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会员原创/小说

《情乱永宁河》第二十八章

来源:作者:王孝荣时间:2016-06-29热度:0

第二十八章   孙媒婆牵红线

孙幺婶五十岁了依然那样精神饱满腿脚硬朗。一阵风似地来到了罗家门前。一跨门坎就嚷道:“罗大哥万福!——啊,大侄子在家吧?子敬——!子敬——!”

罗大伯急忙迎了上来:“孙幺妹子早!找罗子敬啊!他在楼上,啊,早起来了,你有事啦,请上楼吧。”

孙幺婶正欲上楼却发现陶玉秀已站立在字画摊边急忙问道:“玉秀侄女,这么早就来买字画呀?或,另有其它事吧?”

陶玉秀很有礼貌地还了礼:“幺婶早!——你也是买字画吧,要不要玉秀为你您挑选?”

“不了,多谢噢。我正有事要上楼哩!”孙幺婶边说边急着上楼。罗子敬急忙迎住她:“请坐,请坐。”

孙媒婆站在坐位前并不立刻落座只一味地拿眼睛瞄着他,瞄得他面上顿时红了起来。她也不顾那么多脱口就夸赞起来:“你看看,镇上人都说你老子标致,我看啦,你要比你老子标致十倍噢!”她不等他说话自己又说了:“大侄子找我有啥事呀?啊,啊,不外乎就是青年男女之间,”说着左右手食指与大姆指拈着两手向两个方向一摆做了个牵线的姿式:“牵线,搭桥,提亲。对吧?是了是了。但不知你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啊,陶家姐妹,是姐呢还是妹呢?啊,是妹。你真有眼力啊!古镇有首歌谣:‘陶家两枝花,古镇人人夸,美若天仙女,你有福气又走运才能娶上她!’那妹比姐还要漂亮十分。我说,你是古镇无人可比的美男子,修长身材,胖瘦适中恰到好处,相貌出众,才学超群,待人和气,人缘极好……我就是收肠刮肚也难以尽情夸赞你。我硬是敢说,就是你也只有你才能与那陶家玉秀侄女般配!”

“幺婶,看你都把我们吹上天了哟!她与我都真有那么好吗?我才不信呐——!”罗子敬说着不禁面色比先前变得更红了。

“那她就在楼下字画摊前,要不要请她上来你俩相相?啊!不用了?那——你俩是不是已经‘话通心通情也通’了?那,哪里还用得着我来做媒呀?”说罢还显现出有些儿生气的样子。

“看你幺婶说到哪块麦子坡头去了啊?”罗子敬急忙解释:“我俩对对方的心意只是一种估计。其实我俩心里就隔着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孙媒婆不等他说完就抢上了:“这不简单吗?用食指这么一点,不就通了吗?”说着她还用食指在空中做了个点击的手式。

“她个姑娘家,还有我,唉——,我俩哪个有那么大的胆量噢?”罗子敬显得无可奈何。“还是劳烦幺婶鼎力相助啊!”

“相助?还‘鼎力’哩?那……”她站起身来佯装立即就要下楼走人。

“别!别!别!”罗子敬也佯装慌不迭地挽留。

“看你给急的!我只是……”她欲言又止。

罗子敬心里明白,也不说破只换种口气说道:“幺婶你尽管把那红线牵,我这里奉献‘三道礼’:‘敬茶’,‘烫足’,‘送礼’。请放心,我们说到做到!”

“哎呀呀!”孙媒婆也假意推脱:“别这么客套啦!罗孙两家是哪家与哪家呀?何必行三道大礼呀!刚才呀我是说,我只是‘怕你不认真’呀!既然认真了,我就‘鼎力’主办了!——那,我现在就去看看陶家二老的意思噢!”

“我说了,请幺婶喝了茶再去吧。”罗子敬一边留住她一边给她敬茶:“这第一杯茶是‘西湖龙井茶’;这第二杯哩是‘福清的铁观音’;这第三杯则是本地最著名最珍贵的‘旗山顶尖茶’。让幺婶喝了嘴更甜!”

“真不错!杯杯都是地道的好茶!喝了这三杯茶我更会‘腿勤嘴勤牵红线勤’啦!告辞!”说着便急急地下了楼。

孙媒婆下意识地看了陶玉秀一眼就走到罗大哥跟前悄声说道:“你儿子相中了的好姑娘,你同意不?”她不等对方回答又说道:“这么好的姑娘你就是在永宁河上上下下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我说,你老伴走了多年,你喜欢了你也不可以‘乱弹琴’啊!”

