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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泣,东方维纳斯(文物缉私题材长篇连载)19

来源:作者:周良宗时间:2014-03-31热度:0


19、厄运鸭子河
           —文物犯罪侵害范围不断扩展。文物蕴藏比较丰富的中西部地区,已经成为文物犯罪的重灾区。  

    司马变成地地道道的独眼龙了。
    空荡荡的右眼窝塞进冷冰冰的假眼球的那一天,司马心情坏到了极点。
    墨尔多神山夺走了他亮堂堂看世界的条件,两只眼睛看天和一只眼睛看天完全是两种感觉,就象电脑视窗开了一半,右边的物象该进来却没进来,非得把脑袋向右转几度。这毛病在技术搏击中这很要命,在辨别文物的时候倒是关系不大。
    华西医院的手术应该说是相当成功的,这座蜚声国内外的医院历史悠久,由美国教会资助建立,张扬着教会布道的耶稣精神。从前叫协和医院,后来不协和了,改名叫华西医院。华西医院修理牙齿的医术震惊世界,后来从修理牙齿到修理眼睛、鼻子、肠胃、心脏、大脑,把技术的先进性淋漓尽致地表现到人的五脏六腑中。
    如果不是华西医院,随便换个什么破医院,司马的两只眼睛都要被剜掉,因为右眼感染已经影响到了左眼,败血症状也产生了。
    剜除死去的右眼,司马昏死了三次。
    不是疼痛得问题,疼痛对于他来说不是问题。打天下的时候,在西北道上为保护柳燕父亲柳铁河,他身中八刀被摘除了脾脏;后来在救柳燕母亲月儿的时候,被绑匪捅破了一个肾。疼痛实在算不上什么,打击来自于毁容。
    司马年轻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很得姑娘们的钟爱。他一次次把自己送进姑娘们的情网中,又一次次撕破情网钻出来,网破了的姑娘们要死要活,上吊的上吊投河的投河,事情过后,照样有新的情网又拉开了,死了妲己还有飞燕,死了飞燕还有貂禅,爱美的女人总是扑火的飞蛾一般前仆后继。
那时候,司马心里早已有了月儿,但是月儿已经嫁了柳铁河,这样,司马的爱情就严重异化了,天下所有的美人在他眼里都不如月儿,不如月儿的女人怎么翘指弄首都无法挑逗起他的激情,他心里眼里满是月儿。当月儿被匪徒绑架之后,司马气得眼睛冒血,为了筹集绑匪要的巨大价钱,司马把好几件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卖了,提着钱独自往匪窝里闯。那时候柳铁河正带着货在香港交易。在匪窝里,司马终于忍不住和匪徒大打出手,最后满身鲜血带着月儿逃了出来。逃到一片高粱地里的时候,他走不动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月儿抱着他,把他的头搂在温软的胸前,泪水婆娑。就是在那个明月隐晦的夜晚,月儿向他打开了洁白的身体,他得到了他喜爱的月儿。
    剜除右眼后,他从镜子里看见了脸上恐怖的窟窿,脑袋嗡地叫一阵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发誓不再用镜子,可是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去看,这回的新发现是左眼睛被拉扯得歪斜着,魔鬼一般,忍不住就又昏倒了一回。他摔了镜子,许久不再整理自己衣冠。到假眼珠子安好后,他紧张地又用了一回镜子,窟窿没有了,左眼又明亮了,可是右边那个塑料眼球死人一般,冷漠地看着自己一动也不动,他再次昏死过去。
反射性昏死。医生检查后确诊说:这种毛病可能伴随他一生。
    司马怀恋着月儿,他无法以这样的容貌面对她,更无法面对他和月儿生下的女儿。他渴望复仇,灵魂整日被仇恨之火烧烤着。这对于重伤的人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眼窝一度感染,塑料眼珠子后边沾满血水。
医生不满地训斥他:你不要以为安进去的是一只死眼睛,它也需要一个适合他生活的窝,如果再感染,左边那只眼球也难免受牵连。
    司马立即老实了,乖乖躺上床,不再象狼一样在病房里转悠来转悠去。他必须保住左眼,让左眼识别文物,让左眼观赏大世界,让左眼看他的月儿和他暗中守护着的女儿。
    他无数遍地想起骊山,不知道柳燕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柳燕依然坐在锦江河边品茗,她的两个杀手却北去广汉,走上了鸭子河大堤。
    鸭子河是一条很宽阔的河,传说远古的时候河水清澄,三星堆城邑每季度都要到河边举办祭祀活动,乞求水神保佑,乞求的办法不是把童男童女放下河供给河神,而是把许多鸭子抛下河,一时间,万鸭竞渡,嘎嘎声惊天动地。如今,象所有穿越城市是河流一样,鸭子河部再清澈,夏季的时候河水汹涌,冬季的时候河床露出来,鹅卵石睡了一地。沿着河边修了高高的宽宽的堤坝,绿柳夹堤,偶而露出亭榭,麻将声从绿柳丛中传出来,红男绿女相拥偎着走在堤道上。这真是一个休闲的好去出呢。
