筹划呢?”
  江东之惶恐地拱手欠身,满脸愧疚之色:“待罪之臣,怎受得起巡抚大人如此抬爱。”
    郭子璋和颜道:“仁兄不必自谦,朝廷都让杨应龙三分,他更不会将贵州巡抚放在眼里。下官他日下场,恐怕不及仁兄哩。”

13、播州王府,日、内
  播州王府。古色古香的客厅中,杨应龙、杨朝栋和军师肖时泰等文武正在议事。
    杨应龙向杨朝栋:“丹霞现在如何?”
  杨朝栋:“禀父王,经多日静养,身体正在恢复。”
  杨应龙温和地嘱托道:“好生护理,她是杨国柱的义女,要善待之。”
  杨朝栋:“父亲放心,孩儿会尽心办理。”
  杨应龙环视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沉思地:“飞练堡一战,已将我播州置于险恶之地,若朝廷派大军来剿,将何以应对?”
  督军总管杨珠腾地立起身来,魁伟的身躯就像一尊铁塔,藐视一切的神态大声道:“大王,我播州人强马壮,关隘重重险阻,朝廷未必会贸然发兵,即便用兵,鹿死谁手还难定论。”
  几名武将随声道:“杨总管言之有理。”
  军师肖时泰接着道:“杨珠兄话虽有理,但也万不可轻敌。当今之势,若能平朝廷之怒,安我播州之民方为上策。
  杨应龙赞许地微微点头。
  督军总管苏志钦道:“国家统一,不允许任何一位封疆之臣有非份之想,自古以来就是安邦定国的第一要务。当今大明朝虽有不少庸官腐败无能,但圣上改土归流的决心已定。我播州虽强,相对而言仍是弹丸之地,交兵难保必胜,望大王三思”。
  军师肖时泰又道:“事已至此,我播州要尽一切力量保地强兵,能同朝廷相安的时间越长越好。即便朝廷强行派员来播州,仍在我等掌握之中,只要我播州军民一心,即使表面上实行了改土归流,想来也奈何不得大王。”
杨应龙叹道:“诸位都是我心腹手足之人,能如此用心,令我深感欣慰。诸位之论,同好友兵部侍郎李化龙有异曲同工之妙,昨日接到他从京城传来的密文,深感都是肺腑之言,我同朝栋商谈通夜,欲忍痛照此办理,诸位可传看后再议。”
  杨应龙将李化龙的信函递在肖时泰手中展开,占据了画面。李化龙的画外音:
  应龙兄台鉴:化龙与兄台虽数年不见,但昔日平倭寇的战场之情从不敢忘。今兄处置飞练堡一仗失当,造下抗拒天兵的灭门大罪,弟不能坐视,虽在圣前力保,仍惟恐有不周之处。当今之计,兄只有向圣上泣血认罪,陈说部下擅自用兵之过,斩杀抗拒天兵之祸首,再将亲子主动送到管辖播州的四川府作人质,以示对圣上的不二忠心,并不惜重金打点疏通上下关节。此乃保播州和仁兄平安的忠告之言,望兄能深思之。
  李化龙的话外音止。
  大厅寂静无声,镜头掠过一张张沉思的面容。
  杨珠愤然道:“诛杀有功兄弟,亲子入川为质,大王,我们下得了手吗?”
  肖时泰:“能忍人之所难忍,才能成人之所难成。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能使我们准备充足,播州不断强大的时间。”
  苏志钦道:“李大人之言乃是摆脱我播州目前困境的上善之策。”
  杨朝栋沉重地:“昨日我同父王商谈了一夜,也痛苦了一夜,为了播州大业,也只得忍痛而为了。”
  杨应龙长叹一声,神情上溢满痛苦和无奈。稍定,向肖时泰吩咐道:“海龙囤防务要加紧修建,把我拟写的龙岩囤通关文告刻于囤上,照律执行。”
  肖时泰应道:“此事就请苏志钦将军办理。”
  苏志钦向杨应龙答道:“遵命,大王!”

14、竹水轩,日,内
  竹水轩。林丹霞在帐幔中慢慢睁开眼,吃力地翻身坐在床沿。
  侍女见之喜到:“林小姐了醒了!”忙张罗洗漱,完毕,另一侍女端上早餐道:“林小姐请您尝一尝播州有名的豆花面,又清爽、又开胃”。
  林丹霞在侍女的掺扶下,来到圆桌前坐下,开始用早点。
  忽然,林丹霞看见窗台上鲜艳的杜鹃花,眼睛一亮,脸上微露喜悦之色,温和地问床边的侍女:“是你们摘来的?”
  “不,是杨公子送来的”。
  林丹霞闻言脸色一变:“几时送来的,拿走!”,说着伸手就要掀翻花盆,侍女甲大惊,赶紧拉住林丹霞的手臂:“小姐,小姐,您身体刚好一点,千万别动气!”
  侍女乙边收拾碗筷边劝道:“小姐昏迷期间,杨公子天天来看望,不是送鲜花,就是送水果,这不,豆花面也是他吩咐做的,可细心了”
  林丹霞轻篾的“哼”了一声:“纨绔子弟,只知花草鱼虫。”
  侍女甲为林丹霞送过茶水:“小姐有所不知,杨公子文武双全,洁身自好,胸怀大志,将是杨家土司第三十代传人呢”。
  林丹霞心中暗惊,嘴里咕咙一声:“还不是叛逆之子。”
  此时,恰好杨朝栋与苏志钦走进房来,杨朝栋关切地问道:“林小姐还在生气吗?”,林丹霞将身子往里一侧,不理杨朝栋。
  杨朝栋笑道:“林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志钦将军,与你义父是同乡,特来看你。”
  林丹霞闻言,抬头打量了苏志钦一眼。苏志钦忙道:“林小姐,志钦与令尊不但是同乡,在抗倭之战中,令尊还有恩于志钦呢!”
  林丹霞愤然道:“有恩何用?你们反叛朝廷、诛杀官军、罪责难逃。”
  杨朝栋抱拳欠身,谦虚地低声:“小姐错怪朝栋了,我们都是为贵州巡抚江东之所陷害的?”
  林丹霞调过头来,面带怒色而微微发红,问:“你又为何在飞练堡设伏,残害我义父?”
  杨朝栋道:“在下实不知是小姐义父领兵前来,云重天黑,乱军之中,你义父自刎保节,朝栋悔之不及。”
  苏志钦道痛苦:“我也才知此事,确实悔之晚也!”
  林丹霞这时已是泪流满面了:“你们既杀害义父,又为何要救我?置我于不孝不忠之地,叫我如何面对朝庭、面对皇上、面对义父亡灵啊?”
  杨朝栋诚挚地:“林小姐请想的开些,未来还很漫长”
  林丹霞打断杨朝栋的话:“你休得花言巧语,既踏上不归之路,有死而已。”
  苏志钦道:“小姐义父领兵来伐,不就是为了让播州归顺朝廷,实行改土归流吗?其实杨家父子并无反意,完全是地方同僚小题大做,以假乱真,才引起圣上疑心。”
  杨朝栋接道:“苏将军言之有理。今日请林小姐来播州,就是希望你能明了我父子苦心,了解真情,有机会转奏朝庭,还真向于天下,解除圣上之担忧,不也为朝庭建功立业,告慰义父于九泉之下吗?”
  林丹霞闻言似有所动,身子晃了晃又虚弱地跌坐在了床沿边。侍女忙上前搀扶,林丹霞伸手拒绝,似乎陷如了沉思之中。
  一会儿,林丹霞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杨朝栋一眼,语气也平缓了许多:“你若是真心,现在就让我走。”
杨朝栋音调中透着温存:“小姐体弱、战伤未愈,请安心调养,到时小姐如能留下,那实在是我播州之福,如小姐一定要走,我也一定带兵护送。”
  林丹霞沉思片刻:“想你堂堂男儿,断不会虚言诳语。”
  杨朝栋恳切地:“朝栋深敬小姐的才艺人品,怎敢自食其言。”
  林丹霞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但心中怒气已消许多。
  杨朝栋、苏志钦向林丹霞道别:“小姐多加保重,不日再来拜望。”
  竹水轩外阳光明媚,水秀山青。

15、海龙囤,日,外
  山风呼啸,天低云暗,众山簇拥下的海龙囤显得雄伟险峻,神秘阴森。随着镜头的推近,鸟瞰下的飞龙关城楼在镜头中掠过。镜头在一处巨石砌就的宛如关门似的石房处定格。
  石房前是一处一块不大的场坝,与石壁悬崖绝壁相望,中间是一道宽敞约数丈、深约百丈的断魂谷(当地百姓称作杀人谷)。石房前的场地上竖立着一根高约四五丈的粗大木柱,木柱在三丈多高处固定着一根三丈多长、只能前后摆动的巨大楠竹杆。楠竹杆立地约半人高的一头,固定着一个三面封口、只朝断魂谷开口、用当地铁藤编就的藤蓝,藤蓝内有可容纳两人站的空间。
  石房前的场地上摆放了三张条桌和一些桌椅什物。
  杨应龙、肖时泰、杨珠以及将卒二十人均站在场地上,人们的神情阴冷悲愤。
  场地中间木柱旁,五花大绑地捆着年约三十和二十五六的苗营统领黄元和阿羔。
  杨应龙朝身旁的一士兵挥挥手道:“请朝庭监斩官。”说着走到两名五花大绑的头目面前,久久地含泪凝望着他们,目光中充满了愧疚和痛苦。
  两位被绑的头目面色冰冷如铁,神情上有着刚毅和无畏,仍然深情地看着杨应龙。
  杨应龙骤然泪下,万分压抑下的痛苦领人心酸:“我和播州将士都知道,飞练堡之战二位将军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为了平息朝廷之怒,更为了我播州的千秋平安,真是万般无奈,只得借两位将军的一腔热血,实在是在下无能,对不起二位将军了。“说着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克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这举动让两位被绑者吃了一惊,感情复杂地喊道:“大王、大王!”
  肖时泰和众人连忙跑上去将杨应龙扶起。
  杨应龙又对二位被绑者到:“从今以后,二位的父母就是我杨应龙的父母,在下若有丝毫不孝,就是对我杨氏先人不敬。”
  黄元、阿羔二人也悲泣道:“我们深知大王之心,为了播州平安,大王,我们决不惜一腔热血。”
  “监斩官到!”山谷中一声呼喊,众人立即离开二人,向条桌处走去。
  杨应龙、肖时泰、杨珠等簇拥着身体微微发福、面色白净、年约四十五六的特使吴山到三张条桌前就坐。
  杨应龙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身旁的特使。
  吴山面露阴险的微笑,朝左边的杨应龙点点头,又朝右边的肖时泰点点头。
  肖时泰起身,站着宣读府文:“播州骠骑将军府令:查苗营主管黄元、马军统领阿羔在飞练堡之战中擅自作主、处置失当,致使官军损失惨重,造成朝廷震怒的严重后果。今按军法处以死刑,此令。万历二十七年八月十五日。”
  四名健壮的行刑手身穿火红服,手持大刀站在了黄元、阿羔身旁。
  两名军校各端一食盘捧到黄元、阿羔面前,二名军校将食盘放在地上,跪着端起了盘中的瓦钵,高高举过头顶,一直送到二人嘴旁。
  这时,在三张条桌后的山坡上,一位穿着深灰衣裤、须发皓然、体形瘦长、面庞清癯、眼睛明亮有神的老者开始唱歌。颤悠悠的歌声领人感到神秘苍凉,在呼啸的山风中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喝了断魂酒,回家路上走,太阳公公接你去,月亮奶奶牵你手……”
  歌声中,整个场地阴冷的静,只有呜呜的山风伴着歌声。
  两名军校将盛满酒的瓦钵举到二人嘴边,二人咕都地将钵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山谷空场中响起了“时辰到——”的呼喊。
  行刑手押着醉意朦胧的黄元、阿羔进入籐篓,将进口的门用竹栓栓上。
  两名健壮的行刑手拉着籐篓下的长绳走上高坡,登上石房顶。
  竹篓也被高高地拉了起来,里面人的身体也几乎与地面平行。
  这时又是一声“执刑”的呼喊,送魂锣鼓和悲怆的牛角声陡起,房顶上的行刑手猛地抖掉了手中的长绳.
  籘篓在这一瞬间被竹杆高高弹起,籘篓伴着二人那惊天的悲号,直向断魂谷那百丈深渊坠下去.
  山风大作,花叶飘飞,画面掠过一张张悲怨苦痛的面容.
  巡抚特使惊骇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此时,那位穿着深灰衣裤、须发皓然、体形瘦长、面庞清癯、眼睛明亮有神的老者苍凉的歌声,又随着呼啸的山风颤悠悠传来: 

“喝了断魂酒,地狱路上走,阎王公公接你去,牛头马面牵你手……”

16、娄山关,日,外
  晨雾轻笼下的群山似大海起伏。山峦险峻的娄山关兵营前,近百名甲胄整齐的军将和衣着华丽的人群在依依不舍的话别。
  清秀儒雅,年约二十左右杨应龙的次子杨可栋满脸的难舍难分哀戚、却又有着悲壮的神情,对着杨应龙和母亲周氏道:“双亲大人请多多保重,孩儿此次入质四川定当谨慎小心。”
  杨应龙怆然道:“可栋儿,为父的对不起你了。”说着泪水也禁不住滚落下来。
  杨可栋:“孩儿自幼受父母教诲,深知父母的心,此去会照顾好自己,为了祖宗基业和播州的发达兴旺,孩儿即便粉身碎骨也觉心甘。”
  杨应龙点头感慨道:“此真乃我杨家子孙也!”
  周氏悲泣道:“重庆那边催得急,你哥朝栋还未回来,待几日他会专程去重庆看望你。”
  杨可栋:“前几日兄长通夜叮嘱,孩儿已牢牢记于心了,父母大人请回吧。”
  杨可栋仅带两人两骑,驮着简单的行李用品同父母分手。
  很远很远了,送行双方还在挥手告别。

