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自己才是自我的救赎——读《面纱》

来源:作者:陈湫俪时间:2024-05-27热度:0


  “别揭开这五彩面纱,芸芸众生都管它叫生活”这是雪莱的诗《别揭开这五彩面纱》,毛姆在《面纱》的扉页上引用了这句诗,也用面纱(也可译作五彩面纱,华丽面纱等)做了自己的书名。

他在书里塑造了这样一个主人公,她漂亮,轻浮虚荣,她大龄未婚又想赶在妹妹前面嫁人以保存颜面所以选择嫁给了一名知识渊博细菌学家。丈夫并没有迷人的外表和与她一致的爱好,尽管婚后,他将她奉若珍宝,可是她依然觉得他无趣木讷她跟随他来到了他工作——香港,却在这里爱上了辅政司助理,与其说爱,不如说是一种肉欲的吸引。纸终究包不住火,丈夫在让她看清楚了情夫的真面目后,选择带上她一起去到瘟疫盛行的区域救治,最初丈夫想让她死于疫病,因为他爱她,也恨她,更恨自己,明知道她愚蠢、轻浮与粗俗,明知道她嫁给自己的真实原因,却依然爱她。或许那一刻,丈夫瓦尔特觉得唯有死于非命才能终止爱和恨,不管死的是自己,还是对方,他无法原谅她,他无法原谅自己。

在疫区,凯蒂在恐怖和死亡阴影的笼罩下,第一次参观修道院,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在回去的路上泪流满面。“她觉得,自己不仅被关在了那个小小的修道院的门外,而且也被关在了她的灵魂苦苦追寻的某个精神花园的门外。突然之间,她的心头涌现出从未有过的落寞与孤独感。”她突然意识到“我真是个卑微无用之人!”。于是,她决心每日到修道院帮忙,院长或许看出了她的心思,她告诉凯蒂“无论在凡尘俗世,还是在修道院,无论是工作还是休息,人都不可能获得安宁。只有在灵魂深处,人才能找到安宁。

在修道院的工作让凯蒂精神振奋,她虽然为人轻浮,但是擅长厨艺和针线活,院长就安排她指导那些做针线活的年轻女孩,没过多久,凯蒂就和修女打成了一片。凯蒂慢慢发现“世间万物,包括芸芸众生,犹如大江小河中的水滴,在奔泻流淌中,既亲密无间,又相隔遥远,共同汇成一股无名的洪流,最终注入汪洋大海之中。既然万事万物皆是转瞬即逝,无以足观,世人为何还要对琐屑小事斤斤计较,导致彼此间龃龉不断,愀然不乐呢?”虽然凯蒂与修女们已经非常熟,但是凯蒂觉得修女们“好像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让生活变得更有意义,而我却没有这种力量。这不是信仰问题,而是某种更加深层的东西,更有价值的东西。”而这种神秘力量,伤了她的自尊心。凯蒂感觉自己在寻找某种东西,虽然不确切的知道是什么,却知道把它搞清楚,人生将会不一样。

凯蒂的内心渴望得到瓦尔特的宽恕,尤其是在瓦尔特感染疫病弥留之际,凯蒂希望瓦尔特能对她释然无怨,瞑目而逝,可是瓦尔特至死也没有原谅她,只留下了一句“最后死掉的却是狗”。引自哥尔斯密的《挽歌》,疯狗咬了善人一口,众人都以为善人要死了,最后死掉的却是狗。凯蒂回到了香港,在引诱下又再一次和旧情人重燃了一次激情,坚定了她马上回国的决心。在回去的路上收到了母亲的死讯,最后选择了和父亲一起到国外生活。

有人说毛姆厌女,因为在他笔下的女人,或虚荣势利,或轻浮肤浅,或愚蠢粗俗,她们的生活只有舞会、社交、提高自己的身价只为找一个地位财富都不错的男人。其实我的看法完全不同,毛姆笔下塑造的各种女性形象恰恰是在女性的头上敲了警钟,以镜自省。正如凯蒂与瓦尔特争吵时说的那句“我觉得,你这样对我有失公平。因为我愚蠢、轻浮和粗俗,就对我大加指责,这很不公平!我成长的环境就是这样,我认识的女孩子也都是这样。”从小,凯蒂的母亲就更青睐于她,因为她生得比妹妹漂亮,更有机会能嫁一个好丈夫,母亲带着她出席了一又一的社交,教她如何使自己更加“奇货可居”,就像在海边拾贝壳,总想着后面有更大的贝壳,结果扑了个空,反而是相貌平平一直不受重视的妹妹,觅得了一个让母亲满意的夫婿。孩子在母亲的眼中,更像是一件待沽的商品。而他的父亲,一生都活在被他母亲支配的恐惧中。父亲在家里毫无地位可言,仅仅被看成是母女三人的经济支柱,由于父亲没有为全家提供奢侈豪华的生活,母女三人因此对他鄙夷不屑。因此当凯特看见母亲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时,生出一种无可名状的惆怅感,“母亲精于算计,使尽浑身解数,所孜孜追求的仅仅是一些无足轻重、毫无价值的东西。”

在毛姆生活的年代,其实这样的女性形象就是当时的主流,即使在现在,依然有人会说,女生嘛,那么拼干什么,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女生没有事业不会有人,但是如果事业成功没有家庭却往往被人诟病。很多女性,依然把婚姻看作是改变命运的方式。而毛姆每次都不遗余力地告诉你,那只是蒙上的一层面纱,你要找到的,是内心的平静和自由,能真正让你改变的,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最后凯特对父亲说“我很想要个女儿,我会亲自把她抚养成人,不让她重蹈我的覆辙,回想我早年的成长经历,我真痛恨我自己,可是我当时没有任何机会。在教育我的女儿时,我要让她心灵自由,我要让她自立自主。我把女儿生下来,带到这个世界,就会真心爱她,养育她,而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替她找个男人。也许,这个男人只想跟她睡觉,所以才愿意为她的后半生提供生活依靠。”

凯特知道自己做错了,虽然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得到瓦尔特的宽恕,但是她学会了和过去和解,回到香港以后,又犯了一次错,但她直面旧情人,做了一次深透的灵魂自白。凯特想起那天早晨,她没有用眼而是用心看到了一幅激动人心的美丽景色。“也许,她的失足与蠢行,她所遭遇的人生不幸,并不完全是徒劳无益的,只要她沿着这条已经朦朦胧胧展现在眼前的小道前行。”虽然她还没有成长为她理想的样子,但是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样子,她获得了明确的自我认识,她也终于知道,没有人能成为你的救赎,只有自己才能成为自己的救赎。

 


(陈湫俪,供职于贵州省地矿局一一七地质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