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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村纪事之二百六十二

来源:作者:朱子家书时间:2012-02-05热度:0


   小三儿说啥是惊堂木?
   大小说你没看过戏,就是一块儿木头,往桌子上一拍,啪,挺响,吓人一跳。
   哭婶儿说一说进城过年,一家子都高兴。
   牤子说这是高兴的事儿就该高兴。
   牤子离开哭婶儿家,又去了东岳婶儿家。
   东岳婶儿正忙着扫屋子哩。包着个大手巾,披着个破褂子,满身是灰土。脸上也五眉六道的。牤子说二婶儿唱戏哩。
   东岳婶儿说快过来帮忙,累死婶儿啦也不心疼。
   牤子说杀猪了,给婶儿送一块肉。
   东岳婶儿说有肉了,杨家大院送给你大爷爷的。
   牤子说过个好年下吧。说着就要夺东岳婶儿的扫帚,替她扫屋子。东岳婶儿说算了,快回家吧,弄脏了你,杨家那个夫人,那个小丫头,还不骂死婶儿。
   牤子嘿嘿一乐,说没恁邪乎。
   东岳婶儿说反正我也脏了,脏就脏到底儿吧。你家如今事儿多,快忙你的吧,到了初一别忘了给婶儿磕头就行。
   牤子说现在就磕吧,别到时候给忘了。说着就比划着要磕头。
   东岳婶儿哈哈大笑,一下子抱住牤子,使劲儿搂了搂,说真快,又一年了。亲了牤子一口,笑一笑,说婶儿盼着你长大,又怕你长大。唉,牤子,牤子。
   牤子回到家里,见格格正和莺儿点炮哪。两人捂着耳朵,等着炮仗响。可等了一阵子就是不响。牤子上去要拿,莺儿说别动,别炸了手。
   牤子说准是炮捻儿潮了,才不响的。破开点刺花吧。才说要拿炮,那炮却响了,俩女孩吓了一跳,说伤着了没?上去一看,没伤着手,却刺了一块黑。
   牤子说这炮咋发癔症啊?
   格格说再点一个。
   牤子说要点就点一挂,一个一个的点,跟小孩子样。
   格格说就一个一个的点,才有意思哩。
   莺儿说也是。这俩女孩子啥时连成一气儿了?
   牤子问格格,京城过年好还是乡下过年好?
   格格说各有各的好。
   牤子说你俩玩炮吧,我把猪头猪肉猪下水安置好。
   莺儿说,将才大凤二凤三凤过来,把猪头猪肉猪下水都安置好了。又说,大凤还把轴子挂好了,摆了猪头供,说是敬祖宗。
   牤子说大凤姐倒是挺细心的,怕我忘了。
   格格说我咋看大凤二凤三凤一个一个都跟你的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似的?
   牤子一瞪眼珠子,说别乱说,都是我的好姐妹。进屋一看,八仙桌上真是摆好了猪头供,猪头旁边儿还摆好了两个猪蹄子。再看看挂的轴子,上面写着始祖的名字,写着一代一代祖先的名字。连父母的名字也有。牤子 一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老朱家的后代一代不能比一代差呀。
   坐在炕上的夫人问了一声,牤子像是没听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没事儿。又说,这猪头猪蹄子供一会儿就行了,生的不好吃,祖先也咽不下去,干脆今儿个就煮了它算了。呵呵,听说猪蹄儿是下奶的。
   夫人一笑,说奶水够了,吃不吃猪蹄儿也不要紧。
   正说着,二滑溜家带着一个奶妈来了。说老爷派来的,怕夫人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夫人一想老爷派来了奶妈,也不好回绝了。就看了看这奶妈。
   这奶妈二十七八,白白净净的,长的也不错,奶水也挺足的。问了问,才知道孩子伤了,总想孩子。一听说杨家大院要找奶妈,就自个儿跑来了。管吃管住,一月一两银子,这差事不孬,好几个媳妇都争着干哩。二滑溜家一一相了一遍,才相中了这个奶妈。问奶妈叫啥,说叫大巧。看样子挺稳重的。
   夫人说先试试吧。
   大巧养过俩孩子,都成了。这第三个孩子没养成,不想瞎了奶水,想挣俩钱儿也是常情。只见大巧抱起男孩儿,解怀就喂。奶头大,奶水足,这男孩儿吃的挺欢,一会儿就吃饱了。吃饱了还瞪着眼儿朝奶妈笑,一点儿也不认生。大巧逗逗孩子,又把其孩子,让孩子尿泡,还吹着哨儿,拨拉着小鸡鸡儿。说尿啊,尿啊。一眨眼儿,小孩就尿了。众人都笑,说这个奶妈还真不错。
