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1、石板弄，日，外
啸天和笑梅找到他们俩种的石斛。
啸天：笑梅，这棵才是我们种的。
笑梅：对，是这棵，你看它长得比周围哪棵都好。
雨虹和肖任祥挑着箩筐走来。
雨虹要叫两人，被肖任祥制止，他放下箩筐，拿出相机对准两人按下。
快门声惊动两人。
啸天：妈。（对肖任祥）肖伯伯，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笑梅：是啊，卡嚓一声，吓我一跳。
肖任祥：是相机。
啸天：相机？相机是什么？
青岗和中汉赶着羊来。
中汉：青岗，看那小两口又在做什么？
青岗：什么小两口，你不准胡说，笑梅才不会喜欢啸天呢。
雨虹：这两孩子真可怜，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相机，也没照过一张相。
肖任祥：是啊！（对啸天和笑梅）你们两个站好，我给你们照一张合影。
啸天和笑梅欣喜万分，啸天手搭在笑梅肩上，两人露出缺了门牙的嘴，笑得纯真无邪。
肖任祥对着他们俩按下快门。
青岗：（挤到啸天和笑梅中间）肖叔叔，我也要一个。
啸天和笑梅不高兴地嘟起嘴，肖任祥按下快门。
2、牛棚，夜，内
月光下，牛棚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立凡悄悄扒开稻草，钻出牛棚，借着黑夜的掩护跑了。
3、立凡家，夜，内
立凡妈和咏天睡着了，立凡悄悄摸进来，惊醒了立凡妈，她坐起来。
立凡妈：你怎么回来了？
立凡：我趁大家睡着了，扒开墙偷偷跑回来的。妈，您好一点没有？
立凡妈：好差不多了。你在那里能吃饱吗？外面有丽华送来的菜饭，饿了就再吃一点。
立凡：我不饿。丽华又送东西来了？
立凡妈：她刚走不一会儿。这几天多亏丽华经常过来照顾我。
立凡：又麻烦她了。
立凡妈：丽华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当初怎么嫁给了王力雄这个混世魔王，真是糟蹋了。
立凡：妈，你身体没什么问题我就回去了，不然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立凡妈：你快走吧。
4、丽华家，夜，外
丽华牵着慕成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见门是虚掩的有所警惕，突然里面传出说话声，她赶紧把慕成拉到身后，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看见屋里床上王力雄和胡娟裸露的身子，又赶紧把门关上，拉起慕成转身就走。
慕成：妈妈，我们怎么不回家了？
丽华：妈妈突然想起要办一件急事，你自己再到咏天家玩一会儿，等办完了事我再来接你。
慕成不高兴地撅着嘴转身走了。
丽华见慕成转过屋角，猛地一把推开门，胡娟惊异地抓起被子遮掩身子。
王力雄：（惊惶）你……你怎么回来了。
丽华：（抓起胡娟衣服扔过去）滚，你给我滚！
胡娟抱着衣服溜下床。
5、立凡家，夜，外
慕成抹着泪走到立凡家门口，立凡出门转身看见他很是吃惊。
立凡：慕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天都这么晚了，你妈妈呢？
慕成：妈妈不让我回去，让我回来找咏天玩。
立凡：哦？
慕成：我和妈妈都走到门口了，她又把我赶走，杨叔叔，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立凡：有这事儿？（画外音）是不是丽华家里出什么事了？（打开门）你先进去找奶奶玩玩，我上你家看看去。
6、丽华家，夜，内
胡娟胡乱穿上衣服，颤抖着从丽华身边走出去。
丽华看着胡娟出了门，转身冷冷地看着王力雄。
王力雄被看毛了，连连后退。
丽华：王力雄，我们离婚吧。
王力雄：不，我不离婚，我坚决不离婚。
丽华：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王力雄：我……我爱你。
丽华：（讥笑）你爱我？（指着门外的胡娟）王力雄，你真的是恬不知耻到了极点。
王力雄：这……这不怪我……都是她勾引我的，我对她一点儿……
丽华：住嘴！我不想听你们的肮脏情史。我们还是离婚吧，我给你一个自由。
