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曹慧丽和明阿德是好几年前离的婚。明阿德离婚后，他们俩人的女儿明月也就跟了妈妈曹慧丽，明阿德只好把他和曹慧丽共有的一套住房让给了曹慧丽母女，自己裸身搬了出来，一个人离开西江市到沿海打工去了。
   曹慧丽为什么会闹到和明阿德离婚的地步，说白了就是曹慧丽太听她妈妈的话，她妈妈看到、听到别人在外面大把大把地挣钱，又是在外面买了房子、车子，曹慧丽妈妈的眼睛都绿了，回到家里后气就不打一处来，先是怨她的男人没出息，又骂两个儿子没有用，再就是怨曹慧丽姐妹没有眼光，嫁的老公不会赚钱，曹慧丽的两个哥哥是长相，还是做人都像绝了他们的爸爸，人老实、技术精、工作踏实，在地质队一辈子，没有一点儿脾气。她的女婿明阿德还曾经是一名汽 车驾驶员，可地质队到了不景气的时候，连驾驶员也成了下岗职工。这下曹妈妈仿佛在整个地质大院里都没有了地位和面子，在家里见到谁就骂谁，当然骂得最多的就是不会挣钱的女婿明阿德。
    曹慧丽像她妈妈，人的长像出众，眼界也就高，做人也鬼精鬼精的。可地质队里的工作就是那么几种，曹家兄弟小时候没有读多少书，家里面也没有这一层关系网，自然也就不是坐办公室当干部的那块料。曹妈妈唯一看好的就是大女儿曹慧丽。
   可曹慧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就不太好找对象了。一是曹妈妈在单位上厉害得出了名，本大队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畏惧曹家。二是曹慧丽也有些自恃她人长得漂亮、处处就显比别人要清高，和她一起在地质队土生土长的男孩子她都看不上眼。曹慧丽同班同学的孩子都快要上学了，她还在独身。大姑娘到了一定的年纪也就成为女“老大难”。
   明阿德是从部队退伍分配到地质队来的，明阿德的家在一个小县城，初中毕业就上山下乡当知青的明阿德，家境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阿德的父亲在县城只是一般的工人，他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他妈妈没有正式工作，只能靠打点零工过日子。明阿德去当兵时年纪就已是22岁，在部队又当了五年的汽车兵，退伍后分配到地质队工作时，他已是27岁的人了。
   有一个27岁的退伍兵分到队里来当汽车驾驶员，曹妈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曹慧丽在分队并不知道这事，也没见过明阿德。曹妈妈把这个信息告诉了曹慧丽后，曹慧丽才开始去注意明阿德，第一次见到明阿德时，心高气傲的她压根就没有看上，原因是他一个汽车驾驶员相貌平平，也不太注意衣着，胸前时刻戴着一个淡绿色的玉佩，略显得有些土气外，还少了几分风流。
    明阿德当时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有一位漂亮的大姑娘在注意他。曹妈妈从分队把曹慧丽招回家问她的意见时，曹慧丽不轻不重地说一句：“我还没看上”。
    曹妈妈这下可就急了，她说：“你真个傻姑娘，这个小明长相是不咋地，但他的家不在地质队，又是一个汽车司机，你和他结了婚，他不就一心一意和你在地质队安家吗？安了家他不就成了你支配的人？再说了，你和他一样大的年纪，今年都27岁了，眼看着一朵鲜花都要开过头了，你还不找对象嫁人怎么办啊？”
曹妈妈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正击中了曹慧丽的痛处，曹慧丽的同班女同学个个都结了婚，有了孩子后就调回大队工作，没有结婚的曹慧虽然在分队食堂担任管理员，但时不时地也要去为钻机送饭，一个大姑娘左边挑着一桶饭、右边挑一桶水在山上山下走，那个滋味真的不好受。这项工作曹慧丽一天也不想干了。
    那一个晚上曹慧丽都没有闭眼，其实她的妈妈也没有睡着。这几年地质队也时不时地分配来大学生，她的妈妈早把眼睛盯在有文凭的小伙子身上。盯来盯去把眼睛都盯酸了，可新分配来的大学生年龄多数都是20岁出一点头，比她家的曹慧丽小四五岁，哪个小伙子会找一个大四五岁的老姑娘做老婆？她的女儿如果再嫁不出去，真正要变成老姑娘了。
现在单位里正好分配来一个退伍兵，好在他又是开大汽车的驾驶员，曹妈妈早就通过汽车队的刘队长了解清楚了，明阿德是从县城出来去当兵的，当了五年兵还是一名党员，人还不错，开车技术也好。这一回曹妈妈的眼睛极不情愿地盯中了明阿德，因为她觉得女儿已经是没有退路了，一定要让女儿抓住这个人。
    刚开始，曹妈妈为了接近明阿德，她从汽车队刘队长那里知道明阿德出车的行踪，得知他要去女儿的分队，就时不时地要明阿德为她女儿捎带东西。地质队的汽车司机对这挡子事也没什么想法，你把东西拿来了就做个顺水人情捎带去就是。可带过两次之后，曹慧丽见到是明阿德开车来了，她就提前为他打好一份饭菜并送到他手上。曹妈妈在大队也时不时地去接近明阿德。明阿德刚到地质队工作才三个月，还没有想过谈情说爱的事，弄得明阿德一点准备都没有。
可曹妈妈的算盘早已打下去了，她就把阿德和她女儿的事在外面说得天花乱坠。
    纸包不住火。刚开始，明阿德还有点沾沾自喜，自己刚分到地质队工作才小半年，马上就有漂亮姑娘爱上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正正规规谈过恋爱的明阿德高兴得晚上睡觉都在床上做花梦，自己这回是遇上了狗屎运，我一个穷光蛋还真的采到了鲜花……
    可好心之人把曹家的事和明阿德一细说，明阿德才知道这件事真的不是那么简单，曹家妈妈在单位算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平时心比天高，怎么会看上他这个要相貌没相貌、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的汽车司机明阿德呢？
    明阿德思想上有了一些准备后，也就开始防着曹慧丽。一次他又去曹慧丽所在的分队，曹慧丽和前几次一样，早早地把饭菜打好送给明阿德吃。明阿德开了一上午的车，肚子也真饿了，他也没过多地注意漂亮女人曹慧丽的眼睛，接过饭就吃了起来。等吃完饭后，曹慧丽就试着向明阿德要他胸前戴的那块玉佛像，说你一个大男人家成天戴着一个佛像干什么，送给我算了。明阿德一听曹慧丽要他胸前的那块玉，他当时就有些火，“这块玉可是我的护身符，大有来头的，谁都碰不得，不给！”
   “不给就不给，你发什么脾气？我还不稀罕。”
    俩人发生了磨擦后，曹慧丽有好几天都没有去理明阿德，明阿德也就当作没有事一样，开着汽车回大队了。
曹妈妈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后，狠狠地骂了女儿一顿，他戴护身符是好事，汽车司机开着汽车到处走，戴着佛像可以保佑人。再说了女人就是水做的，水溶万物，你想要他的东西也要想办法、动脑子才行啊。 

