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会员原创/小说

金果(十四)

来源:作者:詹海燕时间:2014-01-29热度:0


  十四
   “不就是村民来闹事嘛,多大点事,啥子到你嘴巴头,芝麻都跟西瓜大了,看你说的神乎其神。”卫东不屑地摇摇头,拿起鸡头啃起来。
   “你走这几天分队出大事了,要是细说,天把天都说不清楚,捞点干的讲哈。”李老六很兴奋,端起满二的杯子咕咕地灌进肚子,抹抹了嘴。
   “跟你说这事不象以前,差点收不到场了,二娃,你听我说。”
  原来是地表施工的事。因为要查明断裂带走向,地表组施工一组探槽,涉及到几户人家荒地,其中一条牵扯到阿英家的地。其他家撺掇阿英爹一起找我们,说挖土动了张家人的风水,不让动工,要不就给赔偿他们的损失。阿英爹也是没法,他想着人家给儿子补习呢,儿子考上学校,他心里感激得很,才请周羽谷来吃了个饭,这就闹去,脸上抹不开,不去又怕村里的说闲话。头一回他装憨跑去赶场躲开了,晚上张二婆娘就来到屋头,说他当队长的不管不顾全村老少的死活,二龙岭是张家的龙脉,动不得的。李老六提着嗓子学起张二婆娘,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阿英爹妈后来被逼得没法,只好跟着闹。
  “哟,你以为阿英爹真的是记到周羽谷的功劳,那是阿英不准他跟去闹,天上掉钱的事哪个不想捡哟,人家阿英爹妈还不是想跟到闹一下也得两个钱,只不过抹不开脸面。哼” 挤在床角的张三说。屋子里烟味越来越厚,有些呛人。
  “你是没看到,二十来号人跑到分队,在伙房门口黑压压的一堆,把满二慌得在伙房里不敢出来。”李老六不管,继续说:“平时凶巴巴的老马笑呵呵给他们端茶送水,往天都笑着打招呼的村民脸上都挂层霜,坐到不动,分队长老顾好说歹说都不行。双方谈不拢,事情僵在那里。眼看天都过午了,老顾喊老侯给他们下面条,村民们吃了,还是没反映,说达不到他们的条件就不走,还说要堵路。格老子的,胆子搞大了,老不是老顾按到,老子硬是要冲去跟他们干。”看样子,李老六气还不平。
  “你是耍嘴壳子,遇到事还不是照样拉稀。”张三说,“分队里的人都被老顾安排在屋子头,不让出去,怕小伙子们话谈不拢,再闹僵了不好收拾。老贾和老顾耐着性子劝,喊村民先回去,等商量好了再答复。村民们看天也晚了,才走了。”
  老刘慢腾腾地跟着讲,村民走了,分队里炸开了锅,有的说:开了这个头可不好收场,以后的工程还多,要都来闹咋个办?有的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走一步算一步。说啥的都有,几个小伙还提议准备好木棒干一架,看那个怕哪个。
  老贾问老顾真要答应他们的条件啊?那可是不平等条约,我们的预算里只有赔青苗费哟。老顾说放心,我那是缓兵之计,保证不费一枪一弹。
  老顾立即召集地表组和山地组的开会,说要大家多做工作,趁晚上分别去老乡家里了解情况,说明我们挖槽子后要回填,不会影响啥子龙气的,喊一家家签字。
  “看不出,老顾还真有一套。”我心里想。
  这招釜底抽薪真起作用。老顾安排人包干,两个管一家,周羽谷就和老刘去了阿英家,没费多大功夫,阿英爹妈爽快地签了。
  这下子不得了,闹得最凶的张正文家老婆就在村里说阿英爹妈的坏话,又说姑娘伤风败俗,成天跟小伙子跑来跑去不晓得给啥子意思。流言象毒气在村里弥漫,弄得阿英爹妈抬不起头。原来花朵样的姑娘说媒的踏破门坎,现在好,背后指指点点,村里人怕沾上瘟疫似的都不和阿英说话。