王力雄：我不跟你离婚，说什么我也不跟你离婚。
丽华：王力雄，我们之间早就没感情，不对，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感情，何必这样耗着呢？
王力雄：我现在大小也是一方领导，我要注意政治影响，我不能离婚。
丽华：政治影响？哈哈哈哈，你也有政治影响！哈哈哈哈！
7、丽华门外，夜，外
立凡急匆匆走来和胡娟撞个正面，正疑惑时听到屋里丽华异常的笑声，撇开胡娟赶进去。
8、丽华家，夜，内
丽华笑得擦眼泪。
王力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他妈跟我结婚这么多年，其实心里只装着一个人，（指门）就是那个……
立凡推门进来。
王力雄：（突然跳起来抓住丽华的头发）你这个臭婊子，这么快就把这个人搬来了！怎么，想合起伙来谋害亲夫啊，是不是？（狠狠地推丽华在地上，又扑上前打）你这个臭婊子！老子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立凡：（推开王力雄）王力雄，你不准打人。
王力雄越发疯狂，抡起拳头又扑向丽华。
丽华：（扑上来）你打，你打，你不把我打死，算你没种！
王力雄：老子就是要打死你，打死你也不把你让给杨立凡。
两人对打起来，立凡左挡右拦，邻居围上来也拉不开两个人。
突然，王力雄趁立凡不备给了他一拳，立凡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
立凡愤怒了，他站起来一步步逼近王力雄。
王力雄：（胆怯地边退边喊叫）打人了，打人了，反革命份子开始反攻倒算了……
围观的群众哄地一声笑起来。
立凡：（抓住王力雄衣领一拳挥过去）我早就该替丽华教训你这个畜牲了。
王力雄被打倒在地，他爬起来扑向立凡，立凡又重重地给了他一拳。
王力雄：（气急败坏地连连后退）好你个杨立凡，居然敢从牛棚里跑出来殴打革命造反派！（退到门边冲着外面大叫）来人啊，给我把反动学术权威杨立凡押回牛棚狠狠批斗！
9、公社宿舍，日，内
刘文山和皮面笑在喝酒。
窗外传来歌声：学习大寨呀赶大寨，大寨红旗迎风摆……
刘文山：元孝，你想不想抓住学大寨的机会，给自己弄点本钱混到我这个位子？公社革委会主任。
皮面笑：有您在这里，我哪敢想。
刘文山：你怎么突然变笨了，不知道江水后浪推前浪啊？你上来自然就把我往上顶了嘛。
皮面笑：对啊，桃溪干出成绩也是在您的领导下取得的，不错，这是个好主意。
刘文山：具体怎么做我都想好了，就趁现在全国都在学大寨的时机，我们一年内把桃溪建成大寨式大队，争取成为全县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典型。
皮面笑：这个主意好，太好了。刘主任，还是你高明，（端起酒）预祝你当上县革委会主任。
刘文山：（端起杯祝）我们升官发财。
10、榕树下，日，外
女人们在树下做针线，一群男人围着三哥和家富下棋，孩子们在树上树下玩打鬼子游戏。
啸天从树上跳下来：笑梅。
笑梅：又忘了叫我姐。
啸天：哼，才大别人一点点就充大，我不叫了。
笑梅：你不叫我就不跟你玩了。
啸天：（拉住笑梅）姐，跟我玩吧。
笑梅得意地笑了。
啸天：姐，我们去看我们的树长高没有？
笑梅：好。（说完两人牵着手向水塘边跑去。）
青岗在树上看见，不高兴地扯下树叶向两人撒去。
雨虹：凤枝，你看这两个孩子，做什么事都是那么认真。
三嫂：我看他们是天生一对呢。
凤枝：你别乱说，孩子们还小。
雨虹正要说什么，树上的高音喇叭突然响起来：学习大寨呀赶大寨，大寨红旗迎风摆……
凤枝：听说皮面笑从大寨参观学习回来了，怎么一直没见人？
三嫂：一回来就到公社和刘文山那一伙闹革命去了。
家富：他搞革命？鬼混还差不多，你没见他从大寨回来后的那个德行，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羊。
凤枝：土鸡插上大尾巴也变不成凤凰。
广播传出痞子厚的公鸭嗓子声：大家注意，大家注意，社员们同志们，马上到野猪弄参加农业学大寨誓师大会。
三哥：（冲喇叭）开你妈的狗屁会！（对家富）来，我们继续。（回头见自己败局已定，生气地抹掉棋盘）都是他妈的痞子厚闹得。不下了，不下了。
家富不让，两人闹起来。
皮面笑陪着刘文山走来。
皮面笑：你们闹什么闹，还不去开大会？
三哥：开会？开什么会？
