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荒僻的林区小屯,家家穷的屁股后边挂铃铛,叮当三响。家里不是穷吗?母亲和其他山野村妇一样,有她自己的小聪明。养几只鸡,靠抠鸡屁股换两个油盐钱。来亲走戚,鸡蛋还是一盘香美的快菜,既好吃又好做。
母亲炒鸡蛋时,黄灿灿油汪汪的鸡蛋香味儿,直直地钻入我的鼻腔里,馋得我直吧嗒嘴,我以为多吸入几口,炒鸡蛋的香味,对身体也有好处。我就偷偷地拼命地抽鼻子,往肚子里吸气,你别说,还真解馋。我憋一口气、长长地吸入,再缓缓地吐出。可我刚吸第二口的时候,母亲过来把炒完鸡盘子,用另一个盘子给扣上了……母亲似乎识破了我的阴谋,还用她那不太好看的小眼睛,剜菜似的剜了我那么一眼。这叫我很沮丧……
更叫我气恼的是,大哥哥像模像样地和我爹,陪着客人‘吱吱’地喝酒。酒的香味,鸡蛋的香味,混杂着向我袭来,躲都躲不过去,馋得我含拉汁直淌,眼睁睁地看着‘大人们’,吧嗒吧嗒咀嚼后,‘滋’一口酒、‘吧’一口菜;我只能躲在一边偷偷地看,偷偷地往肚子里咽口水……
大哥大我12岁,我想等我有一天,长大了,就也能像大哥哥似的,陪着大人吃“好嚼果”……
有鸡才有蛋,聪明的母亲,每隔两年就抱一窝鸡,淘汰一批鸡。目的是提高产蛋率改善家庭生活。偶尔,家人也能喝上一顿甩秀汤。我们全家也只能喝汤。因为,鸡蛋和白米饭,都给“上班的”我爹带“小灶”……
母亲孵小鸡时,把鸡筐里蓄上干草,摆在火炕上,像祖宗一样供着。鸡窝里放入20多枚好中选好优中选优的“种蛋”。
等20多天小鸡孵出来,一群黄灿灿毛绒绒的小鸡雏,在大母鸡的带领下,咯咯咯地四处游玩、觅食,出尽了风头,享尽了快乐,备受大人小孩的关爱呵护……
后抱窝的鸡,倒八辈子血霉了,不但抱不成儿女,还被主人无情、残忍地虐待、惩罚。
鸡仔数量够了,再有要抱窝的鸡,母亲发现一只惩罚一只,母亲惩罚起后抱窝的鸡,毫不心慈手软,对待它们就像对待犯人特务一样,先用一根麻绳把鸡往杖子边脚上一拷。多则10天,少则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过后,被栓的母鸡,像个霜打的茄子低头耷脑的。母亲以为是“醒窝”了。便把绳索打开,让它溜达溜达。
这时,母亲进屋里开始忙她永远也忙不完的活计。
母亲刚洗完手,就听窗外面热闹起来了。有只母鸡要下蛋、进不去窝,在窝外面,转磨磨。急的咯咯咯咯直叫。
母亲出屋一看,要抱窝的鸡,把下蛋的鸡窝给占了。这可不行?下蛋的鸡,急的脸红脖子粗地围着筐边叫。下蛋的鸡,进不了窝,再把鸡蛋下在别人家的窝里,那可就亏本了。
要下蛋的鸡急的:咯咯咯咯的叫。似乎是在骂主人,也不多弄个下蛋的窝!又好像是骂那个争窝的、抱窝鸡。
