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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大

来源:作者:向卫华时间:2012-02-02热度:0

狗    大
                       向卫华

狗大是村里的村委会主任。
狗大并不是姓狗,而是姓向,而且和我还是一个家族的,还没有出五服,因为属狗,加上他在我们那个大家族里排行老大,因此大家就叫他狗大。狗大也不烦恼,随便村民怎么叫,小辈的叫他狗大爷或狗大伯(叔),同辈的叫他狗大哥,我们村里的风俗习惯,叫人时一般都省去后面那个什么爷啊、伯啊、叔啊、哥啊的,直呼其名,显得很亲切,少年叔子当弟兄嘛。这样,狗大就真的成“狗大”了。狗大就狗大吧,名字只不过是个符合而已;更何况,狗是乡下人的宠儿,狗者,看家护院、通人性也。
如今的村委会主任都是由十八岁以上的村民,通过海选选出来的,每三年为一届。好多村的村主任还没有干满一届,不是被村民罢免,就是被乡(镇)党委、政府晾在一边,等到下一次选举,自然就落选了。可是狗大不同,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背景,却稳坐钓鱼台,当了二十几年的村主任,靠得是什么呢?我给大家说几个有关他的故事,大家就知道了。这故事可不是我胡乱瞎编的,而是我回到村里,和我的那些同族弟兄一起喝酒时,或和村民们扯卵谈时,他们给我说的,我本来是不想写出来的,可又确得如果不写出来,那就太对不起我们的狗大了;我又怕写出来后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因为他毕竟是我的哥,俗话说家仇不可外扬。于是我给狗大打了个电话,征求狗大的意见,狗大在电话里满口答应,说你们当作家的就是要多写写我们农村基层干部。
                 


这些年,为了全面提高农村基层干部的综合素质,每年县里都要举办各种各样的村干部培训班。这种培训班,既有部门举办的,也有县委、县政府统一举办的;既进行理论培训,又进行实用技术培训。当然都是免费举办的,否则村干部是不会来的。村干部嘛,是拿锄头讨吃的,不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他们哪会那么听话,正如他们说的那样,我不听你的,难道你还能没收我的锄头把?我不当村干部了,日子还过得好些。你看,我们的村干部就这么朴实,说话也就这么直白。
有一次,县畜牧局举办科学养猪培训班,每个村分一个名额,由各乡镇的乡镇长亲自带队。培训通知是驻村干部小吴亲自交给狗大的。狗大除了村主任这个职务外,还有一个职务就是“兽医”,按狗大的说法,村主任是他的职业,兽医是他的事业,当官一阵子,为人一辈子,官是当不饱的,何况是芝麻大的村官,说不定哪一天,村民就不要你干了;村干部不当了,可还得在村里过日子啊。兽医这门手艺,是狗大家的祖传,狗大就是从父亲手里学来的,专门给猪啊、牛啊、羊啊什么的大牲畜看病。于是,狗大便与村里的女支书在手机里商量,女支书说:“这有什么商量的,年年培训都是你去,这次同样是你去。”见支书同意了,狗大就对正在办饭的婆娘说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县里参加培训。”这时,小吴忙打岔:“狗主任,通知上写的很清楚啊,每个村只能去一人,你怎么把婆娘也要带去?”狗大摆摆手说:“你不要小瞧我,你以为我认不得几个字?上级文件我还是看得懂的,我认真看了一下通知,有的事不好给你们这些连鸡巴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年青人讲。”狗大这么一说,小吴也就不好做声了,只管端起缸子喝茶。