皮面笑：你没听见喇叭在叫吗？
三哥：我们是听见蛤蟆在叫，但没听清叫的是什么。
大伙哄笑
痞子厚：农业学大寨誓师大会。
人们围上来。
三哥：学大寨？大寨在北方，我们南方学别人什么？
皮面笑：造梯田，大寨能把梯田修上虎头山，我们就能修到天冲顶！
雨虹吃惊地停住手上的活。
凤枝：修梯田？山上的树长得好好的，怎么好修梯田？
皮面笑：树怎么了？难道它们能挡得住我们学大寨？从现在起我们要开始大搞基本农田建设，砍掉树，刨掉根，开山造梯田！
雨虹：（冲动地站起来）桃溪跟大寨的情况不一样，不适合修梯田，不能砍树！
肖任祥：桃溪山里还有大片大片的荒地都还没有耕种，根本用不着开山刨树修梯田。
皮面笑：（指雨虹和肖任祥）你们两个没有权利在这里说话，都给我滚远点，小心我斗死你们。
雨虹：你爱斗不斗，总之就是不能刨树修梯田。
皮面笑：赵雨虹，反了你了，来人啊！把赵雨虹和肖任祥给我押起来狠狠批斗。
11、三担家，日，外
三担家屋檐下，巧妹和淑芳正在摘菜。
三担一边卷烟一边咪着笑眼偷偷打量淑芳突起的肚子，巧妹看见瞪了他一眼，三担嘿嘿讪笑。
巧妹：痞子厚在喇叭里叫开什么会，你还不去？
三担：老子理他个卵。（说着点火抽烟。）
水根：（从外面外跑进来）爸，皮面笑说要把我们桃溪的树砍光，开山造梯田。
三担：（站起来）啊！这个浑球怎么想出这个断子绝孙的阴招？
水根：赵姨、肖叔叔，还有队里的人都不同意，和皮面笑吵起来了，皮面笑要开他们的批斗会。
三担：（往外走）我去看看，如果皮面笑真的要砍我的树修梯田，我非和他拼命不可。
水根跟着三担走了。
水源：（从屋里出来）妈，你们刚才说什么挖树？
淑芳：皮面笑要挖了树修梯田。
巧妹：（站起来）水源，走，我们也去看看。
淑芳：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巧妹：走吧。（对水源）看见情况不对你要快点拉住你爸，不然他那个脾气要吃亏的。
水源：知道了，妈。
12、榕树下，日，外
雨虹和肖任祥被押着站在树下。
皮面笑：（指着雨虹和肖任祥）老子就是要开山刨树，刨了树能造梯田的山坡造梯田，造不了梯田的山也要把树兜挖出来，培上土，种上玉米。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老子明年一定要把玉米种上桃溪的每一个山头！
人们叽叽喳喳地表示不同意，三担急冲冲挤进人群走上前。
三担：（拉住衣领指着他）皮面笑！你有种！居然想动我的林子！
皮面笑悚三担，愣了一下推开他。
三担：桃溪的林子是我们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护起来！是大家伙的，绝不允许（指皮面笑）你、（指痞子厚）你，（指喽罗）还有你们这些败家子刨了修梯田！
群众纷纷表态同意三担。
皮面笑：你们想干什么？公然反对毛主席号召的农业学大寨运动？
皮面笑的喽罗们围上来。
大家叽叽咕咕不再大声吵。
皮面笑：社员同志们，你们要警惕以（指雨虹、肖任祥和三担）赵雨虹为首的这几个反动分子破坏桃溪的农业学大寨！尤其是这个赵雨虹，她在58年就反对大跃进，反对砍树大炼钢铁，思想非常反动，你们千万不要受她的鼓惑。
大家漫不经心地听着，女人们又开始做针线活。
皮面笑：（指三担）黄三担你要放明白，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时候了。告诉你，我就是宁要社会主义的梯田，不要资本主义的青山，你敢把我怎么样？（推三担）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
三担：（扑向皮面笑）敢毁老子的青山，老子今天就不要这条命，和你拼了！
皮面笑被三担扑倒在地上，躲着三担的拳头杀猪般嚎叫起来。
痞子厚带着几个喽罗扑上来挥起枪托打三担，巧妹、淑芳、水源和水根见状扑上去护三担，三哥和家富几个男的见情况不对去拉架，一时间乱成一团。
淑芳被挤在人堆里，顾了肚子顾不上头，像皮球一样被冲来撞去。
痞子厚挨了水源一拳头，举起枪托冲淑芳肚子打去，淑芳惊叫一声倒下。
雨虹情急之下敲响树上的铧头。
人们愣了一下，听到地上淑芳的惨叫，住了手。
鲜血迅速从淑芳身下漫延，水源扑到淑芳身上大哭起来。
淑芳：水源，我们的儿子没了。
三担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13、三担家，夜，内