17、紫禁城,日,内
  雄伟的紫禁城门楼。
  太和殿中,万历帝看完手中的折子后置于案头,看了一眼满朝文武,神情中有着欣慰地微微点头道:“杨应龙既然能认错请罪,处决飞练堡事变中的残害官兵之将,又将爱子送往重庆作人质,以表忠于朝廷之心,下月还将运来八根楠木大柱以作修建皇宫之用,其虽有擅自称王不轨之举,朕以播州苍生为念,只要他不再做出有违大明天条之事,使改土归流之国策能在播州实行,朕也不深为追究了。不知众爱卿以为如何?
  满朝文武道:“天威赫赫,皇恩浩荡!”
  万历皇帝朗声道:“着吏部速举荐掌管播州之人,杨应龙为副使,仍褂从四品骠骑将军衔,以促成改土归流之策。”
  吏部尚书出班奏道:“既派员统管播州,杨应龙若继续掌管军权,臣以为不便。”
  万历皇帝点头道:“朕知卿之心,让杨应龙续掌军权,既可让其感知朝廷的信任,又可观其今后之举,再行定夺不迟。”
  “圣上深谋远虑,臣谨受教诲。”
  大殿既时响起众文武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

18、乌江边,日、外
  乌江渡旁,一群军士从大木舟上登岸。
  已经完全恢复的林丹霞骏马戎装、甲胄整齐,给人以娇艳妩媚、英武精干之威。
  杨朝栋带着张让和十余名士兵,送林丹霞返回贵阳府。
  林丹霞已不是昔日那种怨声恨气,音调中已微微透出难舍之情:“将军果然是守信之人,既送过乌江,已足见将军诚意了,将军请回吧。”
  杨朝栋不舍地:“在下与家父百般挽留,也难动小姐之心,这的确是我杨朝栋终生憾事,这一带山路险峻,容我等相送到石岩堡吧。”
  林丹霞克制住内心的感情,平静地:“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但愿下次能与将军在战场相见。”说完叩马转身自行。
  杨朝栋率众兵紧随其后。
  两边山崖夹道,谷地狭窄幽深,众人转过一处山坳,前路一片开阔,林丹霞正要放马快行.
  “哈哈哈”一阵朗声大笑震撼山谷。马上,一彪形大汉手握一双九节锏,带着百余名士卒挡住了去路:“认得我骠骑校尉韩如风么?”
  众人大惊,一片抽剑之声。
  杨朝栋同前面紧随的数位兵士立即跃马挡在了林丹霞前面。
  韩如风:“人说杨国柱义女私通播州,才有飞练堡之败,烈父叛女,令人心寒,今日亲眼所见,还不下马受缚。”
  杨朝栋仗剑道:“韩将军误会了,我播州也是朝廷之民,对大明一片忠心……”
  “呸!三千官兵在你父子手下血流成河,此时还敢花言巧语。”韩如风大喝一声,叩马挥鞭直朝杨朝栋打来。
  杨朝栋挥剑急架。双方士卒正欲同时动手,杨朝栋急呼:“住手,两将相博,兵士不得无礼!”
  这一吼,居然镇住了双方兵士。大家都住手观战。林丹霞的心却悬了起来。
  杨朝栋的双剑舞得风车一样,韩如风占不到丝毫便宜。杨朝栋的双剑凌厉凶狠,恰如道道闪电朝韩如风压来。
  韩如风渐露不支之态。突然,韩如风的一锏被杨朝栋的双剑绞飞。巨大的绞拖之力使得韩如风坠下马来。
  杨朝栋立即跳下战马,扶起韩如风道:“将军受惊了,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韩如风立起身来,满脸羞愧之色,却仍然傲道:“少来这些虚情假意,你敢杀了我不成!”
  杨朝栋谦恭地拱手道:“你我同朝为将,岂能自相残杀,只望将军禀告上司同僚,我播州对朝廷一片忠心。”
  韩如风持双鞭跃上马背,向开阔地跑了几步回身用鞭指着杨朝栋和林丹霞道:“你们不认罪受缚,休想通过此路。林小姐,不思报义父杀身之仇,反而与叛逆同流合污,回贵阳府看你如何向巡抚大人交待。”说着一挥手,带着队伍策马退去。
  林丹霞追上前去含泪高喊:“韩将军,容我回去,败军之将任由朝廷处置!”
  韩如风冷笑道:“巡抚大人早有预见,不得让你回朝廷为播州说情”。言毕手一挥,一阵乱箭射来,林丹霞赶紧收住马首躲避。
  杨朝栋急赶马上前,挥剑隔开乱箭。
  林丹霞目视远去的官兵队伍的身,面容上满溢困惑痛苦的复杂表情。
  杨朝栋对林丹霞劝道:“林小姐,贵阳府你暂时不能回了,咱们先回播州城,再作打算。”
  林丹霞无奈地看了杨朝栋一眼,眼神流露出感激、敬佩之情。
  乌江两岸群山逶迤,滔滔江水翻卷奔流。


19、江东之私邸,夜,内
  离任的贵州巡抚江东之私邸.江东之正在灯下的案前读书。
  随从上前道:“启禀老爷,巡抚大人来访。”
  江东之一惊,放下手中书道:“快请!”
  新任贵州巡抚郭子璋已迈步走了进来,笑呵呵地拱手道:“东之兄秉烛夜读,好雅兴也!”
  江东之慌忙离坐拱手道:“巡抚大人深夜来访,罪官有失远迎。”
  郭子璋故作豪爽地:“你我兄弟之间何需过谦。”
  江东之看了一眼随从道:“上茶!”
  二人在八仙桌前就坐,随从端上茶来。
  江东之作感激态:“下官以待罪之身还能在巡抚衙门听用,完全是大人的厚爱之心,下官感激不尽。”
  郭子璋摆手道:“他人不知,难道本府还不知兄之冤枉么?杨应龙自持地险兵强,连管辖他的四川巡抚都不放在眼中,怎会将我贵州巡抚衙门放在心上?仁兄以三千兵偷袭虽是妙计,然杨应龙乃当今少有的枭雄,其智勇决非常人可比,以仁兄之才尚落得罢官听用,今我又步兄之后尘,其前程可想而知。”
  江东之不解地:“大人何出此言?”
  郭子璋以目示左右。
  江东之会意,朝左右一挥手。
  众仆退下。
  郭子璋忧虑地:“杨应龙雄踞播州,私自称王。我等兵员钱粮、南北交通处处受其制约,前月又在乌江公然同骠骑校尉韩如风相抗,杨国柱的干女儿也归顺了杨应龙,这真是我等的奇耻大辱。朝廷若不迅速派员管理播州,其后果实在令人忧虑。”
  江东之点头道:“其实朝廷早在考虑之中,只是担心事情发展到水火之势必大伤国力,因而才用了怀柔之策一再忍让。”
  郭子璋摇头道:“这是养虎为患,决非上策,当今之计就是要朝廷下决心收编播州军队,结束土司统治。”
  江东之沉思中无奈地将手一摊:“大人之言确是安邦定国之论,然计将安出?”
  郭子璋兴奋地:“上月赴重庆堂会,没想到四川巡抚王继光比我等感触更深。”
  江东之摇首叹息道:“据在下所知,杨应龙已斩飞练堡之战中的将官请罪,并用银两贡品到重庆北京四处打点,朝廷恐怕一时难下决心。”
  郭子璋凑近道:“仁兄有所不知……”话声越说越小,镜头拉远,只看见画面中二人说话的动作。

20、养马城,日,外
  朝霞似锦,群山苍翠欲滴,遵义养马城兵营中一片娇声燕语的呼喝喊杀之声。镜头推近,成百的女兵甲胄整齐,刀剑寒光耀日,正在进行操练。
  有的在刀枪对战。
  有的在单兵独练。
  有的在弯弓射靶。
  有的在徒手搏杀。
  整个画面处处都是认真操练的女兵。在女兵娇喘的喊叫声中,画面热闹刺激。
  军营大门处走来了杨朝栋、督军总管杨珠、苗军头目和数名将卒。林丹霞被他们簇拥在中间。
  众人走到近前,杨珠抬手高喊到:“停——”
  随着喊声,刚才像开了锅的校场一片寂静。停下了操练的女兵们看着眼前的他们和中间的林丹霞,面露惊异好奇之色。
  杨珠对两名女兵头目喊道:“列队!”
  女兵头目李桂花朝校场大声重复了一遍。
  百余名女兵动作神速,很快就列成了整齐的方阵。两名女兵头目站在了方阵,站在了方阵左前。
  杨珠满意地看了一眼整齐的队伍,大声道:“奉大王之命,我和少将军为女兵营请来了一位总管,从今天起。”说着他指着身边的林丹霞道:“今后,林丹霞小姐就是你们女兵营的总营,大家欢迎!”
  杨珠说完话,校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两位女兵头目一边鼓掌,一边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林丹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杨朝栋对林丹霞:“林小姐给姐妹们说几句?”林丹霞拍马出列:“姐妹们,承蒙大王厚爱,来女兵营与大家共事,丹霞在女兵营尚无寸功可言,还望大家多多指教。”
  较场上寂静无声,女兵们都定定的看着林丹霞。
  前排的两名女兵头目冷冷地打量着林丹霞。其中一名年龄略大、形象也算端庄、但身材却较杨丹霞壮实的女兵头目 李桂花道:“林小姐不必客气,早听说才貌双全的林小姐要来女兵营,我们盼望已久呀!”她笑着对督军总管杨珠道:“杨总管,不如请林小姐借此机会给我们女兵营露一手吧”。
  较场上的女兵们齐声道“露一手,露一手!”
  杨珠朝问杨朝栋:“可否?”
  杨朝栋不语,只是用目光看了看林丹霞。
  林丹霞笑着点头道:“好,请杨将军和众姐妹指教”。
  瞬时,驮着林丹霞的白色战马风一样地在校场上兜圈疾驰,林丹霞苗条灵巧的身躯同战马浑然一体,就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她一忽而潜身马肚,来一个蹬里藏身;一忽儿则卧马上,以马作墙。一套套实战的马上动作使得人们欢呼之声不绝。
  画面掠过一张张惊异、羡慕的脸。
  突然她在马肚下扯满弓,搭上箭(特写),嘣的一声,箭矢闪电一般地朝远处的箭靶射去。只听“噗”的一声,箭靶却不见箭杆的踪影。意外使得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画面掠过一张张惊异不解的脸。
  林丹霞从容地在校场中下马,满怀爱抚之情地梳理白马的鬃毛。少顷,校场箭靶边的督射女兵跑到杨朝栋和杨珠近前,一手摇着杏黄旗,一手高高地举着羽箭向众人报道:“适才的一箭已射穿靶心,落在了箭靶后十步之地.”
  众人惊得“啊”了一声。
  李桂花道:“林小姐射技超群,令人佩服,但不知近身搏击如何?也请赐教”。
  杨朝栋指着两个女兵头目对林丹霞道:“这两个女兵头目是一对双胞姐妹,使蜈蚣钩的姐姐叫李桂花,使月牙刀的是妹妹李琼花,乃娄山关猎户之女,武艺精熟,不让须眉啊!”
  姐妹俩傲气地向杨丹霞点了点头。
  林丹霞谦恭地对李桂花姐妹道:“既然如此,丹霞只得请教了。”
  李桂花道声:“对不起了!”双钩一扬,直朝林丹霞扑去。
  钩剑相去,铿锵声惊心悦耳,一场展现自身实力的恶斗让众人目瞪口呆。
  阳光下蜈蚣钩如道道闪电,青锋剑似片片银鳞。沉重的双钩和快捷灵活的剑影身形让惊叹。
  苦斗良久,凌厉飘忽的剑法借力解力,闪展腾挪中竟将沉重凶狠的蜈蚣钩的进攻一一化解,李桂花竟有些气喘吁吁了。
  一旁观战的妹妹李琼花面露惊异之色,担心姐姐吃亏的她竟情不自禁地娇喝一声,挥起月牙刀跃身加入了搏斗。
  杨珠急道:“岂能二人战一人!”
  杨朝栋笑道:“切磋武艺而已”。
  激战中的三人丝毫也没理会围外的人的呼叫,沉重的双钩伴着刀光剑影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又斗了数个回合,人们担心惊骇的目光变成了惊喜和钦佩。
  林丹霞的青锋剑似银蛇在刀钩中穿舞腾挪,闪动的身形像影子般地难以捕捉。剑力是将钩之力化解,并无进攻之意。两姐妹的刀钩却使出了浑身技艺,面容上已露焦躁之色。
  突然“锵”的一声,沉重的刀剑相撞,只见银花一闪,李琼花喊一声:“不好!”月牙刀已脱手飞出。
  李桂花一楞间钩法一慢,林丹霞风一般的一个卧地扫堂腿。“扑”的一声,李桂花被扫到脚跟,跌倒在地,双钩也被甩到了一旁。
  林丹霞赶紧纵身扶起,两姐妹满面羞惭。
  林丹霞插剑入鞘,抱拳道:“二位姐姐,承让!”
  李桂花姐妹连忙还礼道:“林小姐果然好武艺,怪不得大王和少将军对你如此看重。”
  一旁的人们用赞许敬佩的目光看着林丹霞。
  杨朝栋深情地看了林丹霞一眼,目光中交织着敬和爱的复杂感情。
  画面上,一丛丛杜鹃花迎风绽放。

