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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催”胆(1)

来源:作者:予潭东时间:2013-09-22热度:0


    我的好友李开路的外号叫 “李有门儿”,因为这些年来他的外号比本名儿畅行,所以我要写他,除了特别尊重、特别亲昵的场合用用他的本名以外,也只该文随“大流儿”而呼其外号了。
                                一  “有门儿”其人

    “李有门儿”还确实有门儿,这一点我早就从他那里领略到了。远在他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们还都在一个县城的一所中学里“闹文化大革命”。一天,俺俩正在我们以前造反组织的老办公室里玩还没有强被收缴的仿真手枪,一位高三的大哥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拍着他的肩膀说:路子,一会儿会有两个以前咱的对头组织里的家伙来揪李县长去批斗,说李县长是叛徒,你知道李县长是咱竭力保护的革命领导干部,咱可不能让他们揪走,一揪走,今晚就得武斗,你聪明,一定想办法把他们轰走!有把握吗?
    开路说:有,你放心吧!
    不一会儿,果然来了两个五十多岁的干部。进来门,就不屑地问:二位小将,办公室里别的没人,光你们两个娃子蛋儿值班?那些大英雄们呢?
    开路停住玩枪,带着火药味说:咋?照你说我们娃子蛋儿就当不住家儿啦,是不是?啥事儿?你说吧,我今儿个非当个家让你们看看不可!
    两人中一个较老的人说:哈哈哈,你小将口气还真不小呢!好,要我说,我就说,你可别听了再犯“软蛋”啊。李善堂是个大叛徒,你们把他保护在这学校里,今天我们要把他揪回机关里去批斗,你现在就把他交给我们吧!
    开路见他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有点不高兴,就顺着头目大哥交代的竿子往上爬:嘿,交给你们?没那么简单吧?你们说李县长是叛徒,你们先去调查清楚再说,我们学校的老师、同学还都说他是好领导干部呢,他在我们学校当过校长,好不好,我们也有发言权!告诉你们,今天我当家,人是不给你们啦,你们明天把落实材料拿来,我明天就把人交给你们!
    俩人哪里肯走,一个又说:去去去,叫你们的大头头儿来,你们这娃子蛋儿知道猪屎里头有糠!瞎顽皮啥哩顽皮!
这时只听“咚”地一声闷响,侧面墙角里的立柜“嘭”了一下,三人往哪儿一看,见柜门下部被穿了个洞,大家正在诧异,开路却坏笑着一边吹枪管口的余烟,一边道歉似地说: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枪没看好,突然走火啦!你们在这儿可都小心着点啊,我不大会玩,警惕枪再发了啊。
    两人惊魂稍定,老一点的立刻教训着说:看你这孩子咋弄这哩你?!枪会是胡玩的?你打住人了咋办?以后可不敢啦,快把枪缴了吧!
    另一个说:哎呀,我看这孩子有点“二不豆儿(即太楞---作者注)”,和他说不成啥名堂,咱先走吧,万一再发枪打住咱了咋办?
    那老的同意了,托词说:今天这事是大人们该说的事,我们找空儿再来吧,这娃子,刚才我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了啊,不然,我可要找你家大人教训你了!
    二人说完就往外走,开路忙把身子从坐着的桌子上跳下来边追边说:别慌,别慌,临走我还得送你们一条毛主席语录呢!
    二人停下转脸待听,因为那时候最敏感的就是对毛主席的态度,一怠慢就会被人抓住辫子。
    开路掏出《语录本》,信手一翻,脱口念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昨天有两个美国人要回美国去,我对他们讲了......
    二人一听,觉得这孩子又在“玩儿”他们,就忙说:我们两个不是美国人,也不回美国去,你就别再念了吧。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人走后,我问开路:开路,你弄这好危险呀,人在眼前,你怎么把枪弄发了?
    开路说:嗨,那会是真发枪?是我故意开枪吓他们的,我知道这些“口头革命派”都是些胆小鬼,一吓唬,他们准害怕,要不,他们会这么快就走?
    我说:就那,也不敢弄枪吓人家。还有,人家是大人,你最后咋又恁不礼貌,送人家那一条语录呢?
    开路笑了笑:那是我有意耍笑他们呢,这一送,保准他们这五天以内绝不会再来了!
