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会员原创/散文

没有化妆品的年代

来源:作者:张延伟时间:2018-10-09热度:0

  前段时间在乡下老家和邻居大婶聊家常,她那漂亮的孙媳妇逛县城回来,手里拿盒包装精美的化妆品,说是花500多元买的。大婶听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哩天,就买这么点抹脸的水呀膏的,比俺那时候一大家子全年的花销都多!”闲聊中,我的思绪也被拉回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候农村物质条件匮乏,人们除了辛勤劳作,许多人根本不知道且无从接触到化妆品之类东西,8分钱一袋的“雪花膏”在人们眼里就是奢侈品了。

    当时人们洗头大都用皂角。村里大概有三五棵皂角树,村西赵家门儿那棵尤为高大粗壮,我和小伙伴儿在树下玩,两三个人伸出胳膊扯着手,才能把树干合抱起来。树荫的面积听大人说足有三分地大,密密匝匝的枝叶几乎透不过一点阳光,是人们夏季乘凉的好地方,就是下场陡雨也能躲避一阵子。秋天里,枝桠间挂满了二指宽、尺许长、波纹状已成熟的皂角,颜色乌黑,在阳光映照下泛着亮光。皂角树上长满了坚硬锋利的尖刺,敏捷的猴子般爬高上低的孩子们也对此望而生畏。于是,低处的皂角早早就被人争先恐后地用竹竿敲下来保存,剩下高处的挂在那里。冬季逢着风雨天气,特别是头天夜里一刮大风,第二天必定有人起早儿来到树下捡拾皂角。

平时,人们拿一颗皂角放在锤布石上砸碎,用纱布包着蘸水在头发上反复揉搓;或用砸碎的皂角熬水,滤出皂角渣,直接用水洗头。皂角水洗出了姑娘、小伙儿们柔顺丝滑、乌黑锃亮的秀发,中年人也少有灰发早生。只可惜,后来赵家门儿那棵老龄皂角树被主人卖掉,去除枝梢后带根移植走了。巧的是主人后来大病一场,卖树钱刚好够看病的花销。人们说是皂角树年岁久了,有了“仙家”的缘故。

    和皂角树比起来,楝树在乡村里再普通不过了。深秋时节,奶奶常带我一起采摘黄亮亮的苦楝子。摘回来的楝子装在陶瓷罐子里,放在灶屋案板下。每天早上,奶奶先打好热水,捏出五七粒楝子扔盆里烫着,等洗好脸,把变软的楝子放手心里交替着搓几下,使楝子皮、肉、核分离开来,再把掌心贴在脸上,借着楝子果肉的湿润,轻轻地上下反复揉搓,直到滋润干净,那气味初闻臭臭儿的,过一会儿就变成了清香味儿。奶奶虽已年近七十,却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不能不说楝果带来的神奇效果。

生长在山崖沟壑间的野生瓜蒌果也被人们像宝贝似的收藏起来。隆冬时节手脚皲裂甚至流血,干起活来疼的钻心。这时就取个瓜蒌果,把外皮戳个小窟窿,用指头蘸着里面的汁水抹在手脚裂口处,每天三四次,四五天时间过去,那些裂开的血口子就愈合在一起了。人们还常在腊月里找块儿带皮的猪肥膘油,用油纸包着挂在灶屋里,称作“腊脂油”。腊脂油经烟熏火燎,固体状的肥膘总是垂油欲滴的样子,手脚有了裂口,就用腊脂油在上面抹几次。白椿树的枝干在冬季里会流出一种棕黄色的胶质状东西,也被人用小刀刮下来保存着,一旦手脚开裂,就拿块儿椿树胶放火上烤,等它变软发粘时趁热贴在裂口上......这些东西虽然太过油腻而不利于清洗,然而只要能够防皲止裂利于劳作,在人们眼里便是宝贝了。

如今,各类名目繁多、价格昂贵的乳液霜膏之类化妆品就像吃饭穿衣一样成了人们日常生活必需,美容护肤在乡间也不是啥稀罕事,像皂角、楝子、瓜蒌、腊脂油、椿树胶之类纯天然“护肤品”则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鲜有人问津了。而于我来说,这些承载着一代人美好回忆和快乐的东西,则永驻心间、抹之不去。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