母亲伸出骨瘦如柴鹰爪般的手,将抱窝的鸡提留起来。抱窝的鸡好不容易才弄到一个窝,还被主人,无情地将它薅起,急的直扑棱膀子、蹬蹬大腿,咯咯地拼命挣扎、直叫。
这一叫,母亲更生气,把抱窝的鸡,往地下一扔,抱窝鸡被摔的、一蹲。下蛋的鸡,见鸡窝空了,赶紧往里一蹦,然后,趴在窝里一动不动。产卵。
几分钟后,鸡蛋下出来了,生怕主人不知道,咯咯咯咯地一顿猛叫。它这是在向主人邀功请赏。母亲进屋出来抓一把粗粮撒在地上。下蛋的鸡,开始吃一阵子。只听鸡啄米粒喀喀喀喀的声音,下蛋的鸡,一气吃完,扭搭扭搭走了。
抱窝的鸡,见下蛋的鸡,走了。以为这回行了,它又急急忙忙,钻进窝里不吃不喝,专心抱窝。窝里有时、有几个当天小鸡们下的蛋。它还用嘴往脚底下勾一勾,心满意足地趴下。有时窝里一个蛋也没有,它不管有没有,就在里边卧着……
母亲看见后,又将它提留出来,踅身进屋舀一瓢冷水,把鸡往地上一扔。兜头盖脑浇到鸡身上一瓢凉水。抱窝鸡被凉水浇过,擎着个瘦脖子,样子丑陋无比,耷了着个膀子,在院子里跑了一圈。随着鸡的屁股后,哩哩啦啦撒尿般的水珠撒了一道。它在院内跑了一圈,回来,又去争窝。没办法,把它从鸡窝里薅出来,从新绳之以法。
这鸡跟人比,有其相似之处。走“被点子”的鸡,处处倒霉……
先抱窝的鸡,赶上点了,受到主人的精心照顾。等小鸡孵出来,数量足够了。谁在趴窝都不好使了!
哪个鸡再想抱窝,门都没有!鸡越犟越吃亏。闹不好,主人还会杀了它,打牙祭。抱窝鸡们,动不动就遭到主人唾骂:“他妈的!这个败类的鸡!不知道多下蛋,光知道抱窝……”主人们嫌贫爱富的思想,在这里体现的尤为真切,把它原来下蛋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
眼见鸡妈妈领着它的的一群鸡雏们,在抱窝鸡跟前晃悠,要抱窝而没抱成窝的鸡,见到它们,气,就不打一处来。见到鸡雏们在自己眼前跑来跑去,上去就是一口。结果,被绳子拽着“咯噔”一下,拽回来,没咬着;让绳索给它腿‘登了’一下,生痛。它恨不得一口啄死鸡雏。嫉妒怨气恨,好在此发泄出来。
鸡妈妈见到自己的宝宝,被抱窝鸡啄了一口,尽管没啄到,它仍然很气愤。你一个被管制的鸡,也敢动弹我的娃娃?这还了得?我必须得教训教训你。于是,拼命上前和被栓的抱窝鸡,死掐。
一个轻松灵便,一个拴着长绳。虽然,拴着长绳不便,但有仇恨在胸,斗起架来毫不逊色。
母亲赶来,把拴着绳的鸡一脚踢开。把另一只小心轰走…….
真是,鸡运不佳,处处“点背”……
这20几只小鸡,到了老秋,它们都长成“半大(大读二声)子”时候。各个精神抖数膘肥体壮。也可能不壮,但个头不小,又有一身鸡毛。也看不出来壮是不壮。我小的时候,不那么细心。但公母可都分的清清楚楚。
往往这个时候,这些鸡们;争强斗狠。争食、争夺交配权。相互之间打得你死我活。最后,通过打斗产生了一个鸡王!