    由此,我觉得开路那小脑子里真有门儿。过了几天,又有一件事,让我印象也特别深刻,就是我们的一位物理老师,是江西人,北大没毕业就被划成“右派”而抛在这山区的中学里教书了,他课教的特别好,和学生们的关系也特别融洽,但是那时候“右派”始终是批斗和改造的对象,他平时教课,星期天还得和部分搞勤工俭学的学生一路上山去给学生伙上白拾柴火。那个星期天,开路和我陪同这位老师随一些高年级同学上南山拾柴。我们平常都很同情这位老师,一有机会就想帮帮他。上午,到了山根,我们见老师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了,看好发现附近有几根被砍下没被背走的桦栎木柴火,这里桦栎木是不允许砍的,砍了也背不出去,沟口村边设有一个检查站,一到那里就被护林员查住没收了。为了不让老师太出力,开路悄悄对我说:哎,我看这几根柴火正好够我们仨人背,咱们今天就冒险背到沟口试试吧?
    我拿不定主意。开路却要坚持背,并且马上对我们如此这般地分别耳语了一番。我一听,忙说:这多不保险,万一到沟口叫人家没收啦,今天的力不是白出了?弄不好,老师回去还会跟着挨斗呢。
    开路说:试试吧,反正我今天总要想门儿叫咱把这柴火背出去的,这样,让老师跟着咱省点气力不是也透美?
    大家同意了,于是我们早早地把柴火收拾好背上出沟了。到离检查站大约还有一里地的地方.开路带头把柴火靠到路边,让老师在那里看着,然后叫我随他到前面侦察。
    我两在离检查站三四十米的一家石台阶上坐下来吃着干粮观察前边。这时,见检查站的横杆边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忠忠实实地在那里守着,半天也没有动一动。我正在着急,忽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背张锄头从村外回来,她一看见一只山羊在一块地边伸长脖子撩吃篱笆上缠的豆荚叶,就放下锄头,捡起一块石头,一边向羊撞着,一边骂道:你这死羊,你是没爹啦,还是没妈啦?大人也不管管你,让你出来乱啃庄稼糟蹋人?人家就这一屁股大点儿自留地,你吃吃,叫人家吃啥?羊跑远了,老妇又对着那坐着的老头儿嚷嚷:哎,我说你这糟老头子呀,你真是吃咸饭不管闲事呀!成天守着你那一根闸杆儿,那是能给咱锅里添一粒米,还是能给咱碗里添一根菜,值得你恁心整?羊到咱自留地边了,你是看见了没有,也不轰轰?
    老头儿急忙站起来赔不是说:没看见,没看见,看见了我会不轰?
    老妇回家了。开路忽地站起来说:嘿,办法来了,你先等着,让我去试试看。
    开路向老头儿走去,我也想听个究竟,就向近处移了移。
    只听开路到近处笑着亲切地喊道:姨夫,您和我姨俩人身体都好吧?
    老头儿看看开路有点面生,但在晚辈亲戚面前也不好不认人,只得顺情搭言地说:哎呀,是这孩子了,你是从哪儿来啦?
    开路说:我是从学校来的,俺妈说星期天让我跟俺同学一路着上山学拾拾柴火,俺人老小,没上过山,一到山根就走不动了,看好见那里有几根别人扔下不要的桦栎木柴火,就高兴地背回来了,路上有人说,那柴火不敢背,到这里要没收的,到这里一看,原来是姨夫你管着的,心想这一下好了,姨夫,跟你说说,让俺把柴火背走吧,俺干粮也吃完了,身上快没劲了,不背走,今天就白来啦,你叫不叫,姨夫?
    老头儿沉思了一下,问:几根?多大儿那柴火?
    开路手故意往小处比划着答:总共就这么细的四根。
    老头儿略带为难地说:按理说是得没收,不过看起你人小,又是我外甥,就放你快背走吧。
    开路说:谢谢姨夫,您真好!那我去背过来了啊。
    我们回到原地,开路让我和他背起柴火先走,又交代老师留点距离跟上。我们过了检查站几步,开路突然叫道:“唉唉唉,柴火上是啥扎住我脖子啦,这么疼。快帮我看看,快帮我看看!
    我知道开路这是借口疼等老师的,就放下柴火装着去看。此刻老师已脚跟脚地到了,老头儿挡住老师,绷着脸厉声地说:哎,同志,你拾柴火咋敢乱砍桦栎木呢?不能走,要没收的!
    老师说:怎么,这哪里是甚么桦栎木呀?人家明明给我指说这是黄栌儿木才让我砍的,你怎说这是桦栎木?难道这黄栌儿木柴火也不让拾?
    老头儿被逗笑了:哎呀,我看你是没有上过山吧?这是桦栎木,不是黄栌柴木,山上哪有你说那“黄栌儿”木?给你说那人是故意逗你看笑话的!
    老师懊丧地说:噢,那可怎么办?
