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走了一夜。天亮了，有些青年实在困得很。米苏说：“同志们，坚持一下，就到游击队了。”大家都希望早点看到游击队，可就是神情困倦。

萨沃看起来非常的高而瘦。他俏皮，声音里老是带有一种不正经的口气。他听了米苏的话，就扬起他的嘴角凸出而瘦削的脸，说：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米苏觉得还是再走远些，这是从他们十五个人的安全着想的。就习惯性把他厚实的身子、仁厚的脸探出些。他还有一个动作，爱把右手反背到背后。他诚挚、带有青春力量的脸看起来是那样和善。说：

“再走一会。”

萨沃说：“歇一下！我们现在很安全了。”他的意思是：后面没有德国鬼子。

而米苏坚决要走，就把他英气的脸轻轻往山上一侧，意思是:走！

萨沃也无奈，就不高兴。“我的话有问题吗？”

“别闲扯了，我们上山去歇歇。”米苏打断他的话，不想和他废话。

“好吧，小组长！”然后，他萨沃肩一耸，脸斜了下，咕哝一句：“一个小官都厉害！”

性格有些急的维尔德身材魁梧，是这些队员中话少，也是一个闷脾气的诚实正直的人。他26岁，可显得有34岁多，更看不惯萨沃不分场合调皮。就立刻说：

“快走，别废话了！”他说话声音大，总让人感觉是在吼人。萨沃就脸变了，说：“你冲我发火干什么！”

“你不要东想西想的。”维尔德似乎在补充说。

米苏马上说：“别说了，我们上山顶歇歇。”

然后，他们就向陡峭的山上去了......

大家一出贝尔格莱德城，尽管已经呼吸到来自山里自由安宁的空气，他们还是为在城里坚持地下斗争的约万等人担心。

布伦斯看见他（萨沃)一些阴郁脸，就问：“萨沃，你不高兴？”

萨沃听了，就停住转过来他的脸，望着已经看不见被或高或低的灰色山顶遮住远处的南斯拉夫贝尔格莱德城的方向。

耸耸肩，说：“我们倒是出来了，约万他们就不安全了！”他说到这里，他黄白的长脸，就微微摆了摆。

布伦斯知道他说的意思。也不由得回看了看去贝尔格莱德方向的山路。感叹说：“我们这一走，约万，他们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可是，如果不撤离这座疯狂抓捕南斯拉夫地下党人的被盖世太保控制下的城市，这十多个青年就有可能被抓。米苏想。心里为此，又觉得这是一个英明的决策。他感到很轻松，就不由自主想多呼吸南斯拉夫美丽山野的带寒意的空气。

“米苏，萨沃，快走呀！”已经走到他俩前面去的13个青年中有人回过脸招呼道。从还在往树木凋零的呈现出褐色山壁上的山顶走去。

“走吧，萨沃，他们喊我们了。”米苏说。

这时，米苏感到在这样舒畅、愉悦的情形里，跟在城里有秘密警察、暗探在你的住房四周转悠，时不时听说自己同志被抓，自己整天也坐卧不安的惶恐日子比简直是两个世界。而现在马上又要和自己同志到达游击队的驻地，心理是那样的期盼。于是，米苏就回转身，和萨沃向山顶走了。

他们终于见到了离贝尔格莱德十多公里远的廖无人烟、树木干枯的露出灰黑色，一片片大小不等带石灰岩的石头的崇山之中......

看到自己面前一个个戴如船形的土黄色帽子，一个红色五角星绣在略微突出的帽沿上，穿着厚实的各色衣服，腰间紧系着酱色的宽皮带，一张张温和、厚道瘦削的脸庞。搭在高高的黑色裂开的树皮下土色的帐篷。在帐篷边闲逸的走来走去的高大英武的游击队员，几个或多个站着,坐在树下聊谈的游击队员等。微娜注意道：女的几乎就没有，都是男的游击队员。已经二月中旬了，天气还是这样冷。微娜一上山，就明显感到山野的幽静和安宁。而到了游击队的驻地，可她没有感到这里有打仗的气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德国鬼子的影子和塞特尼克军，保皇军的身影（这些是南斯拉夫的背叛祖国的反动军队）；除了天气冷些以外，就有一种自由温情的气氛，比城里那坐卧不安、地下党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从昨晚出城后，她就有这种明显的轻松舒畅的感觉，就像是鸟儿从笼子里飞向广阔愉悦、自由的旷野一样。

(编辑：作家网)