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聚会喝大酒,同学聚会搞破鞋”
这话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对,对我们六零后的人来说,却不正确。
我们这次聚会,纯属偶然,事先没有那个同学组织要聚会,也不是谁想念过去的初中同学,完全是因为几名男同学在一起喝酒,谈起三十年前的初中生活,说起谁是几班的,和谁谁是同班同学,谁又是后来从上一年级降级降下来后才成为同学的。
话题是从荤段子开始的,他们几个嘻嘻哈哈地述说自己知道一些男女间发生的同学趣事:哪个男同学一上初一就相中了班级的漂亮女生,还偷偷地学着给她写了几封情书;哪个男同学有种病态好奇心,总想了解女生上厕所时的样子,还偷偷地把男女厕所之间的间隔墙砖缝挖开一个洞,偷偷地向里面看,结果不但没看到女生白胖胖的屁股,还有一次被女生实现准备好的水给呲了一脸泥浆;哪个男同学是闷坏的那种,表面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心里的想法却特别坏,有个同学说他曾经看见这个男生,总喜欢往女寝那边跑,有一次他看见这个男生钻进了女生晾晒衣服的“禁区”,还偷偷地闻每一件女生的衣服,最后好像偷了件女生的不是裤衩就是乳罩之类的什么跑了;还有一个男同学白天正人君子,一到晚上,半夜不是偷看女生上厕所,就是趴在女生寝室窗下偷听女生们说悄悄话……
这些黄段子,永远是说不完的话题。
一个同学哈哈笑会儿之后,把话题一转,首先谈哪个男生学习好,下课最先跑出课堂,放学后也没看见学习,但是一考试还是名列前茅;哪个男同学不仅学习成绩在班级的前面,还属于当时的才子,谁画画的最好,谁作文写得最棒,谁课外书看得最多,谁说话一套一套的表达力非常强。
谈到女同学,大家就更加兴奋,先说初一的时候,和哪个女同学一桌,刚开始还不敢正视女同学的脸,而还想看和自己一桌的女同学长的到底怎么样,总是躲躲闪闪地看同桌,以致有个同学说直到将近一学期,才算闭上眼睛能想起女同学的容貌;接着就议论谁的同桌长得好看,当时谁是一班的班花,谁是二班的班花,谁又是三班的班花,谁又长得特别出众、还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孩子心中所谓的气质,属于当时的校花。
最先聚在一起的这几个同学,现在都是地主,他们其中有一个冬天觉得没什么事作,每年所有的农产品一卖完,不是到处喝酒,就是耍钱,哪一年都输个十万二十万的,今年觉得怪没意思的,于是就学了特殊的工艺方法,开起了一个所谓的“原汁原味坑烤”饭店。
这不,刚一开业没到一个月,就已经有五家单位在这里立了户头,准备作为招待上级领导的专用饭店。
他们先把搞林下产品销售的一个同学找来,我们经常见面,因为我和他哥由于工作关系常接触,所以和他接触的也就比较多点,自然第二个来的就是还在八小时之外给在校学生补课作为创收的我,我一进饭店,他们就喊了起来:“谁是才子?这才是当今我们同学中最有才的、已经出了两三本书的才子!”
说说笑笑过后,一个同学一脸正色地说:“趁今天是星期天,大家都可能不忙,我们何不将能想到的同学叫到一起,大家来个简单的聚会呢!”
“对,我们大家快想,能想到的都打电话。”
“好”!
一个说他有谁谁的电话,可以联系上。另一个说他能联系上谁谁。第三个说经常和谁谁联系,让他马上打车来。这三个人分别打了电话,在等待即将到来的老同学过程中,不知又有谁想到项霞,眉飞色舞地说:“她可是我们三班学习最好的、长得又漂亮班花,谁能联系上她?”
“我自初中毕业后一直没看见过她”。
“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谁?你们说要找谁?”正在和别的同学聊天的我,耳朵里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扭过头来问。
“项霞,你还认识她吗?就是你们三班的学习委员。”
“她呀,前几天我去她们单位做年终检查时还看见过她呢!”
