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凤凰涅槃
                九

    大考后的第二天，刘新月就离开了月亮湾，来到君山县城。在县城居民家中掏两三百元钱，租赁了三间房子，一间住室，两间通房作教室。然后，她来到十字街文化广场，摆了张桌子，放了把椅子。桌子前，她在小黑板上用大红纸写了个广告词：招收数、理、化、外语补习班初中学生，补习时间一个月，收费每人二百元；桌子上放着一沓厚厚的宣传彩页。刘新月就坐在椅子上，等候前来报名补习的学生。
    从考场下来，刘新月就明白，自己有把握考上清华大学。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明白，考上清华大学，第一学期报到时，就得交学费五千元，可她的家庭哪里能有这么多的钱给她出学费呀。尽管，她在君山县城一高学习期间，她已经利用节假日在县城打工赚了一千多元，那远远还不够。因此，她要利用开学前的两个多月，在县城给初中学生办补习班赚些钱弥补她的学费。
    她原计划招收四十名学生的，这样，她在县城租的房子钱、吃饭钱、做宣传钱的费用除去后，她上学走时，还能给母亲留下一点钱，她就可以放心地去上学。可一星期过去了，她仅招收了十二名。原因是，许多家长见她是个学生，怀疑她的能力，大多不愿让孩子到她的补习班去补习功课。十二名，两千四百元，不吃不喝不给母亲留用，也远远不够她的学费呀。她愁得每天饭也吃不好，觉也休息不好。
    就在这时，刘新月的大考成绩下来了697分，全中原市大考成绩第一名！君山县开天辟地第一例——最好成绩的清华大学生！市、县各大小媒体报道了她的情况。
    这天，刘女托人给县城仍在摆摊招生的刘新月捎信，要她赶快回月亮湾家里一趟。
    刘新月踏进家门，见张金贵、王强、魏兰花、王家宝都在家中的堂屋就坐，刘女也在坐着等她回来。
    “伯，叔，婶，家宝哥，你们都在呀。”刘新月进屋就笑着打招呼道。
    他们见刘新月回来，都喜盈盈地站起来迎到门前。
    张金贵抽着旱烟袋，笑嘻嘻地道：“新月呀，你可给咱月亮湾人争光了。”
    王强赶快把他的凳子让给刘新月坐：“牙儿，走累了吧？快坐下歇歇脚。”
    魏兰花赶忙从暖水瓶里倒了杯水递过来，脸上像盛开着一朵牡丹花：“牙儿，口渴了吧？快喝杯水。”
    王家宝揉搓着手，贼贼地笑着，见父亲给刘新月让座，就把他的凳子又让给了他的父亲王强。
    刘女抬手拿衣裳襟擦着满脸喜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激动的颤抖的身子使她无法站稳，只好又坐在了凳子上。
    见大家这样儿，刘新月也感动地热泪盈眶地说：“伯，叔，婶，你们别这样。俺和俺娘能有现在这样儿，都是您们照顾帮助的结果，您们都快坐。”
    大家都落座后，刘女站起来对刘新月说：“牙儿，你跟娘来里屋一下。”她指着堂屋中间小方桌上放着的核桃、柿饼、花生、苹果、水果糖，又对大家说，“你们别客气，先慢慢吃着唠着侃。”
    “娘，这是咋回事儿？”刘新月随刘女来到里屋，与刘女坐在床沿上，见三斗桌上摆放桌许多贵重的礼品，不解地问道。
    “你知他们来咱家干啥？”刘女拉着女儿的手问道。
    “干啥？”刘新月瞪着忽灵灵地眼问。
    “一是给你考上名牌大学道喜，二是来提亲。”刘女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条件是，你叔供应你上学的一切费用，学上完了，你叔要你去他的公司工作，他给你安排最好的工作位置。”
    “娘，不中。咋能那样儿？那不成了买卖婚姻？”刘新月难过地落下泪。
    “不中不行啊。你看咱家这条件，当前你去上学的学费这一脚都过不去。再加上今后的几年，得好几万元钱呀。”刘女落着泪劝说着女儿，“再说，现在国家又不兴安排大学生就业了，咱家这条件，你将来咋办？你叔给的条件不赖，咱打着灯笼也难找。”
    “娘，不中。俺不能还没有出门就把自己给卖了，绝对不中！钱的事儿，俺正在想办法解决。俺绝不走这条路！”
    “你这孩子，咋真倔呢？这坎你过不去！”
    “俺就是过不去，俺也不答应这样儿！”
    张金贵在堂屋听到她娘俩在里屋说的话，勉强地笑着对王强和魏兰花说：“呦，俺肚子不好，俺得出去方便一下。”出大门溜走了。王强这时候找张金贵到刘女家提亲，确实有些不合适，确实有买卖婚姻的成分在里面，确实有倚强凌弱的意思在里面，张金贵本不想来趟这趟浑水。可王强提出的条件对刘新月一家来说实在是太丰厚，在贫困的深山农村，有几家女孩能够摊上这样的婚姻条件？又有几家女孩不愿答应这样的条件？再加上王强与刘女两家他们这些年来的微妙的关系，那更是没说的。张金贵也就高兴来当这个媒人。可听了刘新月的话，他知道这事儿今天不成，他不愿因此难看，就借机溜走了。
    王强见张金贵走了，嘴里骂了一句：“老狐狸！”笑着与魏兰花一起走进了里屋，“牙儿，这事儿不提，不急说你和家宝的事儿。叔仍然愿意帮助你上学，将来你上完学回来，叔还让你到我公司干最好的工作。”
    刘新月连忙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叔，婶，谢谢您们这些年对俺和俺娘的照顾！这恩情，俺永远都不会忘记，俺将来一定会报答的。谢谢您们现在的好意！这点困难，俺能克服！婚姻这件事儿，俺现在还小，不想考虑这件事儿。”
                        十
    刘新月又回到县城，第二天她再次来到十字街文化广场摆摊招生，没想到涌来了许多人带着孩子报名。
    “你就是刘新月呀，俺给孩子报个名。”
    “刘新月，你大考成绩那么好，俺孩子跟着你补习功课，肯定能给俺孩子带来好运气的。”
    “就冲你考了全市第一名，俺也要让孩子跟着你补习功课。”
    “谢谢叔叔婶婶们对俺的信任！俺一定给孩子们好好补习功课。”刘新月喜出望外地一边登记报名的人员，一边收着钱。不到一天时间，她的四十名补习生就招收够了。
    就在她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王强站在人群中，看了看手中的一沓子收据，“嘿嘿”地笑了笑，钻进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嘟”地一声，屁股上冒着白烟悄悄地离去了。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