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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上堡客家梯田

来源:作者:王先桃时间:2017-06-25热度:0

  

又是荷月,我又钻进了崇义这片大山的腹地。

车穿山越岭进入上堡地界时,雨后的云朵相继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天空霎时变得很蓝,空气也格外的清新。放眼四周,除了山还是山,太阳躲在山后,发出几道耀眼的光芒。

倘若没有这几年的摄影经历,真不知要选择雨后的这个时段往山上狂奔,更不知在霞光出现的那一刻才能捕捉到梯田的美。那团触手可及的云,像导航一样,指引着我们在上堡的S弯山道里迂回穿行,周密采点后,终是在南流村那个地势最高的农家小院里停了下来。

小院在景观台的左侧,比景观台还要高出几米,站在小院宽大的坪台上凭栏远眺,万山辐凑,层峦叠翠,落霞飞绮,网格般交错的山路和溪流,像喷张的血管依附在大山的褶痕处,那一垅垅沐浴在晚霞中泛着粼粼波光的梯田,凸显的、隐藏的,也都一览无余。

眼前这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风景和登高望远的豪迈感,瞬间就取代了转山的眩晕。走在山沟子梯田景观台的山路上,小院里已升起了缕缕轻烟,鸡鸭踱着碎步在我们面前慢悠悠经过,小黄狗摇着尾巴,亲昵地迎着小院老汉牵着牛扛着农具凯旋归来,莫名想起昆德拉的一句话:“在黄昏的余辉里,万物皆显温柔”。

南流村山沟子梯田景观台处,人影窜动,摄客们那准备按动快门的机器前,是一层层一排排绕山而转的梯田,阡陌相连,错落有致,蜿蜒起伏,绵延至大山的深处,接天连地,精致而又恢宏。

被云层碾过的阳光,像碎片一样洒下来,盈盈水田泛着粼粼的波光,微风过后,更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那从上而下延伸的高达上百层的梯田,又像一架云梯,斜挂在山间岭谷中,霞光漫过,天光水影,如一幅宏大的画卷,在不规则的田畴与规则的禾苗之间,生长着亘古不变的传奇和诗情画意。

当上堡的夜色被农家的土锅灶翻炒的香气四溢时,飞舞的萤虫和乡村的小米酒开始轮番上场,我脚下这块被千万人踩踏的大地,终于在梦境里恢复到原有的宁静。

破晓之前,我们爬上了金项子那个最高的山头,天色渐白,雾沿着山峦,在我们眼前舞动着。继而,又混沌了天空,罩住了山水,犹如仙女甩出的衣袖,不小心就把罗霄山脉那气势磅礴的山体罩上了一种暧昧的色彩,影影绰绰,扑朔迷离,变幻莫测。

我在山顶,雾在我脚下流动。风从山凹爬上来,雾越过山头,冲进南流村那一排排灰瓦白墙的村舍,涤荡在梯田的上空,烟云万状,飘飘渺渺,朦朦胧胧,这撩人的美,似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我明显地感觉到,她正用微凉、温柔的手,婆娑着我的脸、我的眸,还撩拨着我的思绪,当我想伸手去抓,她又悄然溜走。

那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再也无法阻挡我对大自然和山下那万亩梯田的顶礼膜拜。太阳越过山顶,将周边的云彩染成了红色,也给层层叠叠的梯田,镀上了一缕缕耀眼的金光,村舍、牛羊、炊烟好像同时醒来。

远远近近弥漫的雾,开始消散,沿着山体,成丝的,成缕的,成团的,成卷的,轻盈的,缓慢的,凝重的,欢快的,淡青的,乳白的,匍匐在梯田的上空,渐渐升腾,又渐渐消散。山沟子梯田上方那片天空,最先露出了湛蓝,既而亮丽甚至就得有些刺眼。

大地像被晨雾擦洗了一遍,岩壑澄鲜,空气清爽,芳草青碧,牛羊成群,游人络绎不绝,四通八达的乡村小路,甚至是犄角旮旯里的梯田又开始热闹起来,梯田里又多了耕作的身影。

“大排子梯田”旁边,那缕缕升起的炊烟让我联想到《舌间中的中国》里播放的上堡九层皮,想起前一年的清晨因为有雨,躲在灶旁帮那个农家阿嫂往灶堂里添柴的情景,那冒着热气颜色艳丽的九层糕又开始在我的眼前晃动,我又闻到了那股诱人的香气。

从山顶拐进大排子后面的梯田里,恰遇一个黝黑的客家汉子,戴着草帽,半卷着裤管,躬着身子在耕种最后一块未施的田,当犁耙在水田里划出一道道弧线,当他踩着泥水娴熟举鞭吆喝的那一刻,我以为时光已在上堡的这片梯田里停滞了几千年。

有人说,江西的梯田是原汁原味的,到过上堡,你就能感受得到。去过婺源的江岭梯田,看过明月山的仰山梯田,也走过吉安遂川的高山梯田,所有的感觉浓缩成四个字:返璞归真。

其实,你只要到了梯田,只要在那狭长的田垄里走上一圈,你就不难想象客家人长年累月用锄头在陡坡挖沟开渠的艰难,那一道道刻在山梁上的弧线,那一条条银链般缠绕大山的水沟,那一垅垅如布匹般包裹大山的梯田,犹如横在崇义这块天地间的一部厚重史诗,见证着客家先民从远至今在农耕史上的一道壮丽奇观。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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