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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的日子

来源:作者:李春时间:2012-07-18热度:0

         当兵的日子
           文\李春

   新兵训练是在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我们的驻地离大海仅有500米,是铁道兵九师的留守处,也就是领导们安家生活的地方。
   清晨在嘹亮的军号声中迅速快捷地穿衣洗漱,起床叠被,一般时间不会超过5分钟。然后迎着朝阳,面向那一望无际深蓝色的大海,欣赏着白色的、银灰色的、墨蓝色的海鸥上下翻飞快乐的亲吻着波浪。
   “一二三四”的号子声,“打靶归来”的歌声搅动了整个海滨城市,那是一九七六年三月,我入伍后在大连金县新兵训练基地。
   新兵连连长叫董井双,沈阳人,一口东北话,说话风趣幽默,爱开玩笑,因为他接兵就住在我们区政府大院内,我父亲是革委会副主任,人保组长,公安特派员,那年他和武装部吕部长正好负责整个征兵工作。
   新兵训练是一次脱胎换骨的练狱,他能让人终生受益,烈日下正步踢出不准收回来,坚持住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战友永宁撑不住昏倒了,多数都在咬牙坚持着,我一个108斤的小个子虽然瘦弱但我有毅力,我不服输,咬牙坚持到新兵班长的口令,终于喊出了“二、三”,才能放下腿,继续正步走。
每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就偷偷地起床到海边的沙滩上练投弹,因为个小力薄,这是我的弱项,我就每天早起练习投掷。在一次投掷手榴弹演练中,我由于心里压力大,用力过猛,掌握不住重心,摔断了右胳膊,住进了大连金县304部队医院。
   新兵训练结束了,战友们都走了。一个一个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原来属吉林省管辖,后来属内蒙古昭乌达盟,战友来信说,那是一片神奇的让人心醉的土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到的是牛羊在吃草,听到是马头琴在诉说,绵延几十里不见人烟,偶尔有放牧的帐蓬在草原上显现,一座两座,象一枚枚图章摁在了辽阔壮丽的山水画上,这就是科尔沁草原。
   我在部队医院住不下去了,我给新兵连连长写信要求出院回部队。连长来信说根据你父亲的意见想让你学点技术,原来被分在团部放电影,现在你不能报到,被人顶去了,我已把你改分在汽车一连,等你伤好后直接去汽车连报到。
   76年6月9日我从部队医院出院一个人坐火车西行二千余里到达了师部驻地内蒙古赤峰市89209部队汽车营一连,这里是山区,而我的战友多数被分在通辽市,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汽车营一连住在一个叫老府的二道河子,处处都是碎石子,在河床沙滩上,一座座帐蓬搭起了四四方方的军营,山坡的空地大概有四亩地大小,停放着100余辆墨绿色的解放车和翻斗车,我们的任务就是为施工连队服务,一是运输各种物资,二是到施工连队驻勤拉战士们上下班,三是把机械连开山放炮碎石机砸碎的石子运到铁路工地。我下连队是跟一个籍贯山西的老班长当助手,他姓周,个子不高,白净瘦弱,爱干净,开车技术好。我们“新兵蛋子”到车上只能是干擦车、涮车、摇车的活。在东北十月天气就开始变冷,部队的车辆晚上都要开始放水,一直到第二年五月份才结束。这里的雪是常年不化,下一场积一层,冰天雪地,天寒地冻,早起天不亮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就要到停车场摇车预热,握摇把的那一刹那,手刺拉一声就和摇把沾在一起,那个冷呀,直让人打颤,只能不停的,摇动摇把把沉淀的机油摇上来,起到润滑作用,然后再去锅炉房打开水,加水箱,烫发动机。老班长终于来了,拿着调度的派车单上了车,一边打着马达,一边呦喝着我继续摇动摇把,我使出了浑身的劲一圈二圈十圈二十圈,马达轰鸣了,车轮终于飞转,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松了一口气,开始了一天的征程。每天的任务是去山东拉大葱,到河北拉糖渣,到阜顺拉煤,到盘锦拉大米,我这个副驾驶坐在车上基本上是坐着,摸不着方向盘,因为老班长技术好,跑的都是长途活,我这个新手不敢上路。有战友给我提议给老班长上上面子,我写信给我的堂姐在蚌埠买了块钟山表送给了老班长。随后的日子慢慢的好过了。虽然继续辛苦,但隔三差五能摸到车开了。晚上车一回来倒好车,首先想到的是放水,打开水箱盖,打开发动机放水阀门,等水淌的差不多了就用铁条捅一捅,再对着水箱吹几下,这就是我和战友们发明的“一放、二捅、三吹”的放水经,在部队专门介绍过。半年后我拿到驾驶证,单独开车到一个连队驻勤拉战士们上下班。有一个黑龙江兵,原是连队理发员下来给我当助手学开车。我因为有过摸不着方向盘的切身体会,尽量让我这个徒弟多开。我又拾起了写文章这个爱好。并开始在《铁道兵报》、《解放军报》、《志在四方》、《内蒙古日报》上连续发表文章。