三担醒来发现右边身子没有了知觉，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急得用左手捶床沿。
巧妹：（哭）天哪，这怎么办啊……
14、山坡，日，外
劈山造田开始了，山上到处都是懒洋洋的人，有的在砍树刨树根，有的在打炮眼修梯田。
15、野猪弄，日，外
雨虹、肖任祥和三哥几个在砍树。
三哥：（扔下斧头坐下来卷烟）真他妈的吃饱了没事干，我们队还有那么多的山弄都还荒着没有种庄稼，搞什么劈山造田，把这么好的林子给毁了。老子不干了。说着坐下来抽烟。
周围的人丢下手上的活坐下抽烟聊天，女人们一坐下就拿出针线活。
雨虹和肖任祥直起腰，看着满目疮痍的群山用眼神交换无奈。
三嫂看见了碰了碰凤枝，凤枝会意地笑了笑。
雨虹走到凤枝身边坐下，拿出鞋底纳起来
凤枝：雨虹，记得当年你刚到我们桃溪的时候，劝我们封山育林，说森林能……能涵那个什么……
雨虹：能涵养水分，防止水土流失。
凤枝：对对对，森林能涵养水分，防止水土流失。你说，现在不但把树砍光，而且连根都要刨走，那不是把森林彻底毁了？森林没有了，雨季一来肯定就要把山上的土冲走，没有了土，我们还种什么庄稼？
肖任祥：凤枝，你还很有想法嘛。
凤枝：还……还不是你们家雨虹教的。
大家善意地笑起来。
雨虹：（用鞋底拍凤枝）你瞎说些什么？
凤枝：开玩笑的，别生气。（对肖任祥）肖局长，你也别生气啊？
肖任祥笑笑低下头。
三哥：阿弥陀佛，千万不要把野猪弄和珍珠泉的水给搞干了，不然我们又要饿肚子了。
家富：求菩萨能有个卵用？他再大的本事也管不住皮面笑那一伙子乱整。
凤枝：是啊，我看皮面笑他下辈子就该变牲口。
雨虹望着毁坏的群山叹了口气，低头咬断线，像学生交作业一样把鞋底递给凤枝。
三嫂：给小叶做的？
雨虹：是啊，这小丫头长起来像春天的竹笋，几个月前我给她做的鞋，现在就嫌小了，说穿起来挤脚。
凤枝：（还鞋底给雨虹）雨虹，你心眼真好，小叶跟着你，比跟他那个混蛋舅舅舅妈幸福多了。
三嫂：是啊，小叶遇到雨虹，真是遇到贵人了。
雨虹：我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
16、三担家，日，外
三担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挥着左手呀呀呜呜，急得用左手不断敲打椅子。
巧妹：你是不是担心淑芳？淑芳已经好多了，医生说养也阵子又可以生了。
三担摇头。
巧妹：你是说水根怎么不在家？
三担点头。
巧妹：他开山造田去了。
三担愤怒地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巧妹：你就不要发火了，如果他不去上工，又要被批斗，而且一天还要被扣二十个工分。没有工分，秋后分不到粮食，一家人怎么活下去？
三担捶着躺椅含浑不清地咆哮起来。
巧妹赶紧给他顺气。
17、山坡，日，外
开山造田，砍树，放炮，挑土，大家显然在消极怠工。
雨虹站起身，看见三哥和家富在挖一棵树根，挥起手想说什么。
肖任祥悄悄地拉她一下，示意她不远处的痞子厚。
雨虹看着肖任祥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凤枝和三嫂身边干起活。
凤枝和三嫂对了对眼神，凑到雨虹跟前。
凤枝：雨虹，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你了，但又不敢问。
雨虹：有什么话你要问就问呗，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吞吞吐吐的了。
凤枝：嗯，这个……你觉得肖局长这人怎么样？
三嫂：是啊，怎么样？
雨虹：你们俩挤眉弄眼的什么意思，有什么废话就直说好了。
凤枝：既然你那么洒脱，我就直说了。我们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三嫂：嗯。
雨虹：嗯，是挺般配的，我们都是……黑帮分子。
凤枝：没良心的，我们什么时候当你们是什么黑帮分子？
三嫂：是我们觉得他长得帅，你长得靓，再说你们两个都是文化人，很般配。
雨虹：看你们两个，越说越离谱了。
凤枝：我们是真心帮你们。
三嫂：真的，我们是真心的。
凤枝：你看，你一个女人家，孤孤单单的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太艰难了，有个男人帮着总要好一点。