                                             二、

    明阿德和曹慧丽结婚这是水到渠成的事了，结了婚以后曹妈妈想尽了办法把曹慧丽调到了大队工作。等到曹慧丽要生孩子的时候，地质队的日就如同王老五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他们的女儿明月要学走路的时候，曹慧丽和好多女同志一样先是划成了富余职工，再后来就成了下岗职工。
在地质队里多数女同志都下岗了，大家好像也没有多少差别。等到他们的女儿明月要上学的时候，地质队就要搬进大城市去，可搬进城市居住的住房要花钱买，一套房子要两万多块钱，听到这个数字后，还真正把曹慧丽吓了一跳。
    自从曹慧丽和明阿德结婚以后，明阿德就彻底的被她征服了。曹慧丽的妈妈教给了她一个管住老公的诀窍，男人的身上不能多放钱，放多了钱就会坏事。可明阿德是驾驶员，天天要开车到外面去，口袋里没有一点钱怎么行？曹慧丽就是曹慧丽，她每天等明阿德回到家后，不论有多晚，一定要把明阿德身上的口袋全部清一遍，看看每天出门前给他的钱和花销数目对不对，对不上就要反复问地清楚花到哪里去。
   刚开始明阿德还有脾气，说你每天都搜我的衣服口袋干什么？我又不是贼，还处处要受你管制？
   “我是为这个家好啊，男人口袋里有钱就不是好事。”
   “可我是汽车司机，我每天出车遇到了吃饭的时候，到外面吃个饭总是要的吧？或者说万一在外面遇到一点事情，口袋里没有钱这怎能行？”
   “我不是每天都在你口袋里放了钱吗？你每天回来后我要看看钱花在什么地方去了。”
   “花到哪里去就要向你交待清楚啊，你管得太宽了吧？”
  “我是你老婆，你当然要服我管……”
  “没门!” 
   那一次俩夫妻大吵了一次，曹慧丽拿出了地质队特有的“杀手锏”，夫妻一吵架她就带着女儿住到娘家去，有了娘家人在后面撑腰，曹慧丽不等到明阿德上门来求她，她就不回家。结果每次都是明阿德以失败而告终。
    地质队要从乡下搬进城市，这集资建房的钱是不能少的。曹慧丽为了女儿明月能早日在城里读书，他们还必须第一批搬进城市去。可钱怎么办？曹慧丽的心中也痛苦过，她比她的同学结婚更晚，曹慧丽从小就被妈妈宠爱惯了，留下了两大爱好，一是喜欢穿漂亮衣服；二是喜欢吃零食。她的老公明阿德又是汽车司机，买到各种零食又很有条件，有了女儿后，母女俩都成了吃零食的“小祖宗”。
    要交集资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曹慧丽手中的钱还差8000多块钱。到了晚上她和明阿德商量起来，曹慧丽说：“能不能向你妈妈、你弟弟妹妹们借一点？”
    明阿德说：“借一两千块可能能借到，但借多了可能难，我妈妈和我弟妹家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他们不可能有多少余钱。”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我回去一次是可以啊，可怎么进他们家的门啊？”这一点明阿德是有苦衷的，他身上的钱被老婆卡得死死的，多花一点钱或有时钱的数目对不上，曹慧丽就和他死吵死闹，非要他说清楚，说不清楚就吵架。他身上没有钱又怎好意思回家去呢？
    曹慧丽说什么也不肯给明阿德回家买东西的钱，明阿德也就不回去。为这件事俩夫妻又大吵了起来。但这一次曹慧丽妥协了，她先是为明阿德买好了三份礼物，然后带上女儿明月要阿德开车回了一次婆婆家。
    明妈妈看到漂亮的儿媳妇和孙女回来了，高兴得要命，真想把身子上的肉割下来给孙女吃。吃过饭后，曹慧丽就把要地质队搬进城市、要让女儿在城里读书的事和婆婆说了。婆婆听到她的孙女可以搬进城市、做大城市人了也很高兴。但说到要借钱的事后，明妈妈心里虽然不舒坦，还是尽心尽力，把她这几十年来一点积攒下来的钱和几块“袁大头”全部拿了出来。
    当着儿媳的面数了起来，结果总共只有760多块钱现金，明妈妈说：“这些就是我的全部私房钱了，这760块钱和四块‘袁大头’你们全拿去，你们的日子好过了就还我，不好过就算我送给孙女明月的。”
曹慧丽就想全收下来，明阿德一把抢了过来，他拿出了60元还给了妈妈，说我们就向你借这700块钱吧，现在我们要急用，你自己留下这60块钱，以来我一定会还给你。
   到两个弟弟家里每人只借到500元，而在妹妹家根本就没有借到钱。
   在回来的路上，曹慧丽气得要命，她说真的没有想到你们这么穷，三家人加起来才借到1700块钱，穷光蛋……
  “你来之前我就给你打了预防针，我们家就这个情况，我妈妈这四块‘袁大头’还是她做姑娘的时候她娘家陪嫁过来的，自己攒了30多年都不舍得用，现在全给了你，你还不满足？”
还有6000块钱的缺口，最后还是曹慧丽硬着头皮向妈妈开口才凑足数。这件事以后，曹妈妈就对明阿德更加看不起了，平时只要一看到明阿德心里就不舒服，免不了说几句难听的话。