  看似平静的小村一样的暗藏汹涌,村民朴实但并不是说没有心机,他们一样地有嫉恨、有羡慕、有中伤、有诽谤,一样地恶语相向,到处是爱管闲事的人,他们有的是时间。在地头扶着锄头能站上两个小时不挪脚,在背后嘀嘀咕咕。阿英向来自视甚高,做事说话不会顾忌,按着自己的意愿来。偏生阿英人又生得好,父母又疼爱,似乎是好事都占全了。当然成了村民们眼中不守老理伤风败俗的钉子,早恨不得拔了去,让小女子守着不变的规矩,这算是逮着机会了。
  “阿英还来吗?”我心想阿英不知会愁闷成啥样。
  “你怕阿英不来,嗨,关你啥事,跟你说,你晚点回来,怕就要喝人家的喜酒了。”临了李老六笑道。“那姑娘,头昂得高高的,该来还来。你说,人和人不一样啊,这小子走到哪里都有桃花运。去年周羽谷来没两天,居然有女娃儿追到山头来,漂亮的很,就跟阿英差不多,嗯,那姑娘哭着喊他回城,不是我偷听来的,嘿嘿,正好碰到了,没办法,那周羽谷还有福不会享,硬起心肠让人家女娃儿走了,要是我,早抓到不放手了。没看出来,他周羽谷表面上清高气傲,一肚子花花肠肠……”
  “要是他敢对不起阿英,看我咋个收拾他。”刘卫东阴沉着脸。
  “嘿嘿,跟你讲,前两天我在镜子里看到,两个人亲热得很,哎呀,我都说不下去了……”
  搞测量的,一般都选在制高点上,通透性好。站在山上,山下一览无余,早听说这李老六做坏事,嘿,他倒是会发掘测量仪器的功能。不过李老六的话水分大得很,老贾常说“李老六的话先要用劲挤,然后在大太阳下晒上半天,才能装到脑壳头。”
  “别听他乱说,幸好我那天还在,人家周羽谷上山时碰到漆树,长了漆疮,阿英找药来帮他擦擦,一句好话到李老六嘴巴头就变样了。”张三插话说。
  “就你是好人,你都看到了?”
  我跟着别人起哄说等着酒喝,但我心中还是象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啥滋味,虽然我不太相信李老六的话。
  时间很快,过了国庆,分队的今年的野外工作就要结束了,回家回城的期盼在弟兄们心中慢慢滋生膨胀。
  老刘请老侯帮他买些鸡蛋准备带回去。说是乡下鸡蛋新鲜,价格也便宜,他老婆生了娃儿,身体一直不太好,平时他也没能照料到。
  张三买了两只大公鸡,带回去孝敬老母亲。公鸡天没亮就咯咯地叫喊,吵得人睡不着。
  勤快的老侯请村姑把床单被子都洗出来,免得让老婆看到又唠叨他懒。
  阿英赶来要帮周羽谷洗衣服。我最烦洗床单,一大堆跟小山似的,趁便把自己的收拢作出要洗的样子,正好让阿英帮我一块洗了。
  阿英挽着盆到溪边,用棒槌一下一下地敲打,几起几落,汗珠儿从鬓发间渗出,亮亮的,美得叫人心疼。
  河边从山上回来的李老六见了笑我说装婊子又要立牌坊,说他就不洗,是哪样就是哪样,从不遮遮掩掩。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再说阿英帮周羽谷洗还说得过去,你二娃算哪根葱,凭哪样要跟你洗。”
  “李六哥,别说那些,你的衣服也拿来嘛,我一起洗了。”阿英站在河水里,抖展着铺盖。
  “算了,算了,我怕周羽谷打我,开玩笑的,我的衣服还是等带回去让我老妈辛苦辛苦。”
  阿英扬起水向李老六洒去:“好意帮你洗,还说风凉话,怪不得说你是属狗的,逮谁咬谁。”
  “安逸,凉快得很。“李老六嘻嘻笑着。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