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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1994年的电扇

来源:作者:汤士超时间:2011-12-27热度:0


    转眼又是年尾了,换着往年正是最忙的时候。迎接县里一拨拨的检查考核;对付那些一群群要救济的群众;躲避那些一阵阵要账的债主。忙,忙的头都大了。但换句话讲,谁让咱是一镇之长呢?

    今年倒好,自从到县里这个单位做了个副手,工作清闲多了,喝喝茶、上上网、侃侃大山,哪怕就是年关,只要把自己分管的口弄好了,其他的都交给“头”了,谁让他是“老板”呢?

    百无聊赖中,从网上搜到一个“佛顶山杯”小小说大赛征文,要求与电扇有关。想起咱也是中文科班出身,就来凑凑热闹,顺便也露它一小手。

    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暖风吹着,我竭力去回忆,电扇、电扇……哦,去年,收割之际,县里让各乡镇主要领导带队查看当地稻子的减产情况。第一天,我带队到了离镇最近的贾庙村,十点多钟天那个热呀。贾支书对我说:“田镇长,你就在老王头家凉快凉快,我带着杨秘书他们去。”老王头是离地头最近的一家。司机小李比我快一步跨进屋里,随手把墙上的吊扇开关打开。谁知电扇就像患了老年痴呆。看着我满脸汗水,小李忙拿起芭蕉扇在旁边给我扇,老王头站在一旁,手无举措地看着。等老贾他们汗流浃背地回来,小李拿电扇事对他开涮,老贾满脸堆笑留吃午饭,我迟疑了一会没有出声,小李则果断地发动车子,无声拒绝了他。这一幕如电影中的一个片段,慢慢放过去了……

    再往前,2004年,我刚提副镇长,六月和老镇长一起去招商。说是招商,其实,心里也没谱。咱这个穷地方,也许能让人看中的就是低地价、低劳动力、和地方貌似低三下四的态度。但老镇长“陈竹在胸”。出发前,他联系了两个在沿海的老乡。一路上,他谈他们的企业、实力、拳拳爱乡情,让我听了热血沸腾。车到地方,停在了一个四星级酒店,然后联系他们,不大功夫,他们便赶来给我们接风洗尘,之后几天,我们又来回互请。每到晚上我躺在酒店凉丝丝的标准间中,立刻想到我单身宿舍里那台摇头落地扇,不禁感慨万千。无功而返的路上,我不语,老镇长一路却谈笑风生,他拍着我的肩说:“小老弟,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啊!”回来后,老镇长教我撰写了《赴沿海考察招商的工作情况汇报》,其中详细列出了几个“意向”项目,招商任务胜利交差。那一周,我们花了两万多元,抵上我两年的工资。

    接下来,九八……九七……九六……九五……九四,是九四年,我高中毕业。七月高考,比天气还火热的是我年轻的激情。我、瘦子、大海、小龙,我们几个来自乡下的孩子,一起在寝室里闲聊,动情而又忧伤。我们同窗三载,同室三年,同样的经历和命运让我们成为胜似兄弟的兄弟。我们考前都没有家长的陪同,甚至嘱咐。

    午后的太阳烤着拥挤的寝室,虽躺在地下的草席上,但毫无睡意。突然,哥哥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汗水,手里拎了个蛇皮袋子。我知道那四十里的山路他至少需要赶两个小时。他把袋子打开,拿出一个大纸盒,那是一个印着绿色的小小四方的风扇的包装盒,他慢慢地把电扇拿出来,放在床上插上电源,一打开满屋都是清凉的气息。哥把二十元钱交给我,说:“爹让我来看看你,不要紧张,考不上咱还有来年。”说完他匆匆走了,吹着凉爽的风,我竟忘了问他是否吃过午饭。我知道山路那头还有四十多个孩子在等着他。二十元钱恰好是他一个月的代课工资。我不知道田里正忙的爹是否会记得儿子的高考,但落榜的哥哥肯定记得,那是他一个未圆而又不舍的梦。

    大学期间,在瘦子和小龙的来信中,都提起过那台电扇,他们说那清凉的风慰藉了一帮孩子火热而又落寞的心灵。后来见面时,我说那电扇还在用,质量好着呢。

    而现在它在哪儿呢?我想不起来。是在我大学毕业时,还是在当上副镇长后,我开始漠视了它的存在,我记不起来了。看来,我确实需要认真回忆,仔细地去寻找。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