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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乱永宁河》第五章

来源:作者:王孝荣时间:2016-06-08热度:0

第五章  “二者必居其一”还是“二者兼而得之”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风和日丽,花香鸟语。

张玉蓉长辫悬于前胸背上背着沉沉的竹背篼儿,怡情悦性地跨进罗家大门。因了负重急急赶路,脸蛋粉里透红恰似那沐浴于晨露里的荷花儿。

罗子敬一见惊喜不矣,迅疾取下她那竹背篼儿,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可猛然觉到不妥,倏地松开了手,但又本能地抓起她那两只手浪了起来:“咦!真美!楚楚动人!欲与晨露中的荷花争妍斗艳!可人,真个可人!让我备觉痴迷!”他双眸凝神脉脉含情地盯住她,两只手依然抓住她那两只手在那里摆浪。

张玉蓉眯缝着眼睛怡怡尽乐千依百顺地伴随着子敬哥。

突然一声咳嗽把他俩吓了一跳。不用抬头看已然知道是他伯她姨父已经站到了他俩的跟前。两人急忙松开手羞怯地垂下了头。

“背着这么沉的东西,还要翻山越岭走二十多里地,不累坏了吗?”姨父嗔怪着,却透出无限的亲切、关爱与心疼。“我早就说过了,你和你母亲来看我和你子敬哥,不许带东西来,只准空着手来。今天咋了?又是嫩笋又是香菌,还有糍粑等等,这么多!这么重!别说羞煞我了,至少也累坏你了噢!”

“昨天我和母亲去山上转蹓了老半天才寻来这些嫩笋和香菌。这两样用来炖鸡,那鸡汤鲜美可口,让你和子敬哥饱饱口福,也为你和子敬哥补补身子。”张玉蓉怡声怡色地说着,渐渐抬头观察着姨父。“照说呀这类鸡汤无人不喜欢的!要是,要是……”她眼珠一转生出了一个怪点子。“要是姨父您不喜欢呀,我就背回去了哟!”说着佯装伸手去取竹背篼儿欲走。

“慢来!”她姨父伸出一只手阻住了,面上气鼓鼓的:“你这鬼丫头!你还以为你姨父真的不喜欢吗?——呃,还傻愣愣地站着干什么?累了老半天还不快坐下休息?”

那张玉蓉看了看姨父,“哎哎”连声应着怡情悦性地坐到了靠背椅上了。

“还有你!”罗宗林用手一点儿子嗔道:“都欢喜成啥样子了!还一味傻愣愣地站着,还不快去泡碗热茶来!”

罗子敬急忙应了一声乐不可支地跑过去了。

待张玉蓉喝了热茶休息了一会儿,罗宗林又说话了:“玉蓉呀!我断定你没吃早饭,我这就去为你做碗鸡蛋面。”

“不用了!”张玉蓉连忙应声:“我要急着回去哩!家里有活儿正忙着哩!”

“要急着走嗦?”罗子敬惊问道:“那,我带你去大石桥的虚脚楼上吃‘炖鸡粉’!这可是闻名江南的名小吃啊!走吧,快走吧!”说罢他牵了玉蓉的一只手欢天喜地走出门外。

罗宗林望着玉蓉与儿子的背影微笑着摆了摆头:“看看,竟连一分钟也离不得了啊!”

罗子敬没了拘束牵着玉蓉的玉手沿横街子下到下十字又步上新街子。不经意间转瞬睨了玉蓉一眼,又惊了奇了,旋即蓦然把已投向街面店铺的目光疾速收回久久地停在了玉蓉的面上,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停在了她那光彩照人顾盼生姿的明眸上……咦!令他惊叹不已。此刻她依旧是铁血红下装配衬着那件蓝底白花儿的紧身上衣;依旧是齐眉刘海;依旧是那条拂于前胸的粗长的青黛的辫子;依旧是那样一对注满蜜汁的酒窝,却咋就比往日平添了无尽的吸引力!她可真美!她那美是纯情与自然的美!是娇苞初绽魅力四射的美!即便淡素妆饰,亦丰韵嫣然。他就这么地抑控着呼吸凝神盯视着,好在那用巨石板铺就的街面十分平坦不用看足下也无丝毫的忧悸,仅百余米的新街他竟仿佛漫步了一万年。