在多次多天你死我活的打斗中,一只大芦花公鸡脱颖而出。它战败了所有对手。它在所有的鸡中,最强最猛最凶最矫健。它也因此成为故事中的主角(jue)。
母亲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三鹰出一鹞,三虎出一豹,九狗出一獒”。九条狗崽,不喂食、不喂水,它们互相掐咬,最后剩下一条,性如藏獒。
据说金钱豹子,十分凶猛,虽然它的体积没有老虎大,但有时,它敢主动攻击老虎。
三鹰出一鹞,也是同样的道理。
20几只鸡中,不知为什么,只有六七只母鸡,其它都是公鸡。等到天更冷,飘雪花结冰凌的时候,只留芦花一只种鸡和所有母鸡。其它的“全抹”。抹完之后,当天拿出一只,全家“改善生活”,一家人美美地喝炖鸡汤,尝几块鸡肉。余下的“白条鸡”往仓房的大木箱里放一些雪,或在汤旺河中刨回点冰碴子,和“白条鸡”一块冻上,留着来亲或过年节时吃。
这芦花鸡成了王之后,够“骚性”的。见雌鸡就上。不管老的还是年轻的,一概不放过,它一连气,就能上好几个。钟情那只雌鸡没跑。只见它耷了一面翅膀,歪着脖子侧着身子,扭动着蝴蝶舞步,向雌鸡靠拢。肢体语言告诉雌鸡,我要日了……
被要日的雌鸡,见它来势汹汹,早塌了膀子蹲伏地上,芦花小腿一偏,上去“踩蛋”。只见它那丑陋的肛门迅速张开,“噗”地往雌鸡的肛门里,放进一个屁,妥活。下来之后,还围着雌鸡,扇动两下翅膀,转上半圈,以彰显自己的雄壮和威严……
我小的时候,仔细地观察过雄鸡,它没长那玩意,还怎么能够交配?因为,鸭子大鹅都有那玩意。我就这个问题,问过母亲。母亲说:“这就叫,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我见过鸭子那玩意,又细又短。鸭子“ 踩蛋”时,比屙屎还费劲。上去下来,得好几分钟,不像小鸡那么麻利。小鸡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事儿办完了。你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它就下来了……
大鹅也有鸭子一样的那玩意,只是比鸭子大一倍,办起事来比鸭子还笨手笨脚。雌鹅不掉腚,强奸很难。
我就亲眼看见芦花强奸了一只白雌鸡。芦花见到雌鸡当中,有一只小白鸽,小巧玲珑风姿绰约,样子十分可爱;就耷了翅膀要上;可这只小白鸽不从,扭头就跑,芦花在后面猛追。只见,一前一后,一小一大,两个圆圆地鸡屁股,左右摇晃像两只鸵鸟在追逐,看着真叫人“着笑”。
小白鸽的速度好比桑塔纳,芦花的速度好比奔驰,它们跑出十几米,小白鸽就被芦花追上,上去一口啄住鸡头,将其啄卧,然后“霸王硬上弓”强奸了它。芦花下来后,又照它身上叨扰两口,还在它的后背上,磨磨嘴。看你以后还老不老实。以后,小白鸽还真的温顺了。每次芦花来要它,它都自己先蹲下,乖乖地让芦花日。
看着芦花上这个日那个,我就联想到了狗猫人。其实,世上所有的动物,都挺“骚性”。也包括我自己。不骚性的人,据说是有病。
自己两腿中间,也有一个小鸡鸡,大人说那是“打种”用的……
20来岁时,每天早晨它都硬梆梆地翘起,用手往下按都按不下去,估计那时上边挂个小钻头,都压不下去……
特别是睡凉炕,非常难以入睡。等被窝捂热了,迷迷糊糊地睡去,一觉醒来被尿憋醒,睡眼惺忪不愿起床、排尿。那个淘气的家伙,像空气锤一样鼓荡。矛盾中想要日女人。折磨地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意念中,平常喜欢的某个女人来到了我身边。意念、手淫“跑马”。这个时候,想谁是谁,酐畅淋漓得得嗖嗖,怀着恐惧不安。一股黏黏凉滑滑的液体,顺着大腿流出,打湿了裤头。这种东西排除以后,睡得很香很沉。
有时,责备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怎么就不能憋着?母亲曾经说过:“十分气一分血,十分血一分精”耗精伤身。(她的说法也不一定完全对,有的刊物说,适当地往出放放,对身体不但没有坏处,还有好处)
这时,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子!该死的玩意,每天早晨它老硬梆梆的,鼓胀的人十分难受,想要享受又得不到满足……有时,甚至想用一把手锤,将那玩意砸扁,看它还想不想女人……就因为这个东西,享受是它,遭罪也是它。世上有多少人就是因为这玩意遭财害命,花出去了多少银两?