雨虹低头没有回答。
三嫂：就是了，你屋里没个男人，他屋里没个女人，你们两家合在一起不是大家都圆满了。
雨虹：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吵死我了，（站起来走开）不理你们，没一个正经的东西。
18、珍珠泉，黄昏，外
晚霞淡淡的一抹余辉挂在群山后面，珍珠泉已笼罩在夜幕之中。
肖任祥在珍珠泉边洗好衣服端起盆正要回家，转身见雨虹挑着桶来挑水。
肖任祥：雨虹，怎么这么晚了才来挑水？
雨虹：收工后我先去收拾了一会儿自留地，回家做饭才发现水缸里没水了。
肖任祥：（放下盆）我来吧，天黑了，小心你掉进泉里。
雨虹把担子交给肖任祥，端起盆。
肖任祥打好水直起身看了看身边的雨虹，欲言又止，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雨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肖任祥：（突然转过身）雨虹，其实今天凤枝说的也……
雨虹：凤枝和三嫂就是喜欢乱开玩笑，你可别生她们的气啊？
19、雨虹家，夜，内，外
小叶、啸天和笑梅伏在桌子上写作业，旁边放着柚子皮灯和月饼等小食品。
肖任祥挑水进来，三个小孩向他打招呼。
肖任祥：雨虹，你收了一个学生啊。
雨虹：不然怎么办，学校不上课，总不能让孩子们不学习文化知识吧。
肖任祥把水倒进水缸，放下桶接过雨虹手里的脸盆，拿起桌上的柚子皮灯和月饼。
小叶：肖伯伯，今天是中秋节，等会儿我们要去珍珠泉边放河灯。
啸天：还要唱山歌，吃月饼。
笑梅：还要许愿！
肖任祥看着三个天真的孩子露出开心的笑容。
雨虹：你们快点做作业，我也赶紧做饭，我们今天好好地吃个团圆……饭。（雨虹说着眼圈突然红了，赶紧转过身去。）
肖任祥明白雨虹的心思，悄悄地端起盆走了。
雨虹突然感觉自己失态，依着门看着肖任祥孤独的身影越来越远。
20、肖任祥家，夜，内
肖任祥回到家，把衣服凉在屋里的绳子上，回头看着冷锅冷灶，和衣倒在床上。
21、立凡家，夜，内
咏天看着一桌子的菜，揉肚子喊饿。
立凡妈：再等一会儿，你爸马上就回来了。
立凡背着地质包大步跨进门，咏天迎上去帮他取下包。
咏天：爸，我肚子都饿死了。
立凡：哟，今天这么丰盛啊。
立凡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立凡：好不容易今天王力雄没派人跟着我，我多跑了几个观测点，多收集了不少数据。
立凡妈：你不知道今天是中秋节啊？
立凡顿了顿往里屋走去。
22、雨虹家，夜，内
雨虹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肖任祥拿着一瓶红酒进来，雨虹和两个孩子连忙让坐，雨虹拿来碗和筷，肖任祥坐下打开酒瓶，给雨虹和自己倒上酒。
啸天和小叶眼谗地看着。
雨虹：小孩子不能喝酒。
肖任祥：没关系，今天是特殊日子，给他们一点点。
雨虹拿来两个碗，肖任祥倒上酒。
肖任祥：（端起碗）来，今天……今天我们为……为……我先干为敬！
肖任祥一口气喝干碗里的酒。
雨虹心思重重地看着他，慢慢地也喝干了酒。
23、立凡家，夜，内
立凡站在窗前抚摸着化石。
立凡画外音：我怎么忘得了这个全国人民举家团聚的节日。可是，没有你，雨虹，这个节日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24、雨虹家，夜，内，外
笑梅推门进来。
啸天见笑梅来，和小叶丢下碗筷拿起柚皮灯和小食品就跑了。
雨虹：（追到门边）哎，小叶，啸天，你们还没吃饭呢？
啸天和小叶：我们吃饱了。
雨虹站在门边看着三个孩子跑远。
25、珍珠泉，夜，外（远景）
珍珠泉边灯光点点人影憧憧，欢声笑语和山歌声隐隐传来。
25、立凡家，夜，内
立凡强装出笑脸端起碗。
立凡妈：（夹菜放立凡碗里）我看现在矿山上，别人成天不是忙着造反戴帽子，就是忙着打牌贴胡子，再不就是闲得无聊忙着生孩子，就你一个人成天想着下井子，你呀，该不会就这个样子过下去吧。
咏天：哇，奶奶说话好风趣。
立凡：是啊，你奶奶说话是越来越有水平了。
立凡妈：别岔开我的话。我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又一天天看老，还不知道能帮你到哪一天呢？