“到了!到了!”一声声银铃般清脆娇柔甜美的欢叫声仿佛从天外传来,他不自禁地眨眨眼摆了摆头方始从幻梦中醒来。

张玉蓉回眸凝视着他,嫣然一笑,却发见他那纵情沉迷的目光遂飞红着脸娇羞地垂下了头。

他经了许久才平静了自己,却觉着从自己家门到这大石桥头就才一瞬间,时间过得太快了啊!

他把她牵到大石桥头走到那石栏杆儿旁。那里用厚实的木板做成了四步铺梯供客人步上石栏杆儿,又有五步铺梯供客人下到那似列车车厢的虚脚楼餐厅。他扶着她上完四步铺梯又下完五步铺梯,进了那奇妙而别具风味的虚脚楼餐厅。那北面开了三道窗户,可以向外望见那十余丈开阔的恰一似染房凉晒的漂白布的浅滩瀑布,真可谓“蔚为壮观”。低头透过楼板缝隙窥见一道道向前流淌的溪水并闻听得一丝丝孱孱流水声。

张玉蓉从未到过这座虚脚楼。她站定窗前并不落座,起初是那样的苍皇惧悸,接着是那样的惊喜好奇,到得后来便是那样的怡然自得了。

“感觉咋样?”罗子敬微笑着轻声细语:“奇异,美妙,令人怡情悦性吧?”

“是啊!”张玉蓉莞尔一笑:“美妙!一种前所未曾有过的感觉!”

罗子敬亲切地扶她坐于靠窗的方桌旁,自己坐于靠窗的另一侧面对着她。

接下来好一阵沉默。他与她几乎不约而同地转脸眺望着那壮丽的瀑布,又几乎同时回眸凝视着对方,情意缱绻。

玉蓉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住他,也从来没有这么专注这么痴情这么挚热这么纵情这么胆大地凝视他,她觉到他给了自己难以名状的亲切、温存、怜爱、甜情蜜意,以及那不由你自持自控的魅力,她在他面前备尝怡情悦意、狂放而又羞怯的滋味。她真期望时光和空间都定格下来不要流逝不要位移,她就要在这儿恣意放纵地旁若无人地独享他传递过来的快乐与幸福。她因了第一次品味到这种快乐与幸福,以致她不免惊喜若狂,她此刻才真正领悟到生活真美好,人生真美好!她依旧那样脉脉含情地凝视着他。

他又何尚不是呢?他也情趣兴致,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他对她的认识对她的了解比往昔任何时候都要更深刻更清晰更贴近真实。她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举手一投足,她那淡素妆饰而不娇柔造作,她那质朴、纯情、含蓄与自然的美,无一不令他钟情与爱怜。他责令自己尽可以品味她赞赏她,绝不可以伤害她,哪怕一丝一毫!正如那娇苞初绽正沐浴在晨露中的妍丽娇美的荷花儿,只可以观赏、赞美甚而至于为之倾倒,却丝毫也不可以触摸、揉损,甚而至于随意采摘一样。目下的心悦神怡与幸福来之不易,不知何时何地还会再有?他期盼那时间与空间定格下来,永远不要流逝永远不要更移。他就这样依旧默默地凝视着她。

什么时候跑堂的将两碗“炖鸡粉”端了上来,他们也并未觉察。只见粒粒金灿灿的大雪豆张开嘴嬉笑着;淡褐色的鸡块迸发出诱人的香味;雪白的银丝粉缱绻纾徐引人注目。对于他俩来说,品一碗这驰名江南的美食俨然胜于过年,无不令人惬意致极。