等到六十来岁的时候,更是叫人烦恼。该硬的时候,不硬。不该硬的时候,它又起来了。需要它的时候,阳痿了。
说硬不硬,说不硬它还能起来。回想起年青时的风花雪月,真叫人荡气回肠!矛盾的心难以控制。恨不得吃点“伟哥”“钢枪不倒”药。来维持自己的性生活。从新回味一下那“酥酥”的感觉。那真是“从后脑瓜皮一下酥到脚后跟啊……”可这种感觉,不吃药,是再也找不到了!据说吃药还伤身……
敢写点性有什么不好?《金瓶梅》四百年来,受到人们的热捧。七八十年代不让看,还得部级以上的领导们,才有资格看。现代,一套《金瓶梅》卖五万多元!《金瓶梅》成了国宝。不就是因为她真实地再现描写性生活吗?
《红楼梦》200年来,受到人们的爱戴,不也是在《金瓶梅》的基础上,惟妙惟肖地写了情和意?
《金瓶梅》和《红楼梦》联起来读,才更有味…..
鸡和人,还有世上的一切动物,都有性要求。伟人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情人一火车?
莫言在一篇小说中说过:“马列主义上刺刀,谁要能,把自己身上的鳞片,一块一块的揭下来,然后再去批评别人,才能叫人信服。”真正这样的人,没有。似乎跑题,就此打住,还回到芦花王国中来……
大侄子那年比二侄子大三岁,大侄子8岁,二侄子5岁。大侄二侄小嘎子时候,经常上奶奶家玩。
大侄子还挺有心眼儿,来时知道奶奶家的芦花公鸡,非比寻常,叨人;他提前手里拿着一个带有枝杈的小树枝,和他二弟,挺着胸脯推开了奶奶家的木栅大门。
我正在家中东面窗前劈柴,听见大门“吱扭”一声,开了。见小哥俩,跩哒跩哒进来了。
老大老远就喊:“三叔!”老二在后面也跟着喊:“三叔!”
我答应一声:“哎……”
劈柴这个吊活儿,时间长了,能把人的腰弄断了。我停止了腰酸背痛地干活。但起身时,不能马上直起腰,佝偻着腰,撅着个腚走出好几米远,才慢慢直起腰来,去迎接小哥俩进院。
我家门到大门口有20米长,我往那边走时,特意撒目大芦花,怕两个孩子吃亏。
大芦花见大门口,进来两个小崽子。它麻溜地离开了它的嫔妃们,比我动作快多了,只见它耷了个翅膀,贴着杖子边,猫着个腰向大门口,走着鸡步。
说是迟,那是快。芦花在离大侄子3米远的距离,突然,身子往下一蹲,两个鸡爪一用力,腾空而起,撞向老大。
它知道先攻击哪个。后攻击哪个。因为,老大比老二高出半个脑袋。如果,把老大制服了,老二就地俯首称臣……
芦花用它那两只锋利的鸡爪,抓向了老大的胸脯。同时用它那尖尖的鸡嘴,啄向老大的脸。我在后边急的直喊。但已经晚了。
我看见老大还算机敏,赶紧把脑袋扭向一边,躲过了鸡啄。只听“哇”的一声哭了……老二小崽子,吓得更是一个劲地往老大身后躲。
五花六月的夏天,老大老二都穿着半截袖,冷丁让大芦花突然袭击这么一下子,吓得个半死。胸脯被鸡爪,抓出来血印子。
我快步赶上,把鸡踢开,大芦花被踢了一脚,还不离开,围着哥俩转,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我上去又是几脚。芦花才悻悻地离去。
