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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乱永宁河》第十九章

来源:作者:王孝荣时间:2016-06-12热度:0

第十九章   姨太太爱上了戏子

刘家大宅是古镇最豪华的大宅。刘老爷是古镇赫赫有名的富商,在全叙永县也享有名望。刘老爷娶妻妾三房,膝下无子嗣。在其妻妾中唯三姨太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有一付好嗓子唱得几出好戏,深得刘老爷喜爱。

这一天三姨太午饭后按惯例上床午休,这是老爷心疼她给她下的指令。大太太虽说又泼又恶,因了三姨太心软人好对她也顶敬重,以致大太太也经常劝三姨太午休保养好身体。

可三姨太今天中午怎么也无法午休。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思潮似长江巨浪总是翻腾不息。

……那俊俏的锡剧小生于哥仿佛就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脉脉含情地注视着自己。他对自己说,快卸妆吧,一会我俩去吃夜宵。她应声点头开始了卸妆。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脑后传来:“苏三,你看我是谁?我就是王孙公子呀。”她一惊猛回头望见的是一位身材高大、大腹便便、面肌暴突的大男人,身着蓝缎长袍,手指夹着烟雾袅袅的香烟。面上堆着淫戏与狡黠的笑。

她想他也许是观看了锡剧《苏三》的热心戏迷。她也就戏剧性答道:“难得公子前来看我。公子,请坐。”

她不曾想这一回答竟引来了他的狂妄举动,他走上前来揽了她的腰喷着酒气烟气说:“公子我接你回府,让你尽享荣华富贵啊!”

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蓦地站了起来连连后退直退到于哥的身边,嘴里怪嗔道:“你看你这等的丑恶猥亵,任你腰缠万贯良田万顷,我也视如狗屎一堆!我宁愿终身托付给终日沿街乞讨的王公子。”说着拉了于哥的手让他紧贴在自己身边站着。

那长袍大汉站在原地并未生气。只听他认真地说:“别惊挠了乖巧的三姐了。——我明日吹吹打打堂堂皇皇地迎娶你。”说罢一转身走了。

于哥紧紧拥抱着泪流满面的“月桂”(岳桂)爱抚道:“赶快打点打点即早离开县城去僻静的乡村躲避一时,让我筹集更多一些钱粮我再去找你,我俩定居山乡恬泰一生。”

岳桂听了于哥的话急忙收拾衣物出城。可她刚要走出城门就被抓住锁进一间屋子里,只听得一个男人骂道:“好好伺候老爷吧!你可是他花重金买来的哟!”随后只听得“哐啷”一声门被反锁上了。

“现如今于哥到那里找我?我又到哪里找他哟——!?”她凄哀地一抹眼泪,那不堪回首的惨景渐渐淡去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帐门,眼睛睁大着。可又出现了另一幕。

……那一夜她和刘老爷在二楼厢房雅座内边食茶点边观看川剧《吕布与貂婵》。自己全神贯注于那吕布。他那面貌,他那头冠及其上的野鸡翎子,他那递送秋波的眼神,他那引人着迷的挑逗举止,他的一切的一切,让自己沉迷心醉。

她下意识地转脸斜睨刘老爷,他正身子前倾着目不转睛地盯看着那“貂婵”的一举一动。他明明知道那饰演“貂婵”的是一个艺名叫“香梅”的男子,他依然是那样的深情、专注与迷醉。他在看“她”的容颜,看“她”的形体,仿佛要看透“她”那裙服直看到内里的什么东西。

她一撇唇角,鄙视他憎恶他戏谑他!

戏结束了,她被他拉了去到后台看演员们卸妆。他自管自地跑到那正在卸妆的“香梅”面前,微笑着恭维道:“漂亮!真漂亮!漂亮极了!——我是说,您戏演得漂亮,人长得漂亮,你看看,你卸了妆后你的本色更漂亮噢!……”他还想恭维下去,可一见“香梅”面上流露出惊悸、诧异、拒绝以及正在转换出来的厌恶神情才方始有所收敛。不过他换了一种说法:“有幸认识你我真高兴。改天我请你喝茶、吃饭,不,不去餐馆,最好到我的府上……”

就在刘老爷与“香梅”套近乎时,她,岳桂也走近了俊生,几乎已然闻到了他那从头上蒸腾起来的汗香。她忍不住说:“先生你的艺名叫俊生吧?我可不可以就称呼你为‘俊生哥’?”

