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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村纪事之二百六十四

来源:作者:朱子家书时间:2012-02-21热度:0

三家村纪事之二百六十四
二滑溜家嘎嘎的笑,说还做干唻。叫牤子吧。
牤子说我已做了。
二滑溜家说你做的啥诗?
牤子说就是洗澡吓跑四条狼的那几句。
二滑溜家说那也叫诗?笑死人。
牤子说别笑,你先作一首再笑我。
二滑溜家说那你听着。
                  弯弯曲曲一把镰,
割了家后割家前。
   众人都笑,说大冬天割起麦子来了。
二滑溜家说,一个大财主三个女婿。大女婿是秀才,二女婿是富人,三女婿是庄稼汉。大女婿二女婿都识文断字,作诗张口就来。三女婿憋了半天就做了这两句。
牤子说再加两句,凑够四句啊。二滑溜家说行。
一头肥猪四条腿,
两个耳朵一张嘴。
   牤子说都是说的大实话,我敬二嫂子一杯酒。
众人都说应该应该。
两人干了,说快吃猪头肉。众人拿筷子夹肉,吃了一阵,都说好吃好吃。
格格说就是皇宫里也做不出恁好吃的猪头肉来。
莺儿说那把二娘门儿送进宫去好了。
二滑溜家说俺可不去。
莺儿说为啥不去?
二滑溜家说不舍得孩子,不舍得家,不舍得你们这些兄弟姊妹,不舍的老爷夫人。这话一说,众人都说真是有情有意的好嫂子,敬你一大杯。
二滑溜家说,人哪,吃的再好穿得再好不如有两个朋友好。众人都说嘿说得好,说得好,再敬一杯。一杯接一杯的敬,二滑溜家就有点儿醉了。
夫人说不能再劝她酒了,她还得回家照看孩子。
正说着,二滑溜来了,说是接他家里的回家。牤子说二叔先干三杯再说。二滑溜一连干了三杯。夫人说不早了,让她去吧。二滑溜说夫人还有啥事儿吩咐。夫人说没事儿,照顾好老爷看好家就行了。
二滑溜两口子一走,牤子说酒足饭饱了,该下套子了。格格说我跟你套兔子去。
莺儿说我也去。
牤子说都去谁来陪夫人?
莺儿说有大巧哩。
牤子说不行,大巧新来,这个家还不熟,干啥还不顺手。
夫人说要去就去吧。这些天把她憋坏了。你们都去散散心。正说着,墙那边儿的邻居章五家的喊了牤子一声。
牤子出来,说五婶儿有事儿?
章五家的登上板凳露出头,递过来一篮子大红枣。说过年下唻,蒸个花糕枣卷子。
章五家枣树多,每年都晒些干枣,到了年下都成了稀罕东西。牤子也不客气,接过枣篮子,倒出枣来,放进一块猪肉,递了过去。章五家的惊呼一声,咋给恁些猪肉啊。这个使不得。牤子,一把枣才值几个钱儿?
牤子说咱自家的猪,杀了过年,恁也尝一尝。又说,五叔回家了没?
章五家的说提他干啥?一天天的不进家。才说到这里,就见醉醺醺的章五进家了。说老婆子再炒俩菜,西北乡的朋友来了俩,今儿个不喝个小辫儿朝天就是狗娘养的。
章五家的说哪你的朋友唻?
章五说没啦?咋走啦?啊,想起来啦,掉到马颊河里淹死了。
章五家的说马颊河早封冻了,咋能淹死人?
章五说,哦,想起来啦,那是热天的事儿。
章五家的说喝的太多了,净说迷糊话,快进屋睡一觉吧。
章五又骂骂咧咧起来。说张新荣算老几?四爷算狗屁。老子不尿他。
章五家的说你少说两句吧,人家一来你又跟兔子见了老鹰一样。听说张四爷回家过年来了。
章五立马不吱声了。
牤子也站在杌子上,趴着墙头喊章五。说五叔,听说张四爷当年爬过十二盘鏊子,真的假的?