                                             三、

   进了城市曹慧丽的社交能力慢慢地显示出来了，天天送女儿上学，也就和女儿同学的家长交上了朋友，这些人就介绍曹慧丽去参加一些OPP培训班、传销培训、保险员培训，曹慧丽人长得还算漂亮，到了城市后她也很想通过自己的能力改变一下命运。可是真正与城里人接触以后，她才知道她与城里人是有差别的。城里人各种各样的人脉广、关系多，很多人还能说会道和为人圆滑。她曹慧丽是地质队出来的，平时在野外分队见到的都是男子汉和乡土之人。她自认为长得漂亮，眼睛里就存许多傲气，也就很少和别人交往，嘴巴子自然就没有城里人甜，见到生人或不熟悉的人，曹慧丽和别人没有过多的话题，她的这种天性造成她到市场去闯不可能有太大收获。
    曹慧丽家里遇到的另一件事更加令她痛苦了。明阿德是开大汽车的，他开的大汽车老化失修后，大队不再购置新车，明阿德这就成了下岗职工。大队规定两个夫妻不能同时下岗，队里安排明阿德工程处去工作，可明阿德除了开汽车外没有其他技术，在工程处里打打杂混了几个月后，工程处以工程续接不上，叫明阿德回家休息等上班通知。明眼人一看就是要明阿德下岗，这一回他们夫妻都成了下岗职工。
    两夫妻成为下岗职工，除减少了经济收入不说，还是一件丢人丢到家的事。曹妈妈又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她更加气得要命，见到明阿德不是说风凉话，就说她女儿命苦，找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女婿，真是丢人现眼，……
   明阿德心里原本就不舒畅，回到家的这几天他就在盘算着准备到沿海去帮别人开车,心里想我手上有技术、年纪也不大，不至于饿死人。但天天要听老岳母向念经一样说风凉话，他就受不了，终于在一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多喝了几杯酒后就暴发了。
   “……当年是你们先来找我的，我又没有来勾引你的女儿，更没强迫你的女儿嫁给我，你后悔可以要她和我离婚啊……”
   曹慧丽听到明阿德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气不打一处来，“离婚是你先说，你想离我们就去离……”
   “离，和这个窝囊废、穷光蛋、没出息的离，早离早好……”
明阿德话还没说完，脑袋里的酒精就发作了，他把房门一关，任凭着曹妈妈在一边哭、一边骂，倒在床上睡得跟一个死人似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他早已把昨天晚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是说我们离婚吗，什么时候去办？”
   “离婚？离什么婚？”
   “昨天晚上是你说离婚的，你反悔啊？”
   “丽丽，离婚可是人生大事，你不要动不动就挂在嘴上。”
   “是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你还学会耍无赖了？”

                                               四、

    明阿德和曹慧丽离婚已不可避免。
    明阿德很喜欢女儿明月，也舍不得这个家。他和曹慧丽已结婚十一年，女儿还到十岁正读四年级，其实他对曹慧丽内心还是有感情的。结婚前，朋友曾劝告过明阿德，说她曹慧丽是地质队的一朵花，人长得漂亮，又娇贵，她家又在本队，你一个外地人娶了她就等于你成了她的奴隶……
    可明阿德不是这样想，他那年就是28岁的人了，从心眼里还是喜欢和感激这位自动送上门来的美女。曹慧丽是他的初恋，既然成了夫妻，又为他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他就想一辈子把她当成宠物养着、宠着、爱着……
    现在他们到了非离不可的地步,明阿德什么也没说。俩夫妻把证办完后，他只拿了个人用的两套换洗衣服就忽忽走了。明阿德知道他这么一走，这座城市、这个家、他的女儿、还有曹慧丽就永远不属于他了，虽然他还是地质队的一名职工，户籍还在这里，但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他立足的根基，他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明阿德几年前去开车去过深圳，心里想他对深圳特区应该还是熟悉的，可到了以后他才发现这座城市的变化太惊人了，和他想相的完全不一样。
    他已是望40岁的人，已没有后退的路，只能向前走。眼前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他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一想到女儿明月，他的心就有一种内疚，他已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他希望今后有一天他要补偿她，要让她考上大学，过上幸福的生活。一想到女儿明阿德就有了找工作的动力，他一定要生存下来。
    明阿德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开汽车的工作。在一个工厂里开大货车。厂里包吃包住，但工厂欺负他刚从内地来，以不熟悉道路为由，只给他每月800元的工资。这么低的工资明阿德还是接受下来了。他留了一个心眼，一有休息时间他就带上地图到外面去熟悉城市道路。
   两个月以后他就跳槽了。

