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阳台的绿色来自我那次三年前的偶遇。春天的苗圃洋溢着生命的活力,种植或养殖的欲望挠着我的心,越是挠就越是痒。想想一棵棵鲜活的生命在我的精心呵护下渐渐枯萎,勇气便如退缩的潮水。几颗大大的芦荟躺在花摊的边角,引了我的目光。寥寥数根根须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土,肉乎乎的叶子像是为掩饰那纯粹的绿色而抹了淡淡的面霜。它们就那样羞涩地躲避着身旁名贵花木的艳丽和过往人们挑剔品鉴的目光。我捧了一株最健壮的。
芦荟压根儿没有像别的花那样需要一个反苗期,很快抖擞了精神,舒展开腰身。为了给它充分的空间和养分,我把它栽在家里最大的陶瓷盆里,放在阳台的地上,浇透了水。很快,它迅速的生长起来。和其它奄奄一息的花草相比,芦荟成了这片领地的佼佼者。我给自己定了规矩,只有周末才可以浇水。
不久,根部的周围冒出几搓儿嫩嫩的绿。待长到三寸长的时候,我看清楚了,这是新生的芦荟植株。难抑心头的兴奋,每天早起来看,就像襁褓中的婴儿,似乎睡一觉就能见到长高。没几天,我就动了把它们分出来种的心思。果然,挖出的小芦荟植株下面都生出了一两条根。我把每棵小芦荟单独移到了较小的花盆里。很快,大芦荟肥硕的身躯下面又生出小芦荟。家里再没有空闲的花盆,原来我断送了生命的各种花卉的空盆全都生机勃勃起来,英雄的芦荟妈妈还在不停的生产,而且她似乎从未感觉到亏空或疲倦。长长的叶片依然汁水饱满,直立挺拔。
来年的早秋,芦荟妈妈和它的女儿们已经把我家大阳台变成了她们庞大家族的天下。我端了几盆送给朋友,让儿子端了几盆去学校装点教室。芦荟妈妈伸出一把长长的剑,剑挑出无数嫩绿中透出莹白的花蕾。我喜出望外。原来这纯纯的绿色的芦荟,也会开花!雪白纯净的万千花朵簇拥着出鞘的利剑高耸在满眼的绿色中,满屋浸着特殊的清香,那不是清水芙蓉,不是天之骄子,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高贵袭人的女王!
对面阳台的花主人来了,闻到花香的邻居来了,朋友圈里的各路爱花人都来了,家里喧嚣起来。关于芦荟的话题层出不穷,由种植、繁殖、食用,到功效。有说芦荟可以美容护肤的,有说芦荟可以调理各种疾病的,有说芦荟是防辐射、除甲醛的高手,有说芦荟可以清理体内毒素的、提高免疫力的。总之,芦荟又登上了餐桌,芦荟妈妈大大的叶子一片就可以搭配出一盘佳肴。
楼房的顶上广阔的空间被我瞅准了,蜗居阳台的芦荟继续着她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