第二天,狗大便带着婆娘一起去县里参加培训。车上遇到很多熟人,都是一个镇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不见明日见,大家彼此之间知根知底。于是有人就问:“狗主任,又去县里开什么会啊?唉哟,怎么把狗嫂也带着?”狗大也不回答,只是点点头,微微一笑。那人又说:“我可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在宾馆里也搞狗连裆啊!”“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屁股一抬,我就晓得你要屙屎了。无大无小的,话到你嘴里,没有几句好听的。”狗大骂道。“狗主任,你怎么骂人呢?他可是为你好啊。”有人接岔道。大家你一句,他一句,日弄着狗大。狗大是个老少和三班的人,就连村里那些穿开裆裤、拖着鼻涕的小孩都可以日弄他,可他从不发气,任你日弄。
一车人就这么开着玩笑来到了县城。在宾馆开房的时候,狗大双手按在柜台上,对服务员说:“把我和这位女同志开在一个房间。”服务员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模样长的好看,穿着也很性感,半边雪白的奶子甩在外面,还有一条深深的乳沟。听狗大这么一说,服务员便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下开会人员花名册,然后抬起头问:“请问,这位女同志叫什么名字?”狗大说:“花名册上没有她的名字,她是我婆娘。”“那怎么行!开会怎么把婆娘也带来了呢?通知上没有讲开会的人要带婆娘的。”服务员轻言细语地说。狗大见服务员不同意给他的婆娘开房,便和服务员争吵起来。狗大平时死喉咙就大,这时声音就更大了。就在狗大和服务员争执不下的时候,镇长和分管农村工作的女县长刚好从外面走进服务大厅,镇长见狗大和服务员在争吵,狗大的婆娘也站在那里,便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服务员见来了救星,抢先一步说:“这位同志也真是的!他要我把他和他的婆娘开一个房间,可会议通知上没有写啊。”镇长便骂狗大:“狗主任,叫你来县里参加培训,你怎么把婆娘也带来了?你这不是在县长面前丢我的丑么?我这脸往哪里放啊?”狗大不看镇长,而是走到女县长面前说:“镇长,你脸往哪里放,我不知道,我也管不了。可是会议通知上明明写得很清楚嘛。”说着从提包里取出会议通知,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会议须知上的“日用品自带”几个字念给女县长听:“县长,你看看,这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嘛,‘5、凡参训人员日用品一律自带’!不自带日用品,难道你们给大家安排日用品?”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几个村干部,听狗大这么一说,起哄道:“对,对,对!要县里给我们免费提供日用品!”女县长、镇长,都笑弯了腰;服务员脸上起了红晕,想笑,可又不敢笑,只好右手捂着嘴,最后还是笑出声来。过后,女县长只好打圆场,对服务员说:“把狗大和他婆娘开一个房间,经理若要责怪你,就说是我讲的。”狗大拉着女县长的手说:“还是县长关心我们村干部,哪像那些乡镇长,只晓得日啰我们。”
培训班第一堂课是理论课,由女县长给村干部讲。女县长坐在台上,一边讲,一边不时抬起头看看台下的学员,看他们是不是在认真听。女县长不过四十岁,是从乡镇上来的,在乡镇与村干部和农民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讲的话没有理论深度,但有实践高度,讲得全是农民似的话,口语感很强,很切合实际,农民爱听,如骂男人:“看时要瘦的,用时要肥的;白天要瘦的,晚上要肥的”,又如骂有些女的是“白天有牌打,晚上有卵耍”。讲话、作报告,是领导干部品德、修养、素质、学识、为人、作风的综合反映。俗话说:看菜吃饭,量体裁衣,今天是给村干部讲课,因此女县长讲的很实际,正是因为如此,这堂课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耳朵都听得竖了起来;村干部并不像机关干部那样,遇到开会不是打手机,就是讲小话,对领导讲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此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女县长的声音。