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天气寒冷干燥,而又充满了一些莫名的拥挤,这种拥挤并不是人的密度或者车的流量,而是冬日里特有的一种心里面的感觉。
或许是拥堵了太久,也或许是天气一直不紧不慢,已经过了大雪,却还是有些懒懒散散的不肯变冷。
在这种不紧不慢的拉锯战中,不知不觉鼻腔和喉咙也变得拥挤起来,疙疙瘩瘩的不爽利,黏黏糊糊的不痛快,好吧,又感冒了。也可能是一家人吧,媳妇儿也紧紧跟上了我的步伐,整天呼哧呼哧的有些透不上气,已然为人父母,最担心的自然还是闺女,前几天小家伙还蹦蹦哒哒的挺开心,我们也都放了心,可是事与愿违。这几天孩子也跟着呼哧呼哧的喘起了粗气,小鼻子里也是黏黏糊糊,晚上一直睡不好。
昨晚上刚哄睡下,自己正在屋里写字,那边屋里孩子忽然哭了起来,媳妇儿也是红着眼圈抱着来回走,只穿了一件睡衣囔囔着鼻子。也真是累坏了。
走过去抱着孩子让她赶紧去穿衣服喝点热水,不大会儿母亲便听着声音起来了,老太太有颈椎病,起的一着急便头晕目眩,慢慢的走过来接过孩子,嘴里喃喃念叨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声音,不急不缓、踏实平稳而又充满了慈祥,一边念叨一边说让我去歇着,明儿还得上班呢,我就说没啥,不困。老娘一直是八九点钟就早早睡下,这一下一直到小孙女儿迷迷糊糊睡了,看一眼表,指针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一看妻子感冒的也挺重,便要自己搂着孙女,让我也歇着。
本来想这一下也差不多了,就也没怎么说别的,可刚躺下,就听见屋里咔咔啦啦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母亲太累了打呼噜,也没怎么在意,可没一会,听见父亲也出来了,自己过去一看,之间母亲坐在床沿上,低着头,我知道是她的头晕又犯了,父亲则在一边看着,这时候我才知道那咔咔啦啦的声音是闺女发出来的,老两口正在商量是不是去医院,已经一点,医院也没什么人了,再说了天黑气温低,商量了一会就说明天看看情况再去吧,父亲便让母亲去睡觉自己和我看着孩子,大概是晕的难受,母亲说了句有事叫她,便慢慢地回到屋里躺下了。
之后父亲便把孩子抱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我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并且在他的示意下把桌子挪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如此,他不用站起来就能拿到,并且这样就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也就不会影响孩子睡觉。
随后父亲半坐半躺在沙发角上,让我去睡觉,说看看情况一会把孩子放下。我说没事,不困,就坐在旁边,等他累了倒班儿,瞄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已过去了两个小时,父亲依然稳稳抱着孩子,静静地坐着,仿佛时间从未流逝过,也仿佛时间已经定格了,似乎只有桌子角上那个已经凉透了的茶杯能证明这滴答滴答的钟表是一直走着的,从未停下。
看我醒了,便轻声说让我抱着孩子,他去上厕所。接过孩子,还在安安稳稳的睡着,只不过依然会传出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父亲站了片刻,慢慢地向洗手间走了过去,片刻之后便回来又把孩子从我手里接了回去,对我说去床上睡一会吧,离天亮还有几个钟头,能睡一觉,说完便又坐下来,再站起来已是早上八点。
上班路上,天上飘起了雪花,簌簌的往下落,慢慢地天地之间这拥挤似乎被这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绞碎吹散了,给人一种久违的酣畅痛快,看着二目之中逐渐变得银装素裹,忽而,便想起了昨夜,想起了这许多年。
其实一直不愿仔细的看看父亲母亲,因为不得不承认时间毫不留情的在二老身上留下了许多不可磨灭的记号。松弛的皮肤、斑白的鬓角、稀疏的头发、以及越来越多的沟沟坎坎。
曾经那个在我笔下有着吃饭、做事、走路这“三快”的母亲,如今却更多地是缓缓的退着一个一个的档位,慢慢减速。而那个雷厉风行,脾气暴躁的父亲,却依然是在倔强的扛着这个家,近乎执拗的保持着这大半辈子的习惯和节奏,不过却看似轻描淡写的戒了烟,也戴上了花镜。
又是一年缓缓碾过,又是四季慢慢地轮转,依旧如故,不急不缓,却又毫不留情。
而时光呢?究竟,都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