21、重庆府,日,内

重庆府。杨可栋居住的馆驿.杨可栋正在房中书案前写字.
  仆从进门欠身道:“禀公子,江北令吴大人到。”
  杨可栋放下手中笔,神情意外地:“快请。”说着快步走出卧室。
  此时吴山(既海龙囤监斩黄元二人的特使)已走进门来。他身后的两名随从抬着一口木箱。
  杨可栋躬身道:“大人突然恩降寒门,晚辈未能远迎,深感不安。”
  吴山的微笑总是带着几分阴冷:“公子不必客气,日前公子的兄长一行前来重庆。巡抚大人按例没有让令兄与公子见面。今令下官将令兄所带物品奉上。
  杨可栋面露遗憾思念之色:“大人快请里面说话。”
  杨可栋同吴山到圆桌前坐下。
  随从将木箱放到堂上后,又将手中的红瓷罐放在圆桌上。
  吴山指着瓦罐说:“这是公子的双亲送来的公子最喜爱的桂花蜂蜜。”
  杨可栋抚摸着精致的瓷罐,深情地:“父母亲大人想得真周到。”说着眼睛禁不由湿润了。
  仆从端上茶来。
  吴山却起身道:“下官公务繁忙,不打搅了。”
  杨可栋起身送客,礼貌谦虚地:“谢大人关照,日后小侄有何不到之处,望大人多加指点。
  吴山还是那阴冷的笑容:“公子所托,下官一定牢记于心,望公子多加保重,上峰一有佳音下官一定恭送公子回家。”
  精致的赭红色瓷罐的特写占据了画面。

22、卧室,夜、内
  杨应龙同小妾田雌凤华丽精美的卧室。
  杨应龙容田雌凤并坐在雕花圆桌旁,桌上放着酒具和几碟菜肴。
  田雌凤二十四五岁,生得秀丽妖娆、姿色动人,满腹心思地依畏在杨应龙的肩头。
  杨应龙扬头喝干了杯中酒,夹了一块肉放进嘴中。
  田雌凤将空杯加满,娇声道:“妾以身许将军,只想陪将军安享太平,将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朝廷仍不放心,倘若京官一到,千里播州不是要拱手让与他人么?”
  杨应龙长叹一声,又将杯中酒饮干,抚摸着肩头田雌凤的手背道:“爱妾言重了,适才肖时泰、苏志钦一班文武所言极是,京官来此,我等待以锦衣玉食、豪宅美色,另以武威相加,其绝无作为可言。我所虑者,是朝廷思谋播州久矣,绝不会仅此而已”。
  田雌凤撒娇道:“我播州兵强将广,物产丰富,元朝时多次用兵,都奈何不得,将军何故如此软弱呢?”
  杨应龙摇头道:“你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今日之大明已远非昔日的元朝可比。”
  田雌凤娇地推了推杨应龙,不满地哼了一声。

23、娄山关,日,外
  娄山关前。不远处连绵不断的栅栏间隔地站着威武的哨兵。
  关上播州王“杨”字帅旗在山风中猎猎飘卷。
  关前,杨应龙、肖时泰、苏志钦等文官武将一起迎候杨朝栋一行由远处而来到关前。
  杨朝栋翻身下马跪在杨应龙身前道:“父王,此次孩儿一行去重庆探望可栋弟,巡抚王继光以可栋既是人质,未及 三月就行探视还无先例为由,婉言谢绝了孩儿一行的探视。”
  杨应龙闻之大怒:“王继光为何如此欺人?!”
  苏志钦劝慰杨应龙:“大王,在当今形势下不必同王继光一般见识,忍中求安,不生事端,让朝廷放心方为上策。”
  肖时泰思索的神态插话道:“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让少将军一行人同可栋见面问候本来是情理之中的顺水人情,更何况还奉上白银四万两,而王继光却不买帐,让人不得不思索弦外之音。”
  杨应龙似有所悟:“依先生之见——”
  肖时泰:“现在定论虽早,但参照飞练堡之战官军的突然袭击,此次其中也必有名堂,今后大王对有关事务的决断不但要谨慎小心,更要思考各方情况。”
  杨应龙长叹一口气:“虎落平阳,人善人欺呵!”,无奈的神情中交织着愤怒和痛苦。
  肖时泰道:“四川府催问,署理播州府的朝廷命官所派先行人员何时可入播州。”
  杨应龙沉思片刻道:“王继光如此无礼,就叫他们等等再说”。
  苏志钦上前对杨应龙道:“大王,前日所题之《骠骑将军示龙岩囤严禁碑》已雕刻完毕,请大王及诸将军前往审视。”
  “好,上海龙囤!”杨应龙一挥鞭,纵马而去,众官将紧随其后。

25、官道上,日,外
  车辚辚,马萧萧。播州商人周抚六带着十余辆盐车行进在綦江的官道上。
  张让带着二十多名军士护行押运。
  张让对周抚六道:“这次能贩到这么多自贡精盐,足见抚六兄对商道的精通。我播州军民用盐无忧矣。回家后大王定会重重奖赏你。”
  周抚六感激地笑答道:“一路上多亏将军照应,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感奢望赏赐。”
  张让道:“有我播州军士押解,谁敢为难,以大王的声威,朝廷也惧让三分,哈哈!”
  周抚六忙点头“那是,那是!”
  商队转过一个山头,杨岗溪的地名石碑刚刚映入眼帘,突然被大队军马挡住了去路
  张让急忙赶上前喝道:“谁吃了豹子胆,敢拦劫我播州商队!”
  对方阵营中转出一员将官,短须宽脸,身体壮实,对着周抚六、张让一行人大声喝道:“吾乃紊江守将房嘉宠,来人快快下马受缚。”
  张让拍马近前道:“房将军,在下乃播州府运盐车队,望将军放行。”
  房嘉宠气愤道:“早就得到消息,你们囤积大量食盐,夹运制造军火的硫磺违禁物,只此一样就是死罪。”
  张让仍压着火气:“车队中除食盐外绝无它物,请将军明查。”
  房嘉宠怒喝道:“朝庭早有规定,食盐乃限运之物,唯你播州胆敢超量贩运,还敢强词夺理!”说着挥起手中大刀直朝张让头顶砍来。
  张让大怒,也舞刀奋力相迎。
  双方军兵一拥而上,在刀剑的乒乒相击中开始了一场恶斗。张让的二十多名军兵很快就淹没到了房嘉宠的两百名军兵之中。
  播州兵虽然一人对数人,但却毫无惧色。惨叫声中双方都有人被砍倒或者刺中。
  画面一掠过一张张被砍中或刺中倒下时的面容。
  张让的鬼头大刀使得神出鬼没,同大刀相撞时火星之冒。房嘉宠呲牙咧嘴,占不到丝毫便宜。张让借机对身边一兵士道:“速回播州,如实禀报大王,”言毕杀开血路,掩护兵士逃出了包围圈。
  紊江守备房嘉宠见状,带着两员偏将来战张让,盐商周抚六和几个伙计趴在马上在一旁瑟瑟的发抖。
  张让苦战三将寡不敌众,被房嘉宠大喝一声,斩于马下。
  其余兵士全部战死,草坪和坡地岩石旁躺满了尸体。
  房嘉宠挥着带血的大刀指着周抚六等人大声对部下道:“将他们绑了!”
  周抚六等人大声呼冤:“将军大人,我们是守法的商人呀。”
  兵士们不容分说,将周抚六等人一个个拉下马来。

26、播州王府,日,内
  播州王府大堂。杨应龙同文武议事。军师肖时泰道问道:“圣旨已下,不日播州主事即从京城来此赴任,我等将如何迎接应对?”
  杨应龙思考的目光看了一眼堂上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流官不流官,大家听本王的就是了,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一声惊人的呼“报——”声从门外直奔大堂,一满身血迹的兵士冲到堂前扑身跪下,悲伤地喊道:“大王,大事不好!”
  杨应龙正色道:“不要慌乱,起身慢慢道来。”
  校尉起身报道:“张让将军和周抚六一行在紊江杨岗溪遭紊江守将房嘉宠带兵截杀,军商二十八人战死,唯我报信逃出。张让将军和周抚六的首级已被房嘉宠号令城头,十二辆自贡精盐亦被收于紊江官库。”
  兵士报声一完,满堂大惊失色,画面掠过一张张惊异、愤怒、咒骂的脸。
 “嘭”的一声,杨应龙的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几案上,震得案上之杯腾起,大声骂到:“朝庭逼,同僚欺,一个小小的紊江令就敢无端截我盐车,杀我军商,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肖时泰思索地:“大王,房嘉宠明知紊江之力同我们播州作对,无异以卵击石,背后定有他人撑腰。”
  杨珠怒问“谁敢如此欺我播州?叫他血债血还!”
  苏志钦道“大王息怒,请军师言明”。
  肖时泰接着分析道:“贵州两任巡抚和四川巡抚图谋播州久矣,如果没有他们出谋撑腰,房嘉宠绝不敢这么做。”
  杨应龙叹道:“难道我播州军民就不是大明的百姓,我杨应龙就不是大明的臣子么?”
  苏志钦劝慰道:“大王,军师所言有理,这也许是地方官员的倾扎之举,并非朝庭之本意”。
  杨应龙重重地“哼”了一声:“既不是朝庭本意,不管谁在后面撑腰,我们也要向綦江讨回公道。
  督军总管杨珠吼道:“踏平紊江城,为张让将军报仇!”
  杨珠话出口,满堂响起了一声声踏平紊江的呼喊。
  杨应龙挥手让大家静下来,无比气愤地:“事已至此,我也只得兵伐紊江了。”
  女营总管林丹霞急着道:“请大王听卑职一言,以播州之力踏平紊江,确是易如反掌,但这又与我义父飞练堡之战一样,中了奸臣的计,此步一出将后患无穷。”
  苏志钦接道:“林总管所言极是。大王,不如将房嘉宠无端杀害二十八名播州军商的冤情上奏圣上,再视朝廷举措而定方为上策。”
  杨朝栋等官员纷纷点头称是。
  杨应龙痛苦地沉思着。
  杨珠愤然道:“受这般奇耻大辱,还如此小心翼翼!”
  肖时泰朗声道:“林总管、苏总管所言极是,若朝廷能治房嘉宠之罪,不但能省却我征伐之劳,还可看出我播州之重。若朝廷一意偏袒,则我师出有名矣。”
  杨朝栋也起立道:“望父王三思。”
  杨应龙正在沉思中委决不下之时,突然又一阵惊人的“报”声从门外直奔大堂。一穿浑身缟素孝服的人冲到杨应龙案前扑身跪倒。
  杨应龙大惊:“小三子,你不是在重庆陪伴少公子,为何如此装扮?”
  小三子哭道:“冬月初八日,江北令吴山请公子赴宴,公子一去无归。奴才在江北府从入夜酉时等到第二天清晨卯时,府内传出话来,说少爷因高兴,饮酒过量,发病瘁死。”
  满堂人惊得啊了一声,画面上掠过一张张惊疑不解的面容。
  杨应龙闻知可栋瘁死,恨声道:“奸贼如此狠毒,此血仇必报。” 突然又大叫一声:“真气煞我也!”竟昏厥过 去。
  杨朝栋闻讯一掌击在廊柱上,竟将一盏灯烛震落,大堂光线突然暗淡许多。
  肖时泰、苏志钦、杨丹霞等官员面露惊惶之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左右忙呼叫护理,府衙大堂乱成一团。
  好一阵杨应龙才缓过气来,悲愤之情一涌而出:“我蒙冤忍让,杀将质子,四处进贡、八面求情,只求一方平安,不想却仍然麻烦不断,祸事连连。同僚陷我,友人弃我,朝廷疑我,如今连亲生儿子也遭人暗害,如此下去,真是生不如死也。”
  杨应龙环顾一下左右狠心道:“今日之势,只有拼却一命了,诸君再无多言。”说着他“唰”地抽出佩剑,猛地砍掉案角,怒声道:“再有言忍者,视同此案。”
  杨朝栋点头流泪的面容。
  肖时泰冷峻思索的面容。
  苏志钦痛苦沉思的面容。
  林丹霞茫然无奈的面容。
  堂上气氛肃然,再无一人多言。

27、綦江县衙门,日,内
   灰瓦留角、鸟柱花窗,中间嵌着一金字牌匾“紊江府县衙门”的建筑占据了画面。
  县衙大堂中,守备房嘉宠、知县马太宁和几员偏将坐在县衙大堂议事。周围站着数位衙役兵丁。
    坐在房嘉宠身旁的马知县约四十多岁,他忧心忡忡地:“杨岗溪一战,播州二十八人死于綦江境内无,盐车又被我收缴,杨应龙决不会善罢甘休。”
  房嘉宠道:“大人之言差矣,你我都是朝廷守疆之臣,我等在境内执法乃顺天承命,他杨应龙胆敢来犯,就是藐视朝廷。”
  马知县道:“将军有所不知,杨应龙秉性刚烈,被逼情急之时,他是会不顾一切的。”
  停顿一下马知县看一看房嘉宠又道:“杨应龙之势,连朝廷都要让他三分,将军若非得用强,我等死不足惜,只可怜城中近万百姓。”
  房嘉宠毫不在意地傲然道:“知县大人,休长反贼志气,紊江兵精城固,川东府与江北府又与紊江相邻,谭大人、吴大人决不会坐视。杨应龙再厉害,也不敢冒天大之罪来打紊江。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说着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马知县转身向县衙大门外走去。
  马知县哀叹道:“房将军一意孤行,我等死也,綦江百姓遭秧也!”