这时,女县长讲到“GDP”这个词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她想考考村干部,看我们村干部平时是不是看报学习。女县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的狗大,狗大当了二十多年村主任,经常到县里给村里办事,和当官的混得很熟。此时狗大双手搁在桌子上,挺起腰杆子,竖起耳朵在听。女县长便说:“狗主任,你说说,‘GDP’是什么?你们村里‘GDP’有多大?”狗大站了起来,前前后后看了几圈,半天没有开口。女县长便鼓励道:“说一说嘛,说错了也不紧。”狗大听女县长这么一说,便来了精神:“那我就说说我的理解。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兽医,经常给大牲畜看病,猪的屄、牛的屄、羊的屄,到是经常看过,也摸过,就是没有看过鸡的屄,更不没有摸过鸡的屄,哪晓得什么鸡的屄?不过我想,我们村里的鸡的屄肯定没有牛的屄大,牛的屄有一尺多长。”顿时,教室里哄堂大笑。女县长也跟着笑起来。等大家笑过后,狗大说:“不晓得就是不晓得,不能装晓得嘛,那不是日……日……”这时,狗大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进水了,平时说话很流利的他,这此时变成结巴了,嘴里连说了几个“日”,还没有把“日”后面的话说出来,狗大便端起茶杯,一口起把杯里的茶水喝干了,坐了下来。有几个村干部接着狗大的话说:“日弄女县长!”只不过,那“弄”字说的很快很轻,几乎听不到,而“日”的尾音拖的很长很重。这时狗大清醒了,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对!日弄女县长。县长,他们晓得,那就让他们说说,什么是‘鸡的屄’?”大家又是哄堂大笑,往台上一看,台上早已空落落的了,女县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下午的课是由县畜牧局的一名副局长给大家上“科学养猪”一课。这是一堂业务课,也是一堂实用技术课,由于大家都是村干部,养猪对他们来说就好比家常便饭,但如何科学养猪,还是个新名词。副局长是个女的,很年青,大概不到三十岁,人也长的好看,细皮嫩肉的,上课也很放的开。女局长讲到“如何对猪进行人工受精”这一节时,也和女县长一样,爱提问。这几年,狗大那个村生猪养殖业发展很快,有几个养殖大户,一年都要出栏上千头猪。女局长曾经多次去过狗大那村进行技术指导,每次去,都是在狗大家里就餐,因此和狗大也很熟。于是,女局长指着狗大说:“狗主任,你想不想搞母猪人工受精啊?”狗大站起来,回答的很干脆:“给母猪授精我真得想搞,就是搞的时候怕猪咬!”话音未落,台下哄然。可是女局长却一时没有听明白狗大的意识,心想,对母猪进行人工受精,是一种时下大力推广的科学方法,目的在于提高猪的繁殖率,怎么会怕猪咬呢?脸也就一点不红,便问道:“猪怎么会咬你呢?”狗大说:“怎么不怕呢?给母猪进行人工授精,那不就是人日猪吗?你想想,你要日猪,猪能答应吗?它不咬你,难道你咬它?”原来,狗大把给猪进行人工受精理解为“人和猪交配”,女局长这么一想,大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接着,台下也笑成一片,有几个女村干部还笑到了座位底下,双手捧腹,在地上打起滚来。

                 二

如今什么工作都要下村抽查,好像不下村抽查,这工作就没有完成,就无法向上级交代,特别是计划生育工作,下村抽查最多。虽然现在的计划生育工作比以前要好做得多,但问题仍然很多,如无计划生育,老百姓说,生个孩子都要经过政府“批”,真是脱裤子打屁,多此一举。干部不能和老百姓一般见识,正因为如此,计划生育工作才是天下第一难事,才被列入书记、乡镇长的帽子工程,谁都不敢忽视检查,有的书记说,计划生育工作是被抽死的,查死的,好多村主任就是为这事成了乡镇党委、政府的一道晾拌菜。