“哈哈!你们还有联系呀?!”
虽然都是快近五十的人了,听到这句话,我的脸还是热辣辣的,好像当年一样,做错什么事情似地。
“我告诉你们她的电话,你们给她打吧。”
“我们打什么?你有她的电话,你们关系一定好,还是你打的好。你们说对不对?”
“哈哈……”
“对,你们好,还是你打!”
这帮小子,都对着我坏坏地大笑。
我也一笑,说:“我打就我打,给你们省点电话费。”
电话一打通,我就告诉项霞,说我们同学在敛人,准备来个三十年聚会。她问我都有谁,我告诉她已经来了几个男生还在联系的几个女生的名字,她一听,说:“我马上把学生放了,一会儿就到。”
就这样,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几个把能想起来的同学都用电话遥控了一遍,除两名不在本地的外,其他同学全部到位。
项霞也在我们打电话的过程中进了饭店,她进来后,让她挨个说名字,基本都认不出来了,就认识我和另外一个同学,这帮小子又对着我和她开始起哄:
“别人都忘了,你俩却永远都认识呀!”
项霞脸一红,刚一低下头,这帮坏小子就又开始起哄:“脸红什么?心虚了吧?是不是经常有过秘密接触?”
我忙接过话茬说:“外面天气冷,可能是冻得吧。”
“哈哈……这个时候还护着她,看起来关系真的不一般。”
“你们这帮坏小子,就拿我开玩笑,哪天我非得把你们这些坏习惯写进小说,让你们的不良品德大白于天下!”
项霞在我们的说笑声中也缓和了窘态,捋了下掉在左脸上的头发,不甘示弱地说:“同学吗,我俩由于经常见面,彼此就不会忘记。哪像你们,都是腰缠万贯地主或商贾,我们哪敢接近你们呀!”
一会儿的功夫,就聚齐了二十人,其中男生十二人,女生八人。
做饭店老板的同学说:“我叫服务员准备上菜,我们还是边喝边聊三十年的各自经历。”
在入坐时,有个同学满脸怀像地拍着我的肩膀说:“把女生坐在男生中间,特别是让项霞坐在这个位置,让他俩挨着。”
几个女生也不怕事大,嘻嘻哈哈地把项霞推到我的身边。
经过他们这样一闹,把我和项霞闹了个半红脸,好像我们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地,也都不好意思起来。
看到项霞还是三十年前那样只知道害羞地低着头,不会寻找话题自我辩解,我把双手在空中一挥,学着有关领导在大会上讲话一样,拿腔拿调地大声说:“各位同学,请静一静,让我说说好吧?”
还真怪,我这一喊,大家真的静了下来,我尴尬地一笑,说:
“兄弟姐妹们,难得我们三十年一聚,我看就让大家随意坐吧,还是女同学一面,男同学一面,以便互相谈谈心里话。”
“正好,你俩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心里话。”
“对,你俩谈谈心里话,让我们大家也听听。”
“我们也听听!”
“哈哈……”
这几个坏小子,不错过一点机会,真会见缝插针,又开始编排起我和项霞来了。
项霞还是低着头不吭声。
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坐下。
虽然这样,他们还是采纳了我的意见,把自己认为能谈得来的拽到自己身边,或互相推让几下也都坐下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最后一道是原味烤草鱼,不知是老板同学有意安排的服务员,还是纯属偶然,鱼头和鱼尾正好对着我和项霞。
有一个女同学大喊起来:“缘分,这才是天大的缘分。你们看,鱼头鱼尾……”
真是这样,女人一结婚坏起来就没边,想的花花事也比男人多。
不知为什么,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不敢直视项霞的眼睛,这次正好她坐在我的对面,我还是像三十年前一样,似乎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好像和我有同感,也不直视我的眼睛,偶然由于说话俩人的眼光碰到了一起,也和当年一样,互相如触电一般,一碰即失。
这时,有个好事的同学,看见我俩的表情,又开始说事了:
“你俩还是像当年那样害羞呀!就不敢正视对方一会儿?看还能看出事儿吗?哎,我说各位,咱们让项霞和他对视五分钟,看能出什么事情。”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热闹的人不怕事大!