   “明阿德，是你么？”
   “老、老连长！怎么是你啊？”
   “是我啊，我们师集体退伍了，全都安置在深圳特区啊。”
   “老连长，在这里遇见你了，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这是真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开车？”
    ……“说来话长了”…….
   “这是我的名片,你晚上到我家来,我们好好叙叙旧。”
    见到了老连长，明阿德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工作快两年了，还不认识几个熟人，他跳了好几次槽，先是开厂车，还开过校车，后来才找到开几十吨的大货车的活。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多挣一点，留一点给女儿上学用，然后还想成个家……。
    最终熬到了下班，明阿德寻着地址就去了老连长的家。
    明阿德就是在老连长李大勇的手下当的兵，李大勇是河北张家口人，人长生得高大粗犷，但人很讲义气，对明阿德也很好。
    明阿德刚分到汽车连时，李大勇从军校毕业后当上了连长。曾参加过中越自卫反击战的他，对新兵学习驾驶技术要求很严厉，有的农村兵来当兵前还没见过几次大汽车。可明阿德就不一样，他当知青五年就开了三年的拖拉机，现在安排他开汽车对他来说是只是锦上添花。别的战士倒车学十遍都不行，明阿德学一次就行，李大勇对明阿德就特别器重。还有一件事李大勇对明阿德也产生了好感，别的士兵休息就回宿舍睡觉，明阿德却在摸索修汽车。一次汽车野营拉练，有几辆汽车抛锚脱离大队，李大勇急得把头上的帽子狠狠地丢在地上。结果是明阿德和几个兵摸索着修好了车赶上了队伍。
    这件以后，李大勇对明阿德就更加另眼相看。
    李大勇的老婆随军后，听到李大勇这么器重明阿德，就偷偷地打听明阿德家里的情况，那一年明阿德26岁，还没有成家。晚上老婆和李大勇说起了他妹妹的事来。
    她说：“你家在河北就剩一个亲妹妹，那几年你读军校是妹妹改改一直照顾你多病的爹妈，结果把自己给担误了。你家那个地方穷得连兔子都不拉屎，我看不如把改改嫁到江南来算了”。
老婆这么一说，李大勇心里真的感到了内疚，他就问老婆你看中谁？
    老婆说你不是一天到晚说明阿德如何优秀吗？我了解过，明阿德的家在江南一个小县城，又是商品粮户口，退伍有分配。他和改改同年，明阿德大半岁。只要他愿意我看你就和他挑明了，然后把改改叫过来，也省得你一天到晚为你妹妹操心。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茬子事？如果明阿德愿意，那小妹这辈子我也就放心了。
李大勇几次明里暗里找明阿德问他家里的情况，也时不时地把小妹的照片拿给明阿德看。李大勇综合考察后也觉得满意。一次李大勇把明阿德叫到了连部给他摊牌，说只要你发誓对我妹妹好，我就把妹妹白送给你做老婆。明阿德仔细看了看了李大勇妹妹的照片后说表示愿意，但希望听听他爸妈的意见。
李大勇写信叫他妹妹来到了兵营。
    李大勇的妹妹李改改也算是一个美人，只是北方女人生得高大、粗犷了一些，但也说明她的身体健康。
    可李改改来到兵营和明阿德见了几次面后，压根而没有看上明阿德，大嫂怎么劝她也不同意，说在老家已经看上了人。问看上了谁，她就是不说。
    李大勇马上写信去问他的同乡朋友，朋友回信说你妹妹改改和一个公社副书记的儿子好上了，俩人在一起开饭店做生意。李大勇要妹妹和他断掉，到江南来定居。说你大嫂侄儿都迁出来了，那穷地方我也不想回去，我们家就俩兄妹，你就跟哥哥算了。
    到了那个年龄的大姑娘是劝不住了，李改改执意要回家。李大勇也没了辙，只能由着她去。
李大勇为明阿德转义务兵的事没有办成，当了五年兵的明阿德只能退伍。李大勇一直认为欠着明阿德，在临走很讲义气的李大勇把他保存很久的一块玉送给了明阿德并带在他的胸前。