几斤沉的芦花,飞起猛力一抓、一撞、一啄,八岁大的孩子是吃不消的……
我家隔壁曹叔,本来就有心脏病。一次,在我家门前路过,往他自己家走。这霸道的芦花也奸。它知道大人不好对付。它不从正面进攻。而是从后面,突然发动袭击。
曹叔1、80米的大块头,不知不觉后背被什么东西“咕咚”砸了一下,本来就有心脏病,吓得他心脏“嘣嘣”直跳。他以为谁在后边,砸了他一下,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他找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他骂了一句:“他妈的!这就怪了,是谁这么缺德?砸了我一下就跑了?”他愣怔了半天,才缓过神了,见一只大芦花公鸡,扭搭扭搭翘着高高的尾翎走了。
这把曹叔的卵子差点没气抽抽了。他,随手捡起一块大砖头子,向芦花狠狠地砸去、砸去……
曹叔事后对我的家人说:“那两大砖头子,哪下,打上它,都能要了它的命”语气坚决强硬。两只眼睛睁得像铜铃……那意思就是在说,我当时,打死你家的芦花,也是正当防卫。同时,也表露了对芦花的无比怨恨。或者说,我家也该管一管芦花的所作所为。
我们能说什么?只能赔笑脸。
都说好狗护山林,能看家护院。我家这芦花也不含糊。外来的人,不管是大人小孩,一个都“不惯着”。所以,来人,笑嘻嘻大老远就喊:“快来人啊!看着你家这败类的鸡!”尤其,来的人是妇女孩子……
我家的人,就赶紧出来,陪着笑脸,护驾。
我家养的鸡鹅,那是出了名的厉害。养狗却怂得像个小猫。来东北林区10多年,家家都养狗。羡慕的不得了。我家也要来一只黄狗。全家期盼它能长得高高大大,像芦花一样凶狠。这独门独院的有一条大狗,看院子,家里不就更有安全感!可这黄狗,真是不争气,长得又瘦又小。
不管谁来,都摇头晃脑地欢迎,围着来人转。往身上趴,添手。
它白活了二年多,还是个狗处男!它压根就没有尝过“婚姻”是个啥滋味!眼巴巴地看着别家的大狗们,结婚生子。因为,它长的小,竞争不过其它对手。用咱东北的话说:它是“连毛都摸不着”!
那年某天,主动找上门来一只发情的母狗。也该阿黄走“桃花运”。来的那只发情母狗,比我家阿黄大半个身位,配阿黄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阿黄能找到这样的对象,真是“天上掉下了个林妹妹”。把它高兴地不得了。围着母狗不停地用它那湿润温暖的舌头,献殷勤。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摸狗舔鸭子点头小鸡撵!”然后,跟头把式地往上上,阿黄正忙着那……可这时,偏偏出来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猎户唐亚雄家养的三条像小牛犊似的大犬,闻到了气味,急匆匆向这边跑来。