   大巧受到认可,瓜子儿脸上有了憨憨的笑。又抱起另一个孩子喂奶。喂饱了,停一会儿,再把其撒尿。这一会不是吹哨了,是唱歌谣。那歌谣也挺好听的。
      月老娘,明晃晃,
     开开门儿洗衣裳。
     洗的白,浆的白,
    换个烧饼回家来。
     两个孩子吃饱喝足撒完尿,一会儿就睡着了。挺省事儿的。夫人觉得轻巧多了。雇一个奶妈还真不错。这个奶妈还挺招人喜欢,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厚道女人。
   夫人一满意,就说留下吧。又嘱咐二滑溜家,给大巧先付两个月工钱,再准备点儿年货,等他家男人来了,叫他捎回家去,也好过个年下。
   二滑溜家说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大巧倒也不憨,先拜了拜,又给夫人磕了头。
   夫人说起来吧。叫莺儿开了赏钱。一两银子,一串铜钱。光这就够大巧家过个好年下了。大巧又要磕头,夫人说别磕了,以后在一块儿,熟了,就没恁些将就了。
   大巧说俺一个乡下人,不懂规矩,有啥事儿,还请夫人多指点。这话是二滑溜家半道上教的,算发算卖,夫人听了倒挺高兴。说没啥规矩,不明白的的就多问问莺儿。
   莺儿说这也没啥学问。老实听话勤快就行了。
   大巧收起来赏钱,高兴地不得了,又给孩子换了沙土裤子,又洗孩子的褯子,还把屋里屋外的地扫了扫。牤子说这些都有我干就行了。你也别太累了。
   最高兴的是莺儿。请来了奶妈,她就轻巧多了。照顾孩子都是奶妈的事儿,她只要照顾好夫人就行了。牤子见莺儿高兴,就说等你有了孩子也请大巧姐给你当奶妈。
   莺儿脸一红,撵着牤子直打,喜得格格哈哈的笑。说女人要孩子都是正常的事儿,有啥害羞的?
   夫人也笑,说格格说得对,女人不要孩子才不正常哩。
   二滑溜家没有走,不用催她就烧起了猪头。烧猪头是她的一绝。水多少,盐多少,十三香放多少,火候掌握到啥分寸,全凭她的感觉,谁要学也学不来的。她也不教。一招鲜吃遍天。徒弟学会了还要师父干啥?就是两口子,也不兴谁教谁的。不是不相信男人,是怕他喝晕了让人骗走了单方。
   牤子过来看了一眼,说二嫂子烧吧,烧好了咱一块儿喝酒。说罢抬腿家走。
   二滑溜家说别走,过来,跟嫂子一块儿烧猪头。
   牤子说我还想多活几天。要是叫二叔知道了,还不那个宰了我,烧我的头?
   二滑溜家嘎嘎笑了,说他敢?我愿教谁就教谁,谁也管不着。正拉牤子坐下,莺儿过来了,说猪头快熟了吧?这丫头不能看见牤子跟二滑溜家在一块儿,看见就掺和进来。
   二滑溜家说快了,要不莺儿姑娘先尝一尝?
   牤子说二嫂子将尝过,还差一点儿火候。
   莺儿说你咋喊她二嫂子?
   牤子说喊啥不行?
   莺儿说你喊二滑溜喊啥?
   牤子说不喝酒喊二叔,喝酒就喊二哥。
   二滑溜家痴痴地笑了。说喊啥随他的便儿吧。
    莺儿瞪了牤子一眼,说夫人找你有事儿。
   牤子回到堂屋里,说夫人有事儿?
   夫人说没啥事儿。
   牤子知道又是莺儿捣的鬼。才要出去,就被进来的莺儿挡住了。说又干啥去?就跟审犯人的样。
   夫人和格格都笑了笑。
   牤子说我想到堤顶西边那片洼地里下套子去,逮个野兔子玩一玩。
   格格一听说下套子逮兔子就来了兴致,说走走走,我跟你去。
   莺儿说哪有饿着肚子去的?天又冷,满地是雪,哎呀呀,不想活了是咋的?
   牤子说,想活。
   莺儿说那吃了饭再去。我也跟着去。
   夫人说要不是坐月子,我也跟着去看看。
   牤子说不是坐月子恐怕也不行。杨家大院的贵妇人跟着小孩下套子逮兔子去了,这话传出去不好听,老爷和忠叔还不得对我动动家法?犯不着,犯不着。
   夫人说你们不说谁知道?
   莺儿说就是哩。
   牤子说也行。到时候再说吧。谁要是敢撒我的风,哼哼,四十大板是轻的。
   格格直笑,说我这回是来对了。
   正说笑着,二滑溜家说猪头烧好了。
   牤子大乐,说吃猪头,喝烧酒,欢欢喜喜过个年。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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