那俊生急忙站了起来谦卑地说:“太太,请坐。——当然,我会感到无尚荣光!”

“你有点像我当年的于哥。”她认真地说:“认识你,倍感亲切。俊生哥,我俩这次就算初次见面了。往后,我要常看你演出,还要与你漫步郊外,还……”她本想往下说她想说的话,只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一下面呈羞怯,且语塞起来了。

俊生专注地阅读她的面色,渐渐地他面颊红润起来,眼睛里平添了脉脉含情的光辉……

岳桂坐了起来面上带着甜蜜的笑影,这是因为她忆起了她与她的俊生哥亲切幽会的场景。

……她与他在明媚的春光里手拉着手相依着伫立在苏林桥上,俯身寻看着桥下清澈溪水中沉浮嬉戏的小鱼群;

她与他站到了一簇鲜艳夺目的“月月开“(蔷薇花)旁。他摘了一朵给她戴到头上,她掏出小圆镜照了照舒心地笑了。他受了她的牵引也惬意地笑了;

经了炽热情感的诱惑,他俩紧紧拥抱在一起,两只滚烫的嘴唇吻在了一起……

……又是一个黄昏,他俩在“月月开”下互赠礼品。她把刘老爷给她的昂贵的金钻深情地给俊生戴在左手中指上。他轻吻了一下她的唇片,遂从自己裤袋里缓缓取出一个细长花纸盒,洋溢着热情递了过去。她珍惜而又小心地接过手放到胸前激动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的檀香扑鼻而至。她深深地吸着闭合上眼睛陶醉着,徐徐轻移步履让他将自己紧紧地抱进怀里……

一想那柄檀香扇,就勾起了她对俊生的思念。她见物如见人,她此刻就要那柄檀香扇了。于是她扬起嗓音嘁道:“夏莲——!快来!”

这夏莲是服伺她的贴身丫环,瓜子形脸蛋,面色似粉色的荷花,短衣长裤和脚上的鞋一都似那粉色的荷花。她性情天真而灵巧。一听叫声早已毕恭毕敬地站到了她主子岳桂的跟前:“请太太吩咐。”

岳桂含羞地吩咐道:“快快将那檀香扇取了来!”夏莲像风一似地卷了过去却像水上瓢一似地漂了过来,异常小心地将那细长的彩花小纸盒奉送到她的胸前。她缓缓展开那枘檀香扇轻拂在胸前又轻移至鼻尖下微微闭合眼睛陶醉了好一阵。接下来她轻轻地舞动精巧的檀香扇,一如往昔扮演剧中旦角儿一样,饰演着雍容华贵的杨贵妃;饰演着妩媚娇嗔的唐天子公主“金枝”;饰演着高雅神圣的洛神……她以不同的体态与舞姿饰演着她设计的也许连她自己也难以定名的名贵角色。

正当她得意饰演之际,一个头饰繁多、身着大红大绿的轻年妇人闯了进来。她正是刘家二姨太。

“哟!哟!再现当年的戏皇后哇——!”二姨太晃动着大红裙摆扬起一只手明在赞赏实则挖苦,“不但演技不减当年,竟连姿色也不减当年噢!”

“二姐来了,二姐好。”岳桂心里有点不高兴,可秘密物件儿在手一时收藏不及,只得向她陪着笑脸。“让您见笑了。”

“喏!还有一柄小扇儿,好精巧啊!”二姨太赞叹之余却萌生了邪念。“喂——,我说三妹呀,把那珍稀的扇儿给二姐看看吧。二姐比你土,也让二姐见识见识珍品吧!呵?”

“一件小玩品儿,不珍稀!”夏莲识破了她的邪念,急忙为主人打掩护;“有啥好看的哟!何必要看啊!”

