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地说,当代诗歌是一个纷繁复杂和具有多元化特征的文学载体,其审美取向和表现形式令人目不暇接。但就个人而言,无论是唯美主义、现实主义、批判主义,还是纯粹的个体体验和表达甚至释放,我更趋向于诗歌的精神和理性追求,更择重于用新闻的视觉来考量诗人的社会责任。
首先,诗歌是对生活的再创造,仅仅生活在诗歌里的诗人是无法真正认识生活的本质,从而选择具有自己正确思维的想像空间,去对那些感悟、感知的过程进行有效地表述和描绘。诗歌最初的冲动往往是受某种生活瞬间的启发,情感的、社会的,伤痛的、正能量的,无疑都有急切宣泄和表达的愿望,都有传递一种理念和精神的核心价值,或者说主题和思想。这正好与新闻的视觉、新闻的观点、新闻的功用价值观不谋而合。其次,诗歌是写给人看的,(当然,那些仅供自己欣赏的日记诗歌自然是另当别论和无可厚非的)所以,既然要给人看就要让人看后感同身受、看后有艺术、思想和教益启迪,就象小品让人捧腹大笑后有冷静思考,电影、电视英雄形象让人震撼敬仰一样。要达到这个目的就需要诗人有担当精神和严肃认真的社会责任感。
诗人要有新闻的感知。在面对不同的体念对象时,诗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真实”和“震撼”。“5.12”汶川特大地震时我46岁,作为绵阳日报的一名记者和诗歌爱好者,我自告奋勇参加了报社报道突击队,与一帮年青记者一起深入绵阳极重灾区北川县城采访。面对满目沧痍的废墟和伤痛的土地,白天我穿行在五月忧伤的阳光下,用镜头笔触忠实地记录灾区可歌可泣的抢险场面和精彩瞬间,晚上我就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燥热潮湿和不断余震的帐篷里写诗。“乱石如雨 残忍/自天上而来 那摇摆中的城市/瞬间如花凋谢 那一刻/生命 在废墟中紧咬牙关/风无顾忌 黑夜很沉/五月 与北川一起陷落//泪水在废墟中流淌 / 瓦砾中的一朵朵小花/ 异常平静和顽强/ 倒塌的屋顶上 鲜红的旗帜/在五月的天空 高高飘扬/脚步匆匆 机器和铁锹/ 屏住呼吸 手和水甚至/一句直白的话语 便成为/生命的奇迹/……//”——《五月,那个滴血的下午》。应该说,这是当时我在极重灾区北川老县城最为真实也最为震撼的体念,一个彰显大爱的新闻感知。
诗人要有新闻的冲动。诗人的冲动不是 “伪抒情”和“无病呻吟”,而是来自一种“正能量”的激情所致。2009年9月,受报社派遣,我和报社另一名记者作为绵阳十个市级部门与极重灾区北川羌族自治县陈家坝乡樱桃沟村因灾失地农民安置对口帮扶单位之一的绵阳日报社工作组的成员,首次来到曾经被誉为“云朵上的村庄”的樱桃沟村,开展为期一年的因灾失地农民安置帮扶工作。一年里,我和同事冒着随时滑坡的生命危险,上千次上下海拔2000多米的樱桃沟村,选址、重建、安抚村民。亲眼目睹和亲身体会了灾区人民不畏灾难的坚强意志和重建美好家园的信心,每天都被那一幕幕如火如荼的重建场面所感动和感染,而这一切也无疑给予了我诗歌创作的充动和灵感。“趟过忧伤的土地/我听见血液在骨络里顽强的声音/不难想象 樱桃沟/这个曾经被灾难所掩埋的/黄土下面当然不仅仅是/子女 牛羊 房屋或者亲情/抚摩带泪的伤口 蘸满阳光的手指/与泥土一起疼痛//山道刚刚修过/翻新的泥土里满含感恩的气息/鸟儿的歌声跃过头顶/生活与负累站在母亲的肩上/怀念那个滴血的下午或者更远的岁月/悬崖下 花朵般的帐篷/艰难地支撑起被冰雪覆盖的日子/汗水打湿夏天/喝醉咂酒的土地轰轰烈烈/在我眼里 母亲孱弱的形象同样楚楚动人/所以 即或是一匹砖 一坯土粒/也都是她一生的全部和心得啊/土地 就是母亲的太阳//趟过振作的土地/我听见庄稼拔节和疯长的声音/樱桃沟 满山桃花盛开/长满新居的羌山阳光普照/金子般的微笑重新挂满信念的枝头/而母亲却越发苍老了……”——《羌山黄土魂》。毫无疑问,正是这些揪心和感人的场面让我真正看到了北川灾区和樱桃沟人面对灾难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顽强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希望。
诗人要有新闻的责任。诗人在艺术地再现生活的同时,应该有不仅仅属于是自己的思考和强烈的责任感以及担当,这也包括发现某些不尽人意的瑕疵。2010—2012年,我作为绵阳日报社的下派干部,从北川陈家坝乡樱桃沟村来到北川香泉乡光明村挂职,任村党支部副书记,开展为期三年的“挂包帮”党员联系服务群众工作。在千方百计带领光明村老百姓共同增收致富的同时,我对北川人民生活和生存状态,从诗歌的角度有了更新的认识。
“这个下午 很低的天空/软软地躺在刚刚栽下的/稻田之上 伤恨累累/村庄四肢无力 我看见/一群觅食的鸟儿怯生生地/望着我 眼里流出缕缕/无奈和饥渴/手上的烟头即将燃尽//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牵着不住朝我们傻笑的儿子/感恩地接过这失去了很久很久的惊喜/三个妹子虽然眼含残疾/但捧着刚拍过照的/粽子、包蛋以及大米和菜油/苦苦的眼泪与/端午提前到来的阳光/一起泥泞一起盛开/这些可爱的粮食/这些太多太多的让人不解/让我心事重重/让我与这个多雨的季节 一起反思……”——《这个下午天空很低》。从新闻的角度讲,这无疑是一个有脖于积极意义的个体,但无论作为诗人还是记者,在弘扬彩鲜光亮的同时,触接某些社会陋习或者劣根性以引起反思和重视,并得到有效的改进和完善,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对于诗歌本身的理解,我一直以为诗歌要感动别人首先要感动自己。诗歌的每一个细节和意象,或针砭时弊或褒扬美好,无论悲喜都是对生活本真的默颂和导向。所以,我常常面临这样的困惑:为什么写,怎样写,写的意义。我择重于最触动内心的真实感受和诗歌的功用价值,选择以一名新闻记者的视觉和感知去审视诗歌的每一个细节。
事实上,每一首诗歌在为读者提供以人性为平台的审美取向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理性回归和昭示,是一种良知和社会责任。每一首诗歌都有一个 “诗眼” 、“根”和“灵魂”,都会让人下意识的联想和找到自己所熟悉的影子,然后或升华或矫正某些不尽人意的生活。
生活是诗歌肥沃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