我一看,心里替阿黄捏了一把汗。这三条带“粮本”的恶犬,来者不善,我急得老远就大声地喊叫,“啊…啊…”两手在空中比划。企图想把这几条大狗吓跑。这几条大狗,可能看我人单势薄,又是个小孩,没把我放在眼里,继续往这边走。它们来了还了得?过来还不得活活地,把阿黄吃了?正在我焦急的时候,我的小伙伴,老虎和二毛来了。
我和老虎、二毛商量怎么办?老虎说拿棒子,把它们赶跑。东北林区家家都有大柴火垛。我们哥仨每人,拿个长木杆子,大老远地就呜嗷带喊张牙舞爪,高举着长木杆子,向三条大狗奔去。当时,我吓的腿直打摽,老虎二毛比我小,我跑在他俩的前面。
三条大狗,在我们手举大木棒子的逼迫下,不情愿慢慢地离开,向自己家颠回。它们往回不紧不慢地,慢颠。可能,它们知道我们是小嘎子,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猎户狗不情愿地走了之后,我松了一口气。我家 的阿黄,总算是把“喜事”办了。
阿黄上去半天,才下来。下来后,还不分开,两条狗就那么,腚挨腚站着;我倒跟前一看:两条狗中间,有一个“轴“连着。上前好奇地用手摸摸,还挺粗,手有种温热潮湿的肉呼呼感觉。老虎二毛看我用手摸,他俩也赶紧好奇地过来摸摸。老虎摸完了,二毛摸;二毛摸着还不撒手。一边摸一边说:“真好玩……真好玩”。我说快撒开,看阿黄回头咬伤了你……
我成家后,养的大鹅也厉害。女儿8岁那年,和翠翠打仗。她自知打不过翠翠,翠翠长得比她“牤实”。女儿跑得快发挥自己的特长,扇了翠翠一个嘴巴,撒丫子就往家跑。翠翠脸上被扇了个嘴巴子,顿觉火辣辣难受,在后面猛追。平时,翠翠跑不过女儿,这次,可能是仇恨在心,跑得比平时快,追到大门口,脚前脚后要追上了。
女儿拽开大门“咣当”一下,把大门关上了。翠翠随后拽开大门,刚要往院子里迈步。我家养的大鹅,伸着个长脖子“噶嘎”过来,拧翠翠穿裙子的白腿肚子。鹅人相峙,女儿趁机跑回家中。翠翠吓得不敢进院。气的跺着脚连哭带骂!
我赶紧过去好言抚慰。边说边冲女儿方向假惺惺地破口大骂:“看我一会,不扒了你的皮!……”以缓解抚慰翠翠委屈的心灵。在我的说服及大鹅的威逼下,翠翠不情愿地,一手捂着红肿的脸 忍气回家……
30多年后,我才能明白,母亲养鸡如此厉害的根本原因。她是通过九狗出一獒的道理,培养出来的种鸡,能不厉害吗?
那个年代,林区人家家家都养几只母鸡,留一只种鸡。曹婶家的大红公鸡,长得高高大大红红火火。很是尊贵英俊。
见到我家的芦花,天天掐架。不知是什么原因,不管哪家的两只公鸡见面,必须要打斗一场,分出个输赢。
她家的大红公鸡,比我家的芦花,高出一头。它俩打得那个惨烈啊!拉都拉不开。这时,要有个偷鸡贼,可就妥了。两个一准拿走!
我在山里住时,就曾经见到过,一只麻燕和一只家雀,打在一起,叽哩哇啦乱叫,在地上翻滚,双方羽毛啄掉好几根。我倒跟前,还不飞。我把它们分开,它俩才扑啦啦地扇动翅膀各自飞走。
曹婶家的鸡和我家的鸡打仗,我就是个五好观众。无论输赢我都不会,偏袒哪一方。
一个星期后,曹婶家的大红公鸡,败下阵来。凄惨孤独凄凉。芦花在路上,见到它,就把它赶跑。那场面,看着好玩:一个小的追赶着一个大的,小的把大的追的“兹兹 ”跑。路人见了发出感慨;这芦花挺“尿性”啊!