    十二年后，明阿德和老连长在深圳相见，俩人都感到意外。老连长李大勇在明阿德退伍那年提了副营长，后来和整个师一起转业到了深圳特区。李大勇从中越自卫反击战回来后读了两年军校，这张中专文凭为他到深圳后进入仕途起到了作用。
    见到明阿德时他是这个镇的常务副镇长，特区的职位高，他这个副镇长已是副县长级别。
    两个人一叙旧，说起来话说长了，明阿德把退伍分配在地质队开车，在队里和一个叫曹慧丽的女人成了家，有了女儿明月，后又成了下岗职工、离了婚的事向老连长说了起来……
    李大勇心里十分同情明阿德，说你的这种情况和我想相的差不多，现在全国都是这个形势，国营事业单位都好不到那里去，下岗的职工来深圳找工作的人一年比一年多……
    他又说到他的妹妹李改改，一说起妹妹李大勇就后悔。李改改回到老家后就和那个公社副书记的儿子公开同居，先是共同开饭店，还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时间不长她男人吃喝嫖赌样样来，在外面欠下赌帐和风流帐后又和别人打群架，结果出了人命。男家又把孩子硬要了过去，走投无路的李改改只好来深圳投哥哥。
   “阿德，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已无家可归了，就想打打工，余一点钱给女儿上学。”
   “你这种心态可要不得啊，你才40来岁，人生一辈子的路还长着呢，你应当振作起来。”
   “老连长，你送的玉我一直戴着，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振作？”
   “我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给我五天时间，我为你想想出路。……今天我不留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五天后你来找我。”
    明阿德走了后，李大勇内心很痛苦，没有想到和他的战友能在深圳见面，也没有想到他最喜欢的战士今天落到这个地步。
    想着想着，妹妹李改改从外面回来了,李大勇的心里又一次振荡起来。
    已年过40岁的李改改相貌像哥哥，个儿比较高，她虽然经历了一场岁月沧桑的洗理，这反而让她变得更成熟了。她的男人被处以极刑后，她准备带着孩子来投哥哥，可男家认定这是他家的根苗，武断地把孩子留了下来。李改改刚来到深圳连话都听不懂，李大勇先是逼着她去站柜台，后又要她去学会计。目的就是要她尽快能听懂当地语言，成为自食其力的人。
    那一晚上李大勇和妻子商量，我们应当怎么帮帮明阿德和改改。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李大勇拿了主意。
   明阿德按时来到了老连长的家里，李大勇一家还有李改改都在等着他，这一次见面大家的心情好多了。李大勇打开天窗说亮话：“阿德，我给你拿了个主意，我所在的镇虽是一个偏远小镇，不能和罗湖、福田周围的发达镇子比，但是深圳大发展的契机已经成熟。我在我职权范围内给你和改改买了一块地，20亩左右吧，你们去经营一下，把它盖成一栋厂房、一栋住房……
    李大勇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明阿德和李改改的中间,他左手拉起明阿德、右手拉起妹妹，“你们两个过去就认识，现在都是快40岁的人了，也都经历过家庭的变故和岁月的沧桑。我过多的话也不说了，这次我们做大哥大嫂的再给你们搭一次桥,就在深圳进行第二次成家立业……”
    明阿德的思想连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偷偷用眼睛看了看李改改,李改改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红,甚至还流露出少女一般的羞涩，心里想只要她同意我就愿意。
   “吃午饭还早，你们出去遛遛吧。”这是大嫂的话。
    明阿德和李改改来到一处公园，两人都讲起了这十多年来各自的经历。明阿德和李改改必然要说起了曹慧丽和他的女儿明月，他虽然是地质队的下岗职工，下岗费留给了女儿。说到这里明阿德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他对曹慧丽还有一丝的感情基础，如果他在深圳和李改改结了婚，那他和曹慧丽就永远没了关系。但他心里又很矛盾，来到深圳快两年了，一直没有和曹慧丽联系过。李改改没有结过婚，虽然她和那个男人同居了几年，还生过一个男孩子，但毕竟没有办过结婚证……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讲着也就增添了几分情感，到了这个年纪的李改改，她也想要成个家，有个男人来作为她的依靠了。现在他们都愿意听从他大哥的话，留在深圳创业……

                                     五、

    李大勇为明阿德办好了购土地的一切手续。
     可明阿德心里在发毛，他担心钱的问题，因为他在深圳打了两年的工才余下两万多块钱，离老连长给他的目标差距太远了。在深圳已经呆了三年多的李改改就不一样，她平时在和大哥大嫂的交流中，在工作和与别人交往中学到了许多特区的经营之道。
    她跟阿德说，只要我们有地皮，就不怕没有钱。当她听到阿德有两万多元现钱时，说你把钱先放在我这里，我用来请人设计厂房和住房图纸。明阿德照办了。
    厂房图纸设计好后，李改改在土地上制成一块大的广告牌，一是招商建房；二是招租经营。她的广告树起来还不到两小时，李改改的电话就被打爆了，想要建房的人、想要租房建厂的人多得去了。李改改对明阿德说你赶快辞掉你的工作，一起来经营这间厂房好了。明阿德反倒发愁了，盖房子哪里来的钱？
李改改真的见多识广，她先是约好租厂房的老板谈租房价钱，现在厂房紧俏得狠。她的厂房设计四层有2600平方米，住房六层可住600多人，这样的厂房最适合中等资产创业的老板开厂子。李改改的条件是厂房、住房必须一起租，先交一年的房租和定金。她开出的这个条件令在一旁的明阿德着实涅了一把汗，可李改改面不改色心不跳。第一个、第三个、第五个都没有谈成，李改改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急，倒是急切地去谈建厂房的事，她要求建筑商签定建房合同后三个月要完工，建筑商必须垫资30%以上，完成工期三个月后付清余款。
   “我的小祖宗,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阿德,这是特区,你听我的就没有错。”
果然没几天，李改改还真的把她期望的合同谈成了。先是与租房商定了三年的合同，一次性支付了一年的房租和押金120万，明年元月交下一年的房租。
    李改改和明阿德小小地庆祝了一下，她说有了这120万做启动资金，我们建房的钱就不愁了。明年元月租房客交了第二笔租金时，我们就基本可以付清建房子的钱。后年我们就有结余，可以买一套自己的住房。
   “真有你的。我连想都不敢想。”