“看你说的!你也不正经了?尽乱说话!”罗大伯有些认真起来:“我老伴过世已十八春了,我非但没续弦,连半点拈花惹草的事儿都没有。罗家是正经人家,我也算得是个正人君子!”

“知道!我不过说句笑话而矣。”孙媒婆解释之后还真的赞颂起他来:“你罗家的门风你父子俩的为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在这古镇上要是你罗大哥都犯邪了,那铺于整条新街子的那些长一丈五尺宽六尺厚两尺的巨型‘旺子石板’不就都腐烂成豆腐碴儿了吗?”她见他笑了她也笑笑就风一似地消失在门外。

罗大伯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此人心灵嘴巧品行好,真了得——!”

当孙媒婆前脚一走陶玉秀便后脚跟随了上去,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到了下十字陶玉秀从一边阶檐下绕了过去到了孙媒婆的前面,便在三五成群的小伙子面前停了下来。远处街口出现了前次在水井沟广场曾出现过的那几个便衣保镖,似乎在贼眉贼眼地窥探街情企图捕捉他们原定的什么目标。

十分奏巧,“戏尖子”易剑锋也出现在下十字。他一见孙媒婆就赶忙迎了上来:“幺婶子呀,今上午干啥走得这么急呀?还笑逐颜开的,莫不有啥喜事吧?”

“啊!是剑锋大侄子呀!我走得急,挣些儿没把你认出来哩。”她先是一惊随即一乐喜上了眉梢:“是呀,是有喜事呀!你想想看,我做了二、三十年的媒也没碰上这样的美差啊!我是给一对帅男靓女保媒牵红线呀,别说我有多高兴了!——你大概不知情吧?要不你猜猜,我是给哪一对保媒牵红线的?”说着她居然停了下来显得十分得意,就等剑锋侄子猜了。

“戏尖子”易剑锋故意高扬起嗓音像要把所有下十字的人一都吸引过来似的:“是上马家与游家吧?要不就是水井沟赖家与何家?那——就是大桥头钟家与郑家了?还有可能是……”经了几度猜测都不中他也显得有些急了,还略带几分生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哪两家嘛!让我心烦!”经了他这一吵嚷果真把下十字所有的人一都吸引了过来。其中尤其是那四个便衣似的兵痞很快就围到了孙媒婆和“戏尖子”易剑锋身边想看个究竟听听明白。那群小伙也放弃了陶玉秀而跟了过来。还有不少过往行人不知道发生了啥事都纷纷跑过来围看。一瞬间竟把孙媒婆和“戏尖子”易剑锋给团团包围在了核心。

“哎呀!我在急着走你却像特意要拦我样,这不一惊一诈把过往行人都吼了来吗?你看看我被围到了人堆堆的心心头了我咋出去嘛?”她越说越气但无可奈何只得向“戏尖子”易剑锋细说端详:“这有何保密的呀!我就告诉你都不怕呀!——呃,听我说,那是横街子罗家子敬侄子与顺河街陶家玉秀侄女,他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以这样说啊,在这古镇上呀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人呀!你要是不相信呀你就在这永宁河上上下下地找它个几百里几千里,你也休想找出第二对来哟!——这下好了吧?我已告诉你了,这不,人家给我‘敬茶’,‘烫足’,还要送我‘厚礼’哩!我说好侄子呀,快把人圈给我掰开,好让幺婶子快快提亲去噢!”

“戏尖子”易剑锋可能用三分精力听她叨唠用七分精力在留意那四个便衣兵痞的表情,他发现那四人如获了重要情报似的相视一笑就贼贼地退出了人圈。他的视线一直没转移,还踮起足尖注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倏然他被她那句“你要不要我走噢”的话惊了回来。他急忙赔不是:“啊!耽误你了幺婶子,你快随我往外走吧。”随即牵了她一只手另一只手掰开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堆中挤了出来。

可出了一堆人圈却又进入了另一堆人圈。那一伙为了找对象而心急火燎的人七嘴八舌地嚷开了:“幺婶子呀!救急如救火呀!你看我都这么大了快给我做个媒吧!”“我也是,也给我掇合掇合吧!”“我这半年来都夜夜失眠了噢!”“……”

“哎呀!吵死了!真是‘遇得到你们哟’!”她再急着走可是这群小伙会随便让她走吗?她想自己这三十年来总是想别人所想急别人所急这次总不能放下这么忠恳的小伙们不闻不问吧?她又想一面要急着走一面又要过问过问那就来个“快刀斩乱麻——快完快了”吧!她于是问:“那你看中哪个了?——那你呢?还有你呢?呃,别抢,一个一个地挨着来。一齐吼我听哪个的呀!”

