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房
林小会


时间：2011年5月某天，大旱
地点：医院病房
人物：刘工：男，某地质队高级工程师
王璐：女，某单位职工，刘工妻子
刘父：男，刘工父亲，某地质队退休职工


[病房里，王璐看护着在打点滴的刘父，手里捏着一撂单据，烦躁地将单据翻得哗哗的响，手机铃声响起，接听]
王璐：儿子，你放学了呀，妈妈在医院照顾爷爷，你自己弄些吃的，休息会就上学，午觉可别睡过头了。
王璐：[放下电话，自言自语]这个死人，前几天他爸突发急病，幸亏送得及时，简直把我都吓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不晓得咋个给他交待，一天到晚都在野外忙，给他打电话，说是忙打井抗旱，分不开身，今天正好要送样回来，这都几点了，还不到，真是急死个人了。
刘工:[风尘仆仆的刘工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在在病房台阶上刮擦鞋上已干的泥垢]今天老婆肯定要发威，说好早点赶来，谁知才开钻两天的抗旱井，孔内出了事故，好不容易等处理完了，饭都没吃就往回赶，路不好走，坡陡弯急，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
 [王璐见刘工来了，一脸腽怒，忙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刘工]
刘工：老婆哎，我来了呢[刘工忙快步上前，堆上笑脸，轻拍妻子肩头]
王璐：你个死鬼！还知道回来呀，这都出野外3个多月了，连人影都见不到，还不如不回来呢！
刘工：[一边瞅王璐的脸色，一边讪笑着]只要你在家就行了嘛，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是家里的“一把手”呢，都晓得只有你才做得了主嘛。
王璐：[火气更大，猛地转过头，直视刘工]你还有脸说，娃娃读书开家长会，你去过没有?哪个老师认得你，你又认得哪个老师？人家还以为你家是单亲家庭。老的生病住院，只有我一个人跑前跑后，你哪个时候管过？[越说越委屈，肩膀抽搐起来，呜咽声轻轻的传来]
刘工：[内疚地揽过她的肩，轻轻地拍打着安抚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王璐：[猛地推开刘工，眼睛盯着刘工，脸上挂着泪痕]你说，你回来跟没回来有什么区别？哪次家里遇到问题不是我去处理，可我也是个人呀，是个女人，人家哪家不是两个人一起把家撑起来，可我们家呢，遇到问题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每次都是在野外，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
[刘工无语的低下头，刘父猛地一阵咳嗽，两人忙赶上前扶起刘父]
刘父：[竭力止住咳嗽]王璐呀，你好多天都没休息了，回家去歇一下，让他在这里就行了
刘工：[一边推着妻子往外走，一边说着]就是就是，你快回去吧，顺便管一下儿子，这小子都快成野马了。
[刘工手机铃声响起，接电话，一脸的兴奋，激动地来回走动]
刘工：什么？出水了？水量多少？600吨？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回来，组织力量接着打下一个孔，时间紧任务重，不能有一丝松懈。
[走到门边的王璐退了回来，两眼盯着刘工]
王璐：才刚回来又要走了？
刘工：[为难的，上前走到王璐面前，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我们打井的地方已经连着旱了半年多了，种在地里的庄稼苗都枯死了，现在连人畜饮水都困难，你看。。。。。。
王璐：[冲着刘工大声嚷]我看，我看什么呀，我只看到这个家里有多少事需要我去做，你有工作，我就没有工作吗？我在单位忙工作，回到家里忙家务，忙了老的忙小的，一天到晚连轴转，你连个影都看不见。。。。。。。[抑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刘工：[紧张地看看四周，小声劝着王璐]好了好了，别哭了，小声点，这是在医院。[停顿了一下，艰难地]我也想在家里帮着你分担，我也想在老人面前尽孝，在儿子面前做个好父亲，在妻子面前做个好丈夫，天伦之乐谁不想呀。[眼圈红了，转过身，不让人看见，半晌，回过身对妻子说]你没看见那些受旱灾的村民，天天守着我们的钻井，巴不得早点打出水来，那眼神，那眼神就象旱天的日头，灼得人没法躲闪。。。。。。打钻需要用水，村民们把家里饮用的水端到机场，那是他们跑了十多里山路肩挑背扛好不容易找来的，你说，我们能不抓紧打出水吗？早一天出水，村民们就早一天有盼头。。。。。。
王璐：别人倒是有盼头了，可我有什么盼头？你只想着别人，可你想过家人吗？[甩手走到病房角落]
刘工：[刘工着了急，来回踱步，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什么？村民不让撤钻，要求再打一口井？人手不够，设备也不够？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马上赶回来。
刘工:[转向刘父]爸，今年好多地方都受了旱灾，地里的庄稼苗干得一把火就能引燃，周围十几里都没有水源，连人畜饮水都难保证，我们打的井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呀。。。。。。
刘父：[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我晓得，我晓得。[转向王璐]王璐呀，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我们家对不起你呀，我是老地质了，知道做地质队员的家属不容易，要比别人付出更多。这样吧，你们赶快给我办出院手续，在家里观察观察，输点液就行了，也免得王璐一个人几头跑，把她给累坏了。
[刘工无语地看着父亲]
王璐：[惊愕地看着刘父]爸，那怎么能行呢，你这病情还没稳定，医生说还得住院治疗，回家要是有突发情况怎么办？
刘父：放心吧，长年跑地质的人没那么娇气，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刘工：[哽咽地]爸。。。。。
刘父：自古忠孝难两全，你去忙你的吧。
[刘工转向王璐，眼神带着询问，带着内疚]
王璐：[白了刘工一眼]行了行了，走你的吧，家里有我，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习惯了。我刚才也就心里憋屈，发一下牢骚罢了。[转身对刘父说]爸，您老不用担心，安心在医院养病，家里我已经安排好了。
刘工：[拉着王璐的手]我就知道我老婆是刀子嘴豆腐心，辛苦你了，这辈子欠你的真是太多了！
王璐：[一边推着刘工往外走，一边说]快走吧，听你说这么酸的话还真是不习惯
[刘工下场，背景音乐响起《勘探队员之歌》，传来了村民“出水了，出水了，”的欢呼声，伴随鞭炮声，大幕落下。]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