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瓦窑的记忆

一座座红砖楼房， 
夹杂着几间土墙布瓦屋，
这就是，远离我儿时记忆的村庄。
村庄不远处，那废弃的红土堆，
些许枯黄的蒿草在摇曵，
依稀诉说着当年村砖瓦窑的沧桑……

窑就垒在大水塘边。
一些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子，
凭着聪明与汗水，  
旱季挖取水塘浅处的泥土，
用祖传师授的手艺，拍打出砖坯瓦坯，
晾干码垛装窑，收来垛成山的稻草，
烧上十天半月，火候到了封窑，
从塘中挑水经窑顶慢慢渗下，
冷却后打开窑门，
青灰色的砖和青灰色的瓦，
呈现于人们的眼前。
出窑了，十里八村的乡亲们，
挑着箩筐，掖着绳索，  
推着独轮车，拉着板板车，
或以稻草换，或以现金买，或以人情赊，
欢欢喜喜地弄回去，
实现庄户人一辈子的理想。

我的乡亲们从这窑里，
能得到星星点点的希望：
那时，我是村子里不多的泥腿子学生，
曾被大伙推举，为窑场记过账，
我的一个伙伴与同学当出纳管钱，
村子中有力气的男女老少，
耕作之余，去外村挑回稻草，从塘里扛泥巴，
值夜烧火，挑水，装坯出窑，  
尔后，领取角儿块吧的补助，
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回家；
砖瓦做得越多，水塘越挖越深，
水塘的容量越来越大，年年养一些鱼；
村子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日子红红火火，
田地庄稼保持着青春模样。

眼下，老砖瓦窑远去了，
碧波粼粼的水塘残留着淤浅干涸，
从废土堆上望去，曾经百看不厌的、
西山那片收获过许多红薯的丘陵不见了，
一座粗大的烟囱，
拉扯着几间工棚和长长的红砖窑，
高高地矗立在夕阳里。

村庄，山水，默默地失去了往日的模样。
我渴望从绿树成荫的村庄里，
看到，朝阳升起夕阳西下，
那优美的地廓曲线……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