   “改改，我们趁着还年轻生一个孩子吧？”明阿德说到这里，又想起女儿明月来了。
    “你是不是想女儿了？其实我也想我的虎娃，没有他的一点消息……我还真想早点生一个娃，可我们现在连自己的住房都没有，到那里去生？”李改改把明阿德的心思看出来了。
    “我真的很想明月，这一晃都三年了，女孩子这个时候长起来快。”
   “那我们就去西江看看她。”
   “要去我们一起把结婚证办了吧，再去看看我妈。”这是明阿德的话。
   “我听你的。”

                                                    六、

    曹慧丽听了妈妈的话和明阿德轻率地离了婚。刚开始她还不觉得，以为像她这样的女人再找一个男人不发愁。她的妈妈也鼓励她大胆出去，说社会上好男人多的是，就看你是不是能抓住。
    曹慧丽也常有好朋友约她去参加OPP活动、创业发布会和开展保险业务。组织者时不时地要曹慧丽上台发言，可曹慧丽在这方面真的不行，上了台头就发晕，嘴巴里就像含了大核桃吐不出声音来，参会人一笑她就更加脸红、心跳，手脚都不知道往那里放。她每参加一次就要出一次洋相，弄得她很没面子，次数多了连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了。而拓展保险业务，曹慧丽更是一筹莫展，她的嘴巴没有社会上女人那样圆滑，结果跑了小半年，她一单业务也没做成功。这下她才知道社会上的市场不是那么好闯的。再加上自己没有文凭，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年纪也不小了，真正应那句顺口溜：“这个世界很精彩、这个世界也很无奈。”自知不是这块料，也就不再参加了。
    地质队的人来自天南海北，都比较淳厚朴实。曹慧丽是离了婚的女人，在别人眼里就好像矮了三分，所以她也就很少与大院里的人交流，天天就是早上买点菜，给女儿明月做好饭。时间长了她就反悔起来，何苦要和明阿德离婚呢？和他离了婚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呢？想着想着她时不时的用眼泪洗脸……想和明阿德联系,可又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也没有他的一点音讯。
   其实最后悔的还有曹妈妈，当初她心烦时，看哪个人都不顺眼。她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把钱是看得重一些，没有钱就没有生活基础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还有一点她没有想到的，因为在地质队里离婚还是极少有的事。她教唆女儿女婿离婚的事在整个大院传开后，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她出门常有人在她后面指指点点弄得她很没面子。现在她也能看得出女儿曹慧丽天天在发愁，她心里也不好受。
   明月转眼已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了。

    明阿德开上小轿车带着李改改来到了西江市，明阿德先从好朋友那里得知女儿在哪所学校读书，一下午就坐在车里等着明月，已三年多不见女儿，他平时很是想念她，又怕见到了认不出来。到了放学的时候，明阿德早早地就站在学校大门口，急切地盼望着女儿出现。“明月”，女儿一看认出了是爸爸，也高兴起来。
   “长高了，长漂亮了。你想吃什么跟爸爸说，爸爸带你去吃。这是你阿姨。”
   “阿姨好！”
   李改改看到了长得很是清秀的明月后也很高兴。
    三年不见的女儿个儿长高了，长像有些像阿德，但人很瘦，明阿德越看越高兴。
明阿德点了很多明月爱吃的菜。明月给李改改的印象是很懂礼貌。吃完饭又带着明月去买了两套衣服和两双皮鞋一个书包。把明月送大院后，阿德还拿给明月两千块钱，说要她交给妈妈。