28、茶亭,夜,内
  播州城夜,播州河畔一茶亭,月光下河水泛波,晚风拂柳。
  杨朝栋、苏志钦、林丹霞三人在茶亭品茶,气氛凝重。远处有几个兵士护守。
  杨朝栋呷一口茶,打破沉闷:“两位的忧虑我深知,可是他们把事做得太绝,父王已雷霆大怒,再难挽回”。
  苏志钦叹道:“少将军,这既是强逼,也是诱陷!播州将大难临头啊!”
  林丹霞道:“飞练堡之战,已使大王很被动,再起战端,给人口实,朝庭决不会轻饶,我们千万不要悬崖纵马呀!”
  杨朝栋悲愤的站起身来,手扶亭柱,眼望河流,半响才说:“我何尝不知擅自动兵征讨,乃朝庭大忌,可一想到可栋弟质押重庆府却遭奸贼暗害,就心如刀绞,此仇如何不报!”言罢已是泪流满面。
  林丹霞闻言也止不住流下眼泪,起身劝杨朝栋道:“少将军节哀,事已至此,还应从长计议。”
  苏志钦从身上掏出一份文书道“林小姐言之有理,我这里已拟了一份奏折,欲派人送往京城李大人府上,报呈冤情,请皇上严惩祸凶,恳请少将军劝大王暂不要急于讨伐”。
  杨朝栋接过奏折看罢,摇头道:“苏将军诚意可嘉,但箭已开弓,刀已出鞘,父王决心已定。”
  一片乌云飘过来,挡住了月光,一切夜景都暗淡下来。

29、演兵场,日,外

播州养马城演兵场。甲胄鲜明的马步兵云集。每队前的头目和士兵们精神抖擞、气宇轩昂。
  杨应龙金铠金甲,着金黄披风,张黄罗伞盖,骑枣红马,提青龙偃月刀。他身旁的杨朝栋银铠钢枪,银绾束发,着红披风、跨乌骓马,发顶孔雀长翎在阳光下七彩斑驳,其气质和外形均给人以英武俊美之威。
  杨应龙身旁的军师肖时泰等文职官员均风度儒雅。
  杨珠、苏志钦等督军总管以及各营头目均收拾停当,个个显得英气勃勃。
  肖时泰潇洒地杨手对杨应龙及众头领道:“马军三万、步军五万,各路已集结完毕,只待大王下令。”
  杨应龙目视军伍,面若冷铁地点一点头。
  杨珠不解地:“小小綦江,末将带五千兵马即可荡平,何苦如此大动干戈。”
  军师道:“将军有所不知,此次用兵既是报仇,更是显我军威,让天下群雄再不敢小视我播州,也让朝廷重新掂量我播州的份量。”
  杨珠诚服地:“大王深谋远虑,令末将叹服。”
  此时,杨应龙看了一眼左右,对众将吩咐道“苏志钦、林丹霞两位将军留守大营,其余将军各领本部人马,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出兵。”
  整个演兵场上旌旗挥舞,喊声如雷:“踏平綦江,报仇雪恨”!

30、竹水轩,夜,内
  住房画窗白纸中透出的柔和灯光更让人感到竹水轩庭院的清幽恬静。
  宽敞洁净的客厅内,荷花罩的立灯下,林丹霞正在抚琴,琴声哀婉凄切,仿佛是她心中的叹息。
  亭院中,一身戎装的杨朝栋轻轻地走到客厅门外伫立静听。
  门旁侍女欲进去通报,被杨朝栋抬手制止。
  林丹霞扶琴的指法越来越快,琴声由哀婉凄切变得慷慨激越,在动人心魄的琴韵中突然“嘣”的一声,琴中一弦应声而断。林丹霞神色一变,侧脸对门外道:“何人在外偷听?”
  杨朝栋脸色庄重地走进门来,朝林丹霞一揖道:“夜间来访,打扰林小姐雅兴。”
  林丹霞见是杨朝栋娇忙起身相迎: “少将军驾到,有失远迎,快请!”
  杨朝栋道:“明日将要出征,一来看望小姐,二来向你辞行”说着在琴案前坐下。
  林丹霞闻言,心中颇为感动。温柔道“少将军军务繁忙,有何吩咐叫部下传令便是,何必亲自前来”。
  侍女端上茶来。林丹霞挥了挥手,侍女退出客厅。
  杨朝栋道:“那晚你与苏将军的一席话,总我让挥之不去。”
  林丹霞道:“是呀,少将军一定知道此次攻打綦江的后果。”
  杨朝栋庄重地“我怎么能不清楚,但父王决心已定,文武官将又众口一辞,我身为他的部将亲子,不但无力回天,也难背不孝之名呀!”
  林丹霞深情地看着杨朝栋,音调中透着一种揪心的温存:“将军呀!无忠哪来孝?叛国何言家?此次私伐綦江,后果难料哇!”
  杨朝栋痛苦地:“即便此次不随父王出征,朝廷会说我忠义么?即便无忠之孝是愚孝,我已经只有这一条路了。”
  林丹霞茫然地看着杨朝栋,良久,才长叹一声道:“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其实我比少将军更苦,既不能随父去,又无法回故乡,已经是不忠不孝之人了,如今只能追随大王和你,还可留下义气之名。我的人生也只有这唯一的一条路了。”说着痛苦地长叹一声:“将军不该在望江崖救我,免得今天这般牵肠挂肚。”说着泪水禁不住滚落下来。
  杨朝栋立即温存地抚慰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伤心的话了。如果人生是不幸的,我愿意做这个不幸的人,认识了你,我就觉得人生太幸运了。”说着眼睛也湿润了。
  流泪眼望流泪眼,断肠人看断肠人,两人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了一起。
  屋外群山朦胧,天空星星闪烁,田野蛙声阵阵。

31、綦江城头,日,外
  高大的綦江城楼上旌旗招展。房嘉宠等守城将领带领军卒严阵以待。
  城下空地中,杨应龙的队伍阵容整齐。
  一参将面带忧虑地对房嘉宠道:“杨应龙出此重兵挟盛怒而来,仅凭城内三千兵卒恐难抵敌。”
  房嘉宠怒道:“大敌当前,怎能有此怯阵之论,城内火砖、火箭及一应兵器粮草俱充足,只要坚守两日,川东谭大人、江北吴大人的援兵必到。届时内外夹攻,他杨应龙再勇,也断无不败之理。

32、播州军阵,日,外
  杨应龙在中军黄罗伞下,用藐视的目光从左到右地扫视了一眼綦江城,高傲地将手一挥。
  身后军校立即大喊一声“开炮!”
  紧接着一连串“开炮”的传令声在山地间回响。瞬间,一阵大炮震撼天地。与此同时,播州千军万马扑向綦江城。
  一架架攻城云梯搭上城头。
  攻城士兵登上云梯,一架云梯被守城士兵掀翻。特写出倒下的云梯和空中惊惶坠地的士兵。
  又一架云梯的士兵被城上抛下的火箭火砖打了下来。
  一登城士兵已登上了梯端,和守军在城箭垛口挥刀搏斗。
  播军已对横跨画面的城墙展开了全面进攻。
  城墙中门处的战斗更为激烈,房嘉宠仗剑高呼:“弟兄们,报国立功的时候到了,决不让播州兵一人进城。”
  虽然守军拼死抵抗,但攻城军更为勇猛,前面士兵从梯上坠下,后跟者又急杀上前。
  城墙火箭飞舞、刀光闪烁、鲜血飞溅、杀声震天。
  黄罗伞盖下,杨应龙目视部下攻城,神色冷峻得就像一块铁。

33、綦江城门楼,日,内
  一浑身是血的守兵跑上城楼,朝房嘉宠等人大声呼喊:“播州军已打开了城门,綦江城破也!”
  房嘉宠等人大惊,朝城下一看,云梯上已无人登城,播州军正从城门涌进。
  杨应龙仍在黄罗伞下,冷看战场风云。他身旁的杨朝栋神色凝重,似有所思。
  綦江城内街头,播州军队势如破竹,在杨珠诸将的带领下勇不可挡,房嘉宠被杨珠一斧劈死。
  余众均投降逃散。

34、綦江县府大堂,日,内
  杨应龙同诸文武议事。綦江马县令侍立阶前。
  杨应龙铁着脸:“马知县请坐。”
  马知县颤栗地供手道谢,在案侧堂上坐下。
  杨应龙对众人道:“不出一天攻下綦江本是意料中事,如今仇已报、威已杨,切莫再惊扰百姓,除讨回我播州十二车商盐和本次征战之响费外,本王不擅动府库其它钱粮。”

说着对一旁的马县令道“马知县可继行朝庭事,我等明日即班师回播。”
   马知县起身致谢。
   肖时泰突然大声道:“大王不可。”
   杨应龙意外地:“军师有何见教?”
   肖时泰回视马知县,马知县知趣而退。
  肖时泰坦言道:“大王办事虽是仁义之举,然此时班师绝非上策。”
  杨应龙急切地:“请军师道来。”
  肖时泰神情严峻地:“綦江征讨之事,王继光断不会善罢干休,朝廷也会追究罪责。我等当务之急是应挟攻克綦江之威,乘四川兵力不足之机而直取重庆,劫皇叔蜀王为质,以西南半壁江山为本,朝庭则必会慎重考虑对播州的安抚之策,此为千载良机,望大王深思。”
  杨应龙沉呤良久犹豫道:“军师之言虽然有理,然打綦江属事出有因,完全可向朝庭呜冤申辩,而再攻重庆却无道理,必会被天下人指责。”
  肖时泰:“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计小节,西南半壁远非播州一隅可比。”
  杨珠嚷道,“对,打下重庆府,活捉王继光,为可栋侄子报仇!”
  杨朝栋起立道:“不可,父王言之有理,若再打重庆,劫蜀王,那后果不堪设想。”
  肖时泰慨然道:“少将军,难道打綦江后果就不严重了吗?”
  杨应龙摆手道:“军师无需再言,容我考虑,班师回播另行商议罢。”
  肖时泰颓然坐下,回顾左右同僚,轻声叹息道:“若如此,播州危矣!”

35、四川巡抚私邸,日,内

四川巡抚王继光、贵州巡抚郭子璋、前任巡抚江东之围坐桌前。
  郭子璋兴奋地:“继光兄邀我等来渝作客,的确让我等深感欣慰,这次綦江血案,圣上即便有天大的顾虑,也决不会再放过杨应龙了。”
  王继光得意地点头道:“这还得感激二位仁兄深谋远虑。播州之事不定,不但我等南北受阻,行政艰难,更可虑的是朝庭圣威何在,何以让天下臣服?”
  江东之深沉地:“大人所言极是,今之事早在二位大人筹划之中。在下此时忧虑的是若杨应龙乘四川空虚而挟重兵来犯则重庆危矣。”
  王继光得意地笑道:“从綦江马知县快报获悉,杨应龙没有听从其军师肖时泰的这条毒计,此真乃天助我也。綦江事变的第二天,我就差六百里快报进京向圣上详细奏明杨应龙攻城后屠杀百姓、劫走官仓银粮、綦江几成废墟的详情。”
  郭子璋奉承道:“大人之精明,实为朝庭之福。”
  王继光故作谦虚:“我等同为朝庭效力,子璋兄过奖了。”说罢三人得意地哈哈大笑。

36、播州王府,日,内
  琉璃瓦巨大金字的“播州王府”门扁占据了画面。
  大堂内张灯结彩、红烛高烧,杨应龙同众文武从外面走进来,杨应龙低声问军师:
  “去江北的人回来没有,”
  肖时泰:“没有,快了吧!”话音未落,一黑衣打扮者飞骑而来,一声长“报”,划过人群,在杨应龙身边滚下马来,正是小三子:
  “报告大王,黑衣队献上江北令吴山首级”说着,小三子将一黑包袱中的吴山首级放在杨应龙脚下,众人大惊。
  杨应龙蔑视地看了一眼道,:“苍天有眼,血债血还!拿到可栋儿坟上祭首慰灵。”

 
37、闪回:野,内

原来,杨应龙在安排征讨綦江时,暗中派遣他的贴身卫队作黑衣打扮,轻装夜行,由小三子带路,先潜入江北府,找到暗害杨可栋的江北县令吴山的住宅,翻墙进院,趁其熟睡,将其暗杀,割下首级带回播州。此事只有杨应龙和肖时泰两人知到。难怪众人吃惊。)

