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花
来源:作者:左晓斌时间:2012-07-13热度:0次
在电话里同学催她,学校补课四天了,怎么还不来。高三了,小莹何尝不想去。
从邻居家接完电话回来,小莹躲在屋子里忧郁了一天,现在觉得头紧绷绷的,心空荡荡的,那两只漫不经心的眼晴张望着天穹,迷惘一阵一阵地从心里激起,令她心神忧伤。天上的乌云却却在拼命地翻来覆去,跌跌撞撞,弥漫开来。不一会儿,天空被人涂了墨一样,很快黑下来。屋子沉闷、灰暗无光,只听见母亲手上蒲扇摇的嗖嗖响。
暑期在家,小莹整日机械地跟着母亲去田里收割稻子,拼命的干活,把精力耗净。父母都觉得对不住她,但实在是没办法了。父亲病倒了需要钱治,表姐从深圳已经打电话来叫她去打工。在屋子里觉得越来越闷气,她受不住了,跑到院子里。这时,小莹感到空气凝固了,前后左右塞得紧紧的,动弹起来显得费力。忽然,一阵猛烈的雨粒落下来,几个大雨粒把她面颊砸痛了。雨,一阵比一阵大了、密了、汹了。她仰望天穹,大喊一声“啊……”,要把郁积在心里的怨忿全部发泄出来。
这个小山村耕地少,早年前生产队分田到户,按人头只分六分地,况且耕地贫瘠,收成不多,村里很多同龄女孩已经去深圳打工了。然而她因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县中,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是一个女“状元”,父母才节衣缩食送她去读高中。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父亲这一病,家里也供她不起了。
雨水越积越多,衣兜都装不下了,便嗒嗒嗒地掉在地上。一阵雨淋过来,又夹来一阵清风,小莹浑身清爽。一顿饭的工夫,雨停了。在明媚阳光晖映下,黑云消散了,东一块,西一块,摇身变得晚霞朵朵。时不时地从远处吹来一阵凉风,把小莹压抑的心情消散了许多,变得舒畅起来。明天要离家去打工,这是命运给她的担当,她无法逃避,只有担起来。
这一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一会儿工夫把一塘碧水搅得浑浊的。这阵雨把各家在塘里养的水浮莲赶出栏竿的束缚,在水面上飘散得东一簇西一簇的,雨停了,大家拿着竹杆忙着把它们赶回去。小妹拿来竹叉和竹筐,小莹接过竹叉把自家的水浮莲一蔸一蔸捞起来放进竹筐,这筐水浮莲是家里养的猪的青饲料。
鱼塘的涵洞里传出哗啦哗啦水流声,这些水流入小溪载着一片片掉落的落叶而去,去远方寻觅可以承载大船的大江、大海。
母亲早早地在厨房里忙碌了。小莹一夜没睡好,感觉头胀胀的。鱼塘埂上有个小菜园子,是刘阿婆的。晨曦时分,刘阿婆已经在菜园里浇肥浇水。小莹走过去,打量着鱼塘和菜园子。菜园里的辣椒长枝繁叶茂,浓密的翠绿的叶子里长满了辣椒。一个竹棚子搭在池塘上,这棚南瓜藤长得茂盛,绿油油的叶子,像一把把蒲扇在晨风中轻轻的摇摆着。瞧,有几个大一点的南瓜吊在藤上,刘阿婆怕南瓜长大了拉断蔓条,给一个青里透黄的大南瓜用竹簸箕装着吊在竹架上。
触动小莹心扉就是这满棚的南瓜花,它是这里最大最艳的花了。这一条条青色的蔓条上长出了一些花苞,瞧它们的模样,个个带着一个青色的球宝宝,像含苞欲放姑娘,但它们披着一件绿色带刚毛的外衣,让你可望而不可及。这些蔓条上也开出一朵朵黄澄澄的南瓜花,在朝霞映衬中朵朵花儿艳丽溢彩,香气沁人,招蝶引蜂。“哇、哇”,棚下不时传出蛙的几声叫唤。朝棚下瞧,一只小蛙蹲着浮萍上,还有两条鱼嘴在一张一合地浮游浮萍中。
这是多么惬意的自然世界啊!虽然这里没有琪花瑶草,没有珍禽异兽,而生长荒僻中这些生灵同样会给自己创造一个精妙绝伦、快乐无比的世界。
小莹回屋,母亲反复叮咛她。看到脸颊瘦弱的母亲,双眼含泪的父亲,小莹哽咽着、一味地点头了。
小妹也起来了,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大家闷闷不乐地朝前走着。一会儿,来到了村前公路上等车。车来了,母亲把小莹的行李提上车。车窗外,小妹依依不舍地看着姐姐。“姐、姐,您多保重,我会照顾好爸的。”小妹大声喊了一声。小莹鼻子一酸。小妹,姐不会让你辍学的,小莹心里轻轻念叨。
在工厂又劳累一天,小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她又梦见班上同学在教室里紧张地学习,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有人在追闹着,沉浸在欢乐幸福的气氛中。忽然,小妹背着书包跑来了,双手还捧着一朵鲜艳夺目的南瓜花……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