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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的母亲(7)

来源:作者:赵福海时间:2014-01-01热度:0

                                  7、妹妹哭了
                                 
  母亲赵兰与二伯张武家合住的三间土木结构的蓝瓦房,是一九六○年经大伯张文帮着二伯张武和父亲张斌在张家庄盖起来的。盖房子的时候,二伯武出的钱多,二伯家已经有了大哥,二娘又怀上了二哥,就给二伯家分了两间房子,母亲分了一间房子。有妹妹的第三年,二娘给二伯又添了个小妹妹,二伯家已经是两个男孩两个女孩的六口人之家了。
  二伯武家居住窄卡,虽然是两间房子,可一间是居室,一间是堂屋,居室放了两张床,堂屋放了一张床。白天还好说,人都在外边活动,到了晚上,人都在家里,那尴尬难受的居住场面,真的无法说出口。
  那个时候,谁家的经济条件都不宽裕,二伯家五六口人就更难了。相应我们家父亲在外工作还好些,可也是四口人之家,也强不到那里。二娘就想要父亲在外另盖房子,她隔三差五地就撺拓着二伯给父亲说盖房子的事儿,可二伯不好意思开口,二娘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给母亲无事儿找事儿地闹腾。
  一天,二娘家的一只花母鸡跑到了俺家的院子里,那是一只正下蛋青春旺盛的鸡,母亲在喂俺家鸡饲料的时候,就多洒了一把鸡饲料。二娘到屋房后上厕所隔着厕所墙往俺院子里瞧看见了,就动起了脑筋。可鸡和猪在那个光景日月里,是农民家庭中一年最重要的经济支柱,是“农家银行”,来不得半点闪失。损了鸡就没了日常开支,损了猪一年中的大项开支或者若出现个突发事儿就全泡了汤儿。
  二娘家的花母鸡大摇大摆地走回家后,没多久就死了。二娘掂着鸡就找到母亲闹腾起来,说母亲把她的下蛋鸡给毒死了。实际上,是二娘把鸡骗到堂屋里逮住,灌了用草木灰淋得碱水毒死的。母亲在屋里已经听到二娘在隔墙那边堂屋逮鸡的声音,可没想到二娘会用这种办法来撵她,逼着让父亲赶快盖房子。
  虽然,鸡是二娘个人毒死的,二娘心里疼得像割了心头肉那是没说的,可也有点太虚张声势,三天中,二娘坐在她家的堂屋门口,拍着膝盖,捶着胸脯,呼天喊地的哭,呼天喊地的骂。二伯劝说她,她给二伯过不去,大哥二哥劝说她,她给大哥二哥过不去。
  为鸡的事,母亲也难过了好几天,那毕竟是生蛋的鸡呀,生了蛋大哥二哥去学就有了笔和本,大哥二哥吃饭就不用老是吃甜饭没咸饭。母亲心疼侄儿们,就悄悄给大哥二哥一两毛钱,买笔和本,买些盐拿回去。可二娘见了,又伤了她的自尊心,打得大哥二哥屁股肿了好几天。
  晚上,父亲回到家里,我和妹妹都睡了。煤油灯下,在木床上,母亲偎依在父亲的胸脯上,叹了口气,说:“咱盖房子吧。”
  “可钱差的太远呀。”
  “太远也得盖!”母亲像是下了决心,“咱不能叫他二伯夹在中间太难受,也不能太难为侄儿侄女们。他二娘老这样,外人会看你们弟兄的笑话。再说,咱也是四口人的家了,这样子住一间房子也不是个事儿。”
  “可盖座房子,咋着也得五六百块钱呀。”
  “要不了那么多,我都盘算过了。扎根子的石头,咱自己去河滩拉。盖房子用的檩条、椽子、大梁、二梁等木料,咱自己去山上砍,咱自个往家运。光是用人、买砖、买瓦、买灰和买制做门窗用的钉子花些钱,也就三四百块钱就够用了。这些年,咱家积攒了一二百块钱,俺娘家侄儿刚当兵回来,在部队干了八年,积攒了三百来块钱,说是回来盖房子用的,我给他说咱盖房子,他就叫咱先使换了。”
  “可我在外面工作,是不能长期请假在家的,平时弄石头、弄木料太委屈你呀。”
  “嗨,委屈啥?别一家人说两家话。”
  从那时起,母亲就常带着人到河滩背石头,抬石头,拉石头;常带着人上山砍木料、扛木料,拉木料。那年,我七岁,妹妹四岁,可我已经像家中懂事儿的大人,自觉地担当起看护妹妹保护妹妹的职责。
  一天晚上,妹妹在床上翻了个身,眼也没睁喊道:“哥,尿尿儿。”
  我一轱辘身子就爬了起来,把妹妹抱下床,扒教妹妹小解。妹妹上床时,睁开了眼睛,不见了母亲就“哇”地一声哭闹了起来。我哄了好一阵子也哄不住妹妹,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