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63、春 谷穗家 日
    谷穗的眼睛像春天的太阳一样明亮。
    谷穗的脸上荡漾着明媚的春光。
    院墙边一束凤仙花，在灿烂地绽放。
    谷穗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明媚和煦，她抚摸着菊花的头：“好好听姥姥的话啊。”
    谷穗对在灶房里做饭的娘：“娘，看圈里的猪又在叫了。您先把篮子里的猪草给它们吃。”
    黑山虎在屋顶上修补房子，谷穗爬上梯子在给他递麦秸草。
    黑山虎把猪圈里的粪一锨一锨撇出来。谷穗端了一碗热茶递给他，他接过碗“咕咕”几下就喝完了，抬起手抹了一下嘴，又开始出粪。
    谷穗娘领着菊花在一边看着，乐得合不拢嘴。
    黑山虎把谷穗的破家整理得井井有条。
    杨玉发过来看见黑山虎在，就知趣地走出院门。
    杨玉发：“谷穗，你出来一下，咱们说说研究你娘俩户口的事儿。”
    谷穗头也不回：“没看我正忙着，以后再说。”
    杨玉发暗暗骂：“这骚娘们儿也敢说‘不’。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别觉得我杨书记是软柿子！”走开了。
                 64、春 杨玉发家 日
    在杨玉发家的院子里，山梨山枣山药，在兴高采烈地玩扯狼尾巴游戏。山杏怀里抱着山豹在院子里转悠。
    在杨玉发家的上房屋堂屋。王芝麻与媒婆（36岁扮相）正坐在小木桌边。媒婆脸上擦脂抹粉，红嘴唇上下翻动着，兴致勃勃地给山桃说媒：“他们俩呀，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山桃站在屋门口，脸朝门外院子，心情愉快地听着。
    杨玉发黑着脸走进院子，又走进上房屋。他听见媒婆是来给山桃说媒的，气就不从一道出，瞪着眼望着媒婆：“给谁说媒？”
    媒婆媚笑着：“你家二千金山桃和李喜山家的大公子大瓜呀！那真是……”
    杨玉发暴怒地抬了一下手臂：“你算了吧！就他家那个穷酸样儿？就那个病秧子李大瓜？李喜山还真有脸找媒人来提亲！也不撒泡尿照照，竟敢攀我杨书记这样的高枝！我杨玉发的闺女老在家里也不找这样的女婿！”他手指着媒婆，“去去去，趁早到一边凉快去！”
    媒婆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倒退着走出屋门，扭摆着大屁股边回头大叫着边走出院子大门：“呀呀呀，俺这是咋啦？好心当成驴肝肺，热脸贴了张凉屁股……”
    山杏在院子里望着媒婆远去的背影，得意地“呸”吐了一口吐沫。
    山梨山枣山药，见爹那么大火，早就停止了玩耍，悄悄躲进了灶房屋。
    山桃脸气得像猪肝似的，狐狸眼睛剑锋一样刺了一眼爹的脸，鼻子里大声地“哼”了一声：“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离开屋门，走出院子。
                   65、春 大队卫生室内外 日
    杨玉发悻悻地走着想着心事：“山桃啊山桃，你咋不理解爹的心？在你们六个孩子当中，除了老六山豹，爹最亲你，你水灵又是医生。爹是为你前途着想啊。你毕业那阵子，村里老师、医生、会计的位置都挤着你山桃挑，你山桃喜欢当医生就让你当医生。你看大瓜是什么东西，跟他爹一样贼眉鼠眼的，他李喜山能养出什么好东西，生了一窝穷小子，还觉得了不起，有了儿子就以为能传宗接代了，没有媳妇发不出芽来看你往哪扎根，有了儿子就有了后，哼！你看看那大瓜二瓜三瓜竖条条的挨排着，一顿饭一盆地瓜也填不满，一堆饭桶，都这么大了还说不上个媳妇，还有后面那些烂瓜，脸上顶着两桶脓鼻子跟狗娃似的，一窝光棍子你跟着他家是受穷，你知道不知道你！”
    杨玉发溜达在卫生室的门前，推门不开，一看门反锁着，刚要走，听见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杨玉发好奇，扒着门缝探个究竟，山桃和一个男人正在手忙脚乱地提裤子，那个男人就是大瓜。
