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白杨沟,约二里路
有父亲的坟
这道沟现在可以行车,我徒步
我愿意走这些老路
从小跟着父亲,在这道沟里种粮食
放羊,打野菜。此刻
我听得见
路边蒿草里,一只野兔均匀的呼吸
那时我也成家,一天麦收间休息
父亲斜倚在自留地边的山坡上
点一支旱烟
慢吞吞对我们说
以后,就把我埋在这儿吧
谁也没有说话,阳光静止
父亲身后,满山坡盛开的野菊
一阵轻风中,低着头
《村庄》
一个人睡着了,村庄就会醒来几天
开门声,说话声
有人开始修铲院里的蒿草
有人擦亮了镜子
有人把先人的牌位,带了回去
麻雀快活起来,尖叫着
盘桓在头顶
小河,轻吟着儿时的歌谣
王家表兄回来了,走多远
都想把自己埋在娘的身边
村头,花圈如门童
村里,呜咽的唢呐声
正在奏响,一台人间大戏
《红岘村》
父亲走后,心有些凉
每年回去一次
看看。紧锁的老屋
掉光了牙
低眉、委屈,像我的娘
田野上,鸟群依旧是童年的梦
飞起又落下
纯净自在,无需定数
远处,有人在挖土豆
有人在掰玉米
他们随口哼出的歌声
向我这边飘过来
更远处,两头毛驴
一大一小,低头吃草
小毛驴跪在了母亲身边
噢,它还是个吃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