  “明月，你死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妈，我爸回来了。爸爸给买了两套衣服两双鞋一个书包，嗯，还有，我爸给你的两千块钱。”
   “什么，你爸他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吗？”
   “ 不，还有一个阿姨。”
   “那女的长什么样？”
    “高高的、壮壮的，好像是个北方人。”
    “我是说她长得漂亮吗？”
   “还可以。”
   “有多大年纪？”
   “看不出，好像和你差不多吧？”
   “我看你是吃撑着了，尽说别人的好话。他们住那里？”
   “我爸没说。”
    “你赶快洗一洗写作业去。”
    曹慧丽听了明月的话后，她真的伤心起来了，她和明阿德的往事像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她和他应当还有感情基础，就是她妈妈成天唠叨看不起他，说他如何没用，要不然她也不会下狠心肠要离婚。离了婚以后她也后悔过，可她也没有给明阿德一点复合的余地。这一晚上曹慧丽几乎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她做好了女儿的早餐后，她就出门了。
    西江市就这么大，她还是熟悉的，她能猜到明阿德可能会住在什么地方，她要去找他……
   明阿德来到西江市,他也睡不着,他这座城市毕竟生活了四年,这四年间他从一名别人羡慕的汽车司机到下岗职工、从有幸福家庭到无家可归,好像来得太突然了,令人迅雷不及掩耳一般。
    第二天早上，他和李改改用过早餐后出去散了一会步，在宾馆大厅里遇上了曹慧丽，这个突然的邂逅令明阿德吃惊不已。
   “明阿德，你好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就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女人？”
    “这是李改改，这是明月的妈妈。”
    李改改大气地走向前说了一声：“你好！”
    曹慧丽不理她，转过身来对明阿德说，“你不请我到你房间坐一坐？”
    明阿德走在前，曹慧丽跟在后面，明阿德进了房间后，曹慧丽转过身子把房间门狠狠关了，并反锁上门，把李改改丢在门外。
    这一招来得太突然了，根本没让明阿德和李改改反应过来。
   “曹慧丽，你这样不好吧？”
   “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老婆啊？”
   “你艳福不浅啊？”
   “这跟你没有关系了吧？
   “谁说没有关系？当年我是处女身子给了你，现在你就不管我们娘俩了？我要你补偿。”
   “我们都离了，我能管得着吗？”
    “我就要你管。你帮我脱衣服。”
   “你，你怎么耍起无赖来了。”
   “今天我就要耍无赖，你帮不帮我脱衣服，不脱我就喊了。”
    “那你喊好了。”曹慧丽这一手是她和明阿德做夫妻时惯用的招数，每次她们夫妻产生争执，她用这招一准灵。可现在明阿德就不敢了，因为李改改还在门外面。
   “你不脱我就撕碎衣服，我告你强奸。”
   “你撕吧，我看着。”这两招都令曹慧丽没有想到，但她早已摸透了明阿德的弱点，就直接扑到明阿德身上去，两只手死死的抱着不放，嘴巴还一个劲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
    明阿德极不情愿地和曹慧丽进行了一次肉体交欢，他心里很愧疚,觉得对不起门外的李改改。曹慧丽内心是复杂的，虽然身子得到一次久旱逢甘霖般的满足，但她的内心又在怒火中烧，她的男人现在成了别个女人的男人。她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早就想好了办法，要用这种方式来继续征服明阿德，并和明阿德复婚。

                                              七、

    明阿德带妻子当天就离开了西江市，也没给曹慧丽任何消息。
    李改改是个过来人，她在房外一直等着明阿德，很长时间后门开了，李改改从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中看到了一切。她马上想到这对人曾经还是恩爱夫妻。过去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离了婚的夫妻一见面就吵架，甚至还大打出手成为仇敌。但明阿德和他的前妻竟是这个方式见面，令她完全没想到。从深圳来西江市之前，她还有自信的，可现在看破到了这一幕后，她的自信就消失了。但是，她李改改不能输，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已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她必须自信起来。
李改改见到婆婆，和婆婆在一起真情地交谈后，明妈妈也真正喜欢了朴实的李改改。
    在回深圳的路上，李改改就一直在想，她要抓住明阿德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生一个孩子，让他断掉回西江的念想。

    生活的路怎样继续走下去，李改改心里也犹豫起来，她真的怕明阿德和他的前妻旧情复发，让自己没有了位置。她已是40岁出头的农村女人，她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个安稳的家，家里有一个男人来呵护她、爱着她。而安稳的家里就不能少了孩子。
    李改改用了好一段时间去跑市里住宅区，到处选择住房。先是明阿德心里不解，“我们现在还欠着银行的钱没还清，你还要去买房子，拿什么去做抵押？”
   “你安心做你好的事，购住房的事我会想办法”。
   哥哥李大勇也看出了一些情况，询问小妹遇到了什么困难。李改改几次把话送到了嘴边，想把阿德和他前妻的事说给哥哥听，又怕哥哥操心，几次都把话咽了回去。她自信她有能力处理她和明阿德的事。
住宅楼很快就被李改改选定下来，先交了三成的钱，然后按揭。
    李改改的肚子挺了起来，直到现在明阿德才知道真相。搬进了新家不久，明阿德又做了一次爸爸，这回是一个男孩，明阿德给儿子取名叫“明星”。李大勇夫妇很是高兴，“我们终于做舅舅、舅妈了，‘明星’这名字也取得好，阿德，你可要珍惜啊！”李改改原先生的虎娃他们没有见过。
   “我的女儿叫明月，我的儿子叫明星，有男有女，真正一个“好”字，我什么都不缺了。”明阿德高兴得人都变了形。

