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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敲门声

来源:作者:黄信众时间:2018-10-30热度:0

 深夜敲门声

                         作者 黄信众

“梦是魔鬼的花园,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梦早已被梦过了。现在,它们只是在和现实交换,然而世上的一切也早已都被使用过了……处在这样一个世界,一个已发展到这种阶段的世界,你已别无选择。”——《哈扎尔辞典》

立冬过后,夜越来越漫长了,漫漫的冬夜里睡梦是最温暖的慰藉。沉沉的睡眠可以驱走夜的孤寂和黑暗,梦的世界时空是错乱的,天马行空。用斧头劈下太阳的一角,放在屋里驱散黑暗又带来光明;可以无极限地在高速路上一阵狂飙,然后在林荫小道优雅漫步;瞬间又捧着一杯咖啡独坐在落地窗前遐思,或者端坐在电脑桌前手敲键盘,文思泉涌。

深深地潜入瓦尔登湖湛蓝的湖水中,四周幽暗宁静。湖底深处有“咚、咚、咚”声音传来,是跳动的心脏吗,是谁在湖中恶作剧敲打石头来捉弄我吗?我竖起耳朵去分辨声源,难道是湖中怪兽的脚步声?

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是邻居家的敲门声,隔了好几栋的房子,伴着弱弱的呼唤,想做错了事孩子,有些胆怯、害羞;是夫妻、伴侣间的呼叫,温情脉脉,带着浅唱低吟的浪漫。

昏昏沉沉中睡去,再去寻找瓦尔登湖的宁静。湖水微凉,我掖紧了枕头下的被子,用脚勾起床尾的被角,打个折夹在脚下,微微地蜷缩着身子,试图让湖水温暖些。

寂静的湖底闯入一只小兽,开始寻寻觅觅,漫无目的地溜达,渐渐地烦乱,进而惊慌失措,四处乱窜,后来愤怒猛烈的撞击,要突破困境。湖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深夜显得空空荡荡的,格外的寂静空明,

我再次醒来时,敲门声变得有些急促了,而且声音也更响亮了,“铛、铛、铛”,是手捶打着门,有些发蒙,并不是很刺耳,但节奏加快了。呼叫声也变得有些急躁,是一个不承认错误的孩子在为自己辩解,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互相埋怨。

按了一下手机,屏幕闪亮显示时间,凌晨2点许,睡吧、睡吧......我拉起被子蒙在头上。从瓦尔登湖畔,我走回到书房,点燃一炷香,白色的烟袅袅升起,氤氲着香气,书桌是铺开一张空白的宣纸,研墨提笔,突兀地落下一滴油墨,慢慢地洇开,初开始有些墨韵,扩散开来,又点上一滴、一滴,逐渐的连成片,毫无规则,错乱无章。

“砰、砰、砰”,是脚踹门的声音,接着是身体撞击门的声音。叫喊的声音是愤怒和狂躁,是一阵狂风吹过掀起巨浪,排山倒海地掩杀过来。打碎了我睡梦,把我平静的夜,弄得凹凸不平。在难以入睡了。

我要起来呵斥他,是这个人把我的宁静的夜和温馨的梦撕得粉碎。我站到窗前,借着冉冉的月光,地上一片清辉,看到邻居屋外坐着那位可怜的男子,使劲的吸着烟,烟头的火星一闪一闪是他心头的怒火。

我将镜头拉近距离,放大他面部的表情,焦虑又麻木,惶恐又无奈,如一只愤怒的小鸟困在笼子里。这么熟悉的脸,与我在镜子里照出的面孔一模一样,稀疏的眉毛下浑浊的双眼,最大限度地张开上下颌,空荡荡的口腔里吐出布满舌苔的舌头。

法座上,老和尚用和缓的语气诵读着《华严经》上的偈颂:“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我却在坐下生起一个又一个念头,连成一片的妄想。这些妄念有关于怜悯,有关于愤怒,它来自于把我从睡梦中催醒的那个敲门声和呐喊。

我应该对那个愤怒的人生出一点怜悯,可怜的人深更半夜,瑟瑟寒风中站在门外苦苦哀求。或者是我应该呵斥那愤怒的人,让他顾及深夜里像我这样需要睡眠的人。可是那个我在现实中找到的梦中人,却是在梦中发现现实中自己内心的情绪。

哈扎尔说“你别无选择”,因为所有的梦都已经被梦过了,现在只能与现实交换。而我要做的是去探索,去感知、去解读、去理解。有一天,敲门声里的愤怒将渐行渐远离我、我们而去,直至彻底平息。而夜,复归寂静。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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