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困兽之斗

                                          八
　　郑林亲自指挥，组织警力，四处寻找，八面拦截，携款外逃的尤青山、于田，甚至与中原市公安局取得联系，也调动了周边县市区的警力配合协查，一直到天亮，也没有见到尤青山的影子。
　　倒是陈忠那边，连夜突审王家宝，案情又有了重大突破，王家宝不仅交代了他和尤青山等人贪污月亮湾造纸厂改造扩建巨额资金的事实、存款的方式，还交代了贿赂龙潭镇副镇长李海敏的犯罪事实证据、目前李海民所在的位置。
　　郑林与周坤协商，为了防止李海敏再出什么问题，立刻请示县委书记楚青山，要县纪委、检察院配合，抓捕李海敏。同时，由市局请示上级有关部门与银行系统取得联系，立刻冻结王家宝、尤青山、于田等人以各种手段在银行所存款的银行账户。
　　实际上，王家宝也并不是那么好审的。他已经明白自己所犯的罪行，只要落网，牢狱之灾已经不可避免。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公安局掌握了犯罪事实，这么快就被公安局给逮捕了。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咬定既然自己牢狱之灾已经不可避免，住一年也是住，住十年也是住，何必再拉一些人垫背干什么？更何况那些人对他也是有恩的。即是公安局能查出他们的犯罪事实，让公安局在破案上做些难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陈忠、古留存、还有一名漂亮的女公安记录员，身穿整齐精神的警服，坐在审查室提审台上。王家宝戴着手铐被一名公安带进了提审室，坐在了被提审椅上。公安打开他的手铐，把提审椅上的锁上好，转身离去。
　　“王家宝，你自己清楚，我们没有抓住你的犯罪事实，也不会让你到这里来。你也清楚，你的犯罪事实，住不掏钱的房子，吃不掏钱的饭，已是必然。但你能主动坦白清楚你的犯罪事实，交待出于你一起犯罪的有关人员，有重大立功表现。我们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也许你能在这里少住一些不掏钱的房子，少吃一些不掏钱的饭。说！”陈忠点了一支烟抽着说。
　　王家宝被带进提审室，坐在提审椅上，那时刻起，就不可一世地把头高高地扬着，目光在天花板上扫来扫去，一句话也不说。听了陈忠的话，他斜视了一眼陈忠，冷笑了笑，就有把目光在天花板上扫视起来。
　　“王家宝，你还年轻，连婚还没有结，就这样在这里住上啦？非要把自己弄得住上十年八年一二十年不成？”黑不溜秋个子低矮的刑侦队副队长古留存说。
　　他们就这样审了半个多小时，王家宝仍是一个字也没有说。陈忠把嘴附到古留存耳朵上，悄悄交代了几句，古留存点点头离开了提神室。
　　　                                      九
　　古留存在公安局带了两名公安，出了公安局大楼，在院子里开了一辆警车，向月亮湾连夜而去。
　　他们到了月亮湾王强的家里，敲开了王强家的门。
　　王强披着衣服站在门口问：“古队长，啥事这么晚来找我？”
　　古留存道：“有件工作需要你和嫂子到公安局配合一下。”
　　“啥事？”王强不解地一边穿衣服一遍又问。
　　古留存见魏兰花已经穿好衣服，也来到门口，就说：“赶快走，车上给你们说。”
　　王强锁好了家门，与魏兰花同古留存一起上了警车，出了月亮湾村。
　　　                                      十
　　王强、魏兰花跟随古留存进了公安局的提审室，他们看见王家宝坐在被审椅上，魏兰花首先大哭了起来：“儿啊，你咋恁傻呀？你都干了啥傻事啦？快说呀！”
　　王强看到儿子王家宝这样，脸上一下子消瘦憔悴了许多，两行热泪止不住滚落面颊。他说：“你这死孩子，还硬抗什么？难道你不可怜你妈和我这已有白发的人，老来无依吗？你还年轻，还可以做很多事情，难道就这样在这里妄费青春吗？快说吧，孩子——！”
　　王家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滚滚而下，哭喊着说：“爹，娘，是我不懂事儿。对不起了！我说，我说。”