    开路趁机过去插话说:哦,姨夫,他是俺学校高中部的老师,外地人,也没上过山,你看他连“黄栌柴木”就不会说,说成“黄栌儿木”,多外行吧,他肯定不是故意砍的,你也抬抬手让他走吧。
    老头儿无奈地说:你说这也是呀,外地人,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干这活也够可怜的了,况且又是你的老师,中,走吧,走吧,以后可不能再犯了啊。
    老师感谢着背起柴火走了。开路也正要走,老头儿挠着头若有所思又不好意思地问:哎,娃子,咱说了半天话,我咋弄不清我咋是你姨夫呢?
    开路狡黠地说:哎呀,姨夫,你是没有见过我呀,刚才轰羊的那不是俺姨了吗?她轰羊那动作、那骂声跟俺妈轰羊时的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姊妹俩,所以我才叫你姨夫呢。
    老头儿“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这一下认识啦,以后你可多来啊。
开路答应着走了。
    拐了弯儿我们想歇一会儿,我情不自禁地说:哎呀,开路,今天真幸运,要不是刚好碰上你姨夫,咱这柴火非泡汤不可!
    开路笑了笑说:那哪是我姨夫呀,我根本就没有姨夫!
    我不解地问:那你咋突然想起来叫人家姨夫呢?
    开路解释说:咱刚才见那老大娘轰羊,我突然想起来俺爸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故事中的那个人正是用这个办法取得一个站在粪堆上轰鸡、骂鸡女人信任的,情急之下我就试着来了,不想还真闯过来了。
    老师也笑了,说:能把学过的东西借过来用就是智慧,中,你够聪明啦!
    那一天,我觉得一样的年龄,开路比我捣蛋多啦,我很想跟着他学学,可惜不久他就随父母进真州城了。不过他的“捣蛋事儿”又有朋友给我说过一件,就是关于他的参军过程。
    事情是这样的。那一年他报名参军,进站一检查,别的啥都合格,就是身高差两公分,不管他咋说好话,体检医生就是坚持不改,他“火”了,说:好,你不改,正门不通我就走“旁门”、走“后门”,这兵我是非当不可,不信,咱试试!
    那天下午,他到一个文化馆的仓库里通过熟人借了一把他在该馆刊出的资料中读到的《一把东洋刀》的文章,那是说一位郊区农民在抗日战争末期与日军搏斗中夺下、解放后交给文物部门的。晚上开路带着刀和礼物去找到接兵部队的教导员和连长,说明了情况和要求。二位部队干部拒收了他的礼物,然后问他:小李子啊,你来找我们,还带着这把东洋刀是什么意思呀?
    开路说:我来找你们是要求当兵的,你们不收礼物,说明你们很正派,是全心全意为适龄青年办事的,我很信任你们。我带这把刀的意思是,先看一看你们是不是真正的军人,不是啦,我什么也不再说;是啦,我再往下细说。现在看,二位都是标准的军人,体态魁梧,浓眉大眼,若在战争时期,肯定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常言说,英雄爱英雄啊。再说这把刀,它是我外公亲手杀死日军少佐、然后从那家伙手中缴获的,我外爷也因此立了功,成了英雄。他去世前把上级首长奖给他的这柄刀交给我大舅,要我大舅也像他一样,长大当兵,为国效力。我大舅一长大,边上学,边拿刀练武,把身体练得可结实啦,一到十八岁就顺利参了军,没几年又提了干。我从小就羡慕我大舅,他也不断鼓励我当兵。这一次他和你们一样,也到新疆接兵去了。上午我把我低不到两公分的情况给他拍了个电报,他马上打长途电话回来说,要我把这刀带上来向你们说明他父子的经历,请你们考虑他外甥的决心。再说,我自己也想了,过去战争时期,咱们队伍里那么多比我个子并不高的战士,都能杀敌立功,现在我这个子就低那么一点点儿,难道就不能上前线保卫祖国了吗?而且我年龄不大,说不定到部队还会长呢!实话给您说吧,要是这两天俺大舅回不来替我向您说情,您招兵一走,我尾随也非要随到部队去缠你们不可!
    教导员笑了笑,说:是吗?你决心就这么大?
    开路说:那当然了!我这人就有这股子犟劲儿!
    连长说:那你刚才说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开路听那话音,更加理直气壮地说:都是真的,不信,我说个地方你们去调查调查。
    连长看了看教导员,说:那倒不用了,当兵主要是看你个人的素质和决心的。怎么样,教导员,这兵咱就这样做做工作带走吧?
    教导员也笑着说:中,我看着这小伙子行,就照你说的办吧。怎么样,小伙子,这一下你满意了吧?
    开路向二人鞠了个躬,说:满意,满意!
    就这样,开路的当兵梦想又在他编织的彩色故事中出乎意料地顺利实现了。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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