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临沂莒南,是沂蒙革命老区。县城不小,人杰地灵;车站不大,迎来送往。每一次站在小站的站台上,离别的情愫总是自然地在心中滋长。曾经,掏八元钱买张车票,就能到达省城,那个自己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曾经,我的身影穿梭在车站的人群中。每次离开这里,姐姐哥哥总是前来相送,无数叮咛的话语涌进心田,进而是无尽的感动和力量。这次,姐夫和他的女儿女婿一起送我到车站,姐夫的头上已经添了几缕白发。
农历八月十五,趁着中秋我从野外回老家看过年迈的母亲,傍晚我捏着花了五十多元买来的无座票,再次登上列车,返回自己工作的地方。
人世间象天上变幻的云,让人琢磨不定。总是有种感觉,自己并不属于城里人,适合在父辈生活过的地方生存,因为这个地方,有过童年的故事,有过无尽的幻想。
思绪在飞逝,转眼,小站已经布满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车窗,看着静静的县城,望着迷一样的夜色,心中难免会有所失落。泪的滚落,是为亲人的背影和那青丝变白发瞬间的歉意。八十七岁的老母亲不再把我送到车站、送到大门口,甚至连家门口也没能迈出,母亲老了,这让我又多了一份牵挂。
当年,母亲送大哥去青岛求学时,母子俩面对煤油灯,等听到南面大路上有了汽车声,吹灭灯盏,母子俩一前一后,走向县城汽车站,等待每天一趟的汽车,将大哥送上汽车,母亲落寞的返回家里,到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减轻我父亲肩头的担子,为我们小兄妹挣口粮,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事。大哥在青岛读书四年,母亲没有去过一次青岛。如今,大哥已经退休多年。
火车的呜鸣声,惊起一片手影在眼前挥舞。缓缓震动自脚下传来,方知火车已经向前移动。看到站台上蹒跚着向前奔跑的亲人,看到离别亲人的脸,那拓印在自己的胸中的印象,便于日后翻出的思念。
世间最永恒不变的就是亲情,游子们牵挂和为之奋斗的也是这份亲情,这是常年奔波在外的游子们的切身感受,更是经历的累加。在故乡小站上,我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它不会记住任何一位客人,只是一个“渡口”,用于渡人而已。
若是白天远行,或许不如夜这样凄凉。车飞速前行,沂河两岸的灯火,那轮高高悬挂的明月,把月光清散在车铺上,透着清凉的“气味”。乘车的人们,戴着耳机,手中摆能着手机,一对情侣站在车厢过道相拥欣赏手机播放的短片,不时会心一笑,又时常为过往的乘客让道。而站在过道的我,期盼坐着的乘客起身去厕所或者坐累了,起来休息一会儿,那样我可以小歇一会儿,更盼望每位乘客都有一个座位。
车窗外,各家温馨的灯光,不时闪过的车灯灯光,让我想起老母亲遥望月亮,期盼自己的儿子顺利到达。月饼是否香甜,母亲的心情咋样,想着这些,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回来陪母亲过中秋,但不能陪母亲赏月。想想自己到家后,老母亲没有一刻停止忙碌,早点离开,也让她轻松一下。
聚散本无常。在频频回首中,站台的灯火如流萤飞走,停靠站台的几分钟,成了我沉重行囊中的一部分。归去,不知何时能再回来,不过还是十分敬佩故乡小站,它承载了太多离人的泪水,却无法斩断愁丝,只得默默承受,经久要钻进人们记忆深处,常留不去。或它会把这些泪水积攒起来,挥发于空气中,变成舒卷的愁云,滴落成雨,来安慰送行人。
勘探的路依旧很长很长,想到一批批年轻的生命,融入这支队伍,看着他们在跋山涉水中的拼搏付出,已近退休的我,为自己的选择自豪。尽管老母亲不知道地物化遥,只知道儿子是在为国家找矿。
时间流逝,空中舞动的双手把小站新的颜色抹去,又涂上残旧的岁月痕迹。它依然矗立在那里,送走一批批远行的人,或许被人记住,或许被人们遗忘在记忆的角落。但它依然是它,转载着各样的人,无怨的面向夕阳下的辉煌。
上一篇:又是一年石榴红
下一篇:就是那片遥远的向日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