斗败了曹婶家的大红公鸡后,曹婶家的母鸡,全被芦花霸占了。大红公鸡形只影单孤孤零零。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后边还跟着自己家的母鸡们。可见了芦花,大红公鸡跑了,母鸡都跟在芦花身边,纳为妻妾。大红公鸡身边,没有一个伴侣,这些母鸡也“操蛋”。墙头草随风倒,立场不坚定,像多数老百姓一样,谁当王就给谁干活效力……
大红公鸡呲边,凄凄惨惨戚戚,脖子上的毛都没了。秃露咣叽看着叫人心酸。
大芦花领着我家的母鸡,霸占着曹婶家的母鸡。四处游荡。见到路人,时不时地引吭高歌“盖高楼……盖高楼……”.尾音还拉着回腔儿。
据老辈人讲唱“盖高楼”者,日子越过越好。唱“穷咕咕……穷咕咕”者,日子越过越糟。
看过动物世界的人,都知道。蜻蜓有蜻蜓的领空,猎狗有猎狗的领地。
大芦花原来的领地,就是我家的院子。随着它的强健雄起,活动范围越来越大。打败了曹婶家的大红公鸡之后,不但在我家门前和曹婶家的门前玩。还把领地逐渐地扩大。
我家门前右拐,有个小十字街,芦花领着两家的鸡,来到了十字街大井沿跟前,游玩、觅食。
这井沿十字街,乃是肖大个子家门前,大白公鸡的领地。芦花来了算哪根葱?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大白公鸡可能是“九斤黄”,它的个头比曹婶家的大红公鸡还大!这一场恶掐。真是一山不容二虎!
两只鸡,颈毛扎撒着,互相争着一双血红的鸡眼。你一嘴,我一嘴地掐来掐去,在地上不停地,转着磨。
从体积上看:肖大个子家的大白鸡,就像是父亲辈,芦花和它比较,就像个孩子。一大一小,在顽强地搏杀。
路边围了一层看热闹的人。大人小孩闹闹哄哄比比划划。有的说:“大白公鸡能赢”。有的说:“这小芦花,也不白给!”
芦花是本地鸡,相对比较小,但身形敏捷。斗来斗去,找到了一个破绽,腾空跃起,两只鸡爪抓向大白公鸡,大白公鸡也腾空跃起,和芦花对抓对叨;就在两鸡同时落地的一刹那,芦花较比大白公鸡又迅速跃起,它的动作比大白公鸡稍快那么0.2秒。一嘴啄住大白公鸡的鸡冠,拧下一块血冠肉,脑袋一甩,扔了。然后,两只鸡,互相对视,摇晃着各自的脑袋。凶狠的场面,看着叫人起栗。
大白公鸡虽然高大,身体笨重,吃亏较多。
我也在场,肖大个子也出来看热闹。围观的人,拍手叫好,喘着粗气。
大白公鸡芦花公鸡的鸡冠上、耷了罕,都跟血葫芦似的。两鸡打了十来分钟,没分胜负……
两只鸡都掐红眼了,人来人往都不躲,死死地盯着对方……
肖大个子看不下去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把双方隔开。他赶他家的鸡,我见机也上前,赶我家的鸡,才把它俩拉开。
大白公鸡往家走,芦花转着弯窝回来,还要去干。被我用脚踢了几下,把它往家轰。
这 边发生了殊死的战斗,那边的母鸡们,熟视无睹,连瞧都没瞧一眼,在另一边,该干啥干啥。
鸡王可不这样。哪个小动物,来祸害母鸡,鸡王会不顾一切的过来拼命!就像狮王把几百平方公里的领土外围,都撒下自己的尿液。别的动物,不能踏入领土半步!一旦发现来犯者,猎杀毫不犹豫。
看热闹的没尽兴,有的说:“拉开干啥?叫它们掐,看谁能干过谁?怎么也得叫它们分出个“公母””。在东北山民们的眼里,你即使是公的,如果战败了,那也是“母子(子读轻声)”。
肖大个子进院,气急败坏地踢了大白公鸡一脚。脏话连篇地骂道:“肏你妈的!你个败家的玩意儿,长得傻大憨粗,粮食不少吃,就是个杀肉的货……”大白公鸡在院子里,被他踢的一蹦高,栽栽愣愣跑了。
