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中篇小说)2
来源:作者:杨跻时间:2013-10-05热度:0次
2
黑色的别克轿车,屁股被撞,李小刚此刻,正蹶着勾子,手持细沙纸,像一位艺术大师精心雕刻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似的,在碰掉漆的汽车屁股上仔细的打磨。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的用细沙纸打磨着。
“还没完?”响亮的吼声,像惊雷似的,在李小刚的身边炸开。把低着头正专心打磨的李小刚给吓了一跳。李小刚转过身,看到老板正在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正在打磨的那辆车。
“马上完了。”李小刚对老板说。
“动作麻利些,一天到晚慢慢吞吞的。”老板不满地说。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停放在大门口的一辆越野车,“完了去检查一下那辆车,可能是电路出问题了,车主明天下午下班来提车,你去给看看。”说完,老板转身离去。李小刚对着老板的背影,嘲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做着鬼脸,低声骂到,“催,催,催,成天就知道催,像个催命鬼似的,还叫人活不活?”不满归不满,手里的活还不能停,李小刚还是耐心的打磨着。黑色的车屁股,在李小刚的打磨下,裸露出的一片不规则的炎黄色,显得特别刺眼。
李小刚从初中毕业,就一直在这个修理厂干。经过四五年的磨练,
技术上上有了质的飞跃。最近一个学徒不干了,人手拉扯不开,才临时被老板安排,去打磨车体。打磨是个细活,李小刚一边用细沙纸打磨,一边不时的伸出另一只手,在车体的外体上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模,立马就能感觉出,哪儿打磨好了,哪儿还需要打磨。在整个修理厂,能达到李小刚这样的水平,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李小刚凭着过硬的技术,在修理厂拿最多的工资。说是最多,其实也就是九百多块钱。可这九百多块钱,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青年来说,也是一笔颇为丰厚的收入,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也是相对稳定的一个经济来源。李小刚曾多次给母亲红云说过,修汽的活儿又累又脏,不想干了,每次都被母亲好言相劝一番,最后还是回到了汽修厂。这天,被老板一催,心里颇烦,便扔下手里的活儿,去工修车间找同学王一军。
和同学聊了一会儿,看看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两人换下工作服,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小刚哥,等等我。”两人刚出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回头一看,是李小峰。
李小峰撵上李小刚,说“小刚哥,今天我过生日,陪我一起去庆贺一下吧!”
“行,没有问题。”小刚爽快地答应了,三人便骑着车子,朝市区的夜市走去。
三人到了夜市,找了一个人相对多的烤肉摊子坐下。还没坐稳,便遭到别人的呵斥。“起来,这个桌子是我们的!”这种严厉的语气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充满了对农村人的不屑,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一下子把李小刚给惹燥了,李小刚最受不了被人小瞧,哗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对方的鼻尖问,“这桌子是你家的?还是写你的名字了?凭什么说是你的?”李小峰和王一兵怕李小刚的火爆脾气一上来和人别人吵起来,把事情闹大,腾的一下全站了起来。“桌子上的那两瓶饮料就是我们的。”刚才对着他们厉声呵斥的青年理直气壮的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两瓶饮料说。
李小刚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瓶饮料,“是你们的?你叫他答应了,就证明是你们的,我给你们让坐。否则的话,就给老子滚一边去。”说完,用挑衅的目光盯着对方,一点儿也不示弱。站在一旁女娃,看到李小刚充满挑衅举动,再看看站在旁边的李小峰和王一兵,个个不是善茬子,女娃细声细语的说,“师傅,不好意思。我们来的时候,这个桌子上还没有人,刚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你们了。”女娃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犹豫片刻,便说,“算了,你们坐吧!我们另找地方坐。”说完,便拉着男青年准备离开。男青年不知道是不识时务,还是想在女友面前充一下英雄好汉,有些生气地把伸手来拉他的女友手撇开,准备继续和李小刚他们一伙斗争到底。女友见状,便对男友赌气地说:“你继续和他们争的话,我就回家了。”随即转身离开,男青年一看女友生气了,急忙抛下李小刚他们,去追女友。
刚才那一幕小小的插曲,惹得李小刚生了一肚子的气,酒过三巡,话便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大发感慨。“他娘的,凭什么看不起老子,不就是看老子是农村人嘛!不就看老子没有钱嘛!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照样吃老子种的粮食吗?”李小刚一边发泄着不满,一边喝着酒。王一兵似乎也喝多了,嘴不停的回应着李小刚的话。“就是,他娘的,看不起老子,老子就把最次的粮食卖给粮站,让城里人去吃我们来用喂牲口的粮食。”说完,三个酒怀碰在一起,一饮而尽,随之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酒壮怂人胆,喝了酒的三人,完全不顾忌周围的人,放肆的高声谈论着。
喝高了人,大脑在酒精的刺激下,完全处于高度兴奋状态,对自己的行为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李小峰突然压低声音,借着酒劲,对两人说,“听在市规划局的我姨夫说,咱们村被规划为工业园区,很快就要整体搬迁。”李小峰虽然喝高了,但脑子还始终保持着警惕性。说完这话,然后向四周扫了一眼,“这个消息严格保密,我只告诉你们两人,可不敢再告诉别人。”
一提到整体搬迁,三个人都显得极度兴奋,仿佛明天他们一个个就变成富翁似的,每个人描述着他们有钱之后的美好日子。王一兵说,“就是,我表哥他们村搬迁的时候,除了按人头分给住房面积之外,还按建筑面积,按市场价对被拆迁户进行赔偿,再加上征地款,每家少说也过百万了。”
李小刚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能赔那么多,你就吹吧!使劲的吹。”尽管李小刚嘴里这样说着,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希望这是真的,甚至希望轮他们搬迁的时候,赔得更多。
“妈呀!一百多万。那咱也成了有钱人。”李小峰一听,眼瞪得像牛眼似的。“那么多的钱,咱咋花得完呢?”李小峰刚才兴奋的情绪,此刻显得有些低落。似乎眼前就堆着一百多万的现金,等着让他去。禁不住有些犯愁起来。
李小刚看着李小峰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骂到,“睢你那点出息,钱还没有到手,就愁成这个样子了。要真赔那么多的,你小子还不为怎么花钱把自己先给愁死了。”李小峰被骂了一通之后,哈哈哈大笑起来,惹得李小刚和王一兵也跟着大笑起来。三个人爽朗的笑声,响彻黑夜。
吃饱喝足的三个人,推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离开夜市,朝家走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