那伙青年并没有听她的招呼都齐声吼道:“喜欢陶玉秀!”

“唉——!格老子遇得到你们哟!尽都疯了不成?人家陶玉秀那明花有主了,还能轮到你们?你们都不对对镜子看看自己长得咋样啊!啧!一个像猴狲,一个像八戒,一个似嫩淘淘的娃娃脸,喏,一个黑得似张飞,还有呀他就跟完全没长成熟的一样啊——!”她不禁“卟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呀!都快别在这里招人现眼了,可别让人家陶玉秀给吓破了胆噢——!”

“说哪里啊?”其中一个用手向前一指不服气地说:“喏,她刚才还在我们几人的中间站着哩,也没见把她吓倒了呀!她才走出几步远?你看呀!”

她果真往前望了望不禁惊诧了:“罗家站着个陶玉秀,现在街上又走着个陶玉秀,我不是看走了眼就是这女娃子真个神出鬼没了!”她想管它呢,我还是赶快去提亲吧。于是她飞一似地往前赶。

快到新街子茶馆她又被那满面红光的万侄子万更夫迎住了。

他微笑着问她:“幺婶子,你喜气洋洋地走这么急,是去哪里办大喜事儿吧?”

“算你猜测对了!”她一听就高兴极了。“是呀!是给人家提亲去!”

“是哪家与哪家呀?”万更夫明知故问:“男女双方都是哪个呀?”

“这还用问吗?”她身子倾前压低嗓音:“横街子字画店罗家让我为他家到顺河街豆芽摊陶家提亲,那小伙是大学生罗子敬,那姑娘是陶玉秀也就是妹妹的那个呀!”

“啊哟哟!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啊!”他见她越是神秘压低了声音他却偏要张扬而特地放开了嗓门:“啊!罗子敬与陶玉秀噢!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正配正配啊——!”

他这一张扬早惊动了茶馆内喝早茶的人们。他们一都纷纷议论开了:“这两个娃娃呀我是看着长大的呀,恭敬,漂亮,有出息!可谓‘郎才女貌’,真个正配正配!”“人家男的是燕大的高才生!”“人家女的也不错。虽说是初中毕业,可是人家呀,自学成才,琴棋书画、文学歌赋,还有古典戏剧与现代新戏,可谓无一不会。那次在茶馆里也就露了一手!要说呀,在古镇除了罗子敬以外还没有人及得上她哩!”“这两人不仅才学好,而且人品也好。看看人家是怎样待人的就知道了!”“罗、陶两家都是厚道人家,到时我们都要去恭贺啊!”“说得是说得是。”“我看这孙媒婆保的这么多媒就算这次是最好的一对了!”“也难怪她会那么的高兴噢!”“我看不到天黑,这桩好事就传遍全镇喽——!”

孙媒婆也顾不上多听,她深知都是些善言善语,也就放心地奔跑起来。

那孙媒婆急急地走到滩滩口却停下了步。她眨眨眼摆摆头感到有些疑惑:“咋啦?今天镇上的人一都疯了不成?全都对罗陶两家的亲事感兴趣?都赞许?都祝福?还有呀对我都一味褒奖?这其中有何玄机?呃——!管它哩!多半是我为罗陶两家提亲提得对吧,这不正是‘顺水放舟——大势所趋’嘛!”

她又兴奋起来。不觉就来到了陶家门口。她禁不住高声欢快地叫了起来:“陶大哥陶大嫂——!恭喜哟恭喜!”

“是哪位呀?”陶大哥急忙迎了出来。陶大嫂慌不迭地将门帘一放也匆匆跟了过来:“哪位哪位?请进!”