不久这个黑龙江兵的母亲来部队探亲,我开车去火车站接站,认识了这位叫马秀兰的母亲。她是齐齐哈尔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主刀大夫,说话有东北人的豪爽气,更有做母亲疼爱儿子的女人气。每逢星期天我开车和战友一起带着老人家去山里采磨菇,买鸡蛋,看风景。她听说我不但会开车,而且文章写的好,经常在报上发表,非常高兴,非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也没在意,告诉她战士在部队驻地不能谈对象,也就没往心里去。这一年我奉命调到师部宣传科通讯报道组,专职写稿。我象插上一对要飞的翅膀,在东北大地上飞翔,全师无论哪一个连队,我可以随意采访,随时约见部队领导。我到了内蒙古通辽市四十四团,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更有我新兵连一起从家乡来的战友,他们大部分都在这个团,我的心醉了,用什么语言也表达不出对战友的感情和思念。当时四十四团正在抢修通霍线,那是一个产煤量大,煤质又好的露天矿,叫霍林河,战士们用推土机推下去不到半米就可见到煤层。“四人帮”被粉碎后,邓小平同志三度出山,经济建设飞跃发展,我们铁道兵的任务就是把铁路修通,把这里蕴藏的大量煤炭运往全国各地支援国家建设。我和战友李昌明,宋怀亮,徐营祥同志连夜采访战斗在一线的干部战士,写出一篇篇生动的通讯稿件发往军报和地方报纸。采访途中送我们的大卡车过山路时翻车,战友徐营祥壮烈牺牲,我们侥幸渡过一场灾难。我和军务股唐参谋来家乡处理了战友的后事。铁道兵战士风餐露宿,打遂道,修铁路,扛钢轨。许多战友在渺无人烟的地方一干就是几年,连集镇都没有去过,更不用说到县城去逛逛了。那座座坟墓留住了我的战友,我的老乡,它是耸立在我们心中的丰碑。永远铭记着他们。祖国不会忘记,我们更不能忘记。
   后来我又参加了师部新闻培训班学习,结束后,全师选调一人到《解放军报》社又学习半年的采编,回来后我留在了师部宣传科。每月是7篇见报稿件的任务,1篇《解放军报》的任务。因为写稿成绩突出,我曾连续二次荣立三等功。
   我的徒弟张建华发电报让我去他家,我从北京《解放军报社》回电报给我的战友,让他来接站。齐齐哈尔车站,在当时我认为比全国的其他车站都好,那时候就有了电视屏幕,火车站古色古香具有俄罗斯风情的建筑,让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当我出了车站门就楞住了,不见战友,不见来人,不知他家在何方,只有漫天飞雪象鹅毛、象棉花羽直往头顶往怀里钻。我只知道战友的母亲在齐齐哈尔市第一人民医院叫马秀兰,其它一概不知。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硬着头皮问路搭公交车找到了医院,一问傻眼了,医院的护士热情的告诉我说马大夫的母亲在哈尔滨去世,全家人都回哈尔滨吊孝去了。热心人带着我找到了战友家,一看我发的电报被送电人贴在大门上,还没有人看到。邻居说,他们家小洁在商业局上班没有去,我去叫她。
小洁来了,她开开门,把我让进屋,拍了拍雪,取下围巾。我看她个头有一米六五,双眼皮大眼睛,皮肤很白,说话细声细气,“我爸、妈、姐都去哈尔滨了。”她忙着包水饺做饭。
   一连三天没见她家的其他人,只有她陪着我逛公园,逛大街,晚上睡觉虽然不在一个坑上,但在一套房子里,我一个军人感到特别别扭。
   这天她领我去看电影,名字我记的很清楚,叫《英雄虎胆》,王晓堂主演女特务,我看的津津乐道,但她扒在椅子上没有看。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她哭了,两行泪珠沾湿了脸颊,我什么都没说起身就走了。她在后面跟着我,出了电影院门,因为这几天的接触也熟悉了,我说:“你怎么不看电影?”她没有回答,又朝前走了几步才嗫嚅着说:我妈从部队回来后,天天夸你这也好,那也好,邻居说,这小伙子好,你给他介绍个对象,你猜俺妈说什么,她说俺谁也不给,我给俺小洁留着的。
   什么都说明了,一个女孩在心中隐藏着的秘密赤裸裸的说出了口,我才知道战友的妈妈给我介绍的对象是她的女儿。
   时间已过了四天,我是出差在外没有请假外出,我不能再等了,我要赶快回到部队。她送我到车站,在火车到来的那一刻,她主动抱了我一下轻轻吻别,我作为一个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什么也没有反应,只是挥手而别,上了火车,返回部队。
   大裁军,铁道兵全员兵改工,我想留在东北,但父母坚决不同意,只好谁也没告诉,逃了似的回到家乡,结束了部队生活。虽然脱掉了军装,每年的“八月一日”我和战友们都会主动的聚在一起,高唱打靶归来,高唱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我的个人情结,我的青春年华,我的成长经历,我的人生欢歌都和当兵的日子分不开,真是念念不忘,梦绕情牵。当兵的日子真好!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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