狗大那个村是镇里的第一大村,距镇政府所在地又不远,全村有400多户,2000多人,次次都代表现里被省里、州里抽查。可每次抽查,都没有抽查出什么大问题,虽也有一些小问题,但次次都被狗大化险为夷,为镇党委、政府分担了责任,因此狗大为书记、镇长所看重,多次在大会上表扬狗大,要其他村干部都向狗大学习,狗大也因此年年被镇党委评为“十佳村干部”,还受过州委、州政府的表彰。
有一次,省里来村里抽查,带队的是省厅的一位女厅长。女厅长五十多岁,人看上去很随和,但工作很认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得知省里来抽查,狗大便和其他村干部一起,上门上户给那些违反政策生育的人打招呼,比如没有经过上级批准而无计划生育证的,要他们到山里去躲一躲。狗大刚做完这工作,省里抽查组就进村了,在村口又刚好碰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左手抱的不过二岁,右手抱的才满月,一看就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那个妇女抱着两个孩子匆匆忙忙地走着,看见抽查组的车子一下子慌了手脚,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了。正在和抽查组人一路谈笑风生的镇长当时就傻了眼,心想,这下坏菜了,便暗自骂道:“这个狗日的狗大,今天怎么捅了个这么大的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车子停了下来,女厅长走下车,问那妇女:“这两个孩子经过批了嘛?”妇女不知道怎么回答。刚好狗大赶到了,镇长给女厅长介绍:“这是村里的狗主任。”女厅长就问狗大:“这两个孩子经过批了嘛?”狗大回答道:“第一个经过屄了,第二个没有经过屄。”女组长以为查出问题了,心想,这下好了,以前多次来村里抽查,都被蒙混过关了,这次看你镇长还有什么新花招,便故意问:“什么,第二个没有经过批?那就是……”女组长的“是”的尾音还没有拖出来,狗大赶紧走到女厅长面前说:“是这么回事,第一个是自然产的,当然就经过屄了;第二个是破腹产的,也就没有经过屄了。”大家听了,立即大笑起来。就在这笑声中,那个妇女早带着两个孩子没了踪影。这时,镇长才松了口大气,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里暗暗佩服狗大的机灵和幽默。
狗大陪女厅长、镇长等人往村部走去,其他人就分散到农户家抽查。女厅长看见农户家的壁板、岩墙上刷有很多计划生育宣传标语:“计划生育家家有责,落实国策户户光荣”、“开展计生优质服务,关注群众生殖健康”、“少生优生快致富,争当文明光荣户”……镇长介绍说:“这个村是计划生育先进村。”镇长这么一说,女厅长就来了兴趣,便问狗大:“狗主任,你们村里开展生育文化学习吗?”狗大问:“首长,这生育文化还要学么?”女厅长说:“怎么不要学呢?这可是一门大学问啊。”“哈哈——!”狗大大声笑了几声:“首长,你真的会开玩笑,这人人都会的事还要学么?不瞒你说,我们农村有句俗话,人忙卵闲,人闲卵忙。我们农村人一年到头也就忙那么两个月,其余是比较闲的。闲的时候,我们村里男人、女人都不打麻将,天一黑就上床干那事。”女厅长问:“那你一夜干几次?”狗大说:“人家一夜干几次,我不知道,也管不了,我们当村干部的连这事都管,人家就会骂我太没有罗头了。报告首长,不过我和婆娘一夜只干一次,那事干多了伤身。我们镇长经常教导我们说,酒是穿常毒药,色是刮骨钢刀。”镇长说:“你怎么把我也扯进去了。”狗大说:“镇长,你就不要在首长面前装正经了,首长也是人嘛。你不是常说什么白天无卵事,晚上卵无事;要死卵朝天,不死当神仙。”女厅长听得哈哈大笑。