   “明月过几天就要中考了，这可是件大事情，关系到女儿的前程……”是曹慧丽打来的电话。
    明阿德一听到女儿要中考的消息后心急如火，考不上重点高中，就等于三年后考取重点大学的希望渺茫。明阿德和李改改商量：“我想回一趟西江？”
   “说起来也的确是大事，可你回去了又能解决多少事呢？”
   “我去了能给明月壮壮胆，让她有信心。”
   “又去会你的前妻吧？”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都有儿子了，我还掂记她干什么？”
   “你能向我保证吗？”
   “我向你保证。”其实，明阿德自己说话时都没有底气。
    到了西江，曹慧丽故计重演，明阿德在这方面根本不是曹慧丽耍心眼的对手。去年，有李改改在明阿德身边，曹慧丽还没有那么直接和放肆，这一次明阿德是一个人回来，她完全依赖上了明阿德，就是想从李改改身边把明阿德抢回来，她是一个有工作的地质队美女，怎么能输给一个北方的农村妇女。
这些天在她的“无耻”之下，弄得明阿德无还手之力。
    原先说好三天就回深圳，可等到第五天还没有明阿德的影子，打手机他也不接。李改改心里预见的事终于发生了。第六天的早上，她给明阿德发去一条信息，信息是她儿子的照片，照片下面写道：“儿子明星想爸爸。”
同在床上休息的曹慧丽拿起明阿德的手机，打开一看是一个可爱的宝宝和一句话。曹慧丽看了看后递给明阿德，她问道：“这是谁的儿子，这么可爱？” 
   “是我的儿子啊！他叫明星，长得真的很可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个月前。”
   “啊！”
    曹慧丽听到明阿德说完这些话，她顿时感到一阵头晕，身子如同瘫了一般。她知道她和明阿德的事完了，她们这辈子不可能再重归于好了，她等于要永远失去明阿德、失去破镜重圆的家。
回到深圳，明阿德只好如实地向李改改坦白，说见到曹慧丽后我真的无法拒绝，我今后不再回西江去了，请求你原谅。
   “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用你的人格来保证。”李改改说这些话时她很自信的，因为她们有了可爱的儿子明星。

                                                      八、

    曹慧丽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死缠乱打、无耻下流来从李改改手里抢回原先是属于自己的男人，达到要和明阿德破镜重圆、复婚目的，因为她和女儿明月都希冀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们离婚转眼快五年了，这五年来她也反思过，她觉得最受伤害的还是自己。尤其到了冬天连一个暧床的人、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真感到寂寞。他明阿德在深圳马上就找到了女人，而她在西江压根儿就没有男人来找她。她已是40多岁的女人，再过几年就真正成了“豆腐渣”。令她更加气愤的是，她怎么能输给一个北方的乡下女人呢？他明阿德要找也该找一个城市女人，这样她的心里也好有个安慰。她还是不服输的女人，原想对明阿德这样的男人她还是能抓得住的，因为明阿德除了很爱他女儿外，他还有一个弱点就是经不起她挑逗，她要用这一招来收回他的心。当然，她也希望有个男人来满足她的性欲，给予她温暖和一个完整的家。
    明阿德说李改改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叫明星的儿子，她听到后心里就凉了半截。虽然原先拥有的这个男人不算优秀，但她可以稳得住他，他也真心对她好过，他宠着她、爱着她，他愿听从她摆布。她听信了妈妈的话，一念之差她就失去了这个男人，也就等于失去了家。她现在真的后悔了，可世界上哪有后悔药买？现在她才真正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地失去明阿德。

                                                     九、

    明月考取了大学。
    这个消息是曹慧丽第一时间告诉明阿德的。
    明阿德又把喜讯告诉了李改改。李改改反问道：“我又要准备回西江去是吗？”
   “我们一起去吧，向明月祝贺，顺便给她一点钱做学费。”
   “还是你一个人去吧？”
   “不，我想我们一家开车去，也让明月认识一下弟弟。”
   “明星还小，就你去吧”
   “我……”
   “我什么?”
    “改改，你是知道的,在这方面我就是她的俘虏，我怕……”
    “那你这次就更要一个人去了，我相信你。”李改改说这句话时她是自信的。因为在这三年里，她发现明阿德非常喜欢她们的儿子明星，已很少与她的前妻通电话。当然，她也偶然会留意明阿德的手机和钱包，但她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丈夫的心已留在了这个家里。她也完全相信明阿德这次能处理好他和前妻的关系，她的家庭会牢固安宁的。

    明阿德到了西江后，打电话给曹慧丽母女，说请她们一起出来吃饭。电话那一头曹慧丽有气无力地说，“你来就来了，还吃什么饭？。”
   “明月考上了大学，我们庆祝一下总可以吧？”
   “那你问问明月，看她愿不愿意去？”
    明月大声回答说：“我愿意！”
    明阿德点了很多曹慧丽喜欢吃得菜，曹慧丽到了餐厅后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明阿德只好一个劲夹菜给明月吃。
    吃完饭，明阿德拿出两银行卡来，一张递给明月，“这是爸爸给你的学费，里面有六万块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不够就给爸爸说。”又递给曹慧丽一张卡，“这几年你照顾明月辛苦了，我谢谢你，里面有两万块钱算是给你的补偿吧……”
   “收起你的卡来，我不需要。明月是我的女儿，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你不说卡的事我还忘了，这是你的下岗工资卡，以前的下岗费我和明月用了，现在我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丽丽，你怎说这样的话？”明阿德一急就把过去叫曹慧丽小名叫出来了。
   “这才是人话，我们早已不是夫妻了。今后不准你叫我的小名，明月也考上了大学，我上个月也退休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望你自重……”

                                                  十、

    一轮明月在天空时隐时现。
    明阿德挽着女儿明月的手走在大道上，“明月，你恨过爸爸吗？”
    “我过去恨过，恨你不关心我，有很长时间也不给我联系，恨你去深圳了也不带我去玩一玩，可现在我不恨你了。”
   “为什么？”
   “我知道了你们离婚的真相后，我理解你们这代人。还有，外婆走得时候，她也后悔拆散了你们，她说她一生都好强，把钱看得太重，结果她一辈子都很累，一辈子都没有如愿。”
   “你外婆什么时候走的？”
   “去年走的。”
   “明月，你真的长大了。”

2011年8月于赣州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