38、播州王府,日,内
  播州军庆功会酒阑人醉。
  杨应龙已是七分酒意,高举酒盅对满堂喝道:“此次我播州大军明讨綦江,黑衣队巧取吴山首级,全凭众将军齐心协力,为我播州、也为我可栋儿扬威雪恨!”
  众将举杯到“愿为大王效力,也为冤死的弟兄报仇!”
  杨应龙又道“军师曾劝本王挟军威劫蜀王,占四川。此虽为上策,但本王不想再劳军力,只要我播州军强民安,与朝庭相安无事即可。来来来,诸位满饮此杯,本王还有话要说。”
  文武高举酒盅齐声道:“愿听大王教诲。”说着众人一饮而尽。
  杨应龙一挥手,两军校便拿来笔墨纸砚,在案上展开。
  杨应龙手握巨大的羊豪,饱醮浓墨,乘着酒兴笔舞龙蛇,写下了一幅惊天对联:
  养马城中,百万雄师擎日月;
  海龙囤上,半朝天子镇乾坤。
  两名军校将对联高高地举了起来。
  人们仔细阅看。瞬间的寂静后,那形似刀剑的行书字体让本已深带酒意的人们沸腾了,在如潮的“好”声赞叹中,竟有人喊出了“播州王千岁”的声音。
  画面掠过文武们一张张兴奋的脸;
  特写军师肖时泰冷峻思索的面容;
  特写苏志钦、林丹霞惊愕的表情;
  … …
  

39、北京紫禁城,日,内

北京紫禁城坤宁宫内。一内府太监正在给刚起床的万历帝收拾衣着,奴声道:“王继光的一个折子就把万岁爷气成这样。这些封疆大吏呀,太不体恤圣心了。”
  万历帝斥一声:“你懂得什么?这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朕怎能心安。大臣们到齐了吗?”
  太监:“都到了,万岁爷昨夜一宿都没睡好,大臣们多等一下又有何妨。”
  万历帝不耐烦地:“你少废话,快点。”
  太监应了一声,又紧张快速地为万历帝收拾起来。
  太和殿。文武大臣整齐地排列着,气氛肃穆。
  良久,万历帝才从九龙屏风后走出,神情庄重严肃,慢慢地走到龙案前坐下。目光缓缓地看了一眼殿上的大臣。
  每位大臣都恭敬地呆立着。
  静。整个大殿有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静。好一阵万历帝才冷冷地喊道:“李化龙!”
  兵部侍郎李化龙趋前一步,垂首应道:“臣在。”
  万历帝强压怒火,话音阴冷得让人心惊肉跳:“爱卿对杨应龙钟爱有加,劝朕只需安抚,他就能秉承王命,做安份守土之臣,如今却做出这惊天血案,私自调兵讨伐官兵,抢占我大明城池,焚杀綦江军民、暗害朝廷命官”
  万历帝竟气得一阵哆嗦:“还、还竟然写出‘半朝天子镇乾坤’的大逆不道之辞。”
  大殿之下众文武一阵议论。
  万历帝平静一下,以嘲讽的口吻到:“爱卿的安抚之策,安抚出了一位播州天子,事到如今,爱卿又将如何解释?”
  李化龙惶恐地伏地叩首道:“臣罪该万死,有误国事。但此次綦江之乱确实事出有因。臣有属下奏折在此。”说罢,抖擞着拿出一份六百里加急奏折:“杨应龙虽有逆天大罪,可也有地方官吏不顾国事大局,恶意挑起事端,惹下此乱••••••”
  “住口!”万历帝怒声打断李化龙:“朕深知你与杨应龙交情甚笃,可绝不允许以私交而乱国事。今日你还想为杨应龙说情不成,来人!”话音未落,殿上响雷般一声应答,两名锦衣卫走上殿来。
  “皇上息怒!”内阁首辅急切出班跪拜道:“杨应龙冒犯天条,罪不可饶,但李化龙世代忠良有大功于朝庭,其文武之才又是我大明难得之臣,只是他一时糊涂,偏袒杨应龙,铸成大错!望圣上天恩普照,给他以戴罪立功的机会。”
  文武百官中又有好些人出列跪拜于庭,愿为李化龙担保。
  李化龙伏地接着道:“罪臣有负圣恩,决不敢以私交乱国事,杨应龙前有飞练堡之过,此次又犯血洗綦江之罪。”
  李化龙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臣已与他情断义绝,若皇上恩准,罪臣愿提大明龙虎之师,平播州称王反叛之乱,斩杨应龙诸逆首级已报皇恩。”
  万历帝见状,火气顿消,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稍敛怒容,对俯伏金阶的诸文武道:“众卿平身,朕也不忍责罚,但事关朝庭威仪,不得不用以重典。”众文武起身入列。
  万历帝对仍跪伏地上的李化龙道:“卿有此心,朕也略感心安,文武百官对你如此保举,就依内阁首辅之荐,朕令你领云、贵、川十万兵马限期剿灭逆贼杨应龙,立功赎罪。”
  李化龙伏地叩首道:“谢皇上龙恩!然西南久无战事,多是老弱之师,十万官军恐难剿灭杨应龙数十万精悍之众。”
  万历帝不满地:“卿难道怯贼么?”
  兵部尚书出列奏道:“李化龙所言是实,杨应龙多年来东征西伐,荡平播州十余县,所有土司长官皆属其下,拥有强悍汉苗之兵数十余万之众,加之地险关固,道路崎岖,不举全国之力,只凭西南贫弱之势,恐难速胜。”
  万历帝对李化龙道:“依卿之意当如何?”
  李化龙恳切地:“望皇上赐臣以组调全国兵马之权。”
  万历帝沉吟良久,长叹一声道:“就依卿罢。”万历帝看了一眼满朝文武,十分感慨道:“播州一事,朕忧心久矣,自先祖推行改土归流之新政以来,我大明江山日益强盛。然唯有播州杨氏土司之制,沿袭至今已七百余年,独霸一方,割据称王,新政难以推行。也难怪云贵川地方官员如鱼鲠在喉,常起事端。”
  大殿之下,文武百官洗耳恭听。
  万历帝站起身来,走到御案之前继续道“事到如今,杨家与朝庭已成水火不容之势,也只能兵戎相见了。一时一地之征战,免得朝庭长久之隐忧,实现大明一统江山,即使耗费国库之银粮、牺牲忠勇之将士、牵累众卿之心血朕也在所不惜了。”
  文武百官闻言齐跪拜叩:“吾皇圣明,愿为朝庭献力!”
  镜头慢慢拉远,宏伟的紫禁城映照在一片落霞之中。

40、西南山野,日,外

(画外音)公元1600年2月,钦命总督李化龙挑选云、贵、川、湘、鲁、豫、甘等八省精锐二十四万人组成平播大军。分川南四路、湘黔四路向播州八道进兵。并于正月十五日在重庆演武场登坛誓师。

万历帝同时诏告天下,谓荡平播州乃朝庭一统天下的大事。一时间旌旗敝日,烽烟滚滚,一场贵州历史上的最大战争拉开了序幕。

41、重庆演武场,日,外
  钦命总督李化龙全身甲胄,持尚方宝剑,着一品帅服立在坛中。他的两旁站了十二名英武的护坛武士。
  李化龙身后,整齐地排列着日月、天地、风云、雷雨、山川、社稷、圣人、先贤八座神位。
  誓师台下,宽敞的演武场上兵山旗海、战马如云。
  镜头扫过整齐的兵伍和队前的将校。扫过各路总兵将旗。画面在兰天白云下的李字帅旗上定格。
  李化龙在坛上神情悲愤地历数杨应龙二十四条罪状,慷慨陈词道:“杨应龙狠毒心肠、蛇蝎成性、擅占圣土、残杀无辜。飞练堡三千官兵血流成渠,綦江城数万黎民百姓哀声遍野••••••”
  演武场上将士表情肃穆。
  誓师坛上,李化龙还在慷慨激昂,最后说:“今天下英雄云集,讨伐杨应龙裂土称王之罪,乃是维护大明一统江山之大事,每位将士都应以护国讨逆为已任,为推行改土归流的国策而不畏艰险、奋勇杀敌。”
  演武场上雷霆般滚过:“改土归流,改土归流!”的呼喊声。

42、播州王府,日、内
  杨家大祠堂高大、宽敞。
  大门上方高悬“杨氏大祠堂”五个烫金大字,大门两旁挂着杨应龙亲笔题写的楹联:
  上联:七百余年播州雄踞一方不曾改朝换代
  下联:二十九代土司睿勇双全皆为血脉相传
  正殿上供奉着杨家二十八代土司先祖的木雕金身塑像,供果依次陈列,烛火通明,熏香缭绕,氛围阴森。
  杨应龙、杨朝栋等一行来到祠堂外,其余人止步,只有杨家父子进入大殿。
  杨朝栋站立杨应龙身边,杨应龙为列位先祖敬香、叩拜,嘴里念念有词:

“列为先祖英灵在上,杨家二十九世孙应龙不孝。大明王朝推行改土归流新政,将中断我杨家延续了七百余年的播州基业,应龙虽千方百计抗阻此事,无奈当今皇上圣意难移,加之地方同僚对播州早已垂涎三尺,故意制造事非,引起朝野震动,籍以口实。近日,朝庭已派出数十万大军分八路进剿播州,我播州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列位先祖免不了要受一番惊扰。实在是应龙的大不孝啊。”
  说到此,杨应龙已泣不成声了。
   他叫过杨朝栋,跪在自己身边道:“列位先祖,应龙已将杨家三十代孙朝栋培养成才,在这里,我立朝栋为播州第三十代土司的继承人,一旦眼下的这场风雨过去,我将正式举行杨家三十代土司的世袭大典,托列位先祖之福,我杨家后继有人也!”

此时,杨朝栋已是泪流满面了。
  言罢,父子俩纳头再拜。气氛颇为悲凉。
  祠堂的一阵阵烟雾随风飘出大门,遮挡了“杨氏大祠堂”几个烫金大字,使整个祠堂变得模糊、缥缈起来。

43、山野中,日、外
  播州将军苏志钦与林丹霞在山谷中溜马。山上林木森森,谷中流水潺潺。
  苏志钦手牵枣红马,林丹霞牵着白马,边走边谈。
  林丹霞:“大王当初不听苏将军劝说,终于酿成大祸。”
  苏志钦:“播州与朝庭之争由来已久,兵戎相见迟早而已。”
  “就没有办法避免吗?” 林丹霞焦急地问。
  “办法也有”苏志钦说:“朝庭与播州有一方相忍、相让,可免一时之乱,但不从根本上消除祸根。”
  林丹霞分析道:“大王要维护杨家播州土司的地位,皇上要改土归流,一统大明的江山。”
  苏志钦赞同道:“对,这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之势,最后只有靠武力解决问题。”
  “唉,作为臣子和部下,我们处在中间好难啊!”林丹霞叹息道。
  苏志钦也很无奈地:“生不逢时,命运如此呵!”
  林丹霞关心地问:“不知少将军如何考虑?”
  “他也无可奈何,他心里比我们更痛苦。一边要做大明朝的忠臣,一边要做杨家的孝子。”苏志钦十分理解杨朝栋的矛盾。
  “少将军真是很为难啊… …”
  林丹霞话音未落,一传令骑兵赶来道:“大王有令,请俩位将军到大营议事。
  苏志钦与林丹霞相视一眼,飞身上马,直奔播州王大营。身后留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44、播州养马城大营,日,外
  杨应龙威武地站在阅兵台上,他两旁有着十二名手握藤牌大刀的壮伟武士。
  杨应龙身后,整齐地排列着黄帝、炎帝神位和苗家巨大的龙虎图腾。
  杨应龙激愤的音调中有着悲壮甚至痛苦:“朝庭集天下精锐,分八路伐我播州,我播州军民决不可束手就擒。”
  阅兵场上群情激奋,齐喊,“播州王、播州王!”
  杨应龙十分激动,眼噙泪花:“想我杨家与播州百姓风雨同舟,水乳相融。然当朝地方官员假借朝廷改土归流之名,欲夺我播州物宝天华之利,而当今圣上也偏听误信,不惜劳民伤财,置我播州于死地,今本王已与汉苗诸营头目歃血为盟,以我播州万千精兵强将与官军一决雌雄,誓保播州之平安。”
  此时,宽广的校场上兵海旗浪伴着刀枪剑戟和弓弩籐牌、大炮铳枪一时间响声雷动,恰似大海涌潮:“誓保播州!誓保播州!”
  镜头掠过主要文武的面庞,
  掠过杨朝栋、苏自钦、林丹霞沉思的脸。

45、娄山关,日,外
  镌刻在巨大山石上的“娄山关”格外醒目。
  平播先锋刘铤的大军围在关前,两蹲红衣大炮朝山峦上猛轰。官兵在炮声中踏着山路仰攻。
  山上播军箭发如雨,官军不时有人在惨叫声中倒下。
  少数冲到隘口的官军也被居高临下的守兵砍倒。
  山峦隘口处。杨朝栋看着山下战况对守关大将杨兆麟道:“数日来刘铤已攻关多次,如此进攻天下雄关,无异于给大山搔痒。但刘铤是大明第一战将,智勇过人。今我奉父帅之命回遵义,乌江将有一场重大的战事,此处有将军的神勇指挥和两万守军,固守足矣。娄山关乃遵义门户,播州铁锁,万分重要,将军切莫大意。”
  杨兆麟满怀信心地:“少将军尽可放心,有末将同众兄弟把守,刘铤休想越关口半步。”
  杨朝栋欣慰地:“将军雄心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46、明军大营,日、内
  刘铤军营。刘铤无可奈何地对部将感叹道:“从戎二十年,大小恶战不下数百次,从未见娄山关这般险地,强攻数日,空耗兵力,如此艰难,何日才能凯旋。”
  正在此时,一探马进账报道:“启禀将军,娄山关上旌旗比前日多了数成,似有增兵之状。”
  刘铤吃了一惊,谓众人道:“我等到关前看个究竟。”