村部在寨子的正中央,是一栋两层楼的砖房子,前面是一个大操场,三年一届的村委会换届选举大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二十多年前,卵子子只有黄豆子大的狗大就是在这里开始他的村主任生涯的。在村部大门口,四十多个老太婆手里拿着红布条,分两列站着。当见到狗大领着抽查组的人向村部走来,便舞起手中的红布条,扭起秧歌舞,口里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抽查组来我村里抽查计划生育工作!”镇长很诧异,纳闷地问狗大:“狗主任,你这是玩什么花样?这是抽查,不是检查。”狗大笑着说:“抽查和检查不是一样的嘛,反正都有一个‘查’字,在我们老百姓看来都是一样的。”镇长突然发现狗大的娘也在里面,手里舞的竟是红裤衩,就对狗大说:“你娘舞的怎么是红裤衩?”狗大笑着说:“村里没有准备那么多红布条,我娘就把我婆娘的红裤衩翻了出来,我叫她把红裤衩剪成红布条,我娘舍不得,说剪烂了可惜,舞成后还可以穿。”镇长哈哈一笑,心想,这事只有狗大想得出来。女厅长等人见村民这么热情,很高兴,于是对老太婆们挥手致意。老太婆们舞得、扭得、喊得更起劲了。
一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走进了村委计划生育办公室。办公室一边墙上挂满了村里获得的有关计划生育工作的各种荣誉,有精心裱好的奖状,证书、奖牌和锦旗;一边墙上贴满了计划生育知识图,有男性生殖器图、女性生殖器图等。女厅长见了很高兴,脸上挂满了笑容。镇长就说:“狗大这个村还是优生优育知识宣传样板村。”镇长这么一说,女厅长就来了兴趣,就问狗大:“那你说说,近亲为什么不能结婚?”狗大笑了半天,就是不答话,镇长以为狗大答不出来。镇长就说:“狗大,怎么了?平时你不是晓得很多吗,地上的全知,天上的知道一半,什么日用品自带,鸡的屄,人工授精啊,你不是全知道嘛。”镇长还用脚踢了一下狗大,明里是责怪狗大,暗里却是提示狗大。狗大说:“镇长,你怎么也嘘起我的毛来了。”镇长说:“那你就回答一下厅长的提问吗,又不是什么深奥的问题,不就是近亲为什么不能结婚嘛。”“那我可就说了。”狗大最后憨厚地回答说:“呵呵呵,呵呵呵,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太熟了,不好下手啊。”女厅长听完后,捧腹大笑:“镇长啊,真想不到你的手下还有这么幽默的村干部。不简单,不简单啊!以前,我以为村干部都是一些不学无术的,看来我错怪了他们。”狗大不知道女厅长是夸他还是骂他,也跟着笑。只要领导高兴,什么都好说,这就是狗大的逻辑。

                      三

如今,村干部最怕的就是调解纠纷,俗话说:有田有地不怕你,有吃有穿不理你;出了纠纷要找你,解决不好要骂你。好多村干部见到纠纷脑壳就涨得有箩筐大,要不讲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要不就推到乡(镇)政府,乡(镇)政府怕闹出大事,就派乡(镇)干部到村里去调解,乡(镇)干部到村里后,有的村干部怕惹火烧身,就推脱有事走了,不参加调解。可狗大不同,村里发生的纠纷,他都要去调解,而且件件都能调解成功。说来也怪,村里人都服狗大的调解,村里也就没有一件纠纷闹到镇政府的。狗大说,村里发生纠纷,当村干部的不调解,一则怕闹出大事,到时候就收不拢场;二则反映到镇里,镇里派干部下到村里调解,你还得参加,镇干部吃你的,喝你的,得罪人的话最后还得你说出来,这真是损了夫人又赔兵。
狗大调解纠纷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六亲不认,越是他的亲属和平时关系好的人,他越不关照你,就是你是对的,他都要骂你。他认为,凡是闹纠纷的人,都是不对的,也是要不得的,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因此他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同时他还有一个绝招,那就是在调解纠纷的时候,他把村里所有大大小小的干部都带到调解现场,然后双方各安排一餐饭,必须杀鸡或宰鸭,比如说,如果张家杀鸡,那么李家就要宰鸭。这样,村里好多纠纷都是双方当事人自行和解,硬是和解不好,才请狗大调解。
狗大在村里主政二十多年,村里很少发生纠纷,就更不要说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2000多村民和睦相处,相安无事。当然,也不能说村里就没有纠纷发生。