可他俩依旧深情脉脉地相互凝视着。是那样的情致留连,怕有半分的惊挠。

跑堂的师傅已擦抹了三次桌面吧,因了他与她的神情只做了点点暗示却没敢大声惊挠他俩。他俩此刻不经意间注意到,虚脚楼内的数张方桌旁的客人一都换了模样,就连邻桌的老爷爷和老婆婆一都换成了不时投来惊异目光的年轻夫妇。他俩这才又注意到那从顶棚投向西墙的那道碗口粗的米黄色的尘埃飞旋令人目眩的太阳光柱已然向东移向他们的方桌旁,渐渐又移向他们的方桌的正中桌面上垂直向下投射着。

“快响午了,我该回去了!”玉蓉虽然不舍得离去,却也不免惦念着巴望她回家的母亲。

他俩开始了吃。不知觉中两个大碗已然干净见底,面前仅只增了一堆儿细小的鸡骨。

两人相视甜然一笑,遂手牵着手款步迈上铺梯走上了大石桥。

正当他俩要向大洲驿方向迈进的时候,罗子敬突然发现这东桥头的南面远远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正十分专注地盯着自己和玉蓉妹在看。他原本已转头向着大洲驿方向,因了那一盯视竟将自己的视线给牵引了过去。他也开始了专意地看。那脸庞,那神采奕奕的双眸,那青黛的拂于胸前的粗长的辫子,那秀美的掩于眉目上的刘海,那迷人的双唇,那时隐时现溢着甜密的酒窝,那配搭得体的黑底红花紧身上衣与那淡蓝色下装,还有那套着引人注目的青帮绣花鞋的秀气的双脚,这一切都太令人熟悉不过了,她不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玉秀妹吗?她怎么来了?她怎么就站在那里一味地在看?她在搜寻什么呢?看到自己了?看到玉蓉妹了?她看到自己与玉蓉妹在一块了?甚至看到自己与玉蓉妹在一起时的那傻傻愣愣痴情呆意的模样了?她都看到了?她多半是看到了先前那一幕,尤其多半看进自己看透了自己那内心……他不禁感到自己脸一烫心一跳身子也震颤了。他急忙回眸睨了玉蓉妹一眼,她竟那样恬泰自然,没丝毫的异样,不惊不虑不愁不笑,他再细看,觉到她双眸里升起了一丝光辉,渐渐亮了起来,渐渐燃起了热情,旋即升华为激荡,也许她就要呼喊了吧……果然她伸出右臂在头顶上热情洋溢地挥动了起来。

“玉秀姐——!我们在这儿哩!”她那样的热情、纯情与深情,她没有半分忌意、悸意与敌意,心里竟没些微的尘埃。“玉秀姐——!快过来吧。我们在这儿哩!”

他看看身旁的玉蓉又望望街对面的玉秀,他遂神态怡然,情思萦绕,他就那样地期待着玉秀与玉蓉双双聚于自己的身边。

她启动了,她正走上街面,她穿过了大石板街心,她来到了近前,她仿佛知道自己与玉蓉要去哪里,与玉蓉伴到了自己的身侧,她在左玉蓉在右他们三人向着大洲驿方向徐徐迈开了步。

三人虽然步履徐缓却也没有停步。

长时间的静默。谁知道谁在想什么呢?

一道十余丈的大石桥宛如一道悠悠的人生路,他们走了许久才越过了西桥头。绕过一座高坎上的建筑物来到了“班竹嘴”。那里一座土丘顶上有人工裁培的斑竹,竹身细小金黄。他们同时转眸望了过去,仿佛看见自己三人拧着斑竹杆儿嬉笑着沿土丘绕竹兜打旋儿犹如乘坐飞机打旋儿一样惬意异常的样儿。他们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

有一刻罗子敬愰惚觉到左手的手背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他没在意也没细想。他凭余光觉到他们三人一都平视前方几乎同步向前迈进。