“大哥大嫂,”孙媒婆冲他俩笑了笑来了句顺口溜:“檐前喜鹊叫喳喳,特大喜事到你家!”

“喜从何来?”陶家夫妇齐声问道:“不知是哪一桩?”

“你俩听我慢慢说来。”她跨过门坎儿就站定了。

“你看看,老头子,我俩竟将稀客挡在门口了。”陶大嫂瞪了陶大哥一眼嗔怪道:“啊,幺妹子快请坐噢!”

“我这次来呀,”孙媒婆开门见山:“是为横街子字画店罗家提亲来了。——竟不知你俩对罗家父子的为人知不知晓?那罗家侄子你俩看没看见过?”

“罗家是正派人家,但凡是古镇的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至於那罗家侄子嘛好像见过,呃——,是在哪里见过呢?”陶大哥转脸问陶大嫂,陶大嫂轻递了一句“不记得了”,他也赶快补上一句:“是呀,我们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了。不过早听人说他人品好才学高是很了得的好小伙子啊。”

“说得也是。他是燕京大学的高才生。相貌远比他老子标致,在我们古镇是屈指可数的美男子。他对他父亲孝顺,对周围的人和气,待人接物没得说的。这样的好小子,镇上围着他转的漂亮故娘少说也有十多打。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噢?”

“哎呀!这家人顶好的。就是不知道我家丫头有没有这个福分啊?——啊!你看看,幺妹子给我家提这么好的亲事我们也该酬谢酬谢啊!”陶大哥越说越高兴:“那我们按古镇的老习惯办吧。首先‘敬茶”然后‘烫足’最后事成了理当‘以大礼相赠’。小小,快敬茶啊!”

那陶大嫂被叫了一声“小小”倍感亲切,面上泛起了红晕。她忙不迭为客人敬茶。她毕恭毕敬地奉上清花茶杯:“幺妹子你辛苦了,嫂子奉茶敬你了!——这是第一杯,请品尝;——这是第二杯也请品尝;——这是第三杯呀,品品!”

“嗯,好茶!好茶!好茶!”她逐一品尝连连赞叹:“这等好茶款待我我真不敢当啊!”她品着品着不禁惊异得自语起来:“这茶的品类这么奏巧。第一杯是西湖龙井茶;第二杯是福清铁观音;第三杯是本地珍品旗山顶尖茶。还有就是这敬茶的顺序也类同啊!”

“你是说?”陶家夫妇因了她低声细语未能听得真切就发问道:“你是说三杯茶相同?”

“哪里哪里。我是说,喝了这三杯茶我会‘腿勤嘴勤牵红线勤’啦!”孙媒婆一边应对一边左右张望。她想玉秀侄女已上了街早该回到家了吧?于是她问道:“玉秀呢?”

“啊,还没回来呢。不知这疯丫头疯到哪里去了,现在连个人影儿也不见。”陶大嫂说着连连向门帘处瞥了几眼。唯恐被孙幺妹看出来就另起了话题:“啊!幺妹如是‘三勤’呀我们该赶紧为你‘烫足’了。就从今天数起第三天就给你‘烫足’。你会问怎样的烫法吧,我们杀鸡燉胮一桌十二个晖菜,再温上一壶泸州老窖,包你满意!到时呀直烫得你哟‘光着足踩烈日下的光石板——烫得你的足板一个劲地直翻’!”说罢乐得格格格地笑了起来。陶大哥也被逗笑了。

“似这样整呀,我牵线搭桥保媒就该跑得足不贴地了啊!”说罢也应和着他夫妻俩畅快地笑了起来。

不知从啥时候起陶家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都围满了人。人们围观着嬉笑着赞美着……

罗陶两家联姻孙媒婆牵线的事不胫而走,仅半天整个古镇就都家喻户晓了。

坐在曹家大客厅茶几儿一旁的赵副官不阴不阳地说:“真是奇了!给一对青年学生提亲竟弄得满城风云了!”

坐在茶几儿另一旁的曹团长不以为然:“古镇就是这么个旧习俗。就连夫妻的枕边戏也会弄得‘街谈巷议’呀!”

(小说结构严密,前后情节,或渐进,或铺垫,或反衬,或有利于人物形象有立体感。为了阅读方便,请依次全文连载)

(编辑:作家网)

上一篇:闪电一约

下一篇:挂职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