古话说得一点没错,同学聚到一起,不找点乐事那才叫乏味呢!没想到,每次大学同学、高中同学聚会,我都是取笑别人,这次乐事却以我为中心,他们开始编排起我了。
我俩在大家的驾拢下,万般无奈地开始直视对方,所谓的直视,也就是脸朝着对方,眼睛有一搭无一搭地一会儿扫一眼一会儿扫一眼地看着对方不是眼睛的其它部位。
反正脸是朝着对方,眼睛看不看谁也不知道。就这样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在大家的哄笑声中项霞脸红着脸坐下了。
我瞟了她一眼,也坐下了。
虽然坐下,我还是像当年那样,心怦怦地直跳。
唉!说什么呢,谁让我当年偷偷地喜欢人家呢!
这件事情,虽然我们没有挑明,却成了公开的秘密。
她家住的离学校比较远,大约要步行走七八里路,自从上初二,我就每天在后面远远地送她,前半年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因为她走在铁路线上,我则在铁路线下边的公路上走,而且还保持只能看见她身影的距离,转过年开学不长时间,她就有所察觉了。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她已察觉,上课时,只觉得她和以往有些不同,原本我们坐在一张桌,在写字的时候她总是占用很多面积,有一天她很不情愿地向桌子边靠近了很多,给人一种故意疏远的感觉。我没太在意,还是每天像以往一样跟在她后面走,在一个小草刚发芽的下午放学后,她站在每天必须经过的铁路桥上,用变了调的声音问我:“还向哪里走?你到底要干什么?”喊完后“呜呜”哭着跑下了桥,向她家的方向跑去。
她家离这座铁路桥不到一里地,看着她哭跑的身影,我的心里有一种做错一件难以悔改的错误一样,垂头丧气地向家里走去。边走心里边想:这下完了,以后她一定再也不会理我了。
真的一点不错,正如我预料的一样,从第二天开始,她再也不和我说话,也不看我一眼了。
没几天,我俩也不坐一张桌了。直到初中毕业时没再说过一句话。
在别人还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之前,大家都说我们是郎才女貌。没想到这份纯洁的友谊一直保持了下来,没公开有没公开的好处,现在都快五十的人了,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心里还是春情荡漾、波涛澎湃地翻滚。
我们的聚会在饭店的谈笑声中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接着就去了歌厅,在歌厅里,不管会唱歌的还是不会唱歌的,大家都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喊唱了一会儿,有个好事的女同学非让我和项霞一起唱一首《纤夫的爱》,我连连摆手说:“我哪会唱歌,写点文章还可以,一唱歌就会把山上的狼招下来。”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偷偷地看项霞,看她有什么感应。
出乎我的意料,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的了,虽然脸也红一会儿,但马上坦然地笑着对我说:“来吧,老同学,我们大家还没一起这么高兴过,都毕业三十多年了,今天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我们不管唱好唱赖就不要扫大家的兴了,反正都快五十的人了,今天就遂他们的愿,咱俩一起给他们唱一首。”
于是,我们就连喊带唱地把一首《纤夫的爱》给糟蹋完了。之后,我就没再唱,直到大家要分手时,最后我自告奋勇地唱起了“只有离别的时候,才知时光短暂,纵有万语千言,难诉心中留念……”把大家唱的都泪眼汪汪的,并相互约定,以后每一个月我们都要聚一次,以增进互相的友谊。
临分手的时候,我打开自己的车门,问项霞她家在哪住,准备把她送回家。几个女同学看我俩在说话,嘻嘻哈哈地笑着问:“你俩准备到哪个宾馆开房,费用我们付?”
“你们真坏。都多大岁数了,还开这种玩笑!”
“哎呀,这个年龄不是正好吗,如饥似渴的年龄,正好可以重温三十年的旧梦。”
“别瞎扯了你们!”
“不是瞎扯,战友聚会喝大酒,同学聚会搞……”
“别什么话都往出沁,还是矜持点的好!”项霞脸红红地向我招了下手,上了女同学的车。
2012年1月27日午时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