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组诗）

那些永不消逝的白天鹅   

它们好像掌握了生命之钥

从湖水的正面进入春天的大门

湖边的栏杆，柱头上的狮子凝望

它们的背影以及一根失落的羽毛

覆盖它们的蛋，潜伏

在湖水一侧草丛中暗长的爱情

神秘愈合了起飞时

射过的伤

我深信不疑的太阳和月亮

包容着它们的完整性

它们比我生长得更快

那根遗落的羽毛

处在萌芽时，就开始显出成熟的白

我看见它们，从草屋上滚落下来

然后，我在滚落的地方标记

并在此埋下一段，免使被雷电击中的誓言

与鹿蹄草的重逢   

夜风，把水引到了山的南面

鹿蹄草，像灯笼一样

对着起伏的风水喊

“别让它吸出你们的精髓”

我是一个跟随者，我在辨别谁是它

根状如水慈菇的植物们

真的是在提醒吗

山，寥寥几笔就把面皮

画得如此圆润

把砍伐的人群压得粉碎

我也学山，画一幅

虫鸟重叠的风物

鹿蹄草，开始在我的面部

研磨，你也在远处，仿佛看到我是

花状的灯笼，正吐出一枚

蛋黄，缓缓地升于树枝之上

清明上河图   

从双喜河向东南，一直走

这只船，装满了三棵树

我是坐在桅杆上

扶住带刺的枣树，啃着枣核

听说东南，可以让树木最早见到阳光

我想抠掉太阳中那颗黑子

它却执着地，在肋骨上生长

然后对着院子照过来

我把门打开，面朝逆光的方向

试图能寻找到一把切除黑子的镰刀

这把镰刀被埋在向东南的平川

每逢清明，当我用灼热的手指

抚摸一块石头

就会有一种声音，从土地深处传出来

“醒水，醒水”

醒水   

我像一只愚蠢的大象

走出故旧的森林。向着一座山迁徙

靠在被父亲锯掉一半的树上

休憩，然后摔倒在沼泽里

巡游的十二支季风

无法使我站起来

我在沼泽里分娩

致命的毒蛇，从四面八方

嗅到了春天里最后一株桃花的芳香

水慢慢升起来

我脚下如踩着一只旅行箱

漂浮到楼顶

轮子分开了

再也不会停下来

从散落一地的风尘中碾过

渗透   

牛车的辙痕，似乎在面前一闪而过

以另一种方式，呼唤我

埋下的种子

背影里落地的钟声

穿过时光，拍打缓缓降临的黄昏

它们，使我变成了一只乌鸦

而椴树上没有可以留恋的洞穴

让我停下里供奉腹部的月亮女神

只是暂且躲避这一晃而过的闪电

但是，还有被森林放养的水源

以及一些温暖的疏影

还有落花可以怀念，我看见

被月光误伤的马厩拴住

一匹黑色的马。正泛起白光

请在我熟睡时，把新鲜的椴树叶

贴在我的眼睛上

作者简介：

高超峰，男，71年生，河南许昌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1989年开始公开发表诗歌作品，散见于《诗选刊》《星星》《诗潮》《绿风》《鸭绿江》《延河》等报刊及诗歌多种选本；出版诗集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