又过了一会儿自己的左手手背又被触碰了一下,这次他分明觉到那是一支娇小细嫩温暖的手指。接着它又来触碰了两次,然后就那样地停留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他起先有些疑悸,接着意外地惊喜,渐渐竟然生起了一种探寻与迎合的然而外带着不时心跳的勇气,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怎么就将手背换做了手心去体验,那前来触碰的一支手指,跟来了第二支,又增添到第三支,第四支……他虽然依旧两眼平视前方,足下徐徐款步前行,可自己心里升起了别样的感触,他感到那里肤嫩如脂,温暖适度,他不由得怡心驿动,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紧紧地将那只玉手牢牢地握进掌心里了。接下来他那只手懵了,醉了,沁出汗了!

他的心由虚到怯甚而至于转为悸惧。他这么稳健的人也竟然不知所措,他希冀玉蓉与玉秀别要冷淡自己,却又不旨望过于挚热;希冀玉蓉与玉秀别太在意自己,却千万不可不放在心上;希冀玉蓉与玉秀别离开自己的视线,却也不敢奢望她俩与自己寸步不离;希冀玉蓉与玉秀别……到底……竟究……希冀什么呢?连自己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不经意地用双目的余光去窥测她俩。他于是发现她俩泰然自若两眼平视着前方在前行中始终保持着同步。他猜测她俩思绪翻腾却面上显得异常平静;他开始发现她俩时不时回眸相视却每次交织的视线仅只在一瞬间;他又发现她俩时不时彼此向对方投以微笑,在打招呼在示意理解在渴求呼应;他终于发现了她俩久久地回眸对望着面上红霞飞升,在微微抿动着的嘴唇的两侧的酒窝正溢流出甜情蜜意,看得出来她俩是那么的宜遂情愿,甘于在共同合作以继续保持在向前行进中仨人的同步。他早已归于平静,思绪沉稳,情满意足,他庆幸自己赢得了这种来之不易、求之不得也许非任何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争得的无限美妙令人怡情悦性的情景,他懂得珍惜,他执意要让那时间与空间都已也凝固,期盼将那情景保持整整一万年。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却也正是他所期盼的事终于发生了,右侧那只细嫩如脂温情暖意的玉手也勇敢地触碰了自己的手三次后就停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了,他还来不及思索便本能地紧紧把它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了,如同握住左侧那只玉手一样。他不用左顾右盼也已然明了仨人的心已系在一起了,仨人的绪已经交织在一起了。

他并不需要估摸就能判定玉蓉妹正脉脉深情地回眸凝望着自己。他勇敢地侧俯着脸也凝视着她。四目相对,视线交织,他与她的心弦震颤了,共振了。他与玉蓉几乎同时忆起了当年在紫竹坪那一幕。

……那还是他去北平上燕京大学的前一年署期,他与他爸来到紫竹坪看望张婶和玉蓉妹。且不说她家捧出苕丝糖、红薯麻糖和芝蔴杆儿等极可口的他最爱吃的甜品,就他与她在一起玩耍,犹如过年过节一般心花怒放。她天真无邪午饭后一把抓了他的手就往后山的紫竹林跑。她指给他看竹笋竹参竹花与遍地的争妍斗艳的名目繁多的野花儿;她指给他看由自己特意培育的一蔟蔟低矮细小叶茂梗密金色细环层层叠叠地套于竹梗上的“熙凤竹”;她指给他看由她精心培育的一株株月桂。正巧一阵微风迎面拂来,给流荡过来了阵阵浓郁的芬芳,那芬芳越过她俩向前飘去,玉蓉挣脱子敬哥的手向前追逐,她跑得飞快,一蔟蔟野花儿摇曳着迎接这紫竹林的公主,一排排的竹梗夹道欢迎这显赫贵宾的到来。她绕着紫竹坪奔跑也不知跑了多远,她累极了,喘着气突然停了下来,因了那惯性身子站立不稳,她急忙用左手抓住了一根竹梗,可她那身子毕竟向后一仰正好跌进子敬哥哥的怀里。她无惊无怪,在月桂的芳香中嗅到了他的鼻息,在自己心跳的敲击乐中听到了他那心博的悦音。一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别样的感觉由心底涌了上来,她闭目屏息尽情陶醉尽情体味与享受那令她心神怡悦的感念。

