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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乳名叫“波娃”

来源:作者:武斌时间:2017-07-13热度:0

我有一个乳名叫“波娃”,一直存在于我记忆深处。每年一段时间经常出现在眼前,就如同经常穿的各类衣服,需要清洗在阳光下晾晒一样。过了那段时间,即使你想留住它,也因为工作的繁忙或者其它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而埋在记忆的底层。也犹如鲸鱼,只有等待海啸和台风,才能把它搁浅在海边,被凸显放大,被人们的所关注。但过了夏秋之际,海啸和台风就销声匿迹了。

“波娃”这个乳名的确现在很少有人叫了,就连母亲偶尔喊出来,我都诧异地看着她,估计她和我一样,在看到我的瞬间闪过我的乳名,如果没人打扰,也就是我不和她谈别的事,她可能就喊出“波娃”,如果我再谈别的事,就会把我的这个乳名从母亲那儿“打入冷宫”,取而代之的是我现在的小名。

乳名本来就是一个人在小时候使用的,随着他的长大,学名和正名冠冕堂皇走了出来,来代替“土的掉了渣”的乳名。一个人的乳名由来,我估计一方面是由于我们幼时记忆的脑细胞还少,大人们为了孩童迅速的条件反映,便用朗朗上口的乳名称呼,所以乳名多是一个字的叠音,如“果果”“涛涛”“平平”之类。这种叠字可以是学名中的一个字,也可以不是。还有的乳名使用大家习以为常的东西,抑或贱之再贱的玩意,譬如“石头”“麻雀”“砖头”,是大人希望孩子身体健健康康,平安长大。另一类的乳名就是极具黄土高原特色的称呼,就是取学名中的一个字与“娃”组合在一起,譬如“亮娃”“雪娃”“康娃”,我的乳名“波娃”就属于这一类。这个字可以是名字的第一个字也可以是第二个字,只要和后缀“娃”连在一起朗朗上口即可。如果名字就是一个字,那当然就非它莫属与“娃”字组合了。

小名和乳名的起名原则一致,只是乳名一般在人们小时候使用,小名是长大以后的简洁称谓。如果以现在上学为界限,乳名那就是六岁以前使用,小名就是六岁以后用的,当然这种界限不是唯一的,有的以十二岁,有的是十八岁。有的人乳名和小名是一样的,一直贯穿一个人的一生。只是岁数大了以后,带有我们黄土高原特色后缀“娃”字的很少使用了,村上一般就庄重地尊称他了。这其中,有些人还有一个“外号”,这是熟悉的人在经年累月中帮他总结出来的。“外号”有的带有贬义,如“二杆子”“弯弯”“一根筋”“老抠”之类。有的带着褒义,如“正直”“忠义”“良娃”之类。也有的是中性的词,比如“老榆树”“柳枝”“麦田”等等。

我“波娃”这个乳名就是打着时间的烙印,主要是在我八岁以前我的亲人们这样称呼我的。祖奶奶当然喊得最多了,父母亲也时常挂在嘴边,爷爷和奶奶,伯叔和婶子,姑姑和姑父,外公和外婆,舅舅与妗子,还有小姨和姨父当然也是这样称呼我的。我的乳名和他们的爱一起,弥漫在我生活的环境中。从高家庄到马家庄,再到陈闫村亲人们争相抱着我,我环绕在他们的膝下学步成长,幸福的味道简直无法形容,即使当时贫穷一直悬在每一个庭院上空,但我享受着他们从牙缝中挤出来“富裕”。现在我一直认为,我“波娃”这个乳名就是我幸福的代名词,我没有把“波娃”这个称呼无缝对接延续到我的小名,也就意味着我幸福的中断。

来到东姚村,周围一切都变的陌生了,没有人知道我“波娃”的乳名。母亲也只是在人少的时候喊我的乳名,也只有在舅家玩耍的时候,外祖父和外祖母,舅舅们和妗子还喊我那“波娃”的乳名。东姚村的几年我没有乳名也没有小名,只有自己的学名(或者说是大名)。还是让我侥幸的是,我虽然没有自己的乳名和小名,但也没有人给我带来外号。

我当然明白,我“波娃”这个乳名还是有人在用的,那就是马家庄伯伯的儿子,我的堂弟。因为我情不得已的离开,我这个幸福的乳名“波娃”就被我的亲人们给了他,可以想象我是多么地难过,也可以想象我的堂弟继承我的乳名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当然这是我能感受到的,对于堂弟他当然感受不到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然也有血缘的缘故,我觉得我和堂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记得我在上大学以后,还给这位从未谋面的堂弟写过一封信,可我并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于是我们变成了真正的陌路人,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我是再也无法把它连接在一起了。这可能并不是他的错,也许我的信根本没有送达他的手中。我“波娃”的乳名仅仅属于他了,也许他的小名也沿用了乳名,那将是何其幸福啊!

从此,我与我的这个“波娃”乳名渐行渐远,虽然它一直藏在我的心底,虽然偶尔舅舅还这样喊我,但我的学名中没有了“波”字。也就是说,即使有人(除了母亲和舅舅们)喊我“波娃”我也坚信那并不是喊我,那仅仅是一个小名或乳名叫“波娃”而已,与我没有多大关系了。

当然我只要回到高家庄,“波娃”这个乳名暂时还是我的专利,我在这里听的真真切切的。是奶奶在喊我,是爷爷在喊我,是伯叔在喊我,是婶子们在喊我,是我的父老乡亲在喊我。此刻,我感到无比荣耀,我似乎“要”回了属于我的乳名。一次“波娃”这个乳名被喊出,让我记忆尤深。那是我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我去太原找工作,就去拜访一位高家庄的叔叔。一见面,他就喊了声“波娃”,我开始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等他再喊我第二声“波娃”的时候,我马上明白了。这一刻,我似乎回到了高家庄,回到马家庄和陈闫村,回到了我梦寐以求幸福的地方。

我有一个乳名叫“波娃”!

2017年7月5日写于成都家中

2017年7月10日修改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