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晚上：花儿
    那时候，舅公在沅水河边的一个小镇教过书。他给我讲了一个花船的故事，因此就把这个故事取名为“花儿”：
    沅水是从贵州下来的清水江和从芷江流下的舞水河相交汇而成的河流，在此形成一个太极图的大湾，风水极好。这个古镇历经千年，很是繁华。在河边就有许许多多打渔的船儿，还有一种就叫花船，俗称“野鸡船”，在上面讨生活的都是花儿。
    什么是花儿？舅公告诉你，就是长的很漂亮的爱打扮的花姑娘，也有叫小姐的，她们呀就是专门跟男人干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有些良家妇女经常痛骂她们为“千人上的婊子婆”，或者“不要脸的偷人婆”的，书面词语就是两个字“妓女”。这些话都非常难听的。当然，也有长的丑的花儿，甚至人老珠黄，但为了生活所迫，比如天灾人祸，家有病人，或是老公去世，孩子要钱读书啦等等困难，只好在花船上干事，以此糊口。
    前来此处的男人，统称嫖客，也有叫哥哥的，也多是乡下人或是城里的破落子弟，他们怕身上的钱财被花儿们搜干，每次去干好事，便提前把多余的钱财银两藏在河边的草丛里或者树脚下，挖个坑，埋了，做个记号。好事归来，再扒出。
    有的人专门打这种“哥哥”的主意，先躲在暗处窥视，等嫖客到船上和花儿交媾时，便把其所藏的钱财扒出，得手就跑。古城人称这种活路为“扒鸟蛋”，这种人就统称为“鸟人”。
    古城里有个无赖叫瘪三，就是专干这种活路，吉祥啊，这种人统称为什么人啊？
    舅公怕我睡着了，就喊了句我的小名，问我。
    我当即回道：“鸟人！”
    舅公接着又讲。
    有一天，瘪三刚刚躲藏好，就见一“哥哥”从远处走来。这人身着长衫，戴着礼帽，不像乡下人。他走走停停，有点迟疑。
    花船上灯火闪烁，淫荡的笑声不时传来。这时候，他才像下定了决心，钻进树丛，扒开沙土，埋了钱财向花船走去。
    瘪三等了一会儿，听到花船里的笑声停了，知道那人已经开始做事了，就找到那人埋东西的地方，扒出来一摸，是一木盒子。瘪三大喜，急忙取出，走到暗处打开，用手一摸，“哎哟！”只觉一阵巨痛。原来是条小毒蛇。瘪三大惊，丢了木盒，急忙掏出尖刀，一咬牙，将蛇咬的手指旋了下来。
    瘪三忍痛捡起那截手指，到了街上，给人要了一杯酒，把污血挤进酒里，然后端上花船。
    只见那嫖客已经完事，坐在那里抽烟，见突然来了个男的，怒目道：“干麻子？”
    瘪三掏出尖刀，指着男人前胸，端起酒杯说：“喝了这酒！”
    嫖客哥哥不敢不喝，喝过问道：“你干嘛子敬我酒？”
    瘪三双目鼓眼，怒骂：“你干嘛子害我？”
    哥哥惊问：“我窝子害你？”
    瘪三冷笑，说出原委。
    嫖客哥哥恍然大悟，说道：“噢，原来是你！”，“我几次来玩，丢失银钱不少，只好用此计报复，没想到你比我狠毒！”
    瘪三说：“你让我陪了夫人又折兵，岂能容你。哼，她是我老婆！”
    嫖客哥哥一惊，起身就走，下了船宽慰瘪三说：
    那蛇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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