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诗歌征文】

母亲不识字却背得二十四节气
从立春到大雪她熟悉如回家的路
其实天还是要下雪的样子
可立春一过她的眼睛就突然亮起
种子和瓜秧、锄头和泥铧甚至的牛羊的粪
都整齐有序地跑进母亲的计划

父亲钟爱着那管祖父留下的枣木唢呐

他时常热烈而又沉默
唢呐曲儿沿着四季爬满瘦嵴的土地

婚礼喜悦  葬礼悲怆 
姑娘在哭笑中变成新娘
逝去的生命长眠在最安稳的故乡

而我的正值青春年华的姐妹
不知何时从母亲那里学会了女红
谈笑间多了娇嗔并做着丰腴的梦
恶作剧充斥着我的童年与少年
却偏爱静坐在门前的岩墙上
聆听子夜的鱼鼓斜看那冰冷的光

深溪以东  沅江以北  
是我背在包里藏在心里的故乡
如今 一半在水里  一半在山上
移民抹不走心头的那片青瓦飞檐
和雕花的桥栏与桥下捣衣的声响

夜深之时 旧时的鱼儿闯进我梦境
问我那些有趣的激流险滩去哪儿了
还有母亲站在五月桃树下用审视的目光看我
似乎还在说你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告诉鱼儿下游蓄水发电险滩已成平湖
快乐与不快乐我们都得拼着生活
我问母亲儿子是哪里不懂事了
她告诉我她离开时我还是个调皮的孩子
我真的要哭了

深溪以东 沅江以北
我血液里流淌的故乡
母亲倚靠柴门的张望如旧画发黄
随我蜗居城里的父亲头发花白如霜染
姐妹的孩子已经长大行走在他乡

深溪以东  沅江以北
我的灵魂里完完全全浸满的故乡
哪年哪月 当我老去
那些旧时的鱼能否驮我顺着乡音回家
故园的泥土是否还会接纳我
让我一丝不挂的灵魂
一半依山  一半入水

 注：沅江，湖南四大水系之一；深溪，笔者故乡的溪，有大深溪小深溪之分，均在老家以西。因老家下流拦江发电，老家被淹大半。常思之。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