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知,所有城市都是一片森林,用一头雾水堆砌而成的,用那些腐朽的记忆,无声的东西潮湿而发霉。如果你生活在城市的扫把里,你只能穿梭成庸俗的人群,嗅到墙的土腥味道。
格兰蒂斯砸了车,我欣赏地看着优美的动作,看着阳光散落在碎片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原本惯性的风轻轻掩上。
你肯定会觉得我很傻,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觉得精明有时好可怜。每一次握在手中,我都在想,须是怎么想的,才能是对的呢?
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弯玻璃,看着戾气从自己手中摇摇晃晃而坚韧不摧,熟悉的角度,陌生的透明,熟悉的品质,陌生的新奇,这一霎那破碎的声音,是玻璃的声音,也是爱恋的冲动。
每个城市都是一朵淘汰的塑料花,花瓣肮脏,枝叶腐朽。城市的生长是建立在无孔不入的树根上的,那些树根在黑夜里潮湿地伸展,靠着朦胧的夜色,偏颇,不见什么路人。
会难过吗?心枯萎了,到处都是落叶,米沃什还是拿着同样的扫把,那般穷凶极恶,扫也扫不尽的渣。穷困的时候,在一起;孤单的时候,在一起;任何时候,都在一起;好不容易争取的在一起,逐一被砸碎。岁月的神态很容易变质,无比纠缠,印痕却晕眩。我想,须肯定是笑着离开的。
时间会是这样告诉我的,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尽管自己被衰老拆散了,成为一堆无用的叹息,但肯定是笑着离开的。
没有了车轮,到处都是红脚印。这个时候的地球还是有温度的,我慢悠悠地在不适合的路上奔波,走着,半辈子都过去了,走过去,还待找一辈子的朋友,生活竟是这样,不尽然。
米沃什这个坏人。这样说着,也这样想着。
那些逼仄的心脏,发出娇腻的声音,趁着还没有冲洗被侵占的听觉,拧紧微信里文字,耳朵象就一个酒葫芦,一闻就飘香。
尽管是很怜惜的,像玩一件值得珍惜的玩具一样,但是依旧是玩具。那种居高临下,那种肆意妄为,那种予取予求,那种寻觅的感觉,已经淘尽了内心的种种。生活就像手机里的浏览器,十年一刷而过,被服务器消灭得没有踪迹。
我是一个失眠者,很多人睡着的时候,我却醒着。醒着的时候,只知道瞬间的记忆,即使他们都是值得仰望的,我仍然会脱口而出:生活是一个过热的麻药,你要常常陷入深思。我确信自己也是一个愚钝的人,无法理喻得让自己眷念。
很多事犹如天气,慢慢热或者渐渐冷,等到惊悟,已过了一季。
十年了,走过许多路,干过许多事,见过许多人,却从来未曾疯狂,却从来没有找到力量。
我却依旧站在这里。在你来我往,忐忑相随的电梯里。很讨厌的国产的劣质电梯,你不得不重新爬升,在这里,祈求他的高度,祈求他的疯狂,祈求他在爬行中忐忑不安。
电梯就像一个反反复复颠三倒四的生活,慢悠悠地上升,高度有点欺人,我在电梯面前晃得没有影子。复杂的心情,此时像一大团毛线塞住胸口,透不过去,而常常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最顶层。自动门,左右分,四围被监控盯梢,必须堆满笑容走过,然后固执地唾弃他。
每个城市交织着最深沉的罪恶。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很不起眼的一幢方正小楼,用一辈子的静悄悄,四周静悄悄的,只见周围稀稀懒懒,几个人在摇摇晃晃。
一个人的夜,如同虚设行尸走肉。被这座城市囚禁了365天,多就是浓浓的灰色,再多就是黑暗的伪亲密。心囚时分,只能笑而不答,我试图用世界上最坚硬的牙齿,咀嚼人间的美味佳肴,可是伤了牙齿;我试图用世界上最明亮的眼睛,捕捉生活的每一次灵动,却丢失了一个美好的心。
当时光过去,五光四色的高楼大厦矗立在眼前,我庆幸自己懂得包容,可是已经年老了,缓缓跨过的是时间的槛,鱼贯而入是杂碎的念想,这些在大气里烘托的物质,清一色随意,壁画恍惚,方向向着臃肿的天。
