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飘香

                                                   一

    “老公，来电话啦！老公，来电话啦！”
     一个娇柔而狐媚的声音，在松州市地质环境监测院院长室里骤然响起，这个突如其来却个性十足的的手机铃声，瞬间便盖过室外爆豆般的雨声，在地环院的二楼缠绵悱恻地飘荡起来。
    “奶奶的，大半夜的电话不断，还让不让人活了？”卢宇鑫无奈地从沙发上直起身，嘴里骂骂咧咧着，也不知道在诅咒谁。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充着电，此时兀自发出莹莹的光亮和继续着那让人销魂的声音。叹着气，趿拉着鞋，借着手机的弱光，卢宇鑫走到外间的办公桌前，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毫不迟疑地摁下接听键。
    “喂，是我……啊，怎么……好，我马上就来！”挂下电话，卢宇鑫赶紧打开办公室的电灯，拉开办公室的门，朝着走廊猛吼：“小沙，小沙——”
    “来啦来啦，卢院，什么事？”司机小沙就住在卢宇鑫的隔壁，听见卢宇鑫的吼声，连忙打开值班室的门，睡眼惺忪地钻出来答应。
    “赶紧备车，我们要去宁县！”
    “好，马上来！”小沙兀自打着呵欠。
    “奶奶的，前怕狼后怕鬼，什么怕什么来！这个鬼天气，终于还是将麻烦下下来了！”卢宇鑫眉头紧蹙，手上却不停地将罗盘、GPS定位仪、地质锤放进地质包。
    “奶奶的，这雨下得有点邪门！”卢宇鑫自言自语着。将地质包往肩上一甩，“砰”一声关上房门，深深的过道里便响起了卢宇鑫重重的脚步声。
    小沙的动作更敏捷，卢宇鑫下楼时，小沙已经将车子停在了地环院门口。
    一走出地环院的大门，迎面的大雨就像一面雨帘悬挂在卢宇鑫的眼前，晶莹剔透。雨帘不断地落在地面上，耳边便响起震耳欲聋的哗啦哗啦声。
    “奶奶的，这雨下得……”一句话还没说完，小沙已经从车内开了副驾驶边门，卢宇鑫飞速冲进车里坐下，顺手关上车门，饶是如此，这短短的几步路程，也让卢宇鑫身上湿淋淋的。
    “奶奶的。”卢宇鑫又是一句标志性的话语冲出口。“忘记带伞了——还没到汛期呢，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奶奶的”这句话是卢宇鑫的标志，地环院的人都知道，卢宇鑫院长的这句口头禅意义非常。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其一，还有一点，你可以从卢宇鑫这句“奶奶的”话中听出不同的味道。
    “奶奶的”话音短而急促，是卢宇鑫要发飙的前兆。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会屏声闭气，因为这种关头谁也不敢挑战卢院长的极限。这个从部队里走出来的地环院长，至今还保留着军人作风：说话干脆利落，做事果断决绝，从不拖泥带水。性格也如此，在他的面前，你只有服从的份，不能去挑战他的权威。
    “奶奶的”话音短而拖长，是卢宇鑫心花怒放或是心情极度舒畅的时候。
    “奶奶的”变成连环话音时，那可就大事不好了。这个时候的卢宇鑫，要么像头暴怒的狮子，要么就是逮谁咬谁的恶狼。
    “奶奶的。”卢宇鑫上车后的这句话不急也不慢，小沙便知道，卢宇鑫现在的心情不是太差。于是小沙将越野车启动起来，伴随着哗哗雨声，车子慢慢开进深深的雨夜。
    宁县距松州市不远，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卢宇鑫上车之后就从口袋里掏烟，顺手甩了一支给小沙。小沙没有谦让，小沙本来不大抽烟，但自从做了卢宇鑫的司机，小沙的烟瘾也见大。
     卢宇鑫窸窸窣窣地掏摸着口袋，好不容易才从皮夹克的里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奶奶的，这个破打火机，费我半天工夫。”点烟之前，卢宇鑫又来了一句。然后他点着了夹在嘴唇上的烟，美美地吸了一口，还下意识地咂巴着嘴，似乎在吃着什么特别美味的东西。
    车子在朦胧的夜色中缓缓前进。
    雨夜中的路灯，像城市的忠诚卫士，丝毫不畏惧瓢泼般的大雨，腰身挺直，任劳任怨地工作着，给不平静的雨夜带来了一丝别样的祥和。
    昏黄路灯的光亮处，只见一条条雨柱向地面狂奔，豆大的雨水打在路面上，溅起一串串的水花。车子过处，路上的水东流西淌，无章无法。
    卢宇鑫所处的地环院，除了对外经营一些收益性的地质灾害项目外，还兼着松州市九个区县的地质灾害防范监测等公益性事业。
    对于宁县，卢宇鑫再也熟悉不过，除了是自己的家乡县城以外，那还是个环境优美、文化积淀深厚的美丽城市，也是松州市地质灾害防治任务最为艰巨的县。每次有电话响起，只要是宁县的，卢宇鑫的头就会不油然地生疼。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向车中吐出烟雾，烟雾氤氲中，卢宇鑫头疼的感觉似乎轻了一些。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