“去!”她眼珠瞪圆,居高临下斥责道:“一个泥巴鼓塞的土丫头,你懂个屁!快滚开吧!别在我们主子们面前出丑了!”然后她晃动着大红裙摆边靠拢岳桂边撒娇:“哎呀——!快给二姐看嘛,就当是心疼二姐了噢!”

岳桂明知遭了“措手不及”再掩也掩不过来了,只得悻悻地将那柄扇儿递了过去,但也添加了一句:“别让它掉到地上了啊。”

“是呀,是呀,这么珍稀的物件儿咋敢让它掉到地上呢?就连把捏时也只能轻手轻爪的啊!”她说着竟拿眼睛诡诈地盯视着岳桂,“这扇儿很贵吧?你买的?花了好多钱吧?不会是老爷赠送给你的吧?那——是哪个达官贵人赠送给你的呀?”她连珠炮似地提出了一连串问题,不外乎就是要岳桂或心惊胆寒或倍觉难堪。

岳桂又遭了个“措手不及”,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咋个?不痛快?给明了明了噢——!”她刁蛮地逼视着催问着。

岳桂与夏莲相互看看,都没能吱声。

“啊——?送的就说是送的,我又不会抢你的呵。”她这么轻松地说着,眼珠突然一转陡地又平添了新的邪念:“要不,就是……就是送礼人的身份是不便公开的!唔——,一定是这样了!是了!是了!”她觉到岳桂已上了轨,就步步进逼:“是哪位达官贵人啊,不,不,不能这样问啊。应该问:是哪位相公?哪位先生?要吗干脆俗一点:是哪个男人?”她颇觉问到了点子上了,就拿眼睛定定地得意地盯视着岳桂。

岳桂被逼得透不过气来,慢慢垂下了头。

夏莲十分同情主子,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替她解围。只是一味下意识地用足尖在那里磨擦着地面。

“依我看呀十有八成——不!致少九成,是你背着老爷偷人赶汉了,人家野男人才送你这珍稀的檀香扇儿了!——夏莲,你这个死丫头,成天挽着这狐狸精往外疯,分明就是干这档子烂事了!你说是也不是呀?”

她在那边得意地骂疯狂地逼;岳桂与夏莲这边委实是招架不住了。主仆二人简直答对不上来了。

“哼——!一定是这档子烂事了!等老爷回来我就告了你,看老爷怎么收拾了你!”那二姨太越说越得意,翻动着眼珠叉着腰那大红裙摆也晃动得犹似摆浪的“秋迁”。

“告就告嘛!哪个还怕了你不成!”夏莲终于对答上了,“原先哩我们是怕惹你难过,现在你把我们抵到了墙角了啊,我们不得不说了!你这鬼人,我们说出来,气死你去!”说到这里夏莲故意歪着脖颈看那二姨太是不是还那么神气活现了,当看到她惊悸地愣在那里,就特意双臂抱于胸前晃着脑袋不说了。

这回是二姨太处了下风。她急于要知道下情,就哀求道:“好夏莲,二姨太不骂你了,你快说吧。”

“那——!是你求我说的喽!你站稳啊!我说了喽!……”夏莲又故意斜睨了二姨太几眼,清了清嗓子才一字一顿地说下去,“是——老——爷——喜欢三姨太特意买了珍稀品儿赠送给她的哟——!你讨老爷喜欢吗?你得了‘赠’了吗?”她又故意望了望二姨太添了句气话:“可没人赠你珍稀扇儿噢!气死你气死你——!”

二姨太果真被气得哇一声哭了起来:“老爷太偏心眼儿了!就不稀罕我!就不赠我珍稀扇儿噢——!”越数落她那呜咽声越发响亮起来。

这早惊动了大太太。她一边提着铜制水烟袋吸着一边闯了进来。她上下打量了二姨太一番没好气地说:“就只听见你一个人在这里‘架起柴火煎玉米花儿——爆炒爆炒(爆吵爆吵)’的!为了啥子事儿了?”