章五打起呼噜不说话。
章五家的说那还有假?俺都亲眼看见了。你爹那个大好人还装上一袋旱烟叫他抽呢。抽完一带旱烟说还是好人兄弟好啊,俺算欠你一个人情。又说脚底板儿烙饹馇了,没事儿了,不沾鏊子啦。他把旱烟袋递给你爹,一口气走完十二盘鏊子,连眼皮都不眨。那鏊子烧的通红通红的,别说爬,就是吓也得把人吓死。
牤子说,这老小子够邪乎的。
章五家的小声说,小点儿声,别叫人听见了。那可是个杀人的魔王。
牤子说没事儿。
章五家的又说,热天那一回,扔过来一个半头砖,是你吧牤子?牤子一乐,说我睡觉发癔症,说不定干啥事儿。
章五家的拉拉牤子的手,小声谢牤子,说五婶儿心里明白。最后把声音放的低的不能再低了。说你以后进俺家的牛棚可要小心。
牤子一听激凌凌打了个冷战。心里话,妈妈的,这娘们儿咋知道老子进她家的牛棚,钻她家的地洞,救那个狗日的杨小太岁?看来真得小心为妙了。还好,这个五婶儿没给她那个狗日的男人章五说。要不非出大事儿不可。一想这些,牤子出了一身冷汗。傻傻的一笑,死活不认账。小声说,你家的墙头我哪敢跳?扔块砖头还差不多。
意思是说,你帮我,我帮你,礼尚往来,当个好邻居。
章五家的又说,远亲不如近邻,有个好邻居,五婶儿还能睡个安生觉。
牤子说那是。
正说着话,章五提搂着裤子晃晃扬扬的摸到墙根下,迷迷瞪瞪的尿了一泡,说你俩嘁咕啥哪?
章五家的说牤子给了咱一块猪肉。
章五说小牤子还知道孝顺你五叔哩。
牤子说五叔是英雄好汉,不孝顺你孝顺谁?
章五大嘴一咧,说这话好听。整个三家村能称英雄的没几个。牤子说李大巴掌算不算英雄?
章五说金盆洗手了,等于老虎没了牙。
牤子说进之老大算不算英雄?
章五说进之搞了个十三太保,跟小孩儿打坷垃仗的样,中屁用?奶奶的。
牤子说张四爷算不算英雄?
章五一泡没尿完,提着裤子就走。说提他干啥?不就是爬过十二盘鏊子么,算个球。进屋又说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哐一声踹严门,倒头又睡,鼾声大作。
牤子说英雄到底是英雄,连打呼噜都跟凡人不一样,山响。
章五家的又说,牤子,五婶儿的话可要记住,别当耳旁风。
牤子说记下了。
章五家的这才进了屋。
牤子下了杌子,扭头一看,不由一笑,原来格格和莺儿正朝他笑呢。牤子说,笑啥笑?
俩人一人拽着牤子的一只手,说下套子去。
牤子说行行,正好大凤二凤三凤来了,叫她三照看着家点儿。牤子一按排,大凤二凤说行,三凤说我就跟你去。
牤子说明儿个专门儿带你自个儿去。三凤这才同意。
夫人喜欢这仨女孩子,就招呼仨凤坐下,喝酒夹菜。仨女孩子都说不会喝酒。夫人说没事儿,喝几回就会了。大凤品了一口说真辣。二凤也说辣,三凤不怕,一口干了,说烧得慌。
夫人说吃菜吃菜。这猪头肉可是二滑溜家烧的,挺可口的。
仨凤一尝,都说真好吃。三凤也不客气,一筷接一筷的叨菜。夫人看着三个女孩子吃的挺香,比自己吃还有意思。吃一阵子,夫人又劝了一杯酒。仨妮子一来二去的喝了三杯酒,一个个的都面泛桃花,红润润的,又添了三分俊气。
这边仨妮子陪着夫人喝酒,那边,牤子带着格格莺儿两员女将走到西北洼。
西北洼一片白茫茫,都是雪。夜色下,厚厚的白雪像是厚厚的棉被,把麦苗,把野草,把行人走兽的痕迹都盖住了。牤子走在中间儿,一边儿一个女孩子紧偎着牤子。牤子嗅着雪野的清气,心里甜甜的,暖暖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冷。他问俩女孩子冷不冷。俩女孩子都说不冷。
牤子顺着葫芦沟拐了两个弯儿,进了雨裂沟。找个地方,下了两个套子。他对女孩子说,这是兔子的路,看见了。它从这里走,还从这里回来。来回走它放心,够狡猾的。狡猾的兔子三个洞三个家。
格格说那叫狡兔三窟。
牤子说叫你人逮住了,还不哭三回?
俩女孩子都笑。笑声传进了雪夜,在夜色中飘向远方。
牤子说别笑。格格说那哭么?
牤子说也别哭。要是叫兔子听见了,就吓跑了,不再回来。
下着套子,来了一条狗,蹭着牤子直摇尾巴。这是胖婶儿家的狗。牤子拍了一下,说快走吧你来掺和啥?一个三凤就麻烦的了。
俩女孩子直笑,说三凤家的狗代替三凤来了。就叫她跟着呗。牤子说不行。狗一来,兔子还敢来吗?
牤子亮了亮拳头,瞪了瞪眼珠子,又笑了笑,总算把狗给劝走了。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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