　　　                                      十一
　　尤青山十分狡猾，他与于田开着车出了县城后，沿着由西向东的快速通道走出不到十公里，就把车开拐进了一个沟道的树林里，弃车徒步与于田提着密码箱，向相反方向走出半里多路，来到一个废弃的砖瓦窑厂的窑洞里，扒开一堆儿堆放着的乱砖头，里面露出一辆用塑料纸搭着的摩托车。于田把它推到窑洞外，沿着快速通道南侧的一条通往三门峡去的水泥路，飞驰而去。
　　“尤总，公安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有这一手。”于田驾驶着摩托车，得意洋洋地由衷地佩服尤青山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在几天前已经做这方面的准备了。”尤青山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提着密码箱，为自己精心策划的出逃计划，也感到楚楚满志地说。
　　“咱们这是到哪里去？”
　　“到三门峡，乘坐明晚一点四十的飞机，先到天津，再从那里乘坐飞机去日本，最后去美国。”
　　“咱们先去中原市，乘坐飞机到香港，再去美国不是更近更快更方便吗？”
　　“你猪脑子啊，你能这样想，难道公安就不会这样想？咱这叫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你懂吗？”
　　“噢——。尤总，看，路上没有一点异常现象，公安可能还没有察觉到咱们已经远走高飞，那小子也许还在咱们的办公室里，做困兽之斗呢。”
　　“咱们远走还没有走出多远，高飞现在还不到时候。咱们不可掉以轻心，不可小看了公安。咱们如果一招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尤青山提醒于田说。
　　“嗯，我会谨慎从事的。”于田回答道。
　　摩托车在山路上左拐右拐，又行驶出五六十公里后，来到一个村庄，在柏油路路边的一个废弃的农家土木结构的三间破瓦房前，尤青山说：“停，快停。”
　　于田刹住了车，不明白地问道：“怎么啦？尤总。”
　　尤青山下了摩托，一边往废弃的旧房子走，一边说：“把摩托车熄了，灯灭了，推过来。”
　　在三间旧房子的一侧的搭建的茅草棚边，尤青山先是扒下裤子尿了一泡。见于田把摩托车推过来，他走进茅草棚，去了茅草棚里堆放的一堆玉米杆，露出一辆轿车来。
　　“咦——，尤总，你还有一手？”于田见了喜出望外地激动地问。
　　“别问了。我的招数还多着呢。快把轿车上搭的帆布去了，把摩托车拖进来，咱们走。天亮前必须赶到三门峡市，咱们先找个高级宾馆蜗居起来，等到晚上十二点后再行动。”尤青山笑呵呵地说。
　　“嗨，这样儿不妥当吧。高级宾馆人来人往，太显眼，容易出问题。不如咱们找个不起眼的民用小旅社暂居起来，神不知鬼不觉，晚上时间到了，咱脚底抹油——溜走！”于田参谋道。
　　“你那样想，公安就更可能那样想。这更坚定了我让咱们居住大宾馆的决心。你换位想一想，在高级宾馆住，人来人往，公安认为咱们不敢到那里去，对那里的检查就会放松。这叫做灯下黑。相反，他们会认为，咱们是外逃之人，一夜之间可能他们已经把通缉咱们的公告遍布全国，咱们怕引人注意，不敢到人事多的地方去，只会隐居在小旅馆里，他们就会对各个小旅馆重点搜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尤青山耐心地帮他分析着说。
　　“噢——，是这个道理，我都这样想了，公安更要这样想，这样寻找咱们了。尤总不愧是尤总！”于田像是明白了过来，再次敬佩地附和道。
　　“那还不赶快动手！”尤青山指了指车上的帆布道。
　　“遵命！”于田竟然向尤青山敬了一个滑稽的礼。
　　于田和尤青山一起动手去了轿车上的帆布，把摩托车推进来茅草棚。于田也到一边尿了一泡尿，把密码箱放到后备箱里，这才与尤青山一起上了轿车。于田把车开出茅草棚，上了公路，两人一路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向三门峡方向飞驰而去。
　　天色露出鱼肚白到时候，尤青山和于田开着车，来到了三门峡市区。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