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第五小学的始建者们看来很缺乏“预测学”的眼光,虽然依“地气”建校后这里曾走出过将军、市长、县长,引得后人们纷纷把自己心目中的“花朵”、未来的“龙凤”挤送进这个校门初造,使其无限光彩,但是却忽视了这里地理环境上致命的缺陷,因为他们读尽中国的典籍也不会想到,社会发展到21世纪的今天,这里却天天飘忽着生命的隐患。
“五小”校门口十几米外的地皮上先后突起了高楼,使学生一出校门就得顺着一个斜坡儿向西行进不远再步入到那条南北走向的大街上,而这条有着较大坡度的街道是城郊乡和沿途居民入城的近道,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城区的扩大,这里已日渐繁荣,特别是越来越多的人腰包鼓胀以后的疯购私车,使这里又独增了一道特殊的风景:每到近午时分,南来北往的人流你匆我忙;双向行驶的车辆你钻我挡,尽管各司机都使劲长鸣着喇叭,但那都是让天听的,眼前的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等等都一应毫不惊诧,所以不管是什么车,只要还没插上翅膀,或者不愿绕那三五分钟也可同样出入城区的远道,一进这车流,就得老老实实耐着性子给路面排尺量寸,再加上现代小学教育又有了“有多少学生上学,就得有多少家长到校门口接送”的特点,因此一到中午放学,打着班牌、排着路队前行的学生和守望他们的家长几超2000多人顿时造就了这段窄街上的人流高峰,此时人嚷车轰、铃响笛鸣,俨然一个人车堵挤的乱群杂场,司机们再憋气也得忍着,因为他们稍一上性,那车轮下从生命中淌出的鲜血随时都可能诞生……
这场面,无时不在刺激着家长们的担忧。有一次,我在人群中听到了这样一段谈话:
“小张,你也来接孩子了?”一个半大老头问一个年轻人。
“嗯,他妈有事,我来替一次。”年轻人答,“吴代表,您是来接孙子的吧?哎呀,你看这人、车挤成这,真是危险啊。”
吴代表也郑重地说:“可不是嘛!我操心多日了,想找你们交警队谈谈,让你们管管这里的交通,今天正好碰见你啦,就正式给你提个建议吧。”
“其实也很简单嘛,”身边的另一个人也插上来说,“只要下学前来几名交警疏导一下,或者规定这段时间车辆短暂禁行,问题就解决了,关键就是得重视。”
听着这有身份的声音,小张习惯地把脸转向言者。老吴见他们不熟,及时介绍道:“这是我的邻居老尤,农民企业家,县政协常委。”
二人握了手。小张说:“你说的对,校长到队里这样要求过,我们队里来接过孩子的,也都给领导反映过,可我们都是小卒一个,领导一句‘学生们的安全重要,但百姓的交通方便也得考虑,凡事不能只讲一面理嘛,让他们都各自注意着吧’的话,就把我们的好意给大风刮跑了。”
老尤说:“嘿,领导这话不对,这安全是悠关千家后代的大事,怎能那样对待?既然你们说了他们不听,那我和老吴今天回去就以县人大代表、县政协委员的名义写个建议,明天中午交给你带回去再试试吧。”
小张笑了笑,说:“尤伯,我说一句不大中听的话,您这也恐怕不会有多大威力,因为这只是你们两个人的建议,办了也没多大影响,您知道,现在的领导对那些不炸无响的哑巴事儿都不大热心办理,似乎这并不能垒高他们的政绩,他们不会太重视的。”
老尤不以为然地说:“不可能吧?我们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啊!”
小张很世故地答:“咳咳,这我就得再给您多说两句啦,您人民代表、人民政协委员,牌子是不低,可这‘人民’是一个集合名词,你们成员都是集体有权、个人无权呀!举个例子说吧,现在各地都挂的是‘人民政府’、‘人民法院’、‘人民医院’的牌子,里边谁都说‘为人民服务’,可是你哪个‘人’或哪个‘民’进去办事,恐怕一个头磕不到也办不成事吧?少给一块钱也拿不到需要的东西吧?所以个人亮这个牌子作用不大。”
老吴说:“哎嗨,那你说咱咋能解决这个问题?”
小张答:“呵,说不难也不难,你们再开会啦,大家联名写个‘批评建议’,或者提个‘议案’,一转去,不上三天,保证办的利利索索的!”
孩子在群车缝中露头了,三人急忙散去,去接各自的孩子。
这事不知什么原因,再也没有丝风微浪了。
日月依序,乱象漫长,人们只能加倍操心着自家子孙的安全。
忽一日,这里发生了交通事故:县长已经当上镇党委书记的儿子为承袭官脉才有意择取此校塑魂的儿子,放学时被一辆错踩油门的轿车吓摔到街边了,头上流出了几道鲜血……
第二天,县长带着一帮人来这里进行了郑重的调研。
第三天中午不到11点,疏导交通的交警就早早地到岗了,路两头定时禁行的大牌子也醒目地竖起来了。
老吴、老尤又遇上了值勤的小张,他们看着活泼天真的孩子们能放心地顺着街心走路了,老吴微带苦涩地对二人说:“咳,我们二人的建议信早寄去了,但一直石沉大海,看来,在我们当今这个有特色的社会制度下,万民的福祉,不管大事、小事,难事、易事,还都必须牢记完全依靠我们的父母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