每个城市都在重复自己的昨天,但是情景似乎都不太一样。它说,真正的生活,是颠沛流离,不断地穿越城市的子午线,不断的诗情画意,太让人湿润发芽啊,因此它不断地离开。记忆中的离开,是浪漫和温馨的。我说,我只是一个孩子,这些深奥的蛰伏我不懂,这些敏感的方式我不会,生活的盐吃得太多了,我的舌头已经没有了反应。
其实何止是盐吃太多了,我已经变成鳄鱼,没有了眼泪。
其实,我是爱你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变成一条游来游去的鱼,我需要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是我却不是鱼。我只是鳄鱼,容得下你装逼,容不下我上岸。每每我只能栖息在潮臭的水里,湿气渗穿每一块脊梁,遍体鳞伤。最终死亡在这里,注定只能用目光窥伺,好像要生吞每一个的鱼而疯狂。我是鳄鱼已经很明显了,异常彪悍,非常庞饱,却只知道出路,找不到退路。
人可以是一日间变老的,如同我,我想鱼也是会掉牙齿的。可是没有了牙齿的鳄鱼,也不会自卑也不畏惧,也不会猥琐,也不会故作镇静,即使天崩地裂有肆无恐,即使毒药也是杯水车薪,即使筋疲力尽也可以穿越万水,只是跨不过千山,绕道却很急躁,也很无聊。
二十年来真不会走路了,落寞的头僻远的小巷撞了个包,当我庆幸自己的视线好不容易被城市雾气所掩盖,终于能够暂时冷静下来,谁知昨天我们是相亲的爱人,今天蜕变成相杀的鱼刺。
如果每个人这个时候象我一样,停下来不走,坐在这里,沉默不语,那生活会不会象孤儿,从上到下被虐待得体无完肤,一切的一切!却依然如水流滑过。我们的凶杀,看不见自己的唾液,看不见未来,经过的瞬间却圈起一点一点的涟漪,一遍一遍地微疼而舒适,凶器象洗澡水一样的肮脏,却被调戏得黯然销魂。
我是鳄鱼,周遭都是水声,全是水声,即将要开始澎湃的苍凉,内心全是呼唤,内心全是厌倦。如果这个时候需要驯才能觉醒过来,你是否愿意满足地放弃,将那些甜蜜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用桶装的脏水满罐泼掉。
我是鱼,没有记忆的鱼,只知道不厌其烦劳作,只知道臃肿无助,只知道舔嘴呼吸,却从不低头,也从不流泪,也不懂依依不舍。我是鱼,只有一个方向,所有错误一直都是正确的,常在水里游荡,心凉得快捏碎了,却依然能从水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我依靠着自己的一蹦一跳,好不容易见到山,原来山的一生创造了沉默!
这样也是好的。阿尔文对我说。
春天是一种清脆的声音,你从来都不辞而别。熟悉的场景,陌生的眼神,云里雾里的未来,我只能安静地把自己燃烧成灰烬,并且在新的太阳升起来之前冷却,生活还在继续。
天使到处一张脸,让我想起,三月的浪漫原形毕露,活跃像一群撑伞走过的妖,桃花开了,我尽情地享受,坐在桃花盛开的熊熊烈火,春天重复的来临。可是,春将过,我却任往事的不安分回应:留下吧,留下!然后,我常常帮黑夜褪去衣饰,变成敞亮的白天。
我在某处室内拿着画笔,将夜熬得很浓很浓。那些激动人心的乐,从来都是静悄悄地从手下淌过,剑拔弩张的节奏让人望而生畏,那时沉默不定的我,只会赤着脚,踩着触感并不那么好的地毯,让无数个数字变成音符,颤抖得更加清晰,闯进自己的耳朵。
我是在画鱼,弹着有关鱼的歌。那个爱捉迷藏迷失的当年少年回来了,明媚的春天在脑后,一丝灵魂浅笑着,那时的豪情行走的速度很迅捷。
我想,我即使真是鱼,命里也不会缺水,何惧干旱。稍停了呼吸的鳄鱼,只是累了,没有死亡,即使不穿制服,也有自己的盔甲。哪怕真是死了,他的灵魂也比肉体漂亮。
鱼肚翻白的时候,黎明也悄悄来了。
黎明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笼罩着无数座城,伸手就在一霎那,放手也就在一瞬间,依旧如同飞雨一样,喷洒下的日子酸酸甜甜,带着足够的赤诚一同挺胸,一同向前看,就象黎明横亘于白天与黑夜之间,如果和着的音乐需要高低起伏的抛物线,一起摇摆,默默地化作一种向往与信念,才不枉那颗曾经驿动的心。
我从不恶骂自己最美的散文被贴在洗手间,我只看到城市里乱哄哄的下水道在某一天突然变成了地铁。我在穿越中失去了平衡,差点滑倒。
让生活的萎靡之音继续响起吧。
然后,人间无数雨打去,焚鱼成灰。然后,就没有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