立凡：（放下碗给立凡妈揉肩）妈，对不起。
立凡妈：你不要总这个样子糊弄我，还是赶快找个人吧。
立凡看着窗外没有回答。
立凡妈：你就是不替我想，也要替天天想啊，她还那么小，需要有人照顾。
咏天：奶奶，我已经不小了，不需要人照顾了。
立凡：是啊，我们咏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立凡妈：（又笑又恨）你们父女俩就这样气我吧，快吃饭。
26、雨虹家，夜，内
一轮明亮的圆月挂在山尖，洒下一地清辉。
雨虹依着门看着圆月。
雨虹画外音：唉，又是一年月儿圆。
肖任祥：月圆人不圆哪！
雨虹回头。
肖任祥正在自酌自饮。
雨虹：（回到桌前拿起碗）老肖，给我也倒上。
肖任祥给雨虹倒好酒，两人端起碗。
肖任祥：（深情地）雨虹，为我们相逢……相知……相……
雨虹：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干！
两人碰了碰碗，喝干酒。
27、珍珠泉，夜，外
村里的孩子们三五成群聚集在泉边，吃月饼，放河灯，唱山歌。
啸天和笑梅、小叶跑来。
青岗：（讨好地站起来迎笑梅）笑梅，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笑梅：谁叫你等我了？
中汉：（学笑梅声音）是啊，我又没叫你等我。
青岗：（敲中汉头）去。
啸天和笑梅点燃柚子灯，摆上月饼，把河灯放进泉水，对着月亮合起小手拜起来。
宏福：哦，小两口拜天地了。
青岗：（打宏福）小屁孩你乱说什么？
宏福：（躲开）青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笑梅是什么心思，哼，敢欺负我小。
28、立凡家，夜，内
立凡准备睡觉，突然从门缝里看见咏天站在窗前望着圆月发呆，推开门走了进去。
咏天听到脚步声赶紧把雨虹的油纸伞藏在身边，转身擦泪。
立凡：闺女，你怎么了？（瞥见柜子边的伞，微微一颤。）
咏天：没什么。
立凡：又想妈妈了？
咏天：（用身子挡住伞）我……我才不想她呢。
立凡：（搂过咏天）我相信总有一天你妈妈会回来的。
咏天：我都说了我没有想她。
立凡低头看了看咏天倔强的小脸，又把她搂在怀里。
咏天泪水盈上眼眶。
立凡：闺女，因为我……你在学校受了不少委屈吧？
咏天：我都习惯了，无所谓。
立凡：哦！
咏天：是啊，去他的什么红小兵，什么班干部，我不当，我什么都不当，我就当逍遥派，自由自在的逍遥派。
立凡抱咏天坐在凳子上，自己退到床沿坐下，庄重地看着她。
咏天倔强地笑了笑。
立凡：咏天，爸爸告诉你，你可以不当红小兵，不当班干部，但也不能当逍遥派。你要抓紧时间读书……
咏天：学校都不上课了，我怎么读书？
立凡：学校不上课我们自己上，他们闹他们的革命，我们学我们的知识，我就不相信我们国家会永远这样混乱下去。
咏天不解地看着立凡。
立凡：知识是永远不会过时的，一旦政局走出混乱，国家建设就需要科学知识，我们掌握了科学知识，到时就能好好地为国家出力，就能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咏天：爸爸，我明白你说的道理了，明天我就把课本找齐，自己开始学习。
立凡：好孩子，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们一起学习。
29、雨虹家，夜，内
雨虹靠坐在床头。
凤枝画外音：你一个女人家，孤孤单单的带着两个孩子太艰难了，有个男人帮着总要好一点。
三嫂画外音：你屋里没个男人，他屋里没个女人，两家合在一起不是大家都圆满了。
30、雨虹家，夜，内（回忆）
肖任祥和雨虹两人端起碗。
肖任祥深情地：雨虹，为我们相逢……相知……相……
30、雨虹家，夜，内（回忆结束）
雨虹侧身从抽屉里拿出全家福看了看，又从枕头下摸出化石，抚摸。
雨虹画外音：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十年了，月圆月缺一百多回了，立凡，你可好？（泪水滴在化石上）立凡，难道我们的命运就永远如此？难道我们今生今世将永远处于被摧残被蹂躏被撕裂的境地？
月亮无声无息地在天上滑动，鸟儿不叫，风儿不吹，树叶儿不摇，原野落寞空蒙……
雨虹落寞地倒在枕头上闭上眼，一滴泪珠停在眼角。
突然，外间响起几声微弱的敲门声，雨虹睁开眼，听听没动静又闭上眼，敲门声又响起。 