47、播州军营,日,内
  娄山关营内。苗营头目谓主将杨兆麟道:“守关将士们日夜劳累已一月有余,今日应乘刘铤攻关困乏之时,我军饱餐足宿一夜,长期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杨兆麟:“将军虽言之有理,然大王将娄山关交托我等乃天大重任,万一发生不测,则我等罪大也!”
  苗营头目:“何不广播旌旗,增添灯火,将哨兵置于显处以作添兵之状,刘铤用兵谨慎,断不敢贸然行事,而我则食饱寝足,来日又是精锐之师,何惧刘铤再来攻关。”
  杨兆麟沉思地点头道:“此计甚秒,就依将军所言罢。”

48、娄山关阵前,夜、外
  夜阑人静,娄山关上旌旗招展、灯火通明。
  刘铤注视关上良久,又抬头看天。长天群星闪烁,新月如钩。
  刘铤沉思半哨,突然激动地呵呵笑道:“真乃天助我也!”
  副将不解地:“大人何故发笑?”
  刘铤回顾左右道:“破关就在今夜,诸位难道不解兵法中虚虚实实之论么?旌旗增多,乃添兵之像,但添兵却有意让对方知道,哨兵本应在暗处躲,而此时却在明出张扬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料关内守军今夜必有疏漏。”
  左右皆点头道:“大人所论极是。”
  刘铤神色肃然道:“诸将听令。”
  两位副将应声道:“请大人差遣。”
  刘铤:“我同你二人各领一千五百精兵于今夜寅时绕娄山关两旁险要山路快速轻装攀登,进关后直扑大营。”

49、明军统帅部大营,日、内

李化龙充满喜悦欣慰地对众将道:“总兵童元镇率云南、广西兵血战中已夺取乌江二关,阻断了杨应龙与开阳和瓮安的通道。今要作速告知童元镇,守住二关要地,谨防播军反扑。只要乌江二关在我之手,就为朝廷剿灭播州打开了南面之门。”

50、童元镇大营,日,内
  童元镇在案前手捧文书私谓身旁参将道:“李督抚畏敌如虎,太过虑了,我军勇夺二关,播军死伤数千,已丧胆矣,岂有守不住之理。”
  参将劝慰的口吻:“李督抚用兵多年,败少胜多,所虑也是用兵之理……”
  童元镇哈哈笑道:“将军太尊崇李督抚了,李督抚所虑者,是怕我童元镇抢了平播头功耳。”
  看着上司童元镇自信的大笑,参将只得报以尴尬的微笑。

51、乌江山野,日,外
  落霞似火,江风幽幽。杨应龙、杨朝栋父子带着一班战将和军师肖时泰等静静悄悄地行进在乌江沿岸的山道中。
  肖时泰信心十足地:“此次让童元镇轻易夺取乌江二关,乃诱敌深入之计也。如今童元镇的三万人马已全部过江,乘其立足未稳,大王以六万精锐步骑突袭,断无不胜之理。”
  杨应龙微笑点头。
  杨朝栋赞许道:“军师真不乏诸葛之智。”

52、山野,日,外
  春日的乌江水在河道关(今日的茶山关)这一段平静蔚兰。
  沿岸的山上山下,官军们正在忙碌着修建营房工事。
  站在山顶暸望哨的哨兵警惕地看着远方,突然间,他皱着眉、睁大眼睛仔细辨认,好一阵他猛地大喊一声:“播军来了!”
  紧接着山头多个哨兵都大声喊道:“播军来了。”
  随着喊声,江滨的山峦谷地沸腾了,不远处的播军甩掉伪装,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
  童元镇在关口大呼:“水牛阵出战,各营紧随其后,后退者斩。”说着跨马提枪冲下关来。
  数十头水牛带着马、步兵冲进山峦外的开阔地,同播州军前路步兵相遇,冲得步军立不住脚,四散奔逃。
  牛背上的兵将用长枪乱刺,刺得播军无法还手。水牛队随着马步兵继续前冲,吼声震撼山谷。
  突然,整齐的弓弩队出现在水牛队的前面,上千支火箭弩箭齐发。牛背上的士兵和冲在前面的马军在惨叫声中纷纷滚下坐骑。
  火箭烧着了水牛群,牛群又返身冲向自己的队伍,官军一时大乱。
  播州兵蜂拥疾进,瞬间就同官军搅在了一起。
  杨应龙的青龙偃月刀虎虎生风,恶战中二名官军将校先后被他斩于马。
  杨朝栋的长枪左挑右刺,慌乱的官军纷纷落马。
  山头上,山谷中,场坝上到处都是双方恶斗的马军、步军。
  飞身来战的童元镇正遇杨珠。杨珠抖擞精神,只三五回合,杨珠横项一刀。
  一声惊叫,童元镇头盔落地,惊得回马就跑。
  杨珠也不追赶,只是横刀大笑。
  已无斗志和退路的官兵随童元镇奔向乌江上的浮桥,同拥挤的官兵一起,朝对岸桃去。
  播州兵追上桥头肆意砍杀,上不了桥的官兵又扑向江面。
  突然轰的一声,浮桥折断,桥上成百的军将又落于江中。
  活人与浮尸遍江,江水赤红。

53、明军统帅部大营,日、内
  李化龙怒形于色,对众将道:“童元镇贪功轻敌,守关乏策,三万将士所剩不到三千,如何向朝廷交代?”
  在座众将惊得面面相觑,营堂一片沉寂。
  突然,门卫大声通报传进营堂:“刘铤将军差人到。”
  李化龙“啊”了一声:“快请!”
  一军校趋至帐案前:“启大帅,先锋刘铤于前日攻占娄山关,现已向播州城逼近。”
  李化龙惊喜地:“快将详情报来!”
  军校呈上捷报。
  李化龙拆封的手有些颤抖。他急切地展开捷报,惊喜激动的眼球飞快的上下移动,接着高兴得有些失态地以书加额道:“此乃我大明之福也!速传令中军,明日与刘铤将军在播州城下会合。另快马将此消息告知全军,督各路将士加快进军。

54、乌江山野,日、外
  乌江河道关两岸,骄阳下的群山拥抱着碧绿的江水蜿蜒西流。
  昔日童元镇攻陷的营盘上今日又插满了播州的战旗。不见了昔日山丘河坝上的满地战尸,林木野花依然茂盛,只有断裂的浮桥还能勾起人们对战争的回忆。
  杨应龙同众将站在山峦高处笑指乌江对众人道:“官军如此不堪一击,要想平我播州,看来朝廷又走上了当年元朝的老路了。”
  众人附和道:“大王神威乃我播州之福。”
  此时,一苗营头目大步从山下跑来,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大喊:“大王,大事不好,娄山关守失了。”
  苗营头目跑到近前,杨应龙厉声道:“不要慌张,仔细道来。”
    苗营头目喘息地:“适才接养马城前军急报,官军刘铤部已攻克娄山关,守关大将畏罪自杀,眼下官军已向播州城逼近。”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画面掠过一张张惊愕的面庞。
  杨应龙惊得环眼圆睁地注视着乌江水,其神态令人恐惧,良久,他突然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慌了,搀扶着他又是呼叫又是安抚,半响杨应龙才缓过气来,痛苦地叹息道:“娄山关和乌江乃是播州的龙虎二关,是千百年来打不开、丢不得的金锁,今虎关一失,我播州危矣。”
  杨朝栋大怒道:“一夫当关,万人莫开之地,先祖所置守军从来不过千人,杨兆麟两万守军,轻敌失关,其死不足惜,只是误我播州大事啊!”
  肖时泰劝慰道:“大王、少将军,虽然娄山关失守对我万分不利,然还有播州百里疆土和多处险隘,更有海龙囤铁桶般的战防,我军元气未伤、士气未减,此时还无须忧虑。官军远道而来,利在速战。当今之计,此龙关留万人固守,大王速领兵回播州,在固守中寻求战机,消耗官军精锐。只要我军能固守三、五月,官军必不战自退。”
  杨应龙道:“军师言之有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55、刘铤大营,日,外
  在众军将的簇拥下,刘铤精神抖擞,向带兵到来的李化龙道:“大帅亲临战阵,与卑职合兵讨逆,真让卑职有红云拨天日之感。”
  李化龙谦和地笑道:“老夫在圣前力举将军,将军不负圣望,所向披靡,进军神速,是老夫要代圣上感激将军了。”
  刘铤:“谢圣上隆恩,铤肝脑涂地,亦难报圣恩。此处名为水牛塘,离播州城不到百里,请大帅定夺。”
  李化龙扬剑前指道:“兵贵神速,拿下播州。”

56、播州城,日,外
  青石垒墙,黑乌柱的播州城占据了画面。
  城下。汉苗兵云集,甲仗鲜明、军伍整齐,正严阵以待。
  杨应龙挥大刀指着远方烽烟滚滚的山峦树丛道:“李化龙、刘铤至矣。此二人乃大明刀锋剑头,其智勇远播海外,我等需万分小心。
  画面掠过将校们一张张目视远方、刚毅冷峻、又有着紧张神情的面容。
  杨朝栋对杨应龙耳语道:“父王,我军既能前进迎敌,何故等敌来攻呢?”
  杨应龙:“李化龙、刘铤用兵诡道百出,稍有不慎中其奸计,以逸待劳方为上策。再者二人与我均有八拜之交,看他们将以何言对我。”

57、两军阵前,日,外
  马蹄轰响,刀枪闪烁,蔽日的旌旗下,千军万马很快驰到了播州城前,在离杨应龙一箭之地排好阵势。
  杨应龙面对李化龙、刘铤道:“二位仁兄别来无恙?”
  李化龙瞬间对视,沉思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突然大声对左右道:“谁为本帅取下杨应龙首级。”
  杨应龙大惊:“兄何出此言?”
  刘铤接道:“你背叛朝廷、私立疆界,犯下了逆天大罪。”
  杨应龙仍谦逊地:“难道仁兄不知在下之冤么?”
  刘铤正色道:“天大冤屈,也要就犯于国家大计。”
  杨应龙:“对倭之战中,在下对二位有救命之恩,二位褂印以来,已攻克播州十余处关隘,又将播州门户娄山关踩于脚下,难道二位真忍心置应龙于死地么?”
  李化龙用尚方宝剑直指杨应龙:“恩德再深,均属私情,我等岂敢以私情废国事,若你此时能下马受缚,免播州百万生灵涂炭,我等定在圣前死保,你还有一线生机,倘若继续一意孤行,定当死无葬身之地。”
  杨应龙大怒:“二位如此相逼,在下只有以死相拼了。”说着挥刀上前。
  一苗军将领大呼:“不劳大王动手。”说着挥宣花大斧直取刘铤。
  刘铤策马相迎。双方战鼓齐鸣,两马相交,恶斗四五个回合,苗军将领呲牙裂嘴,刘铤的每一刀都令他感到沉重不支。猛听得刘铤大喝一声,接着噹的一声巨响,苗军将领被震开虎口,宣花大斧被击得高高地飞上了天(特写)。一声惨叫,肩头被刘铤砍透甲衣,鲜血喷涌,伏案返逃。
  杨朝栋挺枪而上,长枪又被挥来的大刀弹开,险些脱手。
  杨珠抡斧急上,缠住刘铤厮杀。斧、刀、枪相撞之声领人心惊。刘铤赞道:“播州真有悍将也!”
  李化龙宝剑一挥,众军将蜂拥而上。
  杨应龙大刀一摆,播州军潮水般相迎。
  兵将搅杀,一场血战。
  杨应龙直取刘铤,三英战勇将,将刘铤裹在其中,立露不支之态。
  官军将领摇枪拍马欲杀如四人之中,又被播州将领拦截。
  城前的场坝上、山峦中到处是成堆的马步兵拼杀,呼喝怒骂声,双方均不时有人在惨叫中倒下。惊心动魄的声响中,双方难分胜负。
  在众将校簇拥下,一旁观战的李化龙面露忧虑之色,他的画外音:播州兵如此骠悍,今日才知其对倭远征之战中从无败绩之因。
  播州城楼上观战良久的肖时泰高声喊道:“鸣金收兵!”
  刹时城头戕锣之声大作。
  李化龙的尚方剑也朝后一指,官军阵脚处也金声震耳。
  杨珠架住刘铤大刀道:“久闻将军英武,今日方知不虚,两军已战多时,他日再与将军决一胜负。”

58、明军大营,日,内
  李化龙回营,信使相迎报道:“启大帅,右路总兵吴广、左路总兵马孔英、以及湘黔路总兵陈璘、湖广路总兵陈良均以优势兵力收复播州四周的县镇固堡,已向播州城合围。”
  李化龙长长吁出一口气:“两月多来,我军虽遭重创,然已完成了战略合围。今日肖时泰鸣金收兵,看来已知目前战况,杨应龙军心动耳,传我军令,今夜各营饱餐休整,明日辰时攻城。”

59、播州王府大堂,日,内
  肖时泰神情沉重地对众文武道:“今接各路军报,凤岗、务川、上稽等周边等十余处县镇军囤尽皆落于官军之手,各路官军正向播州集结。好在我播州主力尚未受损,当今之计,领各路败退之军火速向海龙囤靠拢,将播州养马城及各处兵员粮草及军需镏重搜索至海龙囤及周边三园山、海云、望军、望云等关囤,构成海龙囤众星捧月的军事锁链,固守三月,官军必退无疑。”
  杨应龙忧虑地:“没想到形势发展得如此之快。”
  杨朝栋安慰父亲道:“朝廷集全国精锐围剿我播州一隅,今日之势本在意料之中,若构成海龙囤锁链防务,我军还有十万精兵,完全可与官军抗衡,清明后雨季一到,官军决难持久。”
  杨应龙点头道:“各路守军退守海龙囤,今夜播州城上多插旌旗,故作疑兵,主力立即乘夜向海龙囤撤退。”