    杨玉发想：“好你个大瓜，你在地里干着干着活就撂下活计肚子痛往卫生室跑，原来是干这事。”
    杨玉发火冒三丈，刚要一脚踢开门，心想：“这事不宜张扬，我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跟公社书记握过手，还跟公社管委会主任喝过酒，拍着肩称兄道弟，这是什么脸面，遇事得波澜不惊。”他就把火气摁在肚子里，表面看不出一点火星。
    门开了，大瓜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杨玉发一脚踏进屋里，双手掐着腰，脸色铁青，指着山桃的头，嘴哆嗦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骂：“你……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我的事情我做主，我是正当谈恋爱，别以为你干的好事别人不知道。”山桃顶了过去，把发卡插在头发缝里若无其事的样子。
    杨玉发听了山桃的话浑身抖索地不成人样了，摔门离去。
               66、春 大队部办公室 日
    杨玉发坐在办公室，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室内烟雾缭绕，地上扔满了烟蒂。
    他苦思冥想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当前的形式很复杂，小叶到公社告我的黑状，被刘主任连唬带吓给弄回了村子，可这仍是个不安定因素。谷穗仗着猎户黑山虎撑腰，竟也敢在我面前说‘不’。刘茂林这个吃鱼不吐骨头的，我若不把山桃嫁给他，他还有可能借小叶等人的事儿，来整死我。大瓜个穷酸小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吃我闺女山桃的葡萄。山桃这个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犟脾气，她又攥着我的把柄，弄不好我就得赔了女儿又折兵。我得赶快想出一个一石二鸟，甚至多鸟的计策才行。”
    杨玉发眉毛攥得拧成了疙瘩，有时坐着抽烟，有时站着抽烟，有时度着步抽烟。或低着头，或仰着脸，还时儿叹口气。最后，杨玉发在心底下暗暗发出一声冷笑，像一股暗流涌出来，涌在凝重的脸上，汹涌澎湃，狠狠将最后一个烟蒂掷在地上，就出了办公室门。
                         67、春 杨家庄伊河岸边 日
    伊河滩上，乱石嶙峋，青青河草间，伊水叮叮咚咚，弹奏着自然的乐曲，向下游漫流着。
    杨玉发与大瓜并肩散步在沙滩上。此刻的杨玉发态度和气，没有一点要兴师问罪大瓜的意思。
    杨玉发：“大瓜啊，你可是一颗好苗子，我要交给你一个政治任务，你要好好表现。”
    大瓜：“杨书记，您要给我啥任务？”
    杨玉发：“我肩上的担子很重，我现在宣布，你接替我目前仍兼任的大队民兵连长职务！你若表现得好，将来我老了，我可以考虑你接我的大队书记职务。”
    大瓜听了，不由地喜出望外，心里想：“嘿，把这么重要而光荣的工作要我干，看来他已经认我是他的准女婿了。”大瓜喜笑颜开地：“杨书记，您分配我任务吧，我坚决完成任务！”
    杨玉发脸一拉：“严肃点！”
    大瓜赶紧收住笑容，立正、敬礼：“是！严肃点！”
    杨玉发：“嗯，这还差不多。”杨玉发背操着手，向前迈了两步，拿腔拿调地：“是这样。近来坏人猖獗，咱们村要提高警惕啊大瓜，你每天要去山里巡逻，以防坏人破坏森林，滥捕杀野生动物，对坏人坚决不能手软。咱们的担子很重啊，”杨书记拍拍大瓜的肩膀，“我跟生产队长说说，你不用去队里干活了。”

     （根据李子红短篇小说《谷穗》改编）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