雨虹坐起来：谁？
窗外一片寂静，月光如水。
敲门声又起。
雨虹：谁？
立凡画外音：雨虹，是我！
雨虹又惊又喜，赤脚跳下床冲到外间手忙脚乱地打开门。
立凡笑盈盈地看着雨虹。
雨虹不相信地把立凡拉到月光下，然后伸出双臂围住他的脖子，两人相拥着进到屋里，倒在床上……
雨虹的梦2：
雨虹和立凡躺在细草如茵的山坡上，他们身边鲜花盛开，树上小鸟鸣唱。
两人转身相视片刻，又拥在了一起……
30、珍珠泉边，日，外
立凡：（从泉里抽出温度计）19.5度。
雨虹记录下数字，两人幸福地相视一笑，牵着手往山上走去。
皮面笑和痞子厚一伙从天而降般突然站在两人面前。
皮面笑手一挥，痞子厚一伙扑上来凶神恶煞地抓雨虹。
立凡拼命救雨虹，和皮面笑一伙搏斗起来。
立凡被痞子厚押走了，雨虹喊叫着追过去，皮面笑一脚把她踢进珍珠泉。
31、雨虹家，夜，内
雨虹惊醒，大汗淋漓地坐起来看窗外。
圆月挂在窗角，冷清的月光透过单调的窗条照在酣睡的小叶身上。
雨虹抱住被子低声哭泣起来。
30、公社会议室，日，内
十几个靠造反起家的大队革委会主任东倒西歪地坐在烟雾中。
皮面笑：我认为，我们大队开山造田进度缓慢的根本原因，是因为阶级敌人煽动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消极怠工。
“主任”们像鲨鱼嗅到血腥味，顿时竖起耳朵挺直背，纷纷叫嚷谁这么大胆？
皮面笑：我们大队的右倾分子赵雨虹，经常煽动群众说开山造田毁坏了森林，没有森林珍珠泉就要断流。社员群众一听说珍珠泉要断流，就想尽办法消极怠工。
刘文山：（拍桌子）真是死性不改，反动透顶！简直太猖狂了！
男人：你们要把她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她永世不得翻身！
刘文山：（站起来）斗！斗！斗！皮元孝，你回去就给我立即召开现场批斗会，把赵雨虹这个破坏农业学大寨的罪魁祸首给我斗倒斗垮，斗到她闭上嘴为止！
31、野猪弄，日，外
坡上一片狼藉，男人们在打牌抽烟，女人们聊天做针线活。
三嫂：（纳鞋底）今天枫桥赶圩，我本来想上街卖几个鸡蛋买点盐巴煤油，该死的痞子厚非要把大家赶上山，干这些丧尽天良的活。
凤枝：你还敢上街卖鸡蛋，小心被皮面笑一伙抓到割你的资本主义尾巴。
三嫂：不卖鸡蛋拿什么钱买盐买煤油，总不至于让我们老百姓连盐都不吃，晚上也不点灯吧。
凤枝：总之要小心点，被皮面笑抓到就麻烦了。
刘文山、皮面笑和痞子厚一伙从远处走来。
三嫂：我怕他个屁！（低头扎针）我真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世道，老百姓上街卖点鸡蛋蔬菜，就被扣上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帽子。我们当农民的，什么都不准卖，上哪里搞钱去？
凤枝：是啊，辛辛苦苦干一年，挣的工分连一家人的口粮都买不回去，去年秋后决算，我们家还欠了生产队好几十块钱。唉，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金蝶：（凑到雨虹跟前）赵雨虹，你说，我们这里还会不会有地龙作怪？
雨虹：哪有什么地龙？你别瞎说。
金蝶：你别承认，我知道你会看风水。
雨虹不想理会金蝶，挪几步到肖任祥身边坐下，金蝶咧着嘴走了。
雨虹：（指着山坡）照这样蛮干下去，肯定会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
肖任祥：是啊。雨虹，说实话，面对这一切，我感到自己好无能，好弱小。
刘文山、皮面笑和痞子厚悄声站到肖任祥和雨虹身后。
雨虹：当年大炼钢铁，看到树木无辜地倒下时我就感到自己弱小，现在我不但感到自己弱小，还心痛，钻心的疼痛。党中央毛主席号召我们学大寨，肯定不是要我们（指群山）这样学，这样学大寨纯粹是走形式，这样下去……
皮面笑：（厉声）赵雨虹！ 
雨虹和肖任祥惊得站起来。
皮面笑：哈哈！（指雨虹和肖任祥）今天我可抓到你们的现行了！你们两个反动分子，原来就是这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恶毒攻击无产阶级专政，破坏农业学大寨的！（对痞子厚）文革，你把这两个顽固不化的反动分子给我押起来，我要马上召开现场批斗会。