有一天,狗大从镇政府开完“人民调解委员会主任培训会”回来,由于开会时,狗大受到了表扬,在馆子里吃饭的时候,一桌人故意整他,加上镇长助兴,“酒杯一端,就不怕卵”,所谓“怕卵”就是“卵怕”,于是就比别人多喝了半斤马尿,此时尿意缭绕,很是兴奋。走在山路上,满山翠绿的树木和庄稼,山风轻轻吹拂着,枝叶吧嗒吧嗒地响,脆生生的,好听极了。狗大心里痒痒的,便哼起了自编的小调:“解决纠纷没有巧,就是要当和事佬;都是一个村里人,今天扯皮明天好。”就在狗大高兴时,路边的草丛里,有两只麻雀正在做爱,公麻雀骑在母麻雀的背上,屁股一怂一怂的,嘴里连连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床声。狗大捡起一块泥巴,打了过去,两只麻雀受了惊吓,飞走了。两只小精灵成了狗大的催情剂,想起刚才造爱的麻雀,狗大便又唱起了山歌:“昨晚等妹等得呆,烧了五捆好干柴;搬个岩头来压火,岩头成灰你没来。”
狗大一路尿意,走村口,路过疤癞家,就听到疤癞和儿子在吵架,好像还有搭板凳、摔碗筷的声音。狗大走进疤癞的院子,看见院子满是碗的碎片和筷子,两把椅子也散架了。疤癞的婆娘和儿媳妇披头散发,站在院子里嘤嘤的哭,两个人都半敞着怀,露出奶子,一个丰满白嫩,像两个大冬瓜吊在胸前;一个干枯褐色,像两张发黄的纸贴在胸前。疤癞的婆娘和媳妇看见狗大进了院子,赶紧掩好怀,双双低着头,走进了各自的房里。疤癞和儿子看见狗大,吵的声音更大了……
“狗主任,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哪晓得你不请自到。你评评理,天下有这样的儿子吗?”疤癞对狗大说道。“狗主任,你不要听我爹乱说。你讲讲,天下有这样当爹的吗?”狗大见疤癞俩爷争的不可开交,就吼道:“你们吵什么?吵!”指着疤癞的儿子说:“你讲一讲,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疤癞的儿子说:“今天中午,我从山里收工回来,见我爹正趴在我婆娘怀里吃奶。狗主任,你说说,有这样当爹的吗?”狗大一听,“哈哈”笑了几声,问疤癞:“疤癞,真有这事?”狗大知道疤癞的德性,俗话说,小时爱咪,大时爱屄,疤赖从小就爱这一口,吃他娘的奶一直吃到小学毕业,有一他娘忙着出工,忘记给他奶吃了,他就哭哭闹闹的就是不肯上学,没有办法,他娘只好当着众人解开衣扣,掏出奶子给他喂奶。疤癞也不赖账,问他儿子:“你吃我婆娘几年奶?”疤赖儿子回答的很干脆:“三年啊!”疤癞等儿子回答完后,说:“那你还有什么意见?你吃我婆娘三年奶,我都没有意见;我只吃你婆娘一次奶,你就有意见了?真是的!”疤癞儿子急了:“可她是我的娘啊!”“她是你的娘,不错,可她是我的婆娘啊!我婆娘的奶你可以吃,你婆娘的奶我就不能吃了?都是婆娘,有奶就是娘!你能吃我婆娘的奶,我就能吃你婆娘的奶。”疤癞不慌不忙地说。狗大一听,心想,这下有办法了,于是就故意朝由边的屋里问道:“他嫂子,你儿子是不是吃了你三年奶?”疤癞婆娘回答:“狗主任,疤癞说的没错,我儿子确实吃了我三年奶。”狗又朝左边的屋里问道:“他媳妇,你公公是不是只吃过你一次奶?”屋里传来疤癞媳妇的声音:“狗主任,我公公说的没错,他只吃过我一次奶。”狗大问完后,就对疤癞说:“好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疤赖,你也可以吃你儿子婆娘三年奶。”
这时,疤癞七岁的孙子放夜学回来,走到他爹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说:“爹爹,你不要和爷爷吵了,我吃你婆娘三年奶,你以后也可以我婆娘一次奶。老师说,这叫什么什么……”小家伙抓耳挠腮,想了老半天,然后才很认真地说:“对,是什么感恩。”狗大、疤癞、疤癞儿子全笑了。疤癞孙子见大人全笑了,就问:“狗主任,我说的不对么?”这时,疤癞婆娘、儿媳妇从各自的屋里冲出来,拉起自己的男人往各自的屋里走,两人一边拉,一边同时骂自己的男人:“不就是吃口奶嘛,有什么好吵的,你尽丢家里的丑,快跟我进屋去!”