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对下午四点钟的太阳
黑色的背影和黑色的投影相对
一棵高大的法桐以巨大的身躯对峙
我从灼热的身后善意地体会法桐的灼热
从它灰白色龟裂的皮肤中
窥见斑驳而稀疏的他物迷乱的影落
我们似乎来到同一处拐角
面对恢宏壮烈的碎石孤身承受精神的荒凉
寿终正寝的黄色枯叶用仅存的一丝绿意照面
我们在微风中彼此沉默
羡慕一只行走的蚂蚁朝拜一米之内的圣地
由此渴望找到属于生命本体的注释
就像博尔赫斯徒手建构的“特隆”
有自己的王国,语言与哲学
我将以近乎绝对静止的姿态
体会夏天的闷热,冬季的寒冷
而这棵法桐将继承我现有的肉体和思想
并以几十年忍耐风雨洗礼的光华
影响甚或决断一个曾经陈旧的生锈零件
就像那只小小的蚂蚁
简单有力地完成寂静的,使命
(注:“特隆”一词为博尔赫斯小说《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中的虚构世界。特隆里的人有自己的一整套哲学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