打手们穷凶极恶地涌上来，雨虹和肖任祥被扭起来。
皮面笑：（指天冲顶）把他们两个给我押到那边去，站高点，让大家仔细看清他们的反动丑恶嘴脸。
凤枝转身往山下走，三嫂和一些社员马上跟在她后面往山下走。
皮面笑：马上要开批斗会！你们上哪里去？
三嫂：撒尿！怎么？玉皇大帝都管不了的事你也要管啊？
皮面笑：这……（对痞子厚）文革，马上通知全体社员，立即到天冲顶开农业学大寨现场批斗会，一个都不准落下。
痞子厚：（扯着公鸭嗓子边跑边叫）开批斗会了，大家到天冲顶下开批斗会！
32、天冲顶，日，外
天冲顶下突兀的巨石上，雨虹和肖任祥被几个凶神恶煞的造反派反剪着胳膊摁成喷气式。
两人的衣服被扯得凌乱不堪，雨虹的脸几乎被散乱的头发遮住。
皮面笑：（指着雨虹）说，到底是社会主义的江山重要，还是资本主义的森林重要？
雨虹狠狠地看了皮面笑一眼，扭开头。
痞子厚：（抓住雨虹头发）说，你说还是不说？（打雨虹一掌）你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煽动群众消极怠工，反对农业学大寨。
金蝶：赵雨虹这个反动分子，经常吹嘘自己是神人仙姑，说她能看风水锁地龙，她宣传封建迷信！
三嫂：金蝶，这是你刚刚放的屁，怎么马上就倒栽到别人身上了，呸！
男人：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皮面笑：这个赵雨虹，当年就是反对大跃进，反对砍树大炼钢铁，才被无产阶级专政，押送到我们桃溪劳动改造的。她到了桃溪后，仍然不思悔改，继续坚持反动思想，经常宣传封建迷信，迷惑群众，干扰社会主义建设。现在，她又伺机破坏开荒砍树，破坏劈山造田，破坏农业学大寨！
痞子厚：要她老实交待。不老实交待革命群众就打烂她的狗头！
一伙打手：要她交待！要她交待！
33、水塘边，日，外
水根和几个男孩在玩滚铁环。
啸天和笑梅在水塘边两人种的香椿树上刻身高。
笑梅：看，我今年又长这么大一截，比你还高了。
啸天：高又怎么样，早晚我会超过你的。
笑梅：总之我现在就比你高。
中汉：（走来）小两口又在做什么？
笑梅不理中汉，拉起啸天就走。
成山：（急冲冲跑来）小叶，小叶，快，你舅舅……
小叶：什么我舅舅，我哪来的舅舅？
成山：哦，（指中汉）是他爸……他爸又在斗你妈了。
小叶：啊？
啸天拉住小叶就要哭出来。
小叶：小天，我们不哭。（说完她转身就往山上跑，跑两步又突然停下，一头把中汉撞倒在地才又往山上跑去。）
成山、宏福和青岗几个啐了中汉几口又踢了他几脚，然后一窝蜂往山上跑去。
34、天冲顶，日，外
雨虹：（挣扎）好，我交待！
打手们松手。
雨虹：乡亲们，党中央毛主席号召全国农业学大寨，是要我们学习大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畏艰险、战天斗地的拼搏精神。
肖任祥：（挣脱打手）赵雨虹说的对，农业学大寨，学的是大寨精神，而不是大寨模式。
雨虹：对，我们要在大寨精神的鼓舞下，因地制宜地发展农业生产，（指山坡）而不是这样照搬照样地开山造梯田！
痞子厚：（打雨虹）老子就是要修梯田！你怎么着？
雨虹：（闪开）在桃溪这样的喀斯特山区修梯田是对大自然的野蛮破坏，粗暴的摧残，你们太冷酷太不文明了，总有一天大自然会报复你们的！
皮面笑：哈哈哈哈，报复？你们听到没有，赵老右说报复。呸！大家说，野猪弄会变成山头来报复我们吗？天冲顶会跳起来砸我们吗？报复？真是大笑话。（指雨虹）她还给我们讲文明，什么文明？文明有屁用，我们要的是梯田！
雨虹：你真是愚昧透顶。（向台下）乡亲们，我们桃溪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区，形成一点泥土非常不容易，能长成森林更是不容易！所以，我们要保护好森林，不能修梯田，这样才能防止水土流失，让我们的珍珠泉世代长流！
台下群众纷纷议论开来，胆大的人叫要珍珠泉。
台上刘文山和皮面笑一伙乱了方寸。
皮面笑：这……这……这……这哪是在交待啊？她是在给我们做报告！太反动，太顽固了！
刘文山：还没有把她斗服气，给我狠狠地斗！
痞子厚：（喊口号）打倒顽固不化的右倾分子赵雨虹！阶级敌人不投降，我们就把他打倒！
一群亢奋的打手蜂拥而上打雨虹。
肖任祥：不准打人！要文斗，不要武斗！
又有几个打手扑向肖任祥。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