狗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见四个人进了屋,狗大摸着疤癞孙子的摸说:“狗日的,不简单啊!这么小的年纪就晓得和稀泥了,长大以后一定能接老子的班。”疤癞孙子刨掉狗大的手,仰起小脸生气地说:“我不是狗日的,我是我爹日的!你才是狗日的!”童言无忌,狗大一点都不生气,倒觉得小孩子就是好玩,便逗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狗日的?”疤癞孙子说:“你叫狗大,不是狗日的,怎么会叫狗大呢?”说完,就跑进了屋里;接着,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娘,我要吃奶——”的声音。
院子里只剩下狗大一个人。狗大搓搓手,离开了疤癞的院子,走到朝门口,朝门的土墙上爬满了丝瓜藤,还有牵牛花,丝瓜是疤赖婆娘种的,牵牛花是疤癞儿媳妇种的。这时,狗大好像忘记了什么,转过身,准备重新走进院子,可是脚却没有移动。狗大就朝屋里大声喊道:“疤癞,吃完晚饭后,我和村组干部还要来你家里调解吗?”这时,右边的窗口伸出疤癞和疤癞婆娘的头,左边的窗口伸出疤癞儿子和媳妇的头,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对站在朝门的狗大说道:“狗主任,你快回去吧,也好吃你儿媳妇的奶!”“哈哈哈!”接着是一阵哄笑声。跟着,狗大也是几声“哈哈哈”的大笑声……笑声惊动了树上正在做爱的两只鸟儿,惊慌失措地飞走了。
这时,狗大家的院子里传来狗大婆娘的声音:“狗大,你又死到哪里去了?快回来吃饭!”疤癞、疤赖婆娘、疤赖儿子、儿媳妇又一次同时从各自的窗户伸出头来,大声说:“狗主任,你婆娘喊你回家吃奶去,你还不快去啊!你婆娘的奶就要被你爹吃了。”“都是一些狗日的!”狗大骂了一句,便提起脚,大步流星地朝自家院子走去。

                    四

近年来,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步伐的加快,开阔村干部的视野,提高村干部的见识,就显得尤其重要了。因此,县里在举办各种村干部培训班的同时,还组织村干部到外面参观、学习、取经,看人家是怎么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
有一次,县委组织部和县农办一起,组织部分村干部外出学习,狗大和村支书也在其中,带队的组长是县政府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女县长;副组长是畜牧局的一位副局长,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女局长。
县政府包了几辆大巴车,四十多个人全坐在一辆车里。狗大刚好和女县长坐在一排。“男人不讲屄,太阳不偏西”、“女人不讲卵,一天难到晚”,于是,为了减少旅途疲劳,活跃车上气氛,有人建议每人讲一个笑话,这个建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女县长便客串当起了主持人。女县长是个很随便、很幽默的人,看上去根本不像个领导干部,见大家很活跃,就说:“那好,每人讲一个笑话,必须逗笑大家,否则不算数,得重新来。”大家要女县长开头炮,以便抛砖引玉。在大家的怂恿下,女县长讲了起来:“我当妇联主任的时候,我和统计局长、档案局长(两个都是女性)一起扯卵谈。统计局长说,我们单位穷得连个小车都买不起;档案局长说,我们单位那才是穷啊,穷得连个档案壳都买不起。我说,你们别在我面前哭穷,其实我们单位最穷的,穷得连个卵都没有。”大家听后,都放声笑了起来,都夸县长讲得好。然后大家依此讲下去,每讲一个,大家都笑得前赴后仰。女局长也讲了一个笑话:“一个七旬老头与一个年轻小姐做爱,因兴奋过度脱精而亡。老头的家人不服,将小姐告上法庭。法官请法医验尸查明死因。法医验尸后,下了一个结论。”这时女局长问大家:“你们猜一猜,法官下了个什么结论?”狗大赶紧答道:“舒服死的!”大家又是一阵大笑。轮到狗大讲了,狗大“嗡嗡”的咳嗽了几声,讲道:“文革的时候,某村(那时叫大队)有个哈卵,没有人把他当回事。