吃惯嘴跑惯腿。芦花也跟人一样。去惯了一个地方,抬腿就到。大白公鸡和芦花狭路相逢。见面就往死克。两只鸡时不时地掐架。足足干了有半个来月!最后一次,我去井沿摇轳辘。发现芦花掐着大白公鸡的鸡冠,不撒嘴。大白公鸡被掐的低着脑袋。两鸡就那么,一动不动好长时间。一个高一个矮,在那撅着个鸡腚……
等我到跟前看时,芦花撒开嘴,大白公鸡灰溜溜地跑了!鸡和其他动物一样,只要是战败了,就永远是“臣民”再见面就只有屈服的份,或者见面就躲开……
以上的场面,正好肖大个子出门也看见了。把他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骂道:“这是谁家‘败类的鸡’,敢跑到“我”家门前来,撒野!”他特别强调“我”字。好像这领地也是他家的。说着上去,踢了芦花几脚。只有一脚踢上了。
我正在不远处打水‘观战’,肖大个子没注意我的存在。他踢芦花,我看着就不高兴了。我走到他跟前说:“叫你一声肖叔,一个哑巴畜生,还犯得着你往死里踢啊!……”
“哎!我不知道,是你家的……”
从此,肖大个子家的大白公鸡,见着芦花就躲就跑。往往一只小的,追逐着一个大的,把大的撵的跑出挺远……
两只鸡腚在奔跑中左右摇晃,看的路人捂着嘴笑…….见到这种场面,肖大个子恨不能,手里拿个家什上前,把芦花一棍子打死。
我家的曹婶家的肖大个子家的母鸡,统统归芦花领导。皇后、贵妃、嫔妃、常在、答应、才人、宫女,妻妾成群……
芦花在我家居住“那疙瘩”,为鸡的纯种强悍繁殖,做出了积极的较大的贡献。
也可以这么说:“芦花统一了鸡王国里的‘小北方’”。在那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建立了芦花自己的独立王国。我家当年住在,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北面。
曹婶上我家串门,还对我妈笑呵呵地说:“你家的芦花可真厉害!把我家鸡肖大个子家鸡,全都霸占了……”
母亲笑眯眯地谦顺着说:“是么?我没“理会儿”……
曹婶能够心平静气地对待鸡事,肖大个子可不这么大度。肖大个子虽然是个人,又长了1.90米的大个子,可他有颗鸡心。他对芦花恨之入骨。
他对芦花看不下眼,他家的大白公鸡是被芦花打斗的 “呲边儿”孤苦伶仃无鸡搭理。更看不惯芦花领着他家的那几只母鸡,四处溜达……
他对芦花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嫉妒、怨恨,一见到芦花领导一群母鸡,四处‘悠屄逛景’,气就不打一处来,有时晚上想起这些鸡事,恨的他直咬牙,觉都睡不好……
有天下午,老虎来我家说:“他去井沿摇辘轳打水,发现我家的大芦花公鸡,掉到大井里了……”
我家人听说此事,十分惊讶。这欢势蹦跳的芦花好好地,怎么它也不至于,掉到大井里啊!这大井帮半米来高,鸡们从来也不上那顶上玩啊!没人祸害它,它也不会自己掉到大井里啊……
还有人悄悄地告诉我家,说:“是肖大个子干的!”我家苦于没有直接证人,没去找肖大个子算账……
肖大个子不是人,他长了一个鸡心。他真是伤尽天良……
我去井沿,怀着沉重气愤的心情,边骂边用打捞水桶的“矛钩”,把芦花打捞上来,芦花的身上湿漉漉的,羽毛紧贴在身上,没有一丝朝气,通体冰凉,失去了往日的雄丽,身上水淋淋的往下滴水,我的鞋子都撒上了水,我也气得顾不得把脚挪开。任凭鸡水打湿了我的脚面。我为芦花深深地伤感……芦花风光不再,死得很惨……
我家当年那么困难,也没吃它的肉。我把它土葬了……
芦花一生,没打过败仗,没有见过哪只鸡,能打败过它。然而,它却死在了两腿无毛高级动物肖大个子,这个“人”的手里……
肖大个子不光祸害了芦花,也坑害了吃这口水井的百姓……
作者:龙江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