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外四首）
       ■■河东

同事的母亲在这个秋天
从高高的土坎上摔下来
摔在下面的石地上，颅内出血
及时送往医院，开刀手术
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个被玉米棒子压弯了腰的秋天
抬不起头来
母亲被那些玉米，压着
走了一段路以后
就倒下去了，像一段光阴
同事在医院里，没日没夜地照顾母亲
没注意窗外秋风扫落叶
落叶成堆

一个火星，就可以烧光
如今却沤烂成了伤
在内心里一阵一阵地痛
他提不起来
也放不下去
他只是反复地
用这片伤，喂养神志不清的母亲
也喂养日渐憔悴的自己

    ◎父亲

……他省略掉曾经的不幸
一碗用沧桑煎熬的稀粥
清冽冽地照见
我们来不及领悟的生活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打开窗

打开窗，向北望
向哪个方向望?
我只想看见我的父亲
从田土里归来
踩了一脚泥泞
露水濡湿了他的白发
几条皱纹，藏着
与世无争

看见我的母亲
提着满满一桶猪食
向猪圈走去
她的背影，被一张蜘蛛网粘住
蜘蛛网在秋风中
像一扇打开的窗
看着回家的路

    ◎中秋怎么过？

妻问
我若有所思
我还没有准备好

用一袭桂花香
将秋天一分为二
一半属于父亲
一半属于母亲

日子好过一些了
我想让我的父母
来城里，看一回城里的月亮
照不见故乡
看平时的我
怎样用乡愁
麻痹自己

    ◎出轨

等夜再深一些
我把月亮邀进屋来
与我同居

我竖起耳朵
听脚步声，从门前走过
钥匙开启了别人的家门

我希望有一把钥匙
也来打开我家的门
阻止我的孤寂出轨
对月亮想入非非

后来，我到阳台上去
月亮也回家了
只剩下满天的黑
黑暗中湿漉漉冷飕飕的风
像一只手推着我

2012-9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