    二木喜欢这条道。他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吃了晚饭散步。沿着鸭子河堤坝走,一手剔牙,一手牵狗,风儿呼呼吹,狗儿汪儿汪儿叫,一袭金色的晚霞披洒在他身上,他觉得生活不过如此,那么多的玉石青铜陶瓷换取的不就是晚饭后的这一走吗?每逢这时候,他格外满足,心想,如果再有一位美人儿替他牵狗,那就是天上人间了。
    鸭子河今天涨水了,秋水荡荡,苇花飘飘,河面比平时宽了一倍,几只木船在河里忙碌,横竿上站着一排黑色的鱼老鸹。
    晚霞在晚风里飞快漂移,天色渐渐灰暗,这时,远处迎面走来两个穿黑色体恤的青年,他们一色的衣服,一色的寸板头发,一般胖瘦,一般的微笑着,他们挡了二木的道,乐呵呵地逗了逗狗,其中一个然后突然问道:
    “二木大爷,狗牵着你到哪里去啊?”
    另一个接着回答说:“肯定是逛窑子去了。”
    二木自从跟周正经历了梁山和骊山之险,深刻认识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脾气变多了,心性也平和许多,他没有勃然大怒,心里却有了警惕,咧嘴笑笑说:“窑子是属于你们的领地,不属于大爷哦,不过,两位可要谨防染上爱滋病哦。”
    黑体恤沉下脸恶狠狠问:“二木,你狗日的究竟想潇洒到哪一天?”
    敢在鸭子河挑衅他的,还闻所未闻。二木冷冷问:“兄弟有话直说。”
    “谁指使暗算我们司马大叔的?”
    二木豁然明白是骊山集团来了。水三在墨尔多神山惨遭不测后,古一夫一直在追查事情的真相,一直在着手复仇计划,现在清楚了。一切结怨还是因为玉像。玉像是二木从山西五台山一个农户手里收来的,凭感觉那是一块宝贝,并且与四川有缘,就连哄带骗把农户弄得云里雾里,塞给农户400元,把玉像带回了四川。二木一直没有认真琢磨过玉像的真伪,他没有见过真品,也就以为这是真品了。他纳闷的是玉像造型的古朴和治玉工艺的不古究竟怎么回事情,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就不再把它作为藏宝而作为商品了。当周正告诉他们那是赝品的时候,他却怀疑自己的宝贝被骊山集团掉了包,在骊山集团那边则以为是广东人做了手脚,既然这边周正开价100万收购真品,他们的怀疑和揣测就更加固执了。那种固执把他们都带入了追寻真品的漫长道路。
    这条道路就象去日隆和丹巴的路一样,充满了血腥。
    二木盘算着如何脱身,习惯地摸出香烟递过去。烟是和气草,敬烟与敬酒一样,都是一个敬,再恶的人酒是要喝的,烟也总是要抽的,酒喝了烟抽了,气氛就缓和了。他说:“上次梁山见过司马老师后,一直十分钦佩,哪里扯得上还想暗算他哦。”
    “可是事实上,他在你们四川被暗算了。”
    “是不是哦?那肯定不是我们,如果晓得司马大叔驾临四川,我们一定会热情款待的,哪里说得上去害他。”二木夸张地叫道,水三跟踪司马西行他是知道的。
“装啥装?老子见多了你这种老鬼。”
黑体恤骂咧咧中,一人猛地抓住二木的手腕,另一人五指如钩扣住他的脑门。
二木听见自己手腕骨头喀喀呻吟,脑袋剧胀,眼睛生疼,对方的杀机已经寒流一样侵袭过来,水三一去不复返的悲伤再度涌上心头,他愤恨地问:“非要结死仇吗?非要彼此血流成河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柄雪亮的匕首已经闪电般刺入他的左眼,轻轻一旋,他的眼珠跳出了眼窝。二木在剧烈的疼痛中狂嚎了一声,那声音叫人心颤。黑体恤仿佛听见西北苍狼的嚎叫,不由一楞。二木在嚎叫中脑袋猛地后仰,砰地撞在一个杀手脸上,同时骤然提膝上打,狠狠撞击另一个杀手的下身,在两只抓住他的手松劲的那一瞬间,他身子猛地一个饿虎扑食,呼地跳下了高高的河堤,扑通钻进了鸭子河。
    灰暗的河水立即淹没了他的身影。
    黑体恤望着滔滔的鸭子河,气得跺脚,恼怒中把汪儿汪儿叫的小狗一脚踢下鸭子河,在夜色掩饰下,他们神色沮丧走下河堤,招了一辆出租,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们在路上把这边的情况报告了柳燕。
    柳燕想想,没有弄死二木,反而暴露了身份,问题是很严重的,可是她没有责备他们,却温和地对他们说:“你们别回宾馆来了,现在马上离开四川,不要回骊山,逮着火车飞机什么的,连夜往西北去,到敦煌等我。”
他们恭恭敬敬答应着,内疚说:“姐,叫你失望了,不好意思。”
    屁话,”柳燕生气了,说:“失望什么失望?做不死他是他的天数,总有机会遇到他的,不怪你们,快走吧。   ”
    “谢谢姐,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柳燕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端起茶碗抿一口,放下了。她一手支着下颌,一手在桌上蘸着茶水胡乱画着圈。她望着河两岸的彩灯和彩灯映照下哗哗流淌的河水,思忖着下一步。许久,她不再犹豫,拿起手机,按出一个号码,按那个号码的时候,她的手指头有点颤抖,等待那边回音的时候,她的神色很紧张。当那个她熟悉的声音“喂”起来的时候,她立即换了一副如花美丽的笑颜,柔柔地轻轻地叫道:
    “长风哥哥,我来了。”
    “谁呀?”电话那边问。
    “是我,”她妩媚一笑,轻柔地说:“是我,我是骊山柳燕呀!”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