偏偏他的婆娘长得乖。毛主席逝世的那年,每个大队都设了灵堂,晚上都安排社员守灵。大队支部书记每天晚上都叫哈卵守灵,哈卵觉得脸撒谎能够很光彩。有天晚上,别人同哈卵说,你夜夜守灵,回去看你婆娘在干什么。他回去一看,支部时间正在日他婆娘。他指着支部书记大声喊道:狗日的,毛主席都死了,你还有心事搞娱乐活动!中央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大家早笑得前赴后仰。这时女支书说:“县长,我抗议,狗主任的那个笑话不文明,涉嫌对我们女性的性骚扰。”有人就问:“怎么有性骚扰呢?”女支书说:“狗大当着县长大人的面,竟敢用‘日’字?真是狗胆包天!”大伙一听,更是放肆地浪笑,女县长笑得竟倒在了狗大的身上……
四十多人来到事先安排好的某县组织部门,当地组织部门便于第二天组织大家到一个叫高潮村的地方参观。当地组织部门考虑得很周到,为了让来的司机不劳累,重新包了一辆大巴车。开车的是个女司机,四十来岁,长的很魁梧,一身的肉尕尕,穿着一袭职业裙装,雪白的大腿和胳膊甩在外面,分外刺人,很吸引人的眼球。秀色可餐,狗大坐在副驾驶台上,不时往女司机瞟几眼。一路上,女司机炫耀自己是城里人,便问狗大:“你知道大诗人李白的婆娘姓什么?”狗大想都不没想,顺口就答道:“姓赵。”“那他女儿叫什么名字?”女司机又问道。狗大说:“叫紫烟。”女司机惊讶地说:“唉呀,你是怎么知道的?李白又不是你们村里的,怎么那么熟悉啊!”狗大说:“你没读过李白的那首‘日照香炉生紫烟’的诗啊,李白不是说了,他‘日’了赵香炉,生了个女儿,取名叫紫烟。”女司机十分佩服狗大的学识:“真是看不出来啊,你有两下子。”这样,女司机和狗大一路调胃口。途中,狗大不时瞟女司机几眼,问道:“高潮到了没有?”女司机眼看前方,头也不偏,答道:“还没有呢。”一会儿狗大又问道:“搞了这么久,怎么高潮还没有到啊?到底要搞好久才到高潮啊?”女司机不耐烦地吼道:“你这个老同志,你急什么呀,高潮到了我会喊的!”……。大约一个小时,女司机突然扯起嗓子说:“高潮到了!高潮到了!大家做好准备!”
从高潮村回来,由于离晚餐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当地组织部门便安排大家游公园。公园确实是个好公园,有玩头,什么花啊、树啊、假山啊、水池啊,都有;公园里游人很多,那些穿着吊带裙、半边奶子和大腿都甩在外边的女人,吸引着着大家的眼球。“狗日的,城里的女人就是好看。”狗大咽着口水骂了一句。腹饱伤人,也许是中午吃得太多,只游了一会儿,狗大就胀屎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面对满桌山珍海味,狗大敞开肚皮海吃猛喝,女县长劝他慢吃点,少吃点,狗大哪里听得进去,他说:“我们当农民的,一辈子就是上为嘴巴,下为鸡巴。”女县长差点把饭粒从嘴里喷到狗大的碗里。这下好了,屎急找茅室,狗大到处找,也没有找到公共厕所。狗大想,在乡下,哪里都可以屙屎,城里可不能随便大便大小便的,可是活人又怎么能被屎尿憋死呢?狗大实在憋不住了,再憋就要漏裤裆了。于是,狗大看了看,见花坛那边没有什么人,便来到花坛,就花坛边解决了。正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戴大盖帽的保安朝狗大走过来,狗大显得的异常紧张。保安见狗大脸色异常,就问狗大在干什么?狗大生怕闹出洋相,灵机一动,连忙用头上的太阳帽将屎盖上,对保安说:“我是养鸟的,刚抓到一只麻雀,压在太阳帽下,请你帮帮忙,我去拿鸟笼子。”保安信以为真,蹲下来按住太阳帽。狗大这才得以脱身,赶紧上了一辆出租车……保安大约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狗大来,便禁不住好奇,打开太阳帽一看,结果掩鼻落荒而逃。当然,纸包不住火,事后保安公司找上门来,询问此事。狗大只好给人家赔礼道歉,并因随地大小便,补交了五十元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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