60、播州城,日,外
  天低云暗,细雨飘飞。
  播州城下,官军阵伍整齐,四门红衣大炮对准城头。刘铤一声令下,轰轰巨响声中,炮火拖着硝烟猛烈地射向城楼。
  城楼上旌旗破碎、硝烟弥漫,廊柱起火。
  李化龙观看良久,突然大声喊道:“停!城上火炮拆走,箭垛无兵,中了播军的空城之计了,他们已退兵多时,必去海龙囤无疑。传我军令,速拔营进军。”

61、海龙囤上,日,外
  杨应龙站在人称海龙囤播州王宫殿前,鸟瞰矗立群山之巅的海龙囤。
  此时的海龙囤到处都是忙碌的军将士兵。
  从前山脚至上到海龙囤,筑有重重关隘,每一关巨石垒就的城墙中间时有栅栏、鹿角相隔,形成关连关,关套关,城连城,城套城的防御体系。一道城墙就像一道道铁箍,紧紧箍着海龙囤的悬崖绝壁。
  军师肖时泰指着由囤底到囤顶的各大小关隘对众文武道:

“海龙囤三十六步天梯连着的是第一关为飞虎关。其下有铁柱关、铜柱关、海道关、海铸关、海源关,其上有飞龙关、飞凤关、朝天关、太平关;”

说着肖时泰又转过身来:“这囤后还有后关、西关、、万安关和永清关,每一关都由巨石砌就,高二三丈、宽五六丈。关关都能居高临下,能战能守。杨氏先人与大王耗尽心力,才造就这天险之固,当年元军八万精锐到此,只得望洋兴叹。今朝廷欲亡我播州,我等岂能俯首就擒。”
  杨珠奋然道:“大丈夫马革裹尸乃人生快事,伴此雄关长眠,失亦无憾。”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面露悲壮之色
  肖时泰傲然地:“眼下海龙囤及周边的铁链防御已经完成。李化龙要上海龙囤,少说也要十万官军尸骸为其铺道。”
  说完看了众将领一眼:“各关隘守将,大王已有安排,希大家各司其职,众志成城,严加防守,切勿轻敌失关!”
    众将领:“得令,请大王、军师放心,将在关隘在!”
  苏志钦脸色凝重,没有吭声。
  镜头缓缓掠过海龙囤全貌,掠过点缀在各关隘间的亭台楼阁和房屋街道。
  镜头拉远,海龙囤变得越来越小,就像群山涌浪中的孤舟。

62、海龙囤绣花楼,夜,外
  晚风轻咽、星月惨淡,海龙囤绣花楼位于一险要之处。三面悬崖绝壁,只有恰似鲫鱼背的一条小径与海龙囤大营相联,仿佛悬于海龙囤外的小岛。小径之上筑有一关称为“春闺关”,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此时,在绣花楼外的空地上,三个窈窕的身影正在练剑厮杀。
  杨朝栋轻轻走到近前道:“三位好辛苦。”
  李桂花停剑回头,立即同孪生妹妹答道:“少将军不是更辛苦么?”
  林丹霞笑道:“深夜探女营,有失少将军家风。”
  杨朝栋苦笑道:“战事如火,哪还有这般兴致。”
  李桂花开朗地:“少将军无须忧虑,人生谁也免不了一死,我姐妹世代受杨氏厚恩,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杨朝栋感动地:“太谢姐妹们的这番热血深情了。”
  琼花拉着桂花的手:“姐姐,我们回营罢,少将军今夜是来看丹霞妹妹的。”
  林丹霞羞得说不出话来,只娇嗔地指着二人道:“你们——”
  桂花姐妹嘻嘻哈哈地手拉手跑进了月光深处。

63、绣花楼,夜,内
  林丹霞与杨朝栋走进绣花楼,四目相对,好似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杨朝栋才走到她身边,有些内疚地:“数月来忙于战事,久未看你。”
  林丹霞柔声道:“谢少将军挂念,自我留在播州以来,将军父子待我形同亲人,我对播州无尺寸之功。多日思来,我既不能在飞练堡同父亲而去,做了不忠不孝之女,如今播州有难,若再心冷如铁,那我将又是不仁不义之人了。”
  万分感动的杨朝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兵囤古堡上,一对战地儿女温存地依畏在了一起。

64、明军大营,夜,内
  白云缠月,寒星满天,山风萧瑟群山如黛。
  刘铤营内。刘铤与同众将议事。
  一将领焦急地:“虽然各路大军已云集海龙囤,但仅攻占外围诸山囤就死了两万官军,数日来多方攻打海龙囤,又空耗数千将士,若长此下去,实在令人忧虑。“
  另一将领也焦躁地:“此地时晴时雨,军中已有不少士兵因水土不服而染病……“
   刘铤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们:

“二位将军所言我岂能不知,近日太和殿六次廷议,商讨平播事宜,李督抚又军令催命。乌江失利的童元镇已在京斩首,日前一参将又被李督抚用尚方剑斩于军前。诸君应知,海龙囤之战胜则我等同李督抚皆活,败则我等与李督抚皆死。好在近日陕西、甘肃的十门虎蹲大炮和枪铳火药将运抵军前,战案已定,诸君好自为之罢。”

65、 海龙囤,日,内
  播州王府议事厅。
  杨珠感叹地:“官军虽已八路合围,数日攻打却空损兵力。海龙囤,李化龙咬不动矣。”
  杨应龙摇头道:“将军切莫过于自信,朝廷既用举国之力,则决不会善罢甘休,近日来定有非常之举。”
  肖时泰点头道:“大王言之有理,官军若用旧时的任何战法,都休想撼动海龙囤,但囤内火器弹药与官军相差甚远,粮草只够两月之需,所有这些都还让人放心不下。”
  杨应龙叹息道:“事已至今此,只得尽人力而待天命了。”

66、海龙囤新王宫,夜,外
  占据画面的两层雕梁花栋的木楼显得格外精致。二楼中间一间卧室画窗上的白纸透出柔和的灯光。
    卧室里,田雌凤正在梳妆台前打扮,三岁的杨幼栋趴在***大腿上,稚嫩的手正理着妈妈绣衣上的花边,天真幼稚的神情令人怜爱。
  田雌凤拢秀发、插凤簪、玉手巧挑、柳眉细描,镜中镜外的她都十分窈窕妖娆。
  杨应龙心事重重地轻声走了进来。
  杨幼栋亲热地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嘴中不断地叫道:“父亲,父亲!”
  杨应龙将杨幼栋抱起来,爱抚地摸着他的脸:“毛弟乖,听话。”说着将一小袋糖山楂放在幼栋手中。
  田雌凤从镜中看着杨应龙,站起来转身迎上去,娇滴滴地双手趴在杨应龙肩头,嗲声嗲气地:“大帅,我要回城里去,这个刀兵野岭,人不闷死,也要被吓死。”
  杨应龙冷冷地:“官军围得铁桶一般,鸟都飞不出去。你不是说要和我生死相依么,大难还未临头你就想单飞了。”
  田雌凤意外地看着杨应龙:“不,大帅,我只是想为我和孩子留条后路。”
  杨应龙平静地看着田雌凤:“难道你不懂吗,既然嫁了我,就要从一而终,我的后路就是你的后路,至于孩子的后路——”说着杨应龙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室外应了一声,杨朝栋带着两名卫士走了进来。
  杨应龙将孩子递给杨朝栋叮嘱道:“你将他送到女营住几天。”
  小幼栋叫道:“我不去,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杨应龙立即呵抚道:“毛弟乖,那里好玩,我们很快就回来。”
  田雌凤气恼道:“怎么能这样,我不能没有孩子。”
  杨应龙正色道:“战乱之年,什么意外都会出现,你一个妇道弱女,能保证幼栋平安吗?你若真的爱孩子,就应该想到这些。战事一完,他不就马上回到我们身边了吗?”
  田雌凤沉默了,含着泪走过去抚摸着幼栋道:“毛弟乖,妈一会就来接你。”

67、海龙囤战场,日,外
  清晨。雾轻轻罩着群山大地和双方营寨,田地间显得分外安静。
  突然,海龙囤北面约两里之距的山峦密林中,十门裹着红丝绸的虎蹲大炮一齐开火,轰隆声震撼天地。
    炮弹拖着火舌直朝海龙囤飞去,霎时间囤上树折草乱、土石横飞,画面上只见火光闪闪、硝烟滚滚,却不见一兵一将。
  瞬间炮停,隐藏在囤下岩缝草丛中的官兵突然冒出身来,分三路呐喊着朝囤上猛冲,陡峭的石壁土坡,每冲一步都异常艰难。
  当官军冲到离栅栏、围墙和关门还有半箭之遥时,播州军突然现身,排列整齐的弓弩手、投掷手以及少数火铳手箭石如雨。
  阵阵惨叫声中,官军倒下一片,又哗地退了下去。
  督阵官挥剑立斩退却的士兵,退却的官兵见状又返身上冲。囤上又箭石如雨。侥幸冲到关前的将卒又被居高临下的守军砍下山来。

68、播军阵前,日,外
  关门石洞口。督军总管杨珠弯弓搭箭,箭发时,一冲到关前的军校应声倒地。
  面对石洞口杨珠身前威武整齐的播军,关下的官兵停止了进攻的脚步。
  杨朝栋带着男女军校同冲到鹿角前的官兵激战,杨朝栋长枪猛挑,一官兵滚下石岩。
  林丹霞激战时刺中一兵士前胸,士兵滚下山坡。
  囤下山前、沟岩丛以及坡地棘丛中躺满了各种姿势的尸体和伤兵。

69、明军阵前,日,外
  刘铤在炮位上观战,对身旁副将道:

“速通知各部,囤上巨石坚固,大炮距离又远,还不足以对关隘造成毁坏,如此硬拼,与我军不利。”

70、播州阵前,日,外
  杨应龙在飞凤关前对众将士道:

“只要我播州全军将士团结御敌,就一定会固守到胜利之时。”

71、明军大营,日,内
  李化龙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地坐在案前,神情上有着思索中的痛苦。
各路总兵站立周围,沉思不语。
  良久,李化龙才慢慢睁开眼来,长叹一声道:“播兵如此凶悍,我等死不足惜,可虑的是大明的社嵇江山啊!”
  刘铤神色自信地:“大帅无忧,胜败乃兵家常事,海龙囤难破乃大炮离囤太远、我军攻击不当所致。现总兵马孔英部又到,我军已是播军六倍,只要将炮位移近,重议交战之策,破杨应龙只在近期之间。”
  炮营总兵拱手道:“刘大人所论极是,若炮位移近,加之我部有铁牌军千人以作前部,则足以抵挡播军弩箭火铳。”
  李化龙摇首道:“二位将军之策虽妙,但炮重千斤,近处的炮位山陡难上,安装又费时日。”
  刘铤仍然信心十足地:“只要诸事准备妥当,延误几日也无大碍。”
  李化龙立起身来,沉思地踱步好一阵才停下道:“就按二位将军所说,从明日起作速准备,另外——”

李化龙扬起手来:“进攻开始时每路以铁牌军三百在前,众军在后跟进,日夜轮番进攻,不给播州军片刻休息,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海龙囤。”说着向众将拱手道:“京城快马一日三催,圣上忧心如焚,拜托诸位了。”
  刘铤庄重地:“大帅所言极是,我等将以死相报。”

72、海龙囤,日,外
  山风呼啸,山雨滂沱,山林天地间织成了蒙蒙雨网。
  肖时泰看着山雨对杨应龙和诸将道:“这山雨正好解囤上蓄水之需,又不利官军攻囤,真天助也!”
  杨应龙同诸将都点头,面露欣慰的笑容。

73、明军阵前,日,外
  官军在山雨泥泞的新炮位上艰难地劳作。数十人正在用杆、棒、绳、铲等工具吃力地将大炮往炮位上推。
    李化龙大营。李化龙神情严厉地:“播州天气变化无常,决不能因天公喜怒而误战事。未移位的大炮、火铳、三眼铳,日夜紧攻,懈怠者斩。”
  各路总兵大声应是。

74、海龙囤,日,外

轰鸣的炮声中,官军又兵分三路朝关隘猛扑,前面的军士左手握三尺见方的铁牌,右手握大刀,呼啸而进。
播军箭石俱下,但多数被铁牌挡住。
  播军又甩出火雷(内装火药、铁沙、铁片、引燃后投掷)。
  官兵惨叫着滚下山坡,未受伤的仍拾级冲上。铁牌军后的火枪又同关上的弓弩对射。
   攻到关前的官兵同播州军展开了面对面的厮杀。官军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鲜血飞溅,双方惨叫声不断,由于地形利弊,官军倒下的多,播军倒下的少。
  乌江滚滚,画面阴暗,天色渐晚,官军攻势暂停。
  关隘栅栏石墙前,战场一片狼籍。
  画面上掠过播军兵将们一个个血污甲衣的身形和一张张汗渍污垢但又充满着自信的脸。

75、明军大营,夜,内

李化龙卧室。李化龙和刘铤榻前对坐。
  李化龙神情疲惫、面色苍白,却语气坚定地道:“这种攻坚战我军伤亡虽然大于播军,但我军数量却数背于播军,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只要攻下海龙囤,就是我大明之福。从明日起,夘时进攻、酉时收兵,天天如此!”
  刘铤沉痛地长叹道:“带兵一辈子,从未遇这般惨烈之战。”
    李化龙苦笑道:“杨应龙同我等共事多年,皆知其能,若海龙囤久攻不下,我军有不战自溃之忧呀!”
  刘铤沉思地点头.