猛然间有人的说话声从坡下传来,接着又听得竹丛摇曳的沙沙声,她与他从沉醉中醒了过来。他俩远远看见她娘他伯正站在竹丛旁的小径上凝眸相视着,不过他俩相距近一丈远。她急忙用食指压于唇片上示意要聆听大人的说话。

“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罗宗林深情轻语:“我们父子今天过得真愉快。不过,我们该回去了。要在天黑以前赶到家。”

“要说感谢的该是我们母女。”杨春兰含情脉脉。“是你们带来了欢乐。——我也是无法留你们了。谁让我们相距二十余里地呢!”

接下来有好一会沉默。随后又听得一阵踩踏厚厚竹叶的沙沙声,她娘他伯一前一后走回去了。玉蓉又似先前一样天真无邪地拉着子敬哥哥的手走出紫竹林回到屋里……

他与她情致留连,怡心地凝眸相视微笑着。

他不经意间回眸瞧见玉秀正情趣兴致地对自己微笑。他也专注地看她。他要从她面上细细地阅读她。她面上没有了孩童时期涕泪横飞性格倔强执意要扮新娘的痕迹;没有了自北平归来初次见面时那种既温柔又泼辣既娇羞又俏皮的痕迹。令他顿感奇妙的是,此刻浮现在他面前的是那送别大桥头令人难以忘怀的倩影。

……陶玉秀气喘吁吁赶到大石桥头,面上红霞飞升,水淋淋的大眼睛凝视着罗子敬,一句话也没说,夺过他的行李袋挎在左肘弯里,右臂挽了他的左臂默默地与他同步向前迈步。

她终于说话了:“去读多久?”

“四到五年。”他回答。

“中途回家吧?”

“难说。”他看住她的脸。“伯有了路费给我,就回。”

“那……”她欲言又止。

“哪?”他深情而又急切地问:“什么?”

她起先羞怯地垂着头,经了一小会儿她倏地勇敢地抬起头:“想家吗?想亲人?——唔,我是说想你伯?”

“想。”他肯定地回答。

“还想……?”她柔言软语。“比方说……”

“……”他又深情地盯了她一眼。这还用明说吗?他完全领悟了她此刻的心思。

她伫立在大湾头码头。高举右臂在头顶挥动着,目送着子敬哥哥上了船,穿过河心,上了岸,登上了百步陡石梯,回头挥手告别然后一旋身消失于大洲驿那古老的青石板街里了。可她的右臂依旧举着没有放下来。

“玉秀侄女呃——!”撑回船来的艄翁肖老伯高扬起嗓音说道:“子敬侄子已然去得远了噢——!”

陶玉秀这才如梦方醒红着脸放下手一旋身跑上了回镇上的大马路……

他注意到她那回眸一瞬间的神情,他断定她准是与自己同时回味了那令人难以忘怀的那一幕。

他突然冒出一个奇想:玉秀似红玫瑰,那玉蓉便是红月季了。她与她孰妍孰香孰娇孰美?他摆摆头确认难辨高下。

一条仅只五六里路的镇前大马路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终于来到了大湾头码头,他们依旧左中右一字排列在码头上。碰巧摆渡的船正好靠岸了。

艄翁肖老伯一见一惊一喜那打趣的话儿不禁脱口而出:“子敬侄子哟,我把你好有一比哩!比作那采蜜的公蜂啊!你是‘二者必居其一’呢?还是‘二者兼而得之’呢?”

玉秀与玉蓉异口同声地吼道:“肖老伯咦——!您谨防我们撕你的嘴巴儿噢——!”

她俩凶归凶来怯归怯,慌不迭地将自己的手从子敬哥哥的手心里抽了出来,飞红着脸娇羞地垂下了头。

(编辑: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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