夏莲不等二姨太张口就将前事后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大太太听了反倒觉得好笑。她指责二姨太道:“我说小二儿呀你也配争宠?你看你这付德行,你有小三儿长得好?你有小三儿待人和气?你有小三儿说话乖巧?你有……哎——你有哪样可以与小三儿比哟!——嘿!小三儿呀,啥珍稀品儿给我看看。嗬!檀香扇儿!珍稀珍稀!看!这材质,这做工,这花儿……真是巧夺天工!——哪来的?啊!多半是老爷赠的,也只有老爷这样的富商才有这般的巨资啊!”她瞪了一眼二姨太嗔怪道:“这有啥稀罕的?!老爷宠小三儿就买了赠了嘛!你要是得宠,不也同样会获赠品儿?”

当看见二姨太不服时大太太就劝解道:“我说小二儿呀,你也别太急,等老爷这次从杭州回来,我向他也讨要两柄,你一柄我一柄。这样不就平了吗?——嗬,你快回去吧。”

二姨太被安抚下来了,她消了气,还在想象中为自己也有了一柄檀香扇儿就美滋滋地笑着一转身晃动着她那大红裙摆欢快地退了出去。

大太太拍了拍小三儿的肩也漫不经意地提了铜制烟袋儿退了出去。一场檀香扇儿的风波就此平息了。

可岳桂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在她看来檀香扇儿的风波在这里算是平息了,可要是老爷知晓了,在他那里能被平息吗?她心悸了木然站定在屋当央自言自语道:“这人世间事儿啊——真是‘乐极生悲’啊!”

“管它‘乐极生悲’也好还是‘乐极不悲’也好,现在应该静下心来休息好,晚上早点上剧院,别忘了提前到后台去探望你的心上人儿俊生哥呀!”

岳桂“嗯”了一声,顺从地移步床沿,将身子轻轻侧卧在床上,两眼愣愣地盯住前面不知啥部位,又开始捕捉那令她迷醉的俊生的身影。

……她与他就站在苏林小溪边。那凤尾竹梢垂下来轻拂着清澈的溪水。两只蜻蜓轻点着水面飞舞着嘻戏亲昵,是那样的恩爱与和谐。他俩触景生情,相互默默地对视着微笑着。

突然那俊生把岳桂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掌里无限深情道:“桂,我真心爱你。我想与你结为终身伴侣。你愿意嫁给我吗?”

岳桂脸颊泛起了红晕,羞怯地垂下头。

“你,怎么啦?”他轻轻地抖动她的双手期待着:“呵?”

“我……我……”她羞怯地犹豫着突然以飞快的速度轻声递出两个字:“愿意。”然后一转身用背对着他。

他异常兴奋。倏地上前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鼻尖触到她的头顶狂热地闻着她那秀发的清香。

她闭上双眼将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此刻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他们沉醉了。

经了好一会儿岳桂转过身来仰望着他的脸,面上透出了几分忧愁:“我俩要是天天在一起该多好啊!可是我俩能天天在一起吗?”她不等他回答就做了补充:“我是说,我俩相爱的事儿那刘家人会发现吗?要是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啊?”

“当然不能让刘家人发现了呀!”他说得很直接也很恳切。顿了顿他的眉宇间也透着几分忧虑:“只是,刘家人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儿。那——,这有何惧?我们爱恋毕竟是两相情愿呀!你岂能甘愿再做偏房倍受凌辱?我也怎能让你再去受苦?”

“是呀!我们要正正当当地相爱,堂堂皇皇地在一起生活。”她显得那样坚定。“我们应该有我们爱的权力,有爱的空间,有爱的自由。绝不允许任何人来干与及破坏!”

“只是你我目前的处境很难!我们得抗争,争取爱的权力与自由!”他也十分坚决。

“我们这样吧,”岳桂忽然想到两个人:“有两个人能帮助我们。他们就是子敬哥和玉秀妹。我俩依靠他俩那个‘联合会’摆脱羁绊争得自由。要是这样也行不通的话,那我俩就在他们的帮助下出逃,上前线扛枪打鬼子,或到解放区加入战前文工团!你看,怎样?”

“好噢!”他欣喜若狂便牵了她的手向横街子罗家飞奔而去……

岳桂从远处收回自己的目光便重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她从床上爬起来寻了一件华美的披肩披了,决计要去与她的俊生哥幽会,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