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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的母亲(11)

来源:作者:赵福海时间:2014-01-10热度:0

   高个儿兰娃儿——我的母亲,自从三年前在县城医院由实习生医生做了宫外孕手术之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好,肚子内时不时还会隐隐作痛。
  生活的拮据,生产队里忙碌的生产,加上她要强的个性,手术一年后,她就开始到生产队的地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父亲张斌,被县邮电局开除回家后,头上像压了一块儿碾盘,不愿与人见面,更不愿与人说话。他自己提出帮生产队放羊。每天,一个人赶着一片白云,洒在山坡上,与风儿说话,与白云交心。
  花开花落,时间到了秋风逐叶的季节。
  母亲和社员们一起在后山上的一排枣树行的两长溜儿红薯地里干活。男的撵着红薯行刨红薯,女的有在前面扯红薯秧子的,有跟在男的屁股后,蹲着身子,整理刨出来的每颗红薯上的泥土块儿的,然后把整干净的红薯笼成一堆儿一堆儿。刨完红薯的社员又把满地里一堆儿一堆儿的红薯拾进箩筐,担到队长我的二伯父张武和会计七娘的老二孩子张军站的地头上,上称一称一称称斤数,一称一称的记斤数,倒在大红薯堆上。下工前,队长和会计把这些斤称计算出来,按照生产队的人口,把红薯再一家一家的分给社员。
  蓝天上飘动着白云,山坡上滚动着白云,时不时还有脆生生的鞭花子声传来。
  母亲兰娃儿看到还有一对箩筐闲着没人挑,眼看就到了中午,还有半地红薯一堆儿一堆儿地堆在地里,她也是一时性急和要强,就把箩筐挑了过来,装了一担红薯向地头挑去。
  “哎呀!”在下一个小土堰的时候,母亲跌倒了,肚子里急聚地疼痛起来,痛得她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三嫂,你咋啦?”
  “三婶,要紧不?”
  社员们一下子涌了过来,二伯父和军哥放下手中的称和记工本也跑了过来。
  母亲的脸已经变得苍白,汗珠子大颗大颗地从脸上浸了出来。
  “张军,你快去山后叫你三叔回来,他在那儿放羊。你们几个,赶快把兰娃儿送到公社医院。”二伯父既是生产队长,也是父亲张斌的二哥,他迅速地指挥着。一个年轻后生背起母亲,向山下公路跑去,社员们紧随其后。
  父亲满脸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公社医院的时候,母亲正在急救室里,有几个医生手忙脚乱地诊断着。母亲的肚子已经鼓起来,鼓得像十月怀胎的孕妇。她疼痛的叫喊着,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太高的声音。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医生们还没有诊断出母亲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死神严重地威胁着母亲的生命。
  急救室外,医院大院里,街面上,人们都在议论着这件要命的怪事儿。
  公社书记的办公室里,书记正在与洛阳解决军医院的一位巡访医生在说话。他们听到公社大院许多人在吵吵闹闹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就一起走了出来。当他们听了议论之后,书记和郑医生立刻向公社医院奔去。
  郑医生在急救室仔细察看了母亲的病情,又在急救室外详细向父亲询问了兰娃儿以往的病历和平时的表现,做出诊断说:“你妻子得的是急性肠梗阻。也就说,她在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手术完毕后,由于医生的不细心,或者是缺乏手术经验,把病人的肠子缝合在肚皮上。这次,她担红薯,下土堰,那么巨烈一运动,她缝合在肚皮上的肠子打了个折,引起梗阻。必须立即在这儿做手术,否则,病人会有生命危险。”
  公社卫生院的院长眉毛拧成了疙瘩做难地说:“我们这里一没有做手术的器材,二没有做手术的医生啊。”
  郑医生吃惊地问道:“什么?这都七十年代了?公社医院的医疗条件还这么差?”
  公社书记苦笑了一下,解释说:“这都是我们工作不力,公社经济条件有限,你看”他指着医院的房舍说,“就连这也是解放前大财主家的宅院改造的。”
  郑医生叹了口气,立即表态说:“如果你们相信我,手术我来做。手术器具,书记同志,院长同志,你们想办法到县医院借。手术台吗?用两块大门板拼起来,用两条板凳支起来,铺上白床单就行了。我们再来一次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的‘战地救护’吧。”
  事情定了下来。可公社医院距县城医院30多里路,公社医院没有交通工具,只有公社有台拖拉机,还在乡下搞农作,时间根本不允许。
  父亲张斌马上站出来说:“我去。我到公社邮电所借辆自行车,我去把手术器材拿回来吧?”
  书记和院长相视了一下,点了点头。
  当父亲骑着自行车,沿着洛栾沙石简易公路,狂奔着把手术器材从县医院借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水人,完全虚脱了过去。
  母亲兰娃儿手术后,三天才醒过来。据说手术很成功,手术时从母亲的肚子里抽出来一桶多的积水,肠子也被截去了六厘米长。
  母亲很想当面谢谢那位解放军的郑医生,可郑医生已经去下一个公社巡诊去了。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