76、海龙囤,日、内
  杨应龙在大殿中同众文武议事.杨应龙欣慰地:“李化龙大军虽齐集海龙囤,确为朝廷英武之师,从数日攻防之战观之,我军也有长期防守的力量。”
  肖时泰进言道:“主公所言极是,但敌众我寡,下次官军攻囤时,可将所有火器和四门百子炮尽用于战场,居高临下地集中一处,暴风骤雨般地倾向官兵,丧将胆,动兵心,即便官兵不能速退,也可大大削弱其攻坚之力。”
  杨应龙点头笑道:“军师所言乃以强撼敌之计也,可行可行!”
  众文武俱相视点头称善。

77、明军大营,夜,内
  室内。子夜的更声清晰地传来。李化龙面对海龙囤地图,还在聚精会神地沉思。
    突然,侍卫轻轻地进屋道:“启大帅,今有一播军将领来投大帅,共带有十余人,声言一定要面见大帅。”
  李化龙一惊,很快又镇静道:“将他带进来!”
  播军将领来到了室内。
  李化龙似觉面熟,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好一阵,来人坦然道:“大人还认得在下苏志钦么?”
  李化龙恍然大悟:“啊,记得、记得!当年本府和杨应龙部与倭寇大战时你是军中把总。”说到这里,李化龙警觉地:“今日何故来此?”
  苏志钦跪下道:“投奔大帅。”
  李化龙摇首道:“交兵生死之时,我岂能信你。”
  苏志钦恳切地:“卑职今已将妻儿弟妹全家十一口冒险带来,大帅难道还不放心么?”
  李化龙“啊”了一声,动色道:“快松绑,赐坐。”
  李化龙挥挥手,众人退下。李化龙不解地:“杨应龙待你不薄,你如何忍心背叛?”
  苏志钦点头道:“应龙将军的确待我不薄,但今日却是同朝廷开战,胜是叛逆,败是败逆,数日苦思,才有今日之举。想大帅与应龙将军同朝为官,情同手足,但为国家一统,今已成你死我活之敌,忠义无法两全,为了大明将士少作牺牲,为播州百姓少受战乱之苦,也为改土归流之国策能在播州推行,志钦只能对不起应龙将军了,愿为大帅献关赎罪。”
  李化龙赞许地:“没想到你还能如此深明大义,今日既来,定能助我。”
  苏志钦急切地说:“启大帅,大王视我为心腹,将海龙囤后的万安关交卑职把守。万安关虽外险而内缓,请大帅明日深夜带兵登关,迟则惟恐生变,登关后则势如破竹矣!”
  “啊哟!”李化龙惊喜得一把握住苏自钦的手:“今日得将军,真胜雄兵十万,朝廷定记你平播首功。”
  苏志钦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卑职只有一事求大帅。”
  李化龙不解地:“将军请讲。”
  苏志钦的神态上溢满愧疚和痛苦的复杂感情:“我对不起大王,事成后卑职无颜为官,更无颜见播州军将同僚,盼大帅放卑职回家种田,隐姓埋名,了此残生。现将妻儿弟妹留此。卑职马上速回万安关。”
  李化龙感叹地:“将军所求,老夫均能照办,只是太委屈将军了。”

78、海龙囤后关,夜,外
  山风乌咽,冷雨飘飞。海龙囤各处的防雨风烛更显得阴森恐怖。
  栅栏鹿角的关门前,苏志钦对众守兵道:“数天劳累,官军雨夜绝无行动,弟兄们难得安稳一夜,留个单哨行了。”
  守兵三三两两地附和。
  一军校道:“将军说的是,官军白天都占不到便宜,晚上还敢来?”
  苏志钦拍拍军校的肩头:“养好精神,恶战还在后头哩。”
  黑沉沉的丛莽山林中,可见微弱的天光下有人影在移动,随着镜头推移,可朦胧地看到黑压压的望不到头的军伍。
  突然眼前一亮,前面的刘铤已到达万安关口。队伍迅速地鱼贯而进。
  片刻功夫,官军队伍举起了火炮,喊杀声惊天动地。

79、海龙囤新王宫,夜,内
  龙凤床上,杨应龙腾身而起,本能地大喝道:“何来的军队杀声!”同床的田雌凤被这声喝问惊得尖叫起来。
  杨应龙推开田雌凤,一跃下床,飞快地穿好甲衣,提刀出门。
  黑暗中已有肖时泰等文武带着数十名甲仗不全的散兵向杨应龙奔来。
  肖时泰大呼:“后关私通官军,官军已涌进囤来,事出内乱,我军毫无准备。”
  杨应龙惨叫一声:“天亡我也!”
    土城关前,杨珠手握大斧,只披半身盔甲,带着百余名播军冲进官军。正遇刘铤,相交不及两个回合,官军火铳弩箭齐发。杨珠身中数枪,被刘铤劈头一刀,杨珠吼声如雷地倒在了地上。
  刘铤对部将道:“杨珠也算一条好汉,暂且将他安葬,莫让乱军践踏。”
  甲仗不全、没有了头领的播军四散奔跑。

80、明军大营,夜,外
  众将簇拥中的李化龙大声道:“速传令各路官兵,只抓主凶,凡放下兵器者一律准降,更不可加害囤中百姓,违令者斩。”
  杨朝栋、林丹霞带着李桂花、李琼花和数十名的兵士来到飞凤关前。杨朝栋悲切地:“事急矣,桂花姐妹速带女兵乘官军未合围时从小路散于民间,抚育好杨家骨血幼栋,杨家二十九代深谢你们的大恩大德。”
  李桂花倔强地:“我们不愿临阵脱逃,死也要死在海龙囤上。”
  杨朝栋怒喝道:“抚育幼主,比死更难,这是军令,快走!”
  李桂花姐妹同众女兵哭着而去。(据传,杨应龙现在的后人,皆由当时三岁的幼栋所传。)
  目视李桂花姐妹兵众溶于大山夜色,杨朝栋与林丹霞仅带数名贴身亲兵向绣花楼退去。

81、海龙囤战场,日,外
  俯瞰海龙囤,处处是惊心动魄的战场,处处是一团生死相拼的人群。枪声、火雷声、呼喝喊杀声、惨叫怒骂声和兵器碰撞声在火光闪烁和硝烟弥漫中织成了天地间山地古战场活的画卷。
  刘挺带兵将十余名战后余生满身血污的播兵围在中间,指着脚下的战尸道:“放下兵器,朝廷决不加害你们,留下有用之身,还可为国家出力,不要再学他们了。
  无力再战的播军纷纷甩掉了手中兵器。
  数十只火把将海龙囤上的校场照得如同白昼。
  李化龙来到飞虎关上,面对数百名甲胃不全、赤手空拳的播军士兵道:“你们都是大明的百姓,朝廷决不会亏待你们,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放下武器,就是一家人。要从军的,立即编入队伍。要回家的,每人可发三两安家饷银。
  李化龙的话音刚落,立刻响起一片欢呼。画面掠过一张张血污汗渍的脸,一双双对未来充满渴望的眼睛。

82、 播州王宫,夜,内
  杨应龙同肖时泰、妻周氏以众文武和几十名贴身侍卫在一起。肖时泰神情平静地:“官军已四面登囤,很快就要杀到这里了。”
  杨应龙凄然道:“悔不听军师之言,致有今日之败。”
    肖时泰音调中有着满足和欣慰:“胜负不是人生的终点,我追随大王十多年,做完了该做的一切,士为知己者死,今日终于找到了归宿。”
  周氏温柔庄重地挽住杨应龙,清脆的声音平静得就像是回家:“人生终归有一死,此时能随夫君去,人生还有何求。”
  杨应龙猛然一惊:“你们的少将军何在?”
  军师道:“少将军护送小少爷去了。”
  杨应龙悲叹道:“不想我杨家数百年基业竟毁于我手,让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向列祖列宗啊!” 言罢泪流满面,对贴身侍卫道:“速举火烧毁此殿,莫让我落于官军之手。”
  众将官立即跪下道:“卑职至死追随大王,愿与大王同去。”
  在场的士兵也跟着跪下。
  杨应龙大声道:“传我将令,所有播军停止抵抗,莫再作无畏牺牲,朝廷要的只是我等数人,你等好自为之吧。”
    众将还在迟疑。
  杨应龙怒声道:“这是我最后一道军令,难道你们不听么?”
  众人声音颤抖地:“是……”
  杨应龙、肖时泰及周氏走进内房,门慢慢关闭,众人举起火把,须叟间殿宇大火熊熊。
  画面上定格出杨应龙、周氏、肖时泰渐渐淡化的面影。

83、新王宫,夜,外
  刘铤带兵来到殿前,,面对熊熊大火,沉思的面容上感情复杂。
  刘铤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受俘的播州将官道:“你等自以为智勇双全、谋略通天、时至今日,还有何可说?”
  一文官模样的人大笑道:“项羽乌江自刎,不失为千古英雄,陈宫错随吕布,至死都无遗憾,若不是我军有人背叛,你刘铤又安能到此?”
  刘铤轻蔑的一笑,对身旁的军校道:“将他们拿下交由李部堂裁处,钦犯必究,协从不问。”

84、海龙囤,日,外
  天已大亮,李化龙在众军将簇拥下站在海龙囤最高的月城场坝上等候各处传来的军报,满脸的欣慰喜悦之色。
  一军校引着一胆怯低首的青年女子走到近前:“启大帅,在清点兵丁乱民中,此女子身带细软看来,不像普通百姓,今带来请大帅过目。”
  李化龙朗声道:“抬起头来。”
  年青女子怯怯地扬起了脸。
  李化龙审视良久,突然哈哈笑道:“这不是杨应龙小妾田雌凤么?还记得吗,我还吃过你们的喜酒哩!”
  田雌凤娇声哀求道:“大帅救我!”
  李化龙深深地叹息道:“你是钦命从犯,只能看皇上圣意,我救不了你。”说着对军校道:“押下去,好生看管。”
  清晨的阳光冲出云层,雨后太阳显得分外惨白,失神地窥视着这血战后的海龙囤。

85、绣花楼,日,外
  绣花楼鲫鱼背上,“春闺关”前,躺满了播兵和官兵的尸体。
  杨朝栋和林丹霞全身血迹斑斑,相互搀扶着登上了绣花楼的绝顶之上,四周全是盛开的杜鹃花。
  杨朝栋面色苍白,靠在一株杜鹃树,内疚地看着林丹霞道:”留住了你,却保护不了你……”说着,摘下一朵洁白的杜鹃花递给林丹霞:苦笑道:“我们变成杜鹃花就好了,就没有这么多的争夺和烦恼了!”
  林丹霞接过杜鹃花对杨朝栋叹道:“是呀,这杜鹃花开在山野,与世无争多好啊!”但她话锋一转:“不过,你没有错,是因为你父亲将大明的播州当成了自家的播州,才有了今天的结局。我们走不出他设置的世界,他也走不出你们杨家的世界。此时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满足了.”
  这时,官军一头目带数十官兵通过鲫鱼背,穿过破损的“春闺关”慢慢围了上来。总兵做了一个手势,要身边的军校向前喊话。
  军校走到稍近处大声喊道:“林丹霞小姐,李大帅体谅小姐义父为国捐躯,只要你现在走下山来,还有一线生机!”
  林丹霞面露惨淡的冷笑。喃喃地:“哼,一线生机……“只见她拉开弓箭。
“嗖”的一声,羽箭射掉了军校头盔,军校在惊叫声中倒地。
  总兵愤怒地一挥手,众箭齐发。
  林丹霞扑进了杨朝栋的怀里。杨朝栋紧紧抱住她。霎时间,箭羽插满了他们全身。
  杨朝栋凄迷地看了一眼渐渐逼进的官兵,艰难地扶着林丹霞,两人泪流满面,转身跳下了绣花楼的万丈悬崖。

86、绣花楼,日,外
 绣花楼绝顶之上,众官兵惊愕的瞪大双眼。
  一阵狂风忽起,满山杜鹃林摇曳不停,白、红、黄、粉各色杜鹃花随风翻滚,落英缤纷。
  银幕深处,那首歌又幽幽飘来:
  乌江水,九曲回,金戈铁马盼郎归,天缺一角无处补,地陷一方再难回,哥哥呀,悬崖放马终身悔,不归路上等妹归

……

尾声: 

在歌声的悲怆叹息中缓缓推出字幕和画外音:
  明王朝平播之战经一百一十四天攻克海龙囤,结束了杨氏家族七百二十五年的土司统治,明王朝于1601年废黜土司制度,实行了改土归流的政策,将播州分设为遵义、平越二府,由明王朝中央委派流官管理,至此,播州在真正意义上归属于大明王朝的统一管理,为近、现代贵州省的行政管理体制奠定了基本格局。

(剧终)


作者简介:
  袁 浪:贵州省电影家协会主席、名誉主席,长春电影制片厂与北京电影制片长曾拍摄其独立      编剧的卖座影片《血溅秋风楼》、《无名三侠客》,系贵州省知名作家、编剧。


  陈跃康:贵州省电影家协会副主席、贵州中国现当代文学学会副会长、《杜鹃花》副主编,曾

      由贵州电视台拍摄系列电